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跟著我!”
鍾世佳對著旁邊街道緩慢開著的奔馳車怒吼。
黑豹不說話,只是在開車,眼睛不離開鍾世佳。
“我說過了,你別跟著我!”鍾世佳指著黑豹的鼻子喊。
“少爺……”
“我不是什麼少爺!”鍾世佳怒了,“我他媽的就是我自己!我是一個混混!我是一個搖滾歌手!我不是什麼少爺!你他媽的願意當少爺,你去當!”
黑豹看著鍾世佳:“命是上天注定的。你是何先生的兒子,就是我的少爺。”
“我他媽的壓根不認識那個老頭子!”鍾世佳幾乎要被黑豹氣瘋了,“我不願意當什麼少爺,我更不願意認那個老頭子當爹!你給我滾!你們都給我滾——”
黑豹看著他,片刻:“你的血管裡面,是他的血。少爺,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滾!”鍾世佳咣地一腳踢在奔馳車門上,踢出一個坑。
後面警笛響,開著摩託的交警停在車前。他詫異地看著黑豹和鍾世佳,黑豹急忙下車:“我們私了。”
“他這腳可不輕啊?”交警低頭看看車門,“你真的不要報警?”
“我說了,我們私了。”
交警騎上摩托走了。
黑豹轉身,看著鍾世佳:“少爺,你還是按照你自己的方式正常生活。我不會干涉你,你可以把我當作並不存在的影子。只要你不遇到麻煩,我是不會出現的。”
“我再說一次,我不是什麼少爺!”鍾世佳暴怒地喊,“我是我自己!我不需要你保護,我他媽的活得自由自在習慣了!滾!”
黑豹默默站著,不說話。
鍾世佳看著黑豹,突然調頭就跑進小巷子。
黑豹大驚失色,轉身上車發動機器。他打開車上的GPS,看著這片的地圖。他一腳踩下油門,銀色奔馳一下子衝出去。
鍾世佳在小巷子裡面沒命地跑,不時地撞擊身邊的行人,招致一片罵聲。
黑豹在已經繁華起來的路上高速開過,看準一條單行線逆行就開過去。
鍾世佳跑得氣喘吁籲,他翻身上了旁邊的圍牆,跳過去繼續跑。
黑豹駕車跟一輛白色福特擦肩而過,福特司機破口大罵:“你他媽的會不會開車啊?!”
黑豹壓根就不減速,奔馳擦著牆壁過去,擦出來火花。
鍾世佳沒命地跑,臉上流滿了淚水。他曾經多麼希望父親的出現,然而無數次的失望,讓他對這個已經出現的父親和他的手下充滿了深深的恨。這種恨在內心深處燃燒著,幾乎爆裂出來。
於是他只能沒命地跑,在這些破落的小巷子裡。
一如逃避他害怕的即將降臨的命運。
“獵隼呼叫禿鷲,山鷹已經落網……完畢。”
嚴林拿著電台的話筒,聲音很苦澀。
“獵隼收到,我很快就到。完畢。”
隨著無線電靜電的劈啪聲,蔡曉春的聲音傳出來。
“我希望你遵守諾言。”
嚴林的眼裡有淚光閃動。
“我得到山鷹,就釋放你兒子。完畢。”
“獵隼收到,通話結束。完畢。”嚴林手裡的話筒無力地垂下來。
韓光趴在廠區的空地上,陷入昏迷。
紀慧躺在辦公室的床上,陷入昏迷。
嚴林複雜地看著韓光:“對不起,我出賣了你……”
韓光渾然不覺。
嚴林的眼睛轉向牆上的照片。有他在特種部隊和韓光的合影,也有分隊的合影……嚴林眼中有淚光隱約閃動。
——戴著黑色貝雷帽的嚴林少校意氣風發舉起右拳:“同生共死!”
刷——
一片穿著偽裝衣插滿雜草的狙擊手肅立在他的面前,舉起右拳齊聲宣誓:
“同生共死!同生共死!同生共死!”……
嚴林閉上眼睛,嘴裡喃喃地:“……同生共死……”
他再睜開眼睛,看見了自己和兒子的合影。兒子天真的笑臉,跟針一樣扎著他的心。
警用直升機沿著海岸線在飛行。
林銳拿著PDA掌上電腦,點著上面的地圖:“如果我沒有判斷錯的話,韓光會來這裡求援。”
“這是哪裡?”唐曉軍問。
“是已經轉業的嚴林少校,他是狙擊手教官。”林銳說,“韓光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他們是生死之交!”
“也就是說蔡曉春也會去那裡找韓光?”唐曉軍問。
“肯定會的。”林銳果斷地說,“通知你們的特警隊,去那裡待命!我們需要支援,萬一遇到蔡曉春的人,肯定是一場惡戰。另外,通知他們帶三套狙擊手的裝備來!”
唐曉軍點點頭:“明白。黑貝呼叫總部,黑貝呼叫總部。緊急情況,立即命令特警隊到981區域。重複一遍,這是緊急情況……”
林銳回頭看著部下:“一級戰鬥準備!”
“一級戰鬥準備!”田小牛和葛桐重複著,開始檢查手裡的微沖。
林銳拔出手槍上膛,對飛行員指示著方位。
唐曉軍檢查自己的手槍,手都有點顫抖。
林銳看他:“你應該有過槍戰的經驗。”
“跟黑社會槍戰的經驗。”唐曉軍苦笑。
林銳淡淡一笑:“跟在我後面。——葛桐,你是尖兵!田小牛,後衛!這是真正的戰鬥,都打起精神來!”
