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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章解散鋼七連(1)

士兵 兰晓龙 7413 2018-03-18
班長在的時候我就開始看書,班長走了以後我更加看書,後來該走的不該走的全走了,我就有更多的時間看書了。 我的看書完全是雜亂無章的,既然沒有機會去看世界,那就看書吧,什麼書都可以,軍事的,地理的,自然的,小說,詩歌,甚至劇本,一片蕪雜,往裡塞就是了,反正我自知我的知識普及度幾乎歸零,加上死刻棺材板的記性,也許以後有時間印證。 團裡的圖書館也很蕪雜,軍事倒是好好地分了科目,可我看生物類時看過一部叫的小說,而《李自成》是看歷史欄目的時候才看到的。 管書的傢伙顯然不一定是愛看書的傢伙,這在軍隊一樣適用。 後來終於有機會被人取笑了,機步團來了一班軍訓的學生,有幾個讀書最多的,發現我居然也知道集體無意識和布匿戰爭,就很驚訝;調查到本團也有一個圖書館就很驚喜,於是我被笑話了,他們告訴我,這根本不能算圖書館,藏書只有幾千,索引根本沒有,排列一塌糊塗,最要命的是沒有一本書不落伍的,可以送到災區去了。

他們說得非常對。 我相信這裡的絕大部分書是他們爛熟於心的,可我肯定:至少和《李自成》這兩部書他們沒有看過,他們說太老了,不屑於看。 我並不認為那兩部書有多好,我的鑑賞水平也實在是不高,直至昨天為止,我看《東方》一書中一個很老套的情節,還看得兩眼發潮,書像人一樣也會老嗎?就算是,老人不是會告訴你更多東西嗎? 我知道我的圖書館最後肯定成了他們善意的笑話,因為走的時候他們說要給我的“圖書館”捐贈一批圖書,儘管沒有了下文。 我知道我所在的這個團,還有很多人像我一樣不分青紅皂白,堪稱亂七八糟地在讀所謂圖書館裡的書,因為書很貴,不是窮士兵買的東西,在有限的軍費開支裡,我們只能利用有限資源。 現在我所在的部隊已經有圖書館了,更方便的是索性把整批的書當下來,放在局域網裡,要看自己調就是了,算是最大限度地利用有限資源。

我知道我們仍然會被笑話,因為我們永遠不會知道現在的人們在讀些什麼。團長在軍訓學生走後說了一句話:他們永遠是走在時代前面的人。 這句話做什麼理解都可以的。 我被笑話後很認真地在日記本上記下這麼幾句,我知道,又是一個落伍的習慣。 書是要讀的,翻開書,書才有了生命,日子是要過的,歲月踩上了腳印才算流而不逝。 我被取笑過無數次,但這次讓我最不習慣,我有點……急了。 ★二級士官許三多 回連隊不久,成才就辦完了手續,調去紅三連任班副去了。他做了鋼七連第一個跳槽的兵。臨走時,成才打開背包,裡邊有三條煙,分別是塔山、紅河和大建設,成才將那條塔山扔在了桌上。 給大家抽的。他說。 但誰都沒有反應。成才也不期待什麼反應,許三多幫他拿了行李就出門去了。

到門口時成才回身敬禮,所有人中,只有班長面無表情地給他還禮。 許三多跟在成才身後穿過操場,操場上沒有一個兵,但幾乎所有的兵都在班宿舍裡看著,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叛徒。 成才咬著牙默默地走著,許三多陪著他走著。走著走著,一隻手不由得搭在了成才肩上。對軍人來說,這是違規的。但許三多覺得,這時的成才需要他這樣。 離開是很簡單的,拎起日常用品,前往百米外的另一個宿舍即可,可這完全改變了一種生活,成才這位前狙擊手到了三連後,將發揮他在文體方面的才能,許三多想起成才問過他,做狙擊手好還是轉志願兵好,現在他自己選擇了後者。 紅三連這邊,倒是十分的活躍。指導員親自把成才迎進宿舍裡。 他說這個連現在正是大換血的時候,以後你就是骨乾了!就你在七連的表現我們是絕對信得過的,過兩月師裡田徑賽還指著你露一手呢!他說許三多,你也回來吧,你原來就是咱們連的,你跟成才不是老鄉嗎?你們倆要聯手,成才的短跑,你的長跑,咱們連就把全師給震啦!

