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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09章街巷浴血戰,直搗巢穴

在我軍飛襲鼓樓的同時,城內的其他街巷也在進行激烈的戰鬥。整個太原,槍聲密集,硝煙瀰漫,這是一個多麼緊張不安而又振奮人心的時刻啊! 我軍一八八師攻占城南首義門後,勇猛地朝著市中心攻擊。沖在前面的某連連長吳玉珍,率領全連來到首義門大街路西的市郵局門口,見大門緊閉,院子裡一片寂靜,既沒有我軍戰士,也沒有敵人的屍體和俘虜,樓房頂上卻插著一面小紅旗。 吳連長看到這一情況,心里挺納悶,他想:“這裡面有鬼,一定藏有敵人。”他立刻命令二班守住門口,一排從左,三排從右,兩麵包圍市郵局,並派二排長張學仁帶著一挺機槍和5個戰士,進樓搜索。 通順巷街景張排長和戰士們剛進樓道,就碰上一個敵軍官站在地下室門口。

張學仁問:“你是哪一部分的?” 敵軍官背過臉去,來回溜達,裝作沒有聽見。 張學仁又大聲問了一句,他才哆哆嗦嗦地回答:“這……這是師部。” “哪個師?” “第83師。” 張學仁一聽說閻錫山的王牌第83師的師部隱藏在這裡,不由一陣高興。心想:“正好,老子正在找你哩!” “你是乾什麼的?” “我是營長,在這裡守門——” “你帶我進去,抓你們的師長去。要是不老實,不會有你的好下場。我們的政策你知道嗎?”張排長故意把槍口抬了抬,衝著敵營長說。 敵營長一見對面張排長的槍口,“撲嗵”一聲跪下了,連連說:“貴軍的政策我知道,還會背哩:交槍不殺,寬待俘虜,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知道就好,起來帶路!” 敵營長站起身來,規規矩矩地領著張排長朝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躲著30來個敵人,有的躺著,有的坐著,有的站著。全是閻匪軍官。他們見守門的營長領來一位解放軍,“嘩”地一下都站了起來。 張排長將衝鋒槍端在胸前,把槍栓一拉,左右晃了一下,大聲喝道: “不許動!都把槍交出來!” 30多個匪軍官,被這一聲怒喝鎮住了,都站在原地不動,你看我,我看你,但誰也沒有交槍。 “不要猶豫,趕快交槍!”張排長又是一聲怒喝。 一個矮胖的傢伙,從角落裡走出來,把槍放在中間,其他的也都跟著把槍掏出來扔成一堆。 張排長一步跨過去,一隻腳踏在槍堆上,對他們說: “我知道,這是閻錫山的王牌第83師師部。現在,我宣布,你們全部被俘了。誰是師長?”

30幾個敵軍官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說話。 張排長見最裡邊的角落有個大個子,瘦長臉,留著一小撮日本鬍子,穿著一身人字呢的軍裝,很像一個高級軍官,便衝著他問: “你是乾什麼的?” 大個子轉過身來,吞吞吐吐地說:“是,是……我是師長。” 這時,連長吳玉珍帶著戰士李根元也走進地下室來。 敵軍官見又來了解放軍,忙著拿出點心、餅乾、糖果、菸酒。吳連長一把推開,對張排長說: “走,叫他們領著咱們捉孫楚去!” 那位留著日本胡的敵“師長”,往北一指,說:“孫楚?在那邊哩。” 原來,這位敵“師長”是想用欺騙的方法,支應過去,好趁機逃脫。 吳連長和張排長沒有答理他,繼續一句接一句地往下追問。

這時,那個看門的敵營長見搪塞不過去,走過來悄悄對張排長說,“他是司令,不是師長。” 張排長大聲問道: “你就是孫楚?” 留日本胡的敵“師長”嚇得臉色焦黃,連忙擺手,說:“我倒也姓孫,可不是孫楚。我是15兵團司令孫福麟。” 就這樣,閻錫山有名的打手和幫兇孫福麟,以及閻錫山王牌第83師師長馬海龍以下軍官共37名,全部乖乖地作了我軍的俘虜。 由早西門和水西門之間攻入城內的我軍第五七○團,以尖刀連為前導,在梁副營長率領下,由縣前街徑直向東撲去。他們的任務是迅速猛插,打開一條走廊,為縱深的街巷戰鬥創造有利條件。 在西城牆下的西海子附近,到處都是赤身裸體的屍首。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指戰員們路過時,望著這淒慘的景象,更燃起了復仇的烈火。高指導員高喊:“同志們!這就是閻錫山犯下的罪惡!我們一定要為太原人民報仇,消滅這群狗豺狼!”