“明白!”
直升機壓低高度,全速前進。
兩輛黑色的三菱帕杰羅越野車高速駛過沿海公路。
車裡是戴著面罩的僱傭兵,他們手裡拿著衝鋒槍等武器。
“一架直升機在接近我們的目標!”一個手裡拿著PDA的僱傭兵高喊,“應該是濱海警方的直升機!狼牙來了!”
“加速,準備戰鬥!”
一片整理檢查武器裝備的金屬撞擊聲。
兩輛黑色的越野車加快速度,高速掠過公路。
嚴林把韓光拖到辦公室裡面,靠在門邊喘息著。
韓光微微睜開眼睛,看著嚴林。
嚴林躲開韓光的注視:“不要怪我,我只有一個兒子。”
韓光張開嘴卻說不出話,苦笑了一下。
“禿鷲答應過我,不會殺你。”嚴林不敢看韓光。
韓光的視線轉向紀慧。
嚴林看著紀慧苦笑:“我不知道禿鷲會怎麼對待她。”
韓光看著嚴林,搖頭。
“山鷹,我沒辦法。”嚴林苦澀地說,“我保護不了她。我的兒子在禿鷲手裡,你也了解他……他真的下得了手的……”
半昏迷狀態的韓光眼巴巴看著嚴林,在搖頭。
嚴林轉過身去,呼吸擠出。
兩輛黑色越野車已經徑自衝入廠區的院子。
紀慧還在昏睡。
戰鬥警報凌厲拉響。
警用直升機的螺旋槳在旋轉,帶著巨大的引擎轟鳴聲。
機身上的藍紅雙色警報燈在急速閃動。
穿著黑色特警作戰服的特警隊員們從旋轉警燈的黑色吉普車上一躍而出,敏捷躍上直升機。
薛剛坐在直升機上對著耳麥:“所有兄弟注意!軍方支援的特戰小組已經逼近戰區,我們是武裝支援!……我知道,你們從未面臨過這樣的戰鬥。我們是警察,不是軍人;我們的職責是製止暴力犯罪,而不是戰爭!”
特警隊員們的黑色面罩都卷在頭頂,握緊自己的武器,年輕的臉上肅穆莊重。
“但是戰爭選擇了我們,選擇了濱海!”薛剛舉起自己的右拳,“這是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土地上,不是非洲也不是中東!更不是伊拉克、阿富汗!——我們現在就要去給那些混蛋僱傭兵一個好看,告訴他們在這片土地上誰是王者!——狹路相逢勇者勝!”
“狹路相逢勇者勝!”年輕的特警隊員們舉起右拳齊聲怒吼。
“出發!”薛剛的右拳伸出食指,在空中揮動打出手語。
三架黑色的直升機排成一線起飛,作為前導。
四架黑色的超美洲豹運輸直升機排成隊形起飛,跟隨前導機組出發。
直升機前導組在空中變換楔形尖刀隊形,引導運輸機群擦過海面飛行。
“檢查自己的裝備!”特警隊員的耳麥當中傳來薛剛的聲音,“除了通信裝備和武器彈藥,其餘的一律放在直升機上!完畢。”
年輕的特警隊員們開始清理身上的裝備。
薛剛把戰術背心裡面的手銬電棍等等全部取出來,拉開手裡的自動步槍保險:
“兔崽子,來吧!”
帕杰羅的車門打開,手持56衝鋒槍的僱傭兵戴著面罩跳下車圍住了辦公室。為首的是個大個子,他端起自己的衝鋒槍用不流利的漢語高喊:“舉起手,出來!”
嚴林的目光很冷峻:“我是前中國陸軍特種部隊少校,我的條令當中沒有舉手這條!”
大個子換了一種方式:“少校,請你出來。我們要清場,這裡已經被我們接管!”
嚴林怒吼:“禿鷲在哪兒?!讓他來見我!”
“少校,我不重複第二次!”大個子揮揮戴著戰術手套的右手。
兩個僱傭兵衝進去,推開嚴林。他們拖起來韓光,韓光無助地看著嚴林,被拖到外面。
嚴林看著韓光的眼睛,沒有表情。
韓光搖了搖頭。
嚴林沒反應。
“少校,很遺憾你承受這樣的傷感。”大個子舉手敬禮,“再會!”
嚴林沒還禮,冷冷看著他。
大個子再次揮手,一個槍手拔出手槍衝進辦公室。他拿起枕頭壓在紀慧頭部,手槍頂在枕頭上。這是防止血濺到自己的身上,他顯然是行刑的老手。
嚴林突然撿起來桌子上的大扳手,迅猛地砸向槍手頭部。
槍手猝不及防,悶然倒地。
大個子臉色一變。
槍手的手槍還在空中旋轉,嚴林飛身抄起來。他在空中轉體,右手出槍就是一連串急促射。
大個子急忙後倒滾翻,其餘的槍手趕緊找掩護。
“操!你他媽的不想要兒子的命了?!”大個子躲在死角高喊。
“我現在就要見我兒子!”嚴林倒在地上手槍對準外面,“否則,這裡就是戰場!”
“你一個,我們還有五個!”大個子高喊著,“你以為你能贏?!”
嚴林用槍聲回答,大個子急忙閃在一邊。子彈打在他剛才的位置,水泥渣子四濺。大個子憤怒的:“你這個雜種!”