成才馬上攔住了指導員的話,他說,他是鋼七連最好的兵,他不會來這的。許三多卻在一旁沉默著,看著成才一件一件地擺著自己的東西,看看擺得差不多,便扯了扯成才,說:成才,我先回去啦。 成才默默地點點頭,說許三多,你以後要常來看我。 許三多忽然發現成才的眼裡盡是寂寞,他知道,成才其實不想離開七連。 成才說:許三多,我只有你這一個朋友,我在連里交了那麼些人,最後只有你一個人來送我。許三多不知道怎麼安慰他,他說:他們不像你想得那樣的。 往回走的時候,正碰著史今出來找他。 史今說許三多,正找你呢,團裡命令,讓你明天去師部做夜間射擊示範。許三多想也不想,問道那咱們什麼時候走?史今說我不去,就你一個。這個回答讓許三多愣了好久,半天才問去多久?史今說一個月。

許三多的眼睛馬上就大了,他說那我不去。史今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笑了笑,說這應該由你說去和不去嗎?許三多說:可我的夜間射擊還是你教的呀!史今知道他的意思,只好拿出班長的口氣,他說:我不去自然有不讓我去的理由啦。當兵的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這個道理許三多也懂,就挨著班長一起往宿舍走。 走在路上的時候,史今有些感慨,他說許三多,你今天做得很不錯。班長的話有點突然,許三多一時聽不懂,他說什麼?史今說,最後到了他走的時候,總得有個人送送他。你很寬容,當兵做人這都是個很重要的東西。 許三多明白了,怔了一會。 往前走是七連,回過頭是三連。許三多覺得自己明白了成才了。他胸裡憋著氣力,可面對世界卻無能為力,於是,他突然大聲地吼道:

他沒到最後!他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呢! 許三多是從來都沒對史今大過嗓門的,史今突然地就愣在了那裡。對不起,是我錯了,他當然沒到最後。史今意識到了什麼,對許三多說道。史今的態度令許三多一下子回過神來,他連忙搶過話兒: 我錯了,班長,我不該對你吼。 我知道你難受。史今說。 許三多說:他搶不到第一,他是被我逼走的。 許三多的臉顯得有些沮喪。史今便說:怎麼能這麼說呢?可許三多說:是這樣的。我笨,我總是怕把事情做不好,可我現在想,我幹嘛要把事情做這麼好呢?機會這個詞,我現在明白了,機會是很少的呀! 許三多說著都快要哭出來了。 史今知道再說什麼這時都是多餘的,便不再說了。 許三多並沒打算違抗命令,尤其是被史令傳達的命令。他坐上一輛軍用越野車,就報到去了。越野車的前邊,是師部參謀,正翻看著許三多的材料。但他有點不可理解,他問許三多:你兩次集團軍比武冠亞軍,一次軍區比賽獲得名次,你怎麼還會是個列兵呢?

許三多不做回答。他正看著車後的團部大門口,他看到他的班長史今正站在那裡不停地對他揮手。 許三多走的時候,他的團長正在參加一個由更多高層舉行的會議,師長正在談這麼一個議題:舉世皆知,我軍正在掀起一場觸及筋骨的改革,曾經是從游擊戰模式轉入裝甲化集團化的正規模式,這是個拿來主義。現在是從拿來主義轉為真正適合我國國情的作戰模式,這牽涉到編制。而那場不公平的夏季演習就是試圖改變官兵作戰意識的一個部分。 團長點頭說:我明白。 這關係到很多部隊的存亡。 師長說得斬釘截鐵,這份斬釘截鐵導致沉默。 沉默中,團長很有些心煩地掃一眼自己眼前放著的打印材料: 《全重裝部隊是否完全適合低烈度局部戰爭的需要》《傳統的偵察部隊是否能滿足C4I戰場的要求》每一個,對他來說都是一個理性而殘酷的問題。

而一邊的速記員毫不顧及他這份心情,在把各方發言敲在了屏幕上: “傳統的偵察兵是從部隊的精兵裡選拔出來的,比如說B團鋼七連,其實就是一支戰鬥力最強也最能擔負戰場壓力的精兵,可面對現代戰場,一支裝備了自行式光電設備的偵察兵是否更能滿足需要?” “答案是肯定的。” “我擔心我們在犯裝備萬能論的錯誤,人與武器間永遠有很微妙的關係。” “裝備絕不萬能,可裝備是一種準備。” “偵察兵應該歸入指揮控制通信作戰系統;““偵察兵是尖刀,但更應該是眼睛!” “眼睛不可能作為刀的,那是傳說中的氣功。” “偵察兵是眼睛,如果需要尖刀的話,培養像A大隊那樣專業的尖刀。” “那麼鋼七連的傳統呢?鋼七連的傳統簡直是咄咄逼人的!”

