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戰爭軍事 決戰太原:解放戰爭檔案

第11章 第10章活捉眾魔頭,太原城告捷

到拆毀“活地獄”為止,城內的敵第10、第15兩個兵團部,第30、40兩個軍部,第27師、83師、神勇師、機槍總隊和直屬特務團、親訓砲兵團的全部,鐵血師,衝鋒槍大隊和青年軍的殘部等,共計16000餘人,被我軍全部殲滅了。逃進綏靖公署和省政府的匪首們,已成了甕中之鱉。 這時候,太原綏靖公署早已是一片混亂。太原守備總司令王靖國、市長白志沂,急得像喪家之犬。軍官們粗野的叫罵,病態的狂笑,太太小姐們的啼哭,以及退守在這裡的十幾輛坦克開來開去的隆隆聲,更增添了綏靖公署恐怖,絕望的氣氛。 連日來飽受驚嚇又患重感冒的孫楚,披著大衣,在大廳內踱來踱去。事到如今,這個狠如豺狼,毒如蛇蠍的傢伙,也束手無策了。他望瞭望會議廳的一側,放著閻錫山做的那口棺材,上面積了厚厚一層塵土。幾百瓶毒藥,整齊地擺在桌子上。閻錫山選中的為在最後關頭殺死自己的日本人小野,手握佩刀,肩挎手槍,惡狼般的站在大廳門口。他的屠刀,將落在誰的身上呢?

閻錫山逃跑了。看來,這些都需要他的替死鬼們來領受了。 外面的槍聲,越來越近。解放軍的喊殺聲,閻匪兵的哭叫聲,都能清晰地傳進來。 這時,王靖國領著一幫人走進來。他走到孫楚跟前,說:“南京陷落,閻長官到了上海,讓我們守到最後,集體自殺成仁。” 孫楚要他們趕緊找梁處長來想辦法。憲兵司令樊明淵說:“他已經離開我們了。” 原來,自從閻錫山於4月29日離開太原,逃往南京以後,梁化之便同閻錫山的五妹子閻慧卿,姘居在閻錫山的老巢——太原綏靖公署東花園鐘樓下面的地下室裡。這天,衛士前來報告,說解放軍已從四面八方攻入城內,馬上就要攻到綏署來了。梁化之聽了,像只瘋狗一樣,坐不安,站不穩,在地下室裡不停地轉圈。突然,他命令衛士,馬上去給他做服毒自殺的準備。隨後,又將閻慧卿死死拉住,抱上床去。閻慧卿掙扎著要走,梁化之哪里肯放?閻慧卿無奈,只好一個勁兒地大罵閻錫山。說閻錫山欺騙了她,原來說一到南京就派飛機來接她,卻至今沒有一點兒消息。事到如今,還得陪梁化之服毒自殺。這時,閻慧卿的結拜姐妹、徐健三的老婆趙佩蘭走進來,勸閻慧卿與她一起逃走。梁化之罵道:“趕快滾!要是不走,連你也捎進來。”嚇得趙佩蘭掉轉屁股就跑。

梁化之和閻慧卿一起躺在床上,蓋好被子,服下毒藥,讓衛士把汽油灑在被子上,再把點著的蠟燭扔在上面。這個雙手沾滿革命者鮮血的劊子手,就這樣被燒死了。 孫楚等人聽樊明淵這麼一說,都嚇了一跳。王靖國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孫楚抱著腦袋,索索發抖。日本中將今村,更是心驚膽戰。 這個今村,在日寇侵華期間,是山西崞縣日本駐軍旅團部上校參謀長。在來到山西的7年多里,他親手屠殺的中國人就有3、40個。他下令殺害的,連他自己也記不清有多少了。日本投降以後,閻錫山留用了日軍高級軍官及士兵3000多名,連同技術人員和家屬共6000多人。這些傢伙,有的當了閻錫山的高級參謀和顧問,有的在閻錫山的砲兵隊,步兵隊、機槍隊、侍衛隊、特務隊、警察局里當了訓練教官。日本士兵還編組了一個第十總隊,列入閻錫山軍隊的序列,繼續屠殺中國人民。這個今村,被閻錫山授予中將軍銜,委以第十總隊隊長兼砲兵大隊長之職。閻錫山還給他取了一個中國名字,叫晉樹德。隨著解放戰爭的進展,閻錫山的統治,風雨飄搖,替閻匪賣命的日寇也臨近末日。