戰士們衝到一個丁字路口,忽然,左側遭到了敵人的伏擊。當下,有3名戰士重傷、四名戰士犧牲了。 梁副營長命令沖在最前邊的五班和六班,佔領有利地形,在正面箝制敵人,其餘分兩路向伏擊之敵的側後迂迴,實施包圍攻擊。 郭副連長帶一排朝右,穿過一條胡同,翻過兩道短牆,來到一個四合院。他們從二門樓攀上房頂,又向前跨過了一所院子,來到了敵人的側後。沒等敵人發現,先給了他們幾梭子。正在朝北射擊的敵人,聽到屁股後面來了槍聲,慌忙往一起退縮。戰士肖順財、劉建福跨過三個房頂,在距離敵人50來米時,從上向下,連投幾顆手榴彈,將縮在一起的20多個敵人炸死。劉建福又舉槍打倒了三個要逃的敵人。此時,戰士們如同天兵天將,縱身跳下房來,衝到跟前,將剩下的40名敵人全部俘獲。

梁副營長吸取了遭至敵人伏擊的教訓,在指揮部隊繼續沿街道前進時,一方面進行火力偵察,一方面實施交替掩護。快到陽曲縣政府的大門口時,他們被一片路障擋住了去路。破汽油桶,一團一團的鐵絲網,橫七豎八的大木頭,亂石頭等等,塞滿了整個馬路。東西寬度,足有七八丈長。 “搬掉它!”梁副營長下了命令。 戰士們立刻在馬路左側,分成兩行,向兩邊搬動障礙物。這時,從陽曲縣政府大院竄出一股敵人,邊打槍,邊衝了過來。戰士們就地還擊。敵人登時倒下一片。但是,後邊的敵人在匪軍官的驅趕下,還往前衝。再後邊,又有一大群穿警察服裝的敵人,也跟上來了。 戰士們勇猛地扔出了一顆顆手榴彈,機槍像刮風一樣響著,打得敵人東倒西歪,死傷慘重。正當敵人手忙腳亂的時候,二排長彭顏雪一聲喊,全排戰士一躍而起,從障礙物上跨過去,端著刺刀,喊著殺聲,衝進敵群。沖在前面的機槍手何圍欣,一陣猛掃,敵人倒下一片。那些沒死的,哭爹叫娘地往回逃竄。二排緊緊追趕,開始了一場激烈的肉搏。彭顏雪的腳被釘子扎了一下,也顧不得,一步躍出四五尺,撲入敵群,接連捅死了兩個。五班長周忠挑死三個敵人後,刺刀彎了,又用槍托向敵人頭上砸去。四班戰士滕利民剛剛刺死一個敵人,還沒拔出刺刀,一個軍官張牙舞爪地撲過來,摟住了滕利民的腰。只見滕利民反手抓住敵人的腦袋,使勁一掄,這個傢伙“哇”的一聲鬆開了雙手。小滕趁勢把他摔倒在地,掄起鐵拳,打得沒了氣兒。爆破組的同志也揀起敵人丟棄的槍支,狠打敵人。經過一陣短兵相接的激戰,大部分敵人死在街頭,少數沒死的,跪在地下,做了俘虜。

八連正要繼續前進,連長忽然發現彭顏雪站的地方,有一片血跡,忙問:“二排長,你的腿負傷了?” 彭顏雪這才覺得左腳疼痛,一抬腳,看見釘子還扎在上面。他一咬牙,把釘子拔出來,滿不在乎地說:“連長,咱們快行動吧!” “你先包紮一下,二排暫時由四班長負責。” “連長……” “這是命令!”連長把臉一繃,又向全連把手一揮:“繼續前進!” 轉眼,來到陽曲縣政府門前。只見大門敞著,沒一個人影兒。尖兵六班小戰士陳昌漢第一個衝入大門,跨入門旁一個小屋。一個頭髮斑白的瘦老漢,正要邁步出門。 “你們是解放軍吧?”老漢停住腳步問。 “是的。”陳昌漢回答,“這裡邊的人呢?” “都跑了。”老漢用手一指,“剛從後門往綏署跑了。這滿院扔的東西都沒顧得上拿。”