“這個問題其實早有答案了,在這幾十年的治軍史裡,已經不知道解決過多少這類的問題。” “傳統是可以培養的。鋼七連的榮譽會在新建的偵察連延續。” “包括它的連旗,裝備換了但是精神不會換。” “裝備換了人得換,操作那些複雜的激光紅外裝置可不是傳統偵察兵擅長的事情,那要求相當不錯的物理和化學底子。” …… 黑漆漆的山巒間閃現出一個微小的光靶。 是許三多在練射擊。立射,臥射,跪射,側身射,急速射,不管哪一種,對許三多來說,那隻像是一場雜技。看著一個個被打滅的游動光靶,後邊的觀摩兵們讚賞不已。 許三多已經這樣訓練了一個月了。 他把槍剛一放下,旁邊的軍官馬上伸出大拇指來。 你怎麼練的?

許三多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實我也是班長教出來的,我們班長說,夜間射擊和白晝射擊其實區別不大,還是眼到手到,手到槍到,最重要是心到,如果等目標架到瞄準基線上再開始射擊,那個人不該上戰場,他只好打五分錢一槍的汽球靶…… 聽他這話,靶場響起一片笑聲。 笑聲打不斷許三多想說的話,他繼續對告訴他們:夜間射擊尤重感覺,打好夜間射擊的兵比打白晝射擊的兵耗彈多好幾倍,可以說他是拿子彈餵出來的。夜霧和水汽會把點狀的燈光升發成一團,我們必須找好這個點和團的區別。數據很重要,那是個驗證,也是接收信息的一條捷徑,可對一個手裡拿槍的士兵來說,要有槍感,槍感像人生的很多事一樣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這也是我們班長說的…… 又有光靶亮起,一陣齊射的聲音終於把許三多的說話聲打斷了。 團長從師部指揮樓裡出來,他有點心不在焉,他想要走開。值勤兵跑過來,把他存放的文件給他。團長接過那個印著“機密”字樣的牛皮紙信封,心情越發沉重起來。那上邊不光紀錄著會議發言紀要,更要命的是,論證之後遞交軍區,再由軍區核批下來的訣議。 團長的車停在通道上,許三多正好走過,被團長叫住了。 團長說許三多,你教了一個月,表揚你的電話我接了三個。許三多撓撓頭,他說是他們願意學。然後問團長,您怎麼在這?團長說我來師部開會。許三多說:我那點經驗早就教完了,明天我就搭班車回去!團長說不用了。他說我已跟師部打招呼了,今天就順便把你一車帶回去。許三多說那不好吧?團長說路上挺長的,我還想有個人說話呢。 許三多這才樂了。他說那您等我一分鐘!說完撒開腿就跑。團長剛點上煙,許三多提著行李已經回到了團長面前。他早就準備好了。 路上,團長問他:許三多,你在鋼七連呆得怎麼樣?許三多說挺好。團長說知道你挺好,每季度都拔了旗回來。我是問你怎麼個好法?許三多想了想:跟家一個樣。 團長呵了一聲,停了一會接著問:……如果沒了呢? 許三多不理解團長說的什麼,他說怎麼會沒了呢? 團長說我是打個比方,我是說如果沒了呢? 許三多的臉色這下認真了起來,半天沒有響聲。 ……行了行了,你別想了,我就是打個比方。團長嘆了口氣,但心情十分沉重。過了一會,又禁不住對許三多說:許三多,我跟你說吧,我還沒當團長那會吧,那天就盼著換新型坦克,現在我這團長也乾了一陣啦,我就開始有點怕換那新型坦克,你知道是為什麼嗎?許三多搖搖頭。團長接著說:因為老坦克是四人乘員組,新坦克是自動裝彈的,三人乘員組,那就是說,每四個人中間就得走一個人。我想不出那些被遣走的兵是什麼心情。 ……你送過兵嗎? 許三多說我送過我們班長。 ……老班長。 哭了嗎? 沒有。我過二十了,不哭。 團長哎了一聲:你真是還小。 顯然,團長懷著十分沉重的心事,但他一時不能告訴許三多。那就是他剛才拿著的“機密”。 團長在團部大院下車後,司機沒事便與許三多搭訕了起來,他說團長還真是很看得起你啊?也是,每季度都是拔旗大將,不折不扣的尖子。許三多說:我不是什麼尖子。司機以為許三多是害羞,便說這有什麼不好意思呢?我要是下連隊,一門心思就做尖子。 