晉中戰役中,擔任閻錫山總顧問的原日軍駐晉中少將旅團長原泉馨,和砲兵總指揮松田,被我軍炮火打死。在東山四大要塞爭奪戰中,日本人組成的第十總隊,幾乎全軍覆沒。給閻錫山當顧問的原日軍駐晉中第一軍團少將參謀長山崗,也受了重傷。一直躲在幕後的高級參謀澄田,嚇得日夜不安。平津戰役剛結束不久,他就毛遂自薦,當了閻錫山的求援“特使”,借回國參見美駐日盟軍總司令麥克阿瑟之機,一去不歸。山崗也以治傷為名,回日本去了。前些天,原日本高級軍官岩田,又在雙塔寺被俘。如今,在太原綏署裡,有頭有臉的日本人,只剩今村一個了。雖然閻錫山臨行前,曾私下告知今村,說在城破之日,要與王靖國、孫楚一起把綏靖公署和省政府的人,都弄死,決不能當共軍的俘虜。可是,看著會議大廳裡這些人的神態,恐怕很難實現了。

王靖國和孫楚小聲說了幾句,便命令人們集體自殺。可那些平日里張口閉口“不成功,便成仁”的匪首們,誰也不動。 這時,今村給出主意。最後,準備一面集中火力頂住共軍,把坦克也開出去,以拖延時間,一面把汽油、棉花、炸藥,堆在會議廳四面,準備點燃引爆,同歸於盡。 “必須生俘這些罪惡昭彰的匪首和雙手沾滿中國人民鮮血的戰犯!” 這是黨中央和中央軍委的指示,是太原總前委的要求,是太原人民的希望,也是各參戰部隊指戰員的共同心願。 “衝!向著最後的敵人猛衝!一分一秒也不能耽誤!” 從城南面突破的我軍一個團,由文瀛湖以西,穿過羊市街和鍾樓街,搶占了鼓樓,並繳獲了四輛坦克。之後,英勇機智的戰士們立刻跳上坦克,命令敵坦克手向太原綏靖公署和山西省政府正面衝擊。在這同時,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團,也逼近了太原綏靖公署的南面。

從城西面突破的我軍一個團,沿縣前街和府西街,向東猛插,擊敗了沿街抵抗的敵人,很快突入了太原綏靖公署。他們嚴密控制了太原綏靖公署的西牆。隨後,又佔了太原綏靖公署西面的樓房,使敵人完全暴露在我軍的火力之下。 由城北面突破的我軍一部,分別沿大北門街和小北門街,向南猛插。他們打退了敵人一次次反撲,直抵太原綏靖公署的北牆,堵住了敵人的後大門。 從城東突破的我軍一個團,沿大東街向西,跨過了紅市街和橋頭街,打掉了敵人的一個個據點,進到了綏靖公署的東面。接著,又炸塌了太原綏靖公署的東牆,向著敵人的心臟猛撲了上去。 紅旗在硝煙中飛舞,刺刀在陽光下閃亮。敵人已無力進行抵抗,面臨土崩瓦解的絕境。 上午9點鐘,我軍從四面八方,向太原綏靖公署和山西省政府,發起了最後的攻擊。

在我軍猛烈的砲火襲擊和爆破之後,太原綏靖公署和山西省政府四周的工事被摧毀。敵人的兩次反撲,很快被打退。當搭乘敵人坦克的一營三連和二營六連的指戰員,向太原綏靖公署南面衝擊的時候,驚恐萬狀的敵人,一下子把火力都集中到了南面來了。 就在這時,由東面攻擊的團第一梯隊第二營指戰員,立刻躍起身來,喊著殺聲,飛一般地衝了上去。沖在最前面的,是第四連三班的戰士。他們跨過炸塌了的圍牆,衝進院內,直撲太原綏靖公署的辦公大樓。 這時,時間是9點10分。 敵人見東面被突破,慌忙掉頭抵擋。在南面以繳獲的坦克為先導進行沖擊的我軍兩個連,趁機從大門及其兩側突入。用坦克撞開了緊閉的鐵門,直向敵人的大樓正面衝去。敵人嚇壞了,又趕忙集中全力,對付從南面衝進來的我軍。