大夥一看,只見滿院都是軍毯、被子、衣服,還有開了箱蓋的彈藥,一片狼藉。梁副營長命令八連留下一個班搜查,其餘繼續東進。 由連長彭三增率領的團二梯隊,由城南首義門突破口加入戰鬥之後,馬不停蹄地向城裡猛插。他叫二班和三班為前導,為部隊開路。兩個班交替掩護,交替前進。後邊的主力,不斷地向兩翼擴張,保證他們的側翼安全。就這樣,他們一口氣橫穿後鐵匠巷、棉花巷,打退了敵人四次反撲,自己卻無一人傷亡。 在鐘樓街東口,遇到了敵人的一次瘋狂反撲,部隊不能前進了。彭連長立刻命令先行二班,搶占鐘樓街東口西北二層樓頂的製高點,組織火力壓制敵人。並在鐘樓街口,架上二挺機槍,把十字路控制起來,掩護部隊迅速通過。 部隊通過之後,衝了30多米,忽見沖在前面的三個戰士中彈倒下。戰士們一個個眼裡噴火,喊著罵著要往前衝。

彭連長命令:“停止前進。”他向四周觀察,除了兩邊的樓房和商店之外,並沒有發現敵人的火力點。一排長要求繼續前進。彭連長制止道:“千萬不能打莽撞仗。我們已經犧牲了三個同志。一定要摸清敵情,才能確定行動。” 彭連長指揮機槍手向周圍進行火力偵察,敵人沒有動靜。彭連長順著高樓往上看,在離地面一米左右的牆上,連著掉下兩塊磚。好啊,敵人的火力點藏在那兒!數了數,共有五個。 原來,這是閻錫山佈設下的幾個暗火力點,是專門用來控制柳巷的。柳巷,是太原的繁華鬧市,兩旁多為商門店戶。它又是由城南首義門,直通太原綏靖公署和偽省政府的交通要道。閻錫山利用兩旁的樓房,修了許多暗火力點,用以阻止我軍由此進入太原綏靖公署和山西偽省政府。

這時,二層樓上也冒出幾個火力點,機槍“噠噠噠”地朝這邊一齊打來。 彭連長和指導員商量了一下,決定撤到東邊的兩所院子內,召集組長以上人員,出主意想辦法。爆破組長李昌元說:“叫我說,咱用'土坦克'去炸掉那孫子。”二排長說:“最好利用那座樓房火力點的死角,以穿插破院的方法接近它,把它炸掉。” 彭連長看了看懷錶,說:“看樣子那傢伙很結實,六○炮不一定能行,就用爆破解決吧!” 彭連長一面讓李昌元準備“土坦克”,一面派出兩挺機槍,迂迴到十字路口西北側,佔領了一個牆角,把敵人高處的火力吸引過去,又以火力箝制了樓房的火力點,為“土坦克”的爆破創造了條件。 這時,院子東屋走出一位老漢,問:“你們就是解放軍?是毛主席、朱老總派你們來的?” “是啊!老大爺。是毛主席、朱老總派我們來的。”王指導員回答。 老漢用破爛的衣袖擦著眼淚,嗚咽著說:“我們白天黑夜地盼啊,總算把你們盼來了!” 爆破組長李昌元走過來:“老大爺,我們想藉你一張桌子,行嗎?” “這是什麼話!”老漢說:“不要說一張桌子,就是我的老命也豁得出去。我一家五口,讓閻錫山老灰鬼害死了四口。要打這夥匪徒,什麼捨不得?” 彭連長讓爆破組的同志從老漢家抬走桌子,回身寫了一張借條,交給老漢說:“老大爺,戰鬥結束以後,我們一定賠你一張桌子。” 找到了方桌,又從敵人逃竄的屋裡找來幾床棉被,用水浸濕,蓋在方桌子上。一輛“土坦克”,便製成了。 爆破組的戰士張大強,一面往方桌下鑽,一面說:“我來幹掉它!”黝黑結實的戰士孫玉福也往裡擠。其他幾個戰士也都蜂擁而上,爭著要當“駕駛員”。 “不要爭了。”爆破組長李昌元說:“這個交給我和張大強了。孫玉福和大老趙,你倆隨二排去,準備爆破二層樓上的火力點,其他同志待命。” 說著,李昌元和張大強抱著一個10斤的炸藥包,鑽進方桌下,駕駛著“土坦克”向前運動。 “火力掩護!”彭連長一聲命令,機槍馬上向樓房的敵火力點射擊。 “土坦克”便乘機迅速向前運動。 樓房暗火力點裡的敵人,見“土坦克”過來了,弄不清是什麼新式武器,便集中火力射擊。不料,子彈打在上面,根本無濟於事。敵人又用重機槍向“土坦克”正面射來。 “土坦克”被打了一個洞。在左邊的李昌元覺得右邊頓了一下,趕忙問道:“太強,咋回事?” 張大強負傷了。子彈擦過他的右臉,打入肩內,血像泉水般的往外流。可是,張大強卻平靜地回答: “沒事。