一個槍手掏出來手雷。
大個子製止他:“禿鷲說過,不要傷害獵隼的性命。”
“他不會投降的。”
“他投降不投降不關鍵,我們要的是那妞兒的命!”大個子看著被他們按著的韓光,“獵隼,我跟你做個交易。”
“讓禿鷲過來跟我說話,你們沒資格和我做交易!”
“我要裡面那個女人。”
“你有什麼可以和我交易的?!可笑!”
“山鷹的命!”大個子一把拉起來韓光,站在他的身後用手槍對準了他的太陽穴:“把那個女人交出來!”
嚴林的聲音都在顫抖:“禿鷲要的是山鷹,你開槍試試?!”
“反正我也不喜歡這個兔崽子!”大個子打開保險,“不信你試試?!”
韓光的眼睛飄向對面的山坡,眯縫起來。
一道反光一瞬即逝。
林銳放下望遠鏡:“他們控制了韓光。”
“我們怎麼辦?”唐曉軍臥在他的身邊,緊張地問。
林銳對著葛桐和田小牛打了個手語:“前進,聽我槍響開始動作。”
葛桐和田小牛抱著微沖,潛行下山。他的速度很快,但是動作輕盈,如同山地的猴子一般靈活。
林銳右手拿出手槍,左手拿起望遠鏡。他把望遠鏡貼在眼前,手槍平端起來,跟視線形成三點一線。
望遠鏡裡面,放大的手槍準星對準了大個子的眉心。
“這能行嗎?”唐曉軍看看距離,“已經超出有效射程了?”
林銳不說話,繼續瞄準。
下面的嚴林和大個子還在僵持,田小牛和葛桐已經潛行到山下廠區旁的灌木叢裡面。
林銳果斷摳動扳機。
砰!彈頭旋轉著飛出槍膛。
噗!大個子眉心中彈,猝然栽倒。
其餘的槍手急忙對著山坡上射擊,英語喊成一片:“狙擊手!”“有狙擊手!”
林銳在密集的彈雨當中巋然不動,保持跪姿射擊姿勢。他依然在瞄準,平端的手槍保持和望遠鏡後的眼睛成一條直線。
砰!
又是一槍,一個跑動的槍手腿部中彈慘叫倒地。
其餘的槍手趕緊找掩護。
噠噠……
手持微沖的田小牛和葛桐突然閃身出現,在快速跑動當中交替掩護衝到辦公室後面。密集的彈雨立即覆蓋他們剛才跑過的位置,他們在後面躲避。田小牛對山坡上打了個手語。
“密集射擊!”林銳放下望遠鏡雙手舉槍開始連續射擊。
唐曉軍跟著開始密集射擊。
兩支手槍居然開始猛烈火力掩護,吸引對方的彈雨。
槍手們對著山坡上開始猛烈射擊。
躺在地上的韓光突然睜開眼睛,順手就抄起來大個子丟在地上的衝鋒槍。他緊貼地面噠噠掃出一個扇面,對面有人慘叫。
嚴林從辦公室探出手槍開始射擊。
韓光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快跑幾步一個魚躍前滾翻就躍進了窗戶。密集的彈雨緊跟著進來了,辦公室裡面一片狼藉。
紀慧也被吵醒了,她掙扎想起身。韓光一把把她拉到床下壓在下面,子彈噠噠噠噠掃射過去。床上一片狼藉,彈洞密布。
嚴林一腳踢開被打得稀爛的立櫃:“從這裡走!”
一個地道豁然顯現在眼前,韓光等一愣。嚴林臉上已經沒有那種無奈和苦澀,而是一種冷峻:“別忘記了,我教過你——一個狙擊手,要給自己留下最佳的撤退路徑!”
韓光把紀慧扛在肩上,跟著嚴林下了地道。
那邊,田小牛和葛桐跟槍手密集交火。兩個人都是身手矯捷,雖然人數和武器都居於劣勢,但是顯然已經僵持住了。
黑壓壓的直升機群突然從海平面上升起來。
“是我們的人!”唐曉軍抬起被彈雨壓制的頭驚喜地喊。
林銳躺在地上更換彈匣:“最難熬的時候過去了,我們衝下去!”兩個人起身,沖向山坡下面。
薛剛對著耳麥:“壓制射擊!”
手持自動步槍的特警隊員們對著下面躲閃的槍手開始連發射擊,一個槍手被彈雨覆蓋抽搐一般倒地。
三架直升機在空中懸停警戒。
四架超美洲豹直升機懸停在廠區上空,大繩拋下來。身著黑衣的特警隊員們順著大繩敏捷地滑下來,佔據有利地形跟僱傭兵們交火。
形勢立即逆轉過來,僱傭兵們陷入身穿黑色作戰服的特警隊員重重包圍。他們四面受敵,包圍圈也越來越小。
“放下武器,留你們一條生路!”田小牛用自己特有的牛式英語高喊。
槍聲逐漸平息下來,特警隊員們慢慢收攏包圍圈。
林銳慢慢靠近,貼在田小牛身邊。葛桐已經做好出擊準備:“林副大,只要一個衝鋒,他們就全完了。”
林銳看唐曉軍:“要活口嗎?”
“我需要線索!”唐曉軍急促地說。
那邊突然一聲高喊:“戰神保佑!”