這時候,王靖國的心腹賈怀珍,正指揮幾個士兵悄悄地把棉花、炸藥和汽油等往會議廳的窗下和門口兩邊搬運。賈怀珍見佈置得差不多了,便要準備點燃導火索。 就在賈怀珍掏打火機的當兒,從東面衝來的我軍第四連,已把會議廳包圍的水洩不通。賈怀珍一見,不由得心慌意亂,打火機“吧嗒”掉在地上。 “共軍衝進來了。”閻匪士兵幾聲亂叫,接著就是一陣亂奔亂撞。 “頂住!”賈怀珍掏出手槍,喝令士兵抵抗。 “砰!”一聲槍響,賈怀珍應聲倒地。我軍第四連一排三班長孫振江,飛步跨入樓內,幾個戰士也隨即跟了進來。 “交槍不殺!” 樓內的敵人乖乖地舉起了雙手。 這時,會議廳內的敵人,好像開水澆過的蜂窩,亂哄哄地嚷成一片。王靖國、孫楚也嚇得說不出話來。

今村走到孫楚身邊,在耳旁嘀咕了幾句。孫楚忙拉上王靖國,來到會議廳東南角閻錫山的棺材旁,叫士兵推開兩個夾竹桃花盆,掀開一塊大地板,一個五尺見方的大洞,露了出來。 這是一個很深的地洞。裡面有個地下室,能容下幾百人。修這個地下工程,不少人都知道,但是不知道會議廳內還有洞口。這個洞口,孫楚、今村、王靖國都知道,只是剛才被嚇蒙了,沒有想起來。經今村提醒,他們便一起躲進了地下室裡。 戰士們把廳外的敵人解決以後,政治工作員徐玉保和戰士陳勇夫,首先沖進了大廳。他倆見廳內全無一人,便立刻進行搜查。 陳勇夫見桌子上擺著一大堆小藥瓶,向前走了幾步,見有一個樓梯,便對徐玉保說:“我上去看看。” 陳勇夫剛上樓,徐玉保便發現東南角有口棺材,旁邊的地板有條大縫。他走過去,使勁一搬,把那塊地板掀開了。他來不及招呼別人,就獨自一個人跳了進去。

他一手提槍,一手扶著洞壁,走了二十幾米,前面出現了一絲光亮,還傳來了說話的聲音。徐玉保心想:好啊,原來都躲到這裡來了。他打開衝鋒槍的保險,快步向前走去。 烏煙瘴氣的地下室裡,點著幾根蠟燭。昏黃的光亮照著一張張慘白的臉。滅亡前的恐懼,佔據了每個人的心頭。 “咣”的一聲,地下室的門被踢開了。孤膽英雄徐玉保,端著衝鋒槍衝進來,發出炸雷般的喊聲: “不准動!舉起手來!” 敵人被嚇呆了。可是,當他們看到闖進來的只有一個解放軍戰士,就都掏出槍來,一齊對著徐玉保。 徐玉保面不改色,兩道炯炯的目光射向敵人。他用沉著宏亮的聲音命令道: “把槍放下!” 陰森森的地下室裡,死一般的沉靜。大大小小的閻匪軍官們,都在偷看王靖國和孫楚。王靖國和孫楚,卻像泥胎木偶一樣立在那裡。

徐玉保見沒人作聲,又大喝一聲: “交槍的可以寬待!誰要抵抗,死路一條!” 被震懾住了的敵人,槍口朝下了。但都還拿在手裡,沒有放下。 徐玉保緊逼了一句: “都把槍放在桌子上!保證不殺你們!” 又是一陣沉寂。不知誰,第一個把槍放在了桌子上,其他人也跟著稀里嘩拉把槍放在了桌子上。不一會兒,桌子上堆了一大堆。 一個穿綠呢子大衣的胖傢伙湊近徐玉保跟前,說道: “兄弟是太原綏靖公署參謀長趙世鈴。我們綏靖公署的副主任和守備總司令,全在這裡……” “在這裡就好。我就是來捉你們這些人的。”徐玉保扳著面孔說。 這時,人群中又一前一後擠出兩個人來。前邊的是圓臉、大鬍子的胖子,後邊的是長臉,高個子瘦子。這兩個傢伙面容憔悴,神情恍惚,雖然極力克制,也掩飾不了內心的恐懼。他們在趙世鈴身邊站定,向徐玉保自我介紹:

瘦子說:“我是太原綏靖公署副主任兼十五兵團司令孫楚。” 胖子說:“我是太原守備總司令兼十兵團司令王靖國。 王靖國從衣袋裡掏出一盒香煙,向徐玉保遞過來一支,趙世鈴趕快過來點火。 “我不吸煙。”徐玉保一手推開,嚴肅地說:“用不著來這個。”然後,向上一指,不客氣地說:“上去吧!” “貴軍真是用兵如神呀!”趙世鈴說:“攻無不克,所向披靡,兄弟深為佩服,……” “少羅嗦!”徐玉保打斷了他的絮叨。 “適才,我等計議了一下。貴軍曾提出過和平談判解決之法。當時,因一味依賴太原兵多城堅,或許可守,才有今日兵戈相見。至今看來,這確是大錯特錯。眼下,我軍雖失地折兵,但綏靖公署和省政府之首腦仍在,且有相當數量將士,待命行動。據此,願照貴軍提出的建議,重開談判,以達和平解決。” 徐玉保壓住滿腔的怒火,厲聲說道: “現在,不是什麼談判的問題,而是要通緝捕獲你們這些戰犯!過去,我們多次給你們機會,以求談判解決。 這次攻城之前,還通知你們。但你們執迷不悟,頑固到底。現在,只有老老實實接受人民的審判,沒有半點資格進行談判! ” 趙世鈴回頭看了孫楚、王靖國等人一眼,一個個像霜打了的茄子,垂頭喪氣,顯得更加狼狽不堪。 “把手舉起來,快出去!”徐玉保又是一聲怒喝。 王靖國見狀,只好連連點頭,忽煽著大鼻子說,“我們投降就是,投降就是。” 孫楚說:“那我們上去吧!”說完,第一個舉起手,跨上了地下室的台階。其他人也都舉起雙手,向地下室門口走去。 徐玉保端著衝鋒槍,押著他們走在最後。 忽然,前邊傳來一陣嚷嚷聲。王靖國又跌跌撞撞地跑到徐玉保跟前,說:“上邊有……有人。刺刀……正對著洞口。我……” 原來,守在地道口的是陳勇夫。他一個人衝到樓上,找了幾個屋子,都沒有人。猛見一間屋子裡有個敵軍露出個頭來晃了一下。他就端著槍衝到門口,一步跨了進去: “不准動!放下武器!” 80多個敵人都楞住了。 一個尖嘴猴腮的傢伙說:“我們放下武器。我們都沒幹過壞事。家有父母妻兒,請貴軍保全性命。” “你是誰?”陳勇夫問。 “我是第10兵團副司令侯遠村。” 陳勇夫看了他一眼,高聲說道:“我們的政策是交槍不殺,寬待俘虜,抗拒從嚴,決不留情。只要你們放下武器投降,就有你們的生路。快放下武器,到院裡去集合!” 80多支槍扔在地上,敵人一個個低著頭,舉著手,走下樓來。正巧,三班長孫振江領著幾個戰士進來了。戰士李金太掏出小本子,指著一個矮胖子問: “你是哪一個?” “第15兵團參謀長崔傑。” “你是乾什麼的?”李金太記上名字以後,指著一個留小鬍子的胖子問。 “山西保安司令許鴻林。”一個嘶啞的聲音回答。 這時,一個留著分頭的胖子走過來,自我介紹說: “我是機械化兵團司令韓文彬。他——”他指著身後一個大嘴、牛眼、禿頭的說:“他是工兵司令程繼忠。” “哈哈!淨是大傢伙,淨是司令。真是司令賽牛毛!”李金太笑了,“都說閻錫山手下的官多,果然不假。” 戰士們也都笑了。那些俘虜,有的也跟著苦笑。 這時候,陳勇夫發現了地下室的洞口,還聽到了裡邊有人走動。他馬上卡住了洞口。正往上爬的王靖國,一眼看見那烏黑的槍口,嚇得連忙縮了回去。 “不要往回跑!”陳勇夫在洞口看見,高聲喊道,“你們拍著手上來!” 俘虜們聽了,趕緊拍手,但還是不敢往上走。前邊的兩個回頭喊: “外邊還打槍,我們不敢上去。” 洞口上,幾個聞訊趕來的戰士,聽到這句話,都忍不住笑了。陳勇夫說: “真是草包。牛皮都讓閻錫山給吹破了。” 孫振江見此情景,向洞下喊道: “要活命的,都在胳膊上捆上塊白毛巾,舉著手上來,我們不殺俘虜!” 孫楚、王靖國等閻軍高級軍官被俘 這些傢伙聽了,趕緊照辦。沒有白毛巾的,就從內衣撕下一塊白布,或用手絹纏在臂上。然後,一個個舉著手,走出了地下室。一直走到樓外的院子裡,手還沒敢放下來。李金太又拿著小本子問開了。