你快往前走,我能跟上。路線再彎曲一點。” “土坦克”左一下,右一下的前進著。後面的同志以為發生了意外,都捏著一把汗。誰知,這兩位爆破英雄,正是從曲折的運動路線中,透過敵人打穿的棉被,隨時修正了方向偏差,而且,臨時決定改變爆破位置,從右側繞向了敵人樓腳暗火力點的側後。 這時,敵人的槍打得更緊了。 “土坦克”也前進得更快了。在“土坦克”後面的馬路上,留下了英雄戰士鮮紅的血跡。 “土坦克”靠近了敵人暗火力點的左側。李昌元和張大強在敵人兩個槍眼之間,撩開了一角濕被,把兩個炸藥包緊緊地靠在了樓房根基旁邊。兩人同時點燃了導火索,接著“土坦克”便迅速向後退去。 “轟”的一聲,樓下的牆壁開了花,敵人的機槍被炸成碎鐵,頑抗的敵人血肉橫飛。 “炸得好!”戰士們齊聲喝采。 左右兩邊地堡裡的敵人,被這聲巨響震得蒙頭轉向。還沒等他們清醒過來,就稀里糊塗坐著“土飛機”上了天。 與此同時,二排用小炸藥包炸通了幾道院牆,並在火力掩護下,穿過街道,來到二層樓的火力死角下。爆破組的大老趙和孫玉福,也隨二排跟了上來。二排長彭雪顏簡短佈置了一下,兩名爆破手便夾著炸藥包,順著牆跟,來到二層樓房的下面。 “炸藥包往哪裡放啊?”孫玉福問。 火力點在二層樓上,距地面有兩丈多高,樓梯被堵死了。炸藥放在樓下,爆破威力達不到。往上,又沒有可攀登的地方。即使攀登上去,炸藥包也沒有地方可放。 時間不等人。大老趙焦急萬分。 “有了!”大老趙突然高興地說。 “怎麼辦?”孫玉福忙問。 “有一個大長棍子,就能解決問題。把炸藥包綁在上邊,然後,靠在牆上炸掉它!” “好好好!”孫玉福高興了。他忙竄進一所院子去找棍子。正好,在院子裡,堆放著幾根碗口粗的電線桿子。孫玉福拖了一根,就往回跑。 孫玉福剛拖出街門,立刻招來一陣射擊。他胸部兩處受傷。大老趙連忙開槍射擊掩護。孫玉福咬著牙,拖著電線桿,又前進了十來米,就再也不能動了。 大老趙衝過去,把孫玉福背到敵人火力的死角下。將他放在地上,呼喊著孫玉福的名字。孫玉福睜開眼,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交給大老趙,一句話也沒說成,就犧牲了。 大老趙展開紙,上邊寫著一首詩: “我的計劃決不忘, 太原戰役要入黨。 衝鋒前進鬥志強, 多殺敵人多繳槍。 ” 大老趙把紙條裝進口袋,說:“玉福同志,你是好樣的。我一定要為你報仇!”他把炸藥包牢牢地捆在電線桿子的一頭,扛著它,弓著腰,順著牆根,向樓房靠近。 來到樓下,大老趙先點燃了導火索,迅速把木桿豎起來,斜靠在敵人槍眼下面半尺遠的地方。他轉身隱藏在30米外的牆根,只聽見“轟隆”一聲巨響,敵人的機槍啞巴了。煙塵起處,磚瓦亂飛,樓房被炸開一個大洞。 “衝啊!”二排長一聲吶喊,戰士們趁著爆破的煙幕,向前撲去。樓上30幾個沒炸死的敵人,還沒有清醒過來,就都做了俘虜。 掃除了這個據點,彭連長又指揮部隊繼續沿柳巷北進。 快到鼓樓街東口時,在他們前進的馬路上,突然出現了三個“鐵傢伙”,像是些會動的碉堡,上邊還有炮筒。開動起來,“隆隆”亂響。彭連長想:這大概就是閻錫山的坦克。他便立刻下令二排火力掩護,由戰士李士進和張三槐先上去幹掉最東邊的一輛。 敵坦克沒有跑,也沒有還擊。李士進和張三槐一口氣沖到坦克跟前,圍著轉了一圈,找不到門。 連長喊道:“門在上邊。” 李士進爬上去,果然有一個圓口。他照著圓口就是一梭子。裡邊一個敵人忙叫喊:“不要打,不要打,我投降。”說著,爬了出來。 