“不要開槍!”林銳急忙高喊。
但是已經晚了,僱傭兵們站起來對著特警隊員猛烈射擊。特警隊員手裡的武器噴出烈焰,四個僱傭兵在彈雨當中抽搐倒地。
“停火!停火!”唐曉軍高喊。
槍聲平息了,一片狼藉。
特警隊員們小心搜索過去,那些僱傭兵都已經掛了。
林銳看著他們:“看來,他們沒有做被俘的準備。”
唐曉軍不明白:“為什麼?他們不是為了錢賣命嗎?有必要嗎?”
“為了戰士的尊嚴。”林銳淡淡地說。
“這裡有地道!”一個特警隊員高喊。
他們跑進去,發現了地道的口。林銳拿手電照了照,唐曉軍問:“派人下去?”
“先讓我的人探路吧。”林銳苦笑,“我教過他們,在撤退的路上一定要設機關。”他揮揮手,葛桐下去了。
“有陷阱!已經排除!”
……
對講機裡面不斷傳來。
薛剛看林銳敬禮:“林副大隊長,我們又見面了。”
林銳冷冷還禮:“薛隊長,我把最好的狙擊手交給你,不是為了今天我來對付他的!”
薛剛無語,片刻:“這是我的錯。”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林銳看著地道,“我惟一的希望,是不要親手擊斃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
嚴林一腳踢開地道盡頭的木質隔板,水聲立即傳過來。韓光背著紀慧跟在後面跳進去,立即踩在齊著膝蓋深的污水里面。嚴林回頭笑笑:“這是濱海的地下污水處理系統,所有的追踪到這裡就會中斷。警犬在這裡也起不到任何作用,道理不用我再告訴你。”
“你準備了多久?”韓光跟在後面走。
“從我決定在濱海定居開始,我就準備了這個逃生線路。”嚴林苦澀地說,“不是因為我做了什麼犯法的事情,或者是我有仇家追殺。而是一種思維習慣,一種無法擺脫的職業本能。沒想到,今天真的用上了。”
韓光在微弱的光線下環視一下,整個地下污水通道四通八達,追踪者真的很難判斷到底向哪個地方逃了。
“我們要逃到哪兒?”紀慧在韓光背上微微睜開眼睛。
“有一條快艇,我事先就準備好了。”嚴林頭也不回在前面帶路,“我有一個落腳的地方,誰也不知道。裡面有一些應急準備,不過沒有武器彈藥。”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紀慧很驚訝,“為什麼……準備得這麼充分?”
“陸軍特種兵,雖然……是前陸軍特種兵。”嚴林眼裡閃過一絲久違的豪氣,“我教育他們如何在敵後生存,這些都是我教過他的。”
“你是個好教官,身體力行。”韓光笑笑。
嚴林不說話,繼續往前走。
“你兒子怎麼辦?”韓光問。
嚴林停下來,心裡被刺了一下。
“你照顧她,我去換回你兒子!”韓光把紀慧塞給嚴林。
“不行!”嚴林一把拽住他,“既然我已經做出決定,我希望你不要走回頭路!”
韓光看著嚴林。
“不走回頭路,因為在敵後你不可能回頭。”嚴林對韓光說。
韓光看著他的眼睛:“你教我們的。”
嚴林點點頭:“我們只能前進,不能回頭!”
鍾世佳氣喘吁籲,接過小販遞給他的礦泉水大口喝下去。他汗流浹背,撐著小販的冰櫃慢慢坐下了。他舉起礦泉水澆在自己的長發上,逐漸回過神色來。這一路跑得可真的夠遠的了,就算他體力再好也頂不住了。
鍾世佳眼前逐漸清晰起來。
他起身摸身上,糟了!錢包掉了!
他看老闆,老闆也看他:“一塊五。”
鍾世佳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沒帶錢……”
老闆奇怪地看他。
鍾世佳不好意思地:“我改天給你送來吧,我錢包掉了。”
“你沒帶錢買什麼水啊?!”老闆急了,“我是小本生意不容易啊!”
“我知道,我知道!”鍾世佳尷尬地笑,慢慢抽身往後走。
“站住——”老闆一把抓住鍾世佳的胳膊,“不給錢你別想走!媳婦,打電話報警!”
啪!一張100元面值的人民幣拍在冰櫃上。
老闆和鍾世佳都愣了一下。
黑豹戴著墨鏡站在小店門口:“這是他買水的錢,不用找了。”
老闆咽了一口唾沫:“你,你們這是乾什麼?我要報警了……”
黑豹又抽出一張一百拍在上面:“不夠?”
老闆趕緊點頭:“夠!夠!”
黑豹拉著鍾世佳就走,出了小店。鍾世佳疲憊不堪但是還是甩開黑豹,他看見路邊的奔馳已經傷痕累累。黑豹站在他身後,不說話。鍾世佳回頭:“你幹嗎要跟著我?”
“只要你不試圖擺脫我的保護,我絕對不會追你。”黑豹恭敬地說。
“你知道剛才你那兩百塊錢能買多少水?”鍾世佳哭笑不得,“我現在真懷疑你的腦子不夠數了!”
“少爺,只要能讓你擺脫麻煩,多少錢都在所不惜。”黑豹說,“這是我的工作。”
“操!別以為你們有幾個臭錢就可以忽悠我,我有我自己的生活!”鍾世佳不屑地說,“我就是吃大排檔住地下室,我也願意!”
“少爺……”
“我說過了,我不是什麼少爺!”鍾世佳調頭走了,“我他媽的就是我自己!”