只聽一個個俘虜用發顫的聲音回答: “我是太原綏靖公署副主任兼15兵團司令孫楚。” “我是太原綏靖公署參謀長趙世鈴。” “我是第10兵團副司令溫懷光。” “我是33軍軍長韓步洲。” “我是34軍軍長高棹之。” “我是太原市市長白志沂。” “我是太原綏靖公署新聞室主任景春利。” “我是憲兵司令樊明淵。” “我是83師師長馬龍海。” “我是機槍總隊隊長宮子清。” “我……” “他是太原守備總司令兼十兵團司令王靖國。”最後一個走出地下室的徐玉保,指著還在舉著手的王靖國說。 “唉呀!真不少哇!”李金太數了一遍,加在一塊兒,共是412名。有348名士兵,64名軍官。光少將以上的就有13個。 ” “這裡邊的大頭子,除了閻錫山以外,還缺少梁化之、戴炳南和日本戰犯今村。”徐玉保說。 站在近旁的王靖國聽了,忙說: “梁化之在東花園的地下室裡自殺了。戴炳南聽說前幾天被你們的砲彈炸死了。” “今村呢?” “他……”王靖國扭頭往俘虜群裡瞅,“在地下室的時候還在,怎麼這時不見了?” “他在這裡。”兩個俘虜士兵齊聲說。 人群閃開一條道,露出了一個士兵打扮的小個子,正低著頭髮抖。 “出來!”陳勇夫怒喝。 今村抖的更厲害了,踉踉蹌蹌地走出人群。 徐玉保嚴厲地說:“你這個雙手沾滿中國人民鮮血的戰犯!還想蒙混過關嗎?你逃不出中國人民的天羅地網!” 綏靖公署大院的槍聲,逐漸停止下來了。四連的指戰員們,押著這一大串俘虜,往綏靖公署辦公大樓前匯集。 這時,會議廳內的座鐘敲了十下。 不久,太原前線總前委的首長來了。 周士弟副司令員、羅瑞卿副政委、楊得志司令員、楊成武司令員、李天煥副政委、陳漫遠參謀長、耿飆參謀長、胡耀邦主任,陪同指揮解放太原後期戰鬥的彭德懷副總司令來了。 部隊列隊迎接。 彭老總舉手致意,高興地向大家問候: “同志們,打得好啊!你們辛苦了!” “全靠黨中央、毛主席的英明指揮!”隊伍裡,爆發出雷鳴般的歡聲。這聲音,迴盪在太原上空,直衝雲霄。燦爛的陽光下,一面鮮豔的紅旗,在太原綏靖公署的大樓上迎風飄揚。它莊重地宣告:閻錫山38年的血腥統治,徹底地結束了。國民黨反動派給山西人民造成災難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解放太原戰役勝利結束了。在這次戰役中,共殲滅敵人太原綏靖公署及其所屬兩個兵團部、一個省保安司令部、6個軍部、19個師,共計84000多人。從此,太原解放了! 蔣介石吹噓的“反共模範堡壘”,被徹底摧毀了!閻錫山在山西38年的罪惡統治,永遠結束了!生活在“18層地獄”和“閻王殿”裡苦難的太原人民,從此重見天日了!太原人民將永遠記住1949年4月24日這一天。正是在這一天,太原跨入了一個新的時代! 太原剛解放,黨中央就給太原軍民發來了鼓舞人心的賀電: 徐向前、周士弟、羅瑞卿諸同誌及大原前線人民解放軍全體指揮員戰鬥員同志們、山西及華北各省全體軍民同胞們: 戰犯閻錫山及其反動集團,盤踞山西,危害人民,業已38年,為國內軍閥割據為時最長久者。抗日時期,閻匪即與日本侵略軍勾結妥協,與抗日人民為敵。近幾年來,閻匪在蔣介石指揮下,參與反革命內戰,節節潰敗,最後退守太原一隅,猶作頑抗。此次我太原前線人民解放軍奉命攻城,迅速解決,閻匪雖逃,群凶就縛。大同敵軍,亦即投誠。從此山西全境肅清,華北臻於鞏固。當此偉大節日,特向你們致熱烈的祝賀。 軍樂齊奏,慶祝勝利,鼓舞部隊再立新功 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 一九四九年五月一日 華北人民政府,華北軍區,還有西北、中原、晉綏區的黨政軍領導機關,中華全國總工會等機關,也發來了熱情洋溢的賀電。