李士進見只有一個人,厲聲問道:“其他人呢?” “都躲進東邊那個院子裡去了。” 原來,這是閻錫山的三輛護府坦克,專門擔任太原綏靖公署和偽省政府周圍的巡邏任務。領頭的是敵人一個連長。他們聽見解放軍從四面八方攻入城內,在府東街上來迴轉了兩趟,便開進了柳巷。敵連長藉口去找水喝,跑了。其他幾個匪兵,見等不來當官的,也都爬出坦克,到老鄉家裡躲起來了。 這時,戰士們已把敵人的三輛坦克圍起來。當時,誰也沒見過這傢伙,有的亂摸,有的亂敲;彭連長讓俘虜把三個坦克手找來,對他們說:“紿你們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把坦克調過頭來,往太原綏靖公署開!” 連隊留下兩名戰士看管俘虜,一部分搭上閻錫山的坦克,一部分跟在坦克後面,朝太原綏靖公署衝去。 太原綏靖公署和偽省政府同在一個院內。它南面的大鐵門,早就上了鎖。彭連長指揮敵坦克來到近前,下令坦克向院子開了幾炮,然後,又讓坦克撞開鐵門,一直衝了進去。 在這同時,五七○團的尖刀連隊也衝到了太原綏靖公署的附近。 沖在最前邊的小戰士陳昌漢,一眼看到太原綏靖公署的大樓,回頭高興地喊道: “同志們,快看哪!敵人的心臟露出來了。” “往前衝啊!”戰士們一片歡騰,沖得更為迅猛。 突然,兩輛鐵甲車從一條南北街道上闖過來。邊走邊射擊,後邊還跟著一群士兵,胡亂地放槍。 連長把袖子一捋,命令道;“幹掉它!” “轟!轟!”一陣手榴彈和手雷,前邊的一輛車輪被炸壞,停在街心。跟著鐵甲車的敵人,也倒下七、八個。後邊的那輛,見勢不妙,掉頭要逃。 戰士們哪能放過它! 5名戰士一下子衝到了它的旁邊,不等他們喊話,鐵甲車後的士兵就雙手舉槍,跪在地上求饒。兩輛鐵甲車上的敵人,也打著兩面白旗,走下車來,連聲叫道:“不要打了,我們投降!” 正當指戰員們準備對太原綏靖公署和偽山西省政府發起攻擊時,街旁一家院門開了,走出一對中年男女來。 “解放軍同志,你們可來了!”男的先開了口,眼裡閃著淚花,“我叫李本傑,是人力車夫。她是我女人,在電話局當過職員,被解雇了。” “我們天天盼你們來。你們要打綏署,我倆可以給帶路。”李本傑的妻子接著說。 梁副營長問:“到綏署,怎麼能走得更快一點?” 李本傑說:“往北,再往東,有好幾條小巷,都可以到綏署。那裡有工事,牆上還有槍眼。綏署西邊財政廳那個院裡,有一個營的敵人,不知道在不在了。” 梁副營長與尖刀連乾部商議了一下,決定讓李本傑帶路,向太原綏靖公署的西牆攻擊,同時,佔領財政廳大院。 李本傑臨走時,回頭對他女人說:“快去幫助部隊照顧傷員。” “是哩,是哩!”他女人應承著,“我先去給同志們弄口水喝。” 這會兒,又出來一些老鄉。他們聽說解放軍要打太原綏靖公署,都來了勁兒。有的幫部隊扛子彈箱,有的替戰士們抬炮。 尖刀連穿進小巷,衝了一陣,很快接近了太原綏靖公署的西牆。財政廳院內的敵人一個營,營長溜了,士兵們像沒頭的蒼蠅,亂哄哄的,也正準備跑。 連長讓四班繞過去,堵在大院門口,其餘分別躍上牆頭屋角,槍口一起對住了敵人。沒放一槍,373名閻匪士兵全都交槍投降了。 梁副營長讓留下一個班看守這些俘虜,又派出兩個戰士,在幾個老鄉的協同下去張貼佈告和標語。其餘人員都投入攻擊太原綏靖公署西圍牆和奪取太原綏靖公署西部樓房的準備工作。 太原綏靖公署的西牆,有兩丈多高,3尺多厚。牆中間有一排槍眼,牆上邊有電網。牆角下,每隔30米左右,有一座地堡。 