黑豹看著鍾世佳的背影,無奈苦笑。他轉身上車,在後面遠遠跟上。
鍾世佳上了公車,他坐下看著外面變幻的街道。
那輛受傷的奔馳遠遠跟在公車後面,黑豹忠實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蔡曉春面無表情,看著窗外的大海。
光頭黑人站在身後:“他們全軍覆沒了。”
蔡曉春咬著牙齒,拔出手槍上膛回頭急速走向別墅。光頭黑人緊跟身後,搶在前面給蔡曉春開門。
“我們僱傭兵一定要講信用!說殺你兒子,就他媽的殺你兒子!”
蔡曉春咬牙切齒,拿著手槍疾步走進地下室。
地下室裡面,十歲的天宇驚恐地縮在角落裡面。看守他的僱傭兵在看書,看見蔡曉春進來急忙立正。
蔡曉春舉起手槍,對準天宇的腦門。
天宇睜大眼睛,但是卻沒有躲避。他的眼睛無神,沒有光澤。顯然他什麼都看不見,先天性失明。
蔡曉春的手在顫抖。
天宇睜著無神的大眼睛:“蔡叔叔,你要殺我?”
蔡曉春的鼻翼翕動著,眼睛冒火。他的手槍在微微顫抖,在部下的注視下這還是第一次。
兩個部下互相看看,轉身出去了。
天宇還是那麼睜著無神的眼睛,對著蔡曉春。
蔡曉春的槍口頂著天宇的腦門,卻遲遲無法摳動扳機。
突然,他抽回手槍退膛。
天宇的眼睛沒有恐懼,只是一滴眼淚落下來。
蔡曉春把手槍插回腰里,冷冷地:“你還有用。”他轉身大步出去了。
光頭黑人急忙跟上:“頭兒,下一步怎麼辦?”
“電台呼叫獵隼,讓他拿韓光交換兒子!”蔡曉春咬牙切齒。
“獵隼肯定是不會出賣山鷹的啊!”
“我不是要獵隼出賣山鷹,我是要山鷹自投羅網!”蔡曉春走到陽光下,“依照山鷹的性格,他不會坐視不管的!”
“明白了,我去安排。”
“另外,實施備用方案。”蔡曉春的聲音很冷,“我要做到萬無一失!”
“明白了。”光頭黑人點頭,轉身去了。
蔡曉春看著大海,許久:“山鷹,是你逼我的!這筆賬你要算在自己頭上!——這次我們的新仇舊恨都要作一個了斷了!”
“對不起,您撥叫的號碼已關機。”
林冬兒煩躁地掛上手機,心神不定。
輕微的敲門聲,王欣在外面:“冬兒,冬兒?你沒睡吧?知道你肯定睡不著,我給你送早飯來了。”
林冬兒不說話,看著窗外。
王欣繼續小心敲門。
“我不餓!”林冬兒斷然說。
敲門聲中止了。
王欣當然沒有離開,他停了片刻:“冬兒,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什麼都會過去,你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我都會在你身邊的……冬兒,你開門,我跟你說句話成嗎?”
林冬兒煩躁地開門:“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王欣嚇了一跳,端著豆漿拿著油條站在門口:“冬兒,你開門了?”
“你走吧,我不想吃。”林冬兒搖頭,“我的事情,我自己解決。”
“那我把早飯給你留下?”
林冬兒苦笑:“隨你吧。”
王欣走進去放下早飯,轉身看著林冬兒。
林冬兒嘆氣:“好了,你出去吧。”
王欣看著林冬兒,呼吸急促:“冬兒,我……”
林冬兒看都不看他:“出去吧,我心裡煩。”
“我是真的喜歡你!”王欣嚥口唾沫,說出來。
“王欣,我真的心裡好煩啊!”林冬兒眼淚汪汪,“求你了,讓我安靜一會兒!”
王欣把話咽回去,往外走去。林冬兒剛剛要關門,王欣突然在外面喊:“哎!你們是乾什麼的?!”
噗!噗!
兩聲細微的槍聲。
王欣撞開了林冬兒的門倒在地上,胸口兩團血。
“啊——”林冬兒尖叫著向後退,撞在桌子上。
兩個蒙面黑衣人衝進來,一塊毛巾捂在林冬兒的嘴上。麻醉藥起了作用,林冬兒暈過去了。黑衣人扛起林冬兒,跨過王欣的屍體跑了。
“目標已經抓獲,完畢。”
王欣圓睜雙眼躺在地上。
一艘破舊的漁船居然以很高的速度行駛在海面上。這艘漁船加裝了大馬力的馬達,嚴林坐在船尾嫻熟地操舟,烈風吹拂著他滄桑的臉。但是他的眼睛卻是炯炯有神,彷彿在危機迭起的時刻,他才能重新找到真正的自我。
紀慧披著嚴林的外衣坐在船中央,縮在豎起的領子裡面:“我們要去哪兒?”
“安全的地方。”
趴在船頭的韓光回頭說,他還是光著膀子,手裡抱著逃出來時順的56衝鋒槍。
嚴林操著漁船,指著前面廢棄的碼頭:“那是一個廢船廠,我的安全島就是那艘船。”
韓光觀察著碼頭四周,沒什麼異常情況:“你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
“從我轉業的那天開始,儲存了足夠的生活物資。”嚴林說,“足夠一個突擊小組獨立生存一周。”
“沒人知道這裡嗎?”