許三多看著回去的路並不遠,便跟司機說:離連里沒幾步,我自己走過去吧。司機卻說那不行,團長說了送到連門口的。你不願意聽,我不叫就行了。 司機說著就發動起了汽車,慢慢地往前開去。 尖子……不,許三多,我跟你們班長是同鄉來的。 河北定縣? 河北定縣。對了,他走了沒有? 走?上哪?許三多摸不到頭腦。 復員啊,命令一星期就下來了,他跟我說的…… 話聲沒落,車門砰地響了一聲,許三多從行駛的車上跳了下去,手裡拎著行李飛跑而去。司機頓時目瞪口呆,差點跟迎面而來的坦克親了一嘴。 許三多衝進宿舍時幾乎撞在高城的身上,看見高城身後的史今和伍六一,他這才眉花眼笑了。 報告連長!報告班長! 高城掃了許三多一眼:你在搞什麼? 許三多憨憨地笑了,他說他們嚇唬我!連長,他們說班長要走,還真嚇著我了,怎麼可能……可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他許三多不是傻子,他看得出高城的表情,也看得見伍六一幫史今拎著的包,那根本就是個正要出門的樣子。 許三多看著收拾得乾乾淨淨自己的上鋪,那是史今的床,現在就剩了光板了。 許三多慌了手腳了:……幹什麼? ……班長,班長,不是說三班搞好了就給你提干嗎?連長,三班搞得不好嗎?三班是不是最好的?你還要什麼?錦旗,我拿回來!訓練,我們能抓上去! 高城說你在說什麼?這提干的話誰跟你說的? 史今淒然一笑,他說我說的,我騙他的。這孩子心眼實在,我跟他說三班搞好了就提干,提干,就不走了。 許三多有點蒙,他退了兩步,他從沒想過那是一個謊。 史今對他苦笑著:許三多,我不對,再說你那時候……還是個孩子。 高城明白過來了,他說許三多,我現在明白你為什麼那麼玩命地練啦,這官司我以後再跟你打,現在先…… 高成想擺脫許三多,帶史今離開。許三多不干,他攔住門口,拼命地喊道:你還讓我怎麼樣?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是班長教的!我不知道什麼榮譽、團隊精神、機步協同、擒拿捕俘!全是班長教的!我就是個傻瓜!就會拖後腿,丟人現眼!你還讓班長怎麼樣?你還要三班怎麼樣?你要不要錦旗?我去給你扛回來!就這個季度,集團軍比武,我給你拿第一,我保證,你讓班長留下! 高城讓許三多喊暈了,甚至需要緩一下。 你是在跟我做買賣嗎?那我給你個實價!許三多,別看你現在扛旗奪帥是把好手!你是個尖子,給我四五個你這種尖子來換我這班長,我不帶換的!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們一塊呆了五年!我在這連當排長的時候,他就是我的兵!你這個新兵蛋子你懂嗎? 我不是新兵蛋子。許三多臉紅脖子粗的:我也不是尖子! 行了行了,史今說:連長你別跟他暈了頭的吵。許三多你也別犯渾,退伍報告是我自己打的,連長也盡力了,可他就是個連長…… 我沒盡力!高城說。高城的話裡有氣。 史今說,連長你別說氣話,你跟他新兵蛋子計較乾什麼?高城有點不好意思了,他說我沒跟他計較。 許三多還是扯著嗓子:我不是新兵蛋子! 史今拍拍許三多腦袋說:你當然不是新兵蛋子,可班長眼裡你總是有點…… 史今這句沒有說完,許三多幾乎要哭了。他說你明知道我好騙,你還騙我…… 史今說許三多,騙你是我不對,可你也不好,你都二十一啦,二十一歲的人哪還能盡把些想頭放在別人身上?你得為你自己活了呀,我說你得活個明白不就是這個意思嗎?你是個兵,很好的兵,不是個孩子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這句話你沒體會吧?是啊,你還沒見過人走人留呢,這回體會到啦…… 許三多說我不要體會! 史今只有硬起口氣了,他說許三多,對自己負責,你是個老兵! 許三多說什麼老兵新兵,滾他個蛋的!反正今天你走不了! 他回身就搶了伍六一手上的包,死死抱住,像頭髮怒的獅子。 