梁副營長和尖刀連長經觀察、研究以後,決定集中幾門追擊砲,先把圍牆轟開一道口子,同時,炸掉牆下相鄰的兩個地堡,爾後,以尖刀第二排,首先奪取圍牆突破口,掩護全連突入院內。 迫擊砲架好了,爆破手也選好了。只見梁副營長把手一揮,喊了聲: “打!” 幾門迫擊砲馬上“叮咣!叮咣”地響了起來,這時,爆破手也迅速隱蔽地接近了兩個地堡。 不到三分鐘,圍牆被轟塌一大截子。又過了兩分鐘,兩座地堡也開了花。緊接著,二排像下山的猛虎,撲了過去。 沖在最前面的是六班長劉伯生。他身後緊跟著小戰士陳昌漢。他倆剛跨上被轟塌的圍牆缺口,迎面就飛來一排子彈。劉伯生頭部、胸部都中了彈,晃了幾晃倒下去了。陳昌漢見劉班長犧牲,憤怒地端著衝鋒槍,左右橫掃。又連投幾顆手榴彈,將敵人打倒一片。他見左邊又衝出一股敵人,便迅速臥倒,拿起班長的衝鋒槍,朝敵人猛烈射擊,打得敵人連滾帶爬,慌忙逃竄。當他正要甩出手榴彈時,一顆子彈飛來,打中了他的右臂。手一麻,手榴彈掉在了地下。陳昌漢迅速用左手抬起冒著青煙的手榴彈,向敵人投去。 “轟”的一聲,3、4個敵人,應聲而倒。 沒等把左邊的敵人打下去,右邊又有20來個敵人,在一個軍官的威迫下,嘶叫著向圍牆缺口反撲過來。這時候,陳昌漢沒子彈了,身邊只有5顆手榴彈。小陳半跪著身子,用左手,向左邊投出一顆手榴彈,炸倒了幾個敵人。接著,又看準了右邊的那個敵軍官,使勁投去一顆,隨著一聲轟響,敵軍官和兩個士兵一起喪了命。 “轟”,“轟”,又是兩顆,7、8個敵人又應聲倒下。這時候,二排長彭顏雪領著幾個戰士,迅速趕到了圍牆缺口處。機槍手李鎖鎖來不及臥倒,端槍就掃,給剩下的敵人,來了一次最後的“點名”。 太原綏靖公署和偽省政府的西圍牆被打開了。敵人的心臟,被我們捅開了口子。這時候,七連和九連跟了上來,團主力也隨後趕到。指戰員看著在砲聲中抖索的綏署大樓,緊握著手中的鋼槍,一個個怒目圓睜,把牙齒咬得咯咯響。他們從心底發出了一個聲音: “閻匪們,你們幾十年殘害人民的罪行,馬上就要和你們徹底清算了!” 經過激烈的巷戰,太原城內的大部分地區已被我軍佔領。殘存的敵人龜縮到他們寥寥可數的幾個巢穴,作著最後的絕望掙扎。我軍各路英雄部隊,發揚連續作戰的作風,一鼓作氣地猛撲過去…… 太原城裡的人民,聽到城外的隆隆炮聲,又見閻匪傷兵紛紛逃回城內,知道閻錫山的統治就要徹底完蛋了。一個個露出了喜悅的笑容,悄悄議論著如何幫助解放軍盡快消滅敵人。城內地下黨組織,也在緊張地工作著。在南肖牆街裕生澡塘后院的一間小屋子裡,圍坐著幾個人。老薑同志正在傳達黨的指示:“市委指示我們,除檢查上次會議佈置的保衛工廠、倉庫、學校等措施外,還要做好迎接解放軍入城的工阼。主要是帶路。我們這一片的任務是,向大東門以西各街道派出聯絡員,主動找隊伍接頭。然後,領部隊打橋頭街、肖牆街、龍王廟街、府東街等。” 24日7點多鐘,由城東進行攻擊的我軍,在砲擊之後,分幾路向大東門南北地段,發起了勇猛衝擊。號稱“鐵軍”的敵27師一部,乖乖做了俘虜。僅10分鐘,我軍就完全控制了大東門南北二里長的城牆。接著,又勇猛地插向城內。 沿東華門街向西進攻的我軍先頭團,為盡快插向敵人的心臟,以三營為突擊營,快速前進。三營剛剛跨入東華門街口,就見一個滿身油污的人走過來。團政治處聯絡幹事霍振清迎上前去,問道: “老鄉,你有事嗎?” “有事。我是老何的朋友,他讓我來找他的弟弟。” 霍幹事聽出是上級規定的聯絡暗號,便說:“我就是老何的弟弟。他給我帶什麼東西沒有?” “有!”來人從懷中掏出一塊寫有“工人糾察隊”字樣的袖章,展在霍幹事面前。 來人自我介紹說:“我叫喬四茂,是發電廠的工人。