“從來沒有人來過。”嚴林的聲音很苦澀,“這些我都教過你們,沒想到今天真的用上了。”
漁船漸漸靠岸,韓光第一個跳下船。他踏在碼頭上保持跪姿,右手握緊衝鋒槍抵肩,左手拉著纜繩。他的槍口隨著眼睛的轉動迅速轉換著方向,確信安全以後把纜繩拴在柱子上。
嚴林扶著紀慧下了船,韓光跟在後面上了那艘破舊的貨輪。
貨輪上鏽跡斑斑,死氣沉沉。紀慧有些不寒而栗,她跟在嚴林後面,如履薄冰。嚴林一瘸一拐來到船艙門口,拿衣服包住手槍摳動扳機。悶悶的一聲槍響,鎖碎了。嚴林拉開鐵鍊子,打開了艙門,居然沒聲音。
“我抹了機油。”嚴林笑笑,自己先進去了。
紀慧看著一片黑暗不敢進去,韓光走過來看著黑洞洞的艙口。
啪——嚴林找到了自己藏在裡面的手電,打開了:“下來吧,裡面都是我佈置好的。”
紀慧跟著韓光小心翼翼下去,走過鏽跡斑斑的台階。當轉過艙口,裡面突然傳出來嗡嗡的馬達聲,下面一片光明。紀慧嚇得尖叫一聲,韓光扶住了她:“這是發電機。”
“歡迎來到我的安全島。”
當他們走到底艙,聽到嚴林笑著說。
韓光環視四周,滿滿的都是各種生活物資。這種場景他曾經很熟悉,在特種部隊的歲月一下子浮現在眼前。嚴林拿起一個綠色的桶丟給他:“壓縮乾糧,我相信你永遠也不想再吃這個。”
韓光苦笑:“我離開部隊的時候,以為再也不需要吃這種垃圾。”
“這就是命運,你擺脫不了的命運。”嚴林笑道。
韓光打開桶拿出一塊:“犧牲者的命運。”
“是有尊嚴的犧牲者的命運。”
紀慧是真的餓了,她拿起來一塊就吃。壓縮乾糧的粉末立即彌散開來,嗆了她的嗓子,她咳嗽起來。
嚴林拿起一瓶礦泉水遞給她,紀慧忙不迭地喝了一口。
韓光笑笑,拿起一瓶礦泉水打開一口氣喝了半瓶:“一天是狼牙,終身是狼牙——這話真的沒錯。”
嚴林有些許傷感,韓光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是嚴林和兒子的合影。天宇虎頭虎腦,嚴林還穿著軍裝意氣風發。
“也許禿鷲已經下手了。”嚴林的眼中有淚光。
“禿鷲要的是我,不是你兒子的命。”韓光說,“天宇在他的手上,他還有賭注;要是他真的下手了,這個遊戲他便玩不下去。”
嚴林轉過臉。
“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紀慧緩過來問。
“現在還不知道。”韓光看了紀慧一眼說,“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天宇救出來。”
“救?怎麼救?”嚴林苦笑,“禿鷲是有備而來,他身邊不少好手。我只能算半個戰鬥力,我們加起來一個半,怎麼跟禿鷲鬥?更何況救人了。”
“因為我們準!因為我們狠!”韓光的臉上露出特殊的笑容。
嚴林的嘴唇翕動著,片刻:“因為我們不怕死!因為我們……敢去死!”
韓光舉起右拳:“同生共死!”
嚴林的右拳顫抖著舉起來,卻是堅定地揮出去和韓光的胳膊交叉在一起:“同生共死!”
韓光點點頭。
嚴林變得堅定起來,點頭。
紀慧詫異地看著他們。
“下面情況如何,回話。”
林銳對著耳麥說。
“陷阱已經逐次排除,完畢。”葛桐的聲音傳來。
林銳搖頭:“這個速度可不行啊!——唐隊長,把這一帶的地圖調出來。”
唐曉軍在筆記本電腦上打開警方內部網絡,調出這裡的地圖。林銳在電腦前面看著:“打開市政設施圖。”
市政設施打開了。
林銳看著四通八達的地下污水處理系統:“不用找了,出口肯定在這兒。”他點著一個點:“他挖通了連接地下污水管道的地道,這個地道延伸出去——這裡,他肯定到海上了。”
“要直升機去追踪嗎?”唐曉軍問。
“沒用,我了解嚴林。”林銳搖頭,“他一定準備了船,可以迅速離開危險區域。他肯定準備了很多年了,設置了這條應急逃生路線。”
唐曉軍目瞪口呆。
“他一定有安全島。”林銳嘆氣。
“什麼是安全島?”唐曉軍問。
“這是我們的行話——在敵後設置的安全島,有生存物資,而且設置隱蔽。”林銳說,“是特種部隊尋常的戰術訓練內容,嚴林還活在過去。”
“你怎麼知道?”
“他們都是我訓練的。”林銳淡淡地說。
唐曉軍的手機響,他接:“餵?……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到!”
林銳看唐曉軍。
“越來越熱鬧了!”唐曉軍看著他說,“有人綁架了林冬兒,還殺了她的同事。”
“林冬兒是誰?”
“韓光的女朋友。”唐曉軍苦笑,“我他媽的應該想到的——兇手使用了裝有消音器的自動手槍,媽的!”