歐洲九國共產黨情報局機關還專門發表了祝賀太原解放的文章。國內外革命者與太原軍民一起分享勝利的歡樂。 當城裡還響著零星槍聲的時候,飽受閻匪殘酷迫害的太原各界人民,就陸續湧上街頭,以各種方式表達著無比喜悅的心情。 “解放了!太陽出來了!見了晴天了!” “我好像高了三尺,頭一回把腰伸直了!” 面目枯瘦的人們,說著,笑著。情不自禁地流著欣喜的熱淚。一個鬚髮斑白的瘦弱老藝人邊彈邊唱: “從前當牛馬,如今做主人; 昨日淚滿襟,今天慶翻身。 盼了多少日和夜, 熬過了寒冬進新春。 老漢我不是62, 我成了26歲的年輕人……” 一隊隊威武雄壯的解放軍戰士,唱著嘹亮的歌聲,走過來了。市民、群眾“呼”地湧上去,一個個放開喉嚨,使勁兒地喊著: “感謝親人解放軍!” “歡迎親人解放軍!” “人民解放軍萬歲!” 群眾向人民功臣獻旗,表達敬慕感激之情 人群中一個60多歲的老大娘,拚命往前擠,要親眼看看解放軍。她是一個貧苦市民,叫趙佩芝。她的丈夫被砸死在西山煤窯。獨生子被閻錫山抓去當兵,生病死去。家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前幾天,當城外響起隆隆炮聲的時候,她在低矮的破屋裡,小聲念叨,“天地神靈,保佑我們的解放軍打大勝仗,打死閻錫山這個灰鬼。解放軍哪,趕快來吧,快把我們窮人救出苦海吧……”今天,她不知從哪兒來的勁兒,撥開眾人,擠到街心,一把攥住一個戰士的手,哽咽著,抽泣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個戰士把一張毛主席像貼在牆上。人們一下子捅了過去,爭相瞻仰。接著,爆發出一陣陣歡呼,“毛主席萬歲!”“共產黨萬歲!” “永遠跟著共產黨和毛主席走!” 前邊一個老漢回過頭來,大聲說:“毛主席關心太原人民的解放,咱們永遠也忘不了毛主席的恩情!” 又一個老漢說:“毛主席為我們除了害,我們給毛主席行個禮吧!” “好!給毛主席行禮!”人們齊聲答應。 大家恭恭敬敬地站好,對著毛主席的像鞠了個躬。 幾輛載著俘虜的汽車,從綏靖公署來到首義街。人們認出了車上的孫楚、王靖國等人,呼叫著向汽車衝去。千百雙胳膊高舉著,數不清的拳頭揮動著。人們憤怒地喊啊,罵啊,哭啊。 “孫楚,你抓走了我的兒子,打死了我的丈夫,我要向你討還血債!” “王靖國,你的汽車軋死了我的孩子,槍殺了我的妻子。你給償命!” “趙世鈴,你糟踏了多少良家婦女,我們要和你這個畜牲算總帳!” “樊明淵,你抓去了我們學校50多個學生,我們找你要人!” “……” 一個獨臂中年人,側著身子擠到了汽車邊,舉起手中的棍子,照著車上的許鴻林就是一下子: “許鴻林,你還認得我嗎?你們抓我修工事,硬說我偷懶,讓'執法隊'用刀砍下了我的胳膊。我疼得滿地打滾,死去活來,你們倒嘻嘻哈哈站在一邊取樂,還開槍打死一個替我說了幾句話的老漢。把你們槍斃,也解不了老百姓的心頭恨!” 又上來一個小商模樣的人,對著孫楚、王靖國說:“你們這些死心塌地的害人精,一聽說解放軍要打太原,就到處放火,要把太原給毀了。光在首義門街這一帶,十家就有七家的房子被燒毀,還燒死了一百多口人。你們還在柳巷南街、橋頭街、化學廠、毛織廠、火車站等地方放火,燒了幾千間房,燒死了幾百人。你們想把太原的老百姓斬盡殺光,餓死、燒死、心真比蛇蠍還狠毒啊!” 一個女工指著樊明淵說: “梁化之這個大壞蛋,死了也要找他算帳。