我給你們帶路。” 霍振清領著老喬來到營長孫起發和教導員吳玉亮跟前,作了介紹。隨即,部隊由老喬作嚮導,輕裝前進。 沒走多遠,前面胡同里忽然又閃出一個老鄉,對老喬說:“老喬,立志學校一個營的敵人,正在集合,看陣勢要跑!” 孫營長問:“在哪裡?” 老鄉向西一指:“就在前邊那個路口。” 孫營長命令部隊:“跑步前進!” 第三營分成兩路,立刻把立志學校包圍了。孫營長和吳教導員來到一座較高的平房上面,對立志學校進行觀察。院內敵人是神勇師的一個營。說是一個營,其實只有300人。他們剛才接到了太原警備司令部的電話,讓他們馬上撤到上肖牆街一帶去設置路障,阻止解放軍向核心地帶進展。士兵們慌慌張張,集合了好半天。敵營長十分惱火,正扯開嗓子訓罵。 孫營長看準這是個殲滅敵人的好時機,便要下令開火。忽見七連尖兵班押著一個敵軍官來到房下。 “報告營長,抓到一個俘虜。他是太原警備司令部的一個副官,坐著汽車來,說要給這個營傳達個什麼命令。”敵副官摘下帽子,連連鞠躬,說:“因電話打不通了,上司派我來送信,想不到貴軍來得這麼快……” “什麼信?” “讓這個營不再後撤,就地據守。” 孫營長厲聲說道:“現在,給你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進去說服他們投降。”孫營長又補充一句:“不要怕,我們派人隨你一起去。”敵副官情知無法推脫,只好點頭答應。院內的敵人,看到房上和牆上架起了機槍,又看到從牆縫裡伸進來的槍口,立刻騷動起來。 “鎮靜!”敵營長色厲內荏地咆哮:“趕快給我向外衝!” 正在這時,敵副官進來對敵營長說:“沖不出去了。這兩位長官是專來與你商量這件事的。” 押隨敵副官一起前去勸降的霍振清說:“你可要識時務,趕快決斷。繳械投降,你的性命可保,也可保全你手下數百名弟兄。” 敵營長臉色灰白,汗如雨淋,結結巴巴地說:“那……我們……交槍。” 立志學校的敵人投降後,孫營長立即指揮部隊繼續向西猛進。他們穿過“太原神社”,見這裡的敵人已經逃走,工人糾察隊正在進行搜查,便沿著新開的通路,向北衝了一段,又向西跨上了精營橫街。 “前邊就是精營西邊街45號。那是敵人的特種警憲指揮處。”老喬邊走邊說,“人們把它叫作'活地獄'。最近,又殺了不少在押人員。昨天,樓裡還有幾處起了火……” 孫營長把連長叫來,分配了任務:九連從正面牽制。七連繞到後面,聽到前面槍響就行動。八連抽出一部分兵力加強給七連。其餘部隊,待命行動。 吳教導員補充說:“這裡盡是敵人的特務、憲兵,心黑手毒,但怕近戰。你們要盡量靠近打,最好能插到他們中間去,與敵人肉搏。” 幾個連分頭行動去了。 精營西邊街45號,在日寇侵華期間,是駐晉日軍的憲兵司令部。日本投降以後,閻錫山接受了這裡的全套人馬和設施,改名為“資源調查社”。不久,又掛上了“特種警憲指揮處”的牌子,委任梁化之為處長,徐端、蘭風為副處長。在日本特務的操持下這裡訓練特務達數千人,進行著各種陰險毒辣的反革命活動。 特種警憲指揮處,下設秘書處、組織科、宣傳科、審訊科、武裝科、設計委員會(被捕釋放的人員,給以設計委員的名義,與其保持聯繫,稱為“斷絕歸路”),另有特警大隊、特憲大隊、特種武裝部隊和鐵紀團、警備司令部、建軍會、返幹團等特務殺人機構。它的人員,遍布閻匪的政府機關、團體、部隊等部門。這個反動透頂的特務組織,在閻錫山的操縱和梁化之之流的直接控制下,隨意捕人殺人。大批地下黨員,革命群眾和進步人士,慘死於它的明殺暗害之中。 