“看來禿鷲是一定要置山鷹於死地了。”林銳憂心忡忡。
“都他媽的是你訓練出來的!”唐曉軍咬牙說。
“我是軍人,他們也曾經是。”林銳臉上沒有表情,“我隨時準備戰爭——戰爭和和平本身就是矛盾,我不能擺脫這種矛盾。磨礪他們成為戰爭機器,是國家賦予我的職責。唐隊長,希望你注意自己的措辭。”
唐曉軍冷靜下來:“對不起,我的壓力太大了。”
林銳笑笑:“把壓力轉化到敵人心裡去——記住我的話。”
“我們現在怎麼辦?”
“禿鷲綁架山鷹的女友,無非是要逼山鷹就範。”林銳說,“我相信山鷹不會輕易就範,他會反擊。”
“但是我們怎麼找到他們呢?”
“監控所有的無線電信號,我相信會有發現。”林銳若有所思,“我相信他們不信任手機,也不會信任網絡。他們相信的是無線電,而且……我知道他們會採取什麼波段,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是什麼波段?”
“他們小組當年使用的無線電波段。”林銳說,“這是他們惟一可以找到彼此的方式。”
林冬兒被摘下眼前的黑布條,驚恐地看著暗淡光線下的世界。她的嘴上還粘著膠條,用力支吾著卻說不出話。
面前是一個眼神陰鬱的男人。
林冬兒看清楚他的臉,跟發現救命稻草似的用力掙扎著。
男人露出慘淡的笑容:“你認出我來了?”
林冬兒拼命點頭,想喊救我卻喊不出來。
蔡曉春拿起那張分隊的合影,指著韓光身邊的自己:“不錯,我就是他。”
林冬兒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她著急地支吾著。
“我是禿鷲,是山鷹的戰友。”蔡曉春看著林冬兒淡淡地說,“我們曾經在一起同生共死,他救過我,我也救過他。我們曾經是一個狙擊小組,吃飯在一起宿舍在一起,甚至還都愛過同一個女人……雖然他後來當了警察,我是僱傭兵,我們黑白兩道勢不兩立——但是我真的沒想過,要對付他。我甚至都不接來中國大陸的生意,因為我不想面對他,面對我昔日的生死兄弟!”
林冬兒的眼淚流出來,在後面壯漢的胳膊裡面掙扎著。
蔡曉春保持著慘淡的笑容,慢慢撕碎了照片,鬆開雙手。
照片的碎片,片片落下。
林冬兒驚呆了,看著蔡曉春。
“但是——”蔡曉春的笑容消失了,“一件事情發生了,改變了我的觀點!”
林冬兒睜大眼睛看著蔡曉春,眼淚停止了。
“他動了我的女人!”
蔡曉春的眼中幾乎冒出火來。
林冬兒看著蔡曉春,支吾著瘋狂搖頭。
蔡曉春拿出百合的照片:“她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她從我們在部隊開始,就屬於我!屬於我一個人!我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我也要是她惟一的一個男人!她跟著我去海外,跟著我浪跡天涯,無怨無悔……她的名字是百合,百合的意思就是純潔!純潔——你懂嗎?!”
林冬兒害怕地哭著。
“但是她……走了!”蔡曉春的眼中隱約含著淚水,“她來找韓光了……還懷了他的孩子……我的女人,懷了韓光的孩子……百合親口告訴我的,那個孩子是韓光的……”
林冬兒哭著搖頭。
“韓光……我的生死戰友,我信任他超過信任任何人!”蔡曉春抑制住自己的眼淚,“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動我的女人!還懷了他的孩子……”
林冬兒驚恐地哭著,支吾著。
“現在,我要讓他付出代價!”蔡曉春的眼中露出兇殘的光,“這個代價……就是你!”
林冬兒如同被電擊一樣呆住了。
蔡曉春撕開了林冬兒嘴上的膠條。
林冬兒張著嘴,已經失語了。
蔡曉春揮揮手。
其他人都出去了。
林冬兒癱在地上。
蔡曉春兇殘地撕開了林冬兒的上衣,露出白皙的肩膀,發瘋似的啃著。林冬兒眼中都是眼淚,卻不哭不喊,木頭人一樣承受著。
蔡曉春在林冬兒的肩膀上留下牙印,隨即撕開了林冬兒的內衣。
在蔡曉春粗暴的撞擊當中,林冬兒的眼神是木然的。
一滴眼淚,順著她潔白如玉的臉頰滑落。
“山鷹呼叫禿鷲,收到回話。”
韓光拿著步兵電台的話筒在調整波段。
嚴林關切地看著。
韓光抬頭:“波段有待機電台,但是沒有回話。”
“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嚴林問。
“應該不會,禿鷲肯定在電台那邊。”韓光繼續耐心呼叫,“山鷹呼叫禿鷲,收到回話。禿鷲,收到請你回話……”
過了片刻,蔡曉春疲憊的聲音傳出來:“我是禿鷲,山鷹請講。”
“禿鷲,我們現在做筆交易。”韓光抬頭看看嚴林,“獵隼很關心小鳥,你放了小鳥。我跟你走。完畢。”
“山鷹,你沒有交易的餘地。完畢。”
“禿鷲,做事不要一點餘地都不留。”韓光的聲音很冷酷,“我答應你的條件,你釋放小鳥。完畢。”
“山鷹,我可以考慮。我們現在商定交易地點,完畢。”
“禿鷲,請使用你我之間的密語。完畢。”
“收到,我相信林營長也在電台裡。完畢。”
林銳看著電台,苦笑搖頭。
電台裡面傳出四位數字一組的密語。
“這是什麼?”唐曉軍問。
“他們兩個人之間自己擬定的密語。”林銳說。
“不能破譯嗎?”