他興的什麼'自白轉生'、'三自轉訓',使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你們那個'福利室'、'同志會'行的那一套,逼死了多少好人!” 血淚的控訴,一個接著一個。四周是一片憤怒的海洋。孫楚、王靖國這些平日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的霸王,此時,一個個臉色臘黃,渾身哆嗦,恨不得有個地縫好鑽進去。 “鄉親們!”一個解放軍幹部站在汽車上大聲喊,“你們的仇,就是我們的仇!這些壞蛋,做盡了壞事。他們欠下的血債,要一筆一筆清算,一定要他們償還!不久,就要開大會,公審他們。到時候,請鄉親們上台控訴!” 根據華北人民政府和華北軍區的命令,我軍在攻克太原後,立即組成了以徐向前司令員為主任,羅瑞卿、賴若愚、胡耀邦為副主任,周士弟、羅貴波、肖文玖、裴麗生、解學恭、康永和為委員的太原軍事管制委員會。 以羅貴波為司令、賴若愚為政委、肖文玖為副司令的太原警備司令部,也相繼成立。 同時,中共太原市委開始在新民街二十號辦公。以裴麗生同志為市長的市人民政府宣告成立。以康永和同志為主任的華北總工會,也搬進了太原市內。 這些領導機構,發布了一系列命令和通告,組織全市人民迅速打掃戰場,恢復生產,安排災民自救,醫治戰爭創傷。全市人民熱烈響應,以全部熱情和力量,投入了保衛和建設新太原的鬥爭。 在一條條大街小巷裡,我軍派出的警戒人員,與工人糾察隊一起,維護著社會秩序。一隊隊戰士,在人民群眾的帶領下,搜捕著潛藏的零星敵人。 在霸陵橋西街十八號原特務機關擔任警戒的,是某部九連。他們已經連續兩頓沒吃上飯了,但指戰員們誰也不去動用倉庫裡一點吃的東西。一個小戰士餓得肚子咕咕叫,走到水缸前,喝了一陣子涼水。張指導員從挎包裡掏出一塊餅子遞給他。小戰士把指導員的手一推,肚子一腆,樂呵呵地說: “沒事,肚子裡滿滿的了。” “快吃了吧。”指導員心疼地說。 這個小戰士堅持不要,說:“指導員,我昨天吃得多,肚子裡貯存的東西能頂兩天。還是你自己吃了吧!” 這時,兩個工人糾察隊員和幾個市民,押著一個頭纏繃帶的人走來。 一個糾察隊員說:“這傢伙,是憲兵隊的一個中隊長,叫霍三坤。他化裝成老百姓,想逃出城,被我們認出來了。抓他的時候,他頑抗,被我們一槍打穿了耳朵。” “他是梁化之的紅人,外號霍三孫,平日里抓人殺人,敲詐勒索,坑害百姓,壞透了。我親眼看見他抓住一個磨剪刀的,說是'共產黨的密探',給槍殺了。”一個市民補充說。 “你們做得好哇!把他交給我們吧。”指導員邊說邊與他們握著手。當他握住最後一個工人的手時,覺得不對勁兒。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這個工人右肩的棉衣被血浸透了。忙問:“你負傷了?” “沒什麼。”這個工人滿不在乎地說:“被敵人的手榴彈皮碰了一下。” 張指導員忙叫衛生員來給包紮,接著,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在哪裡上班啊?” “我叫王三喜,是西北化學廠的鍋爐工。”他又指著身旁另一個工人說:“他和我在一個廠,叫趙發龍。” “怎麼負的傷啊?” 趙發龍說:“今天早上我倆在小北門街正領著一隊解放軍往南衝。在肖牆街附近,一個解放軍同志負了傷,三喜背著這個同志往後轉移,走不多遠,衝出一股敵人,向他打槍。他背著傷員同志猛跑。敵人投來一顆手榴彈,他立刻趴在傷員身上,保護了傷員,自己卻被炸傷了。這時,咱們的部隊沖過來,消滅了這股敵人。