閻錫山五次駭人聽聞的大屠殺,這個特種警憲指揮處都起了特殊的作用。這些劊子手的手段,是極其狠毒的。他們忠實執行著閻錫山“寧可錯殺一千,也不叫漏掉一個”的殺人政策。專門設有埋人的枯井和死人坑,有特製的勒人繩。殺人方法有公開殺害、秘密殺害、強迫“自裁”三種。公開殺害的方式,一般是槍決;秘密殺害的方式共有五種;第一種是勒死,就是在被害者的脖子上套一個繩索,再把反綁的兩手與脖子上的繩索拴在一起,然後,把人吊在屋樑上。 只稍一會兒功夫,吊在空中的人,就活活被勒死和憋死了。第二種是“糊死”,就是把被害者牢牢捆綁後,將裁成方塊的麻紙,用水浸濕,一層一層地將嘴和鼻孔糊住,直到窒息而死為止。第三種是毒死,就是把他們自製的劇毒藥“史蒂蓮”放在飯內,“犯人”吃下,就不吭一聲地死去了。第四種是打毒針。第五種是活埋。至於強迫“自裁”,一般是強迫“犯人”吞大煙或氰化鉀。為使被害者“不叫、無痕、不流血”,他們大量採用了勒死、糊死和毒死等三種方式。他們的刑場共有七處。除城外幾處以外,在這個特務機關內的大禮堂、地下室、辦公室後院和院內僻靜的夾道內,都是殺人的場所。 從1949年2月公開殘殺地下黨員和進步青年劉鑫,梁維書、李心乾等八人開始,直到太原解放,他們日夜不停地殺害著革命者。對閻錫山兵營中的悲觀、失望和動搖的中下層軍官,也實行大捕大殺。特務頭子蘭風,一次就親自坐汽車搜捕了“變節分子”147人,將34人當場殺害,把21人用鐵絲插進鎖骨串起來,活埋了。徐端曾對他的特務爪牙說:“越殺得多,我死後越能瞑目。” 在太原被我軍包圍以後,這幫大小特務像發了瘋的野獸,更加緊了他們的罪惡勾當。三月下旬,閻錫山專門召集梁化之、徐端、蘭風三人,秘密研究了一個“暗中處理”的應急方案。進入四月份以後,他們在雙龍巷、南園子、西巷、北門街、霸陵橋、東緝虎營等幾個特務住的大院內,以各種方法對在押“犯人”開始進行“暗中處理”。太原外圍作戰開始以後,他們簡直殺紅了跟,僅在4月20日到23日4天之內,就在城內活埋了7百多人。 4月份以來,被殺害的2000多人當中,大部分是一般市民、工人、教師、職員、學生,還有一些是對他們有不滿表現的士兵、甚至特務人員。 被捕的地下黨員和戰士,則被稱為“重要犯”,關押在特種警憲指揮處的地下室內,準備用更特殊的手段處死。 4月23日中午,徐端和蘭風接到梁化之的一個絕密命令。讓把關押的“重要犯”和保釋出獄的“政治犯”、“政治嫌疑犯”,連同特種警憲指揮處的頭目及所屬部門的工作人員,統統集中在特種警憲指揮處,一個不剩地殺掉。徐端和蘭風商量後,就通知這些人員於當日晚上十點鐘,準時到指揮處集合,說是要“傳達閻長官的重要命令”。 徐端和蘭風來到大會議室,看人到齊,就把大門緊閉,命令一個排荷槍實彈在院內警戒,禁止任何人出入。然後,把地下室的“重要犯”、“政治犯”和“政治嫌疑犯”,驅趕到樓上三個大屋內。在每個人身上潑上汽油,槍打,火燒。轉眼之間,200餘名革命同誌全部殉難。 徐端看著手下那些慌恐不安的人們,發出一陣令人毛骨驚然的獰笑:“今天,把你們找來,是要傳達,也是執行閻長官給我們的最後命令:集體自殺成仁!”人們立時騷動起來。徐端把桌子一拍,讓人們靜下來。又說:“這些年來,諸位追隨閻長官,效盡了犬馬之勞。因此,閻長官特獎給每人20塊現洋,科長以上的每人一條黃金。一會兒,再設宴招待諸位一頓。眼下,太原城危在旦夕。我們這些人平素的作為,自己都很清楚。一旦城破被俘,誰也好受不了,不如自己早一刻離開人世,也省卻了那份洋罪。所以嘛,