“能,但是需要時間。”林銳說,“我估計破譯出來也晚了。”
“那我們沒辦法了嗎?”
“暫時沒有。”林銳嘆氣。
唐曉軍煩躁地砸拳。
蔡曉春冷峻地看著衣不遮體的林冬兒,她木然地躺在床上。
“你的男人要見我。”蔡曉春穿好襯衫,“你一起去!”
兩個僱傭兵過來,拉起來林冬兒綁上。林冬兒一點反抗都沒有,一切都是木然的。蔡曉春拿起手槍插在腰里,帶著他們出去了。
外面幾輛車已經發動,在等他們。
“聽著,山鷹不是尋常角色!”蔡曉春厲聲命令,“你們要提高警惕!”
“明白!”
“戰神保佑!”
“戰神保佑!”僱傭兵們齊聲高喊。
車隊一輛接一輛出發了。
破舊的北京212越野車停在山坡下面,韓光跟嚴林、紀慧下了車。韓光指著山頭:“你們在上面——獵隼掩護我,紀慧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去見禿鷲,把天宇換回來。”
“小心!”紀慧關切地說。
韓光看了她一眼,又看嚴林:“在天宇沒到達安全位置以前,你不能開槍。”
嚴林一把抓住韓光的胳膊。
韓光笑笑:“沒事,禿鷲要的不是我的命——一定要注意,天宇走到安全位置你才可以射擊!我走了。”
韓光上車,徑直開往山谷裡面。
北京212停在一片鵝卵石上,韓光孤獨地下車。
遠處一片塵土飛揚,隨著轟鳴的馬達聲,三輛越野車高速開來一字排開停在韓光對面。戴著面罩的槍手們跳下車,倚靠車身瞄準了韓光。
韓光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空著雙手看著槍手們。
山頭上,嚴林手持衝鋒槍,調整著標尺瞄準下面。
韓光面對槍手們毫無退縮之意。
槍手們布好了陣形。
“孩子呢?!”韓光高聲問。
一個槍手從車里拉出來蒙著嘴的天宇。
天宇的眼睛無神,但是耳朵閃了一下:“山鷹叔叔,是你嗎?”
“是我,你不要害怕!我來救你出去!”
“我不怕。”天宇堅定地點頭。
“禿鷲呢?不敢見我嗎?”
但是沒人回答韓光。
“你,過來;他,過去。”一個槍手用英語高喊,“我們都曾經是軍人,所以你可以相信我們的諾言。你,交換他!”
天宇向著韓光走去。
韓光走向天宇。
山頭上的嚴林緊張地瞄準。
韓光跟天宇交錯的瞬間,韓光一把拉天宇到了自己身後。
“他怎麼不就地滾翻?!”山頭上的嚴林大驚失色,“這個傻子?!真的要用自己交換嗎?!”
紀慧緊張地看著。
韓光不僅沒有就地滾翻,相反還舉起了雙手走向那些槍手。
“等不了了!”嚴林瞄準一個槍手果斷射擊。
噠,噠,噠……前狙擊教官嚴林少校的衝鋒槍速射不是吹的,槍手們猝不及防倒下好幾個。
槍聲響起的瞬間,韓光飛身壓倒了天宇。他抬頭看山坡,非常焦急。但是來不及更多的思考了,他抱起天宇飛身往車上跑。子彈追逐著他的腳步,他低下頭啟動汽車。汽車玻璃被彈雨打得粉碎。
韓光正要開車,槍聲突然停了。
他來不及想別的,急促呼吸著倒車。
“山鷹——你看看這是誰——”
韓光一腳剎車,抬頭看去。
蔡曉春從車上下來,拉著林冬兒。手槍對準了林冬兒的太陽穴,林冬兒眼中無神。
“冬兒——”
韓光發出撕心裂肺的喊聲。
“要么你過來,要么她死!”蔡曉春咬牙說著打開手槍保險。
韓光一下關上發動機,推開車門下車。
嚴林在山頭上舉起衝鋒槍卻不敢射擊。
“你放開她——”韓光高喊,“我跟你走——”
蔡曉春的手槍對天射擊,隨即又對準林冬兒的太陽穴:“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不——”韓光脖子上青筋暴起,“這跟她沒關係,戰爭讓女人走開!”
“是你發動了這場戰爭!”蔡曉春怒吼,“現在戰爭的主動權在我手裡,你沒有選擇!”
韓光慢慢走向林冬兒:“冬兒?”
林冬兒的眼中沒有神色,跟什麼都沒有一樣。
“你對她做了什麼?!”韓光怒吼。
“跟你對百合做的一樣!”蔡曉春冷笑。
“你這個混蛋——”
“最後五秒鐘!”蔡曉春厲聲說,“五、四、三、二……”
韓光舉起雙手:“我跟你走!”
兩個僱傭兵跑過去。其中一個舉起槍托砸在韓光的腹部,韓光彎下腰。另外一個舉起槍托砸在韓光的脖子上。韓光眼前一黑,吐出一口血。隨即他被綁了起來,他嘴角流著血被拖起來怒視著蔡曉春。
“我說話算數,孩子自由了。”蔡曉春冷峻地說。
“混蛋,你知道你都乾了什麼……”韓光張嘴說話,卻含著一口血。
“是你引起的!”蔡曉春冷笑,“帶走!”
韓光還想說話,被一個黑色的口袋罩住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