他顧不得自己的傷口,把傷員抬到救護所後,又忙著給咱們的隊伍領路,運彈藥,還幫助貼標語和佈告,一直到戰鬥結束……。” 王三喜打斷了趙發龍的話說:“那麼多解放軍同志流血犧牲,咱們出點力、流點血又算什麼呢?如今,咱們揚眉吐氣了,就更得加把勁兒,快點把太原建設好,來報答毛主席和共產黨的恩情!” 城內聽不到槍聲了,硝煙也已經散盡。火紅的太陽,升到當空,把晉陽大地照得暖烘烘的。高大的建築物上,一面面紅旗在微風中輕輕飄動,顯得分外醒目。忘記了飢餓和勞累的軍民們,用自己勤勞的雙手,在戰爭的廢墟上爭分奪秒,大干苦幹,創造出了一個又一個奇蹟: 電業工人在戰鬥結束的三小時後,投入搶修。只一天時間,就給全城帶來了光明。 自來水工人連續奮戰,24小時後,把源源不斷的自來水送到了千家萬戶。 郵政、電話、電報等部門,在戰後第二天就開始營業。鐵路工人在戰鬥結束的當天,就把火車開進了太原。把大批糧食、油鹽等救濟物資,運了進來。 西北煉鋼廠兩千多名工人,全部上了班。他們廢寢忘食地維修設備,恢復生產。第一天流出的鋼水,超過了戰前日產量的三倍。 西北煤礦的工人,在太原解放的當天就下井了。他們克服了重重困難,使煤產量成倍增長。 被接管了的全市53個工廠的四萬多名工人,全部到工廠報到,上了班。他們找回埋在地下和藏在各處的機器、設備,又以全部力量和智慧,工作在機器旁。 有一萬多名失業工人,在工廠和生產自救委員會的幫助下,全部安排了工作。 被接管了的所有學校,很快開了課。山西大學,也從北平搬回了太原。朗朗書聲,歡歌笑語,在校園飄蕩。 太原新華廣播電台,正式播音了。 毛主席親筆題名的《山西日報》,開始發行了。 倒閉和瀕臨破產的商店,飯館、旅店、醫院、劇院等,全部復業了。 …… 這時,也只有在解放了的今天,蘊藏在人民群眾中間的巨大力量,才能像火山爆發似的顯示出來。人民建設美好的新太原,建設富強的新中國的願望,是何等的強烈啊!這種願望,是任何力量也阻擋不住的! 人民解放軍某部不驚憂群眾,夜宿街頭在攻占了太原,解放了華北之後,我們英雄的人民解放軍,人不解甲,馬不下鞍,又遵照毛主席和朱總司令“向全國進軍”的命令,踏上征途,參加解放全中國的戰鬥去了。 一支支鋼鐵般的隊伍,一面面鮮豔的紅旗,一個個英勇的戰士,一陣陣嘹亮的歌聲,匯成了鋼鐵的巨流,威武雄壯,一往無前。 “向前!向前!向前! 我們的隊伍向太陽, 向著最後的勝利, 向著全國的解放! ” 太原人民扶老攜幼,湧上街頭,依依不捨地為子弟兵送行。 飽受苦難的太原人民,用什麼向子弟兵表示自己的心意呢?物資缺乏,時間倉促,除了一碗碗開水以外,什麼也沒有。有的戰士進城是光著腳,出城時還是光著腳;有的戰士進城飢腸轆轆,出城時還沒填飽肚子。人們心裡過意不去呀!送行的群眾端著開水,淚水一串串地落入碗裡。戰士們邊走邊接過碗,一飲而盡。又回過頭來,連連招手,高聲喊著:“鄉親們,再見啦!” 人們送了一程又一程。在依依不捨的氣氛中,子弟兵去了,解放軍走了。他們又衝進了硝煙瀰漫的戰場。 人們在思索著:拿什麼來表示對共產黨、毛主席,對親人解放軍的感激呢?只有一樣,就是加速恢復戰爭的創傷,建設一個新太原!用實際行動支援他們解放全中國。 新生的太原,沐浴著燦爛的陽光,屹立在祖國的大地上。它邁開矯健的步伐,在新時代的大道上飛奔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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