史今說你別傻了,我就是個班長,班長幾年就要一換的,又不是你爹。可許三多躲閃著,就是不把行李還他。史今說你不要發傻,我不跟你動手,我真的不跟你動手。說著猛然就是一撲,要撲回自己的行李,但許三多早閃開了,史今什麼也沒有撲著。史今只好苦笑了,他說你看看,你還真快,真是不一樣了,把包給我。 許三多就是不給。 史今一點辦法也沒有。 史今說好好好,包我不要了,反正就是幾件衣服。說著真的掉頭向門口走去,那意思明顯是真的要走了。許三多一看慌了,追上去大聲地喊道:班長,你別走! 兩人於是又搶起了那一個行李包,誰也不肯放手。 史今對這個死性子簡直有點絕望,他只有求救一旁的高城和伍六一:你們幫幫我!高城和伍六一在旁邊一直看得發楞,只好上來幫忙。三個對付一個,幾乎是將許三多的指頭一個一個地扳開。 忽然,許三多失聲地哭泣了起來。 高城和伍六一,還有史今,一時都怔住了。 都不知道如何才好。 史今的眼淚也呼地下來了。 他又拍了拍許三多:別哭了,你自己保重。 然後提著行李走了。 又是車站。 伍六一幫史今把那個迷彩包放在了列車的行李架上,一個兵五年生活也就是這點行裝了。高城將一根煙在嘴里幹咬著,三人無語。 許三多沒有上來,他一直地站在車下,目光裡像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他不是來送你嗎?怎麼不上來?高城對史今說道。 史今說:他生氣,我騙了他。 高城說了一名:不成熟,這個兵不成熟。 誰都知道,這話是有意說給許三多聽的。 史今不覺又是一臉的苦笑,他說我是騙了他,騙得他挺辛苦的,誰像他這樣都不是一朝一夕就練出來的。他比咱們強那麼一丁點,因為他吃的苦頭比咱們多三四倍。 你不是為他好嗎?高成一貫地強硬著。史今搖頭說那也不是個理。六一,以後你對他好點。伍六一說他活活是被慣的!史今說他有潛力沒錯,你也別光把他當對手,他也是個孩子,沒經過什麼事。伍六一說那就給兩件事他擔著!史今說這就不是我管的啦,以後你們好好乾吧。 高城愣了一會,突然道:你怎麼趁著三班訓練這會走呢?他們回來會罵死我的。 史今為難地說,你多擔當點吧。我怕人多了挺不住。 高城想想:對,還是清淨點好。有空來信。史今說會的。高城說得空來看看。史今又說一定。高城說得空我去看你。史今說我等著。六一,你也來信。 伍六一點點頭,嗯哪了一聲。 說完高城和伍六一就下車去了。 列車開始行駛了,高城和伍六一追在車後大聲地嚷嚷著,聽見聽不見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得有這麼一次情緒上的宣洩。 許三多卻紋絲不動地木立著,看著車遠走。史今從車窗裡探出頭來,對著許三多大聲地喊著什麼,許三多依然木木地看著,一點反應都沒有。 車越走越遠,最後走沒了。高城和伍六一沉默著走了回來,看見許三多還在愣愣地看著車去的方向,伍六一說了一聲:許三多,回去啦! 許三多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高城突然喊到:許三多,我命令你回去! 許三多還是沒有反應,他依舊愣愣地站著,看著史今消失而去的方向。他今天是最不聽話的一個兵。 高城和伍六一在車站外邊上車坐了好一會,還是沒有看到許三多的鬼影,高城氣得狠狠對方向盤砸了一拳。伍六一隻好對高城說:連長,你先回去吧。 高城說:我再等會。 伍六一說連里還有事,你先回去吧。 高城猶豫了一下,便吩咐伍六一:別動粗。他是真難受。 伍六一說我知道,我不動粗。 伍六一說著從車上下來,讓高城將車先開回去。 許三多還在站台上孤魂野鬼似地站著,伍六一上去就揪住他的脖領,狠狠地往回拖。周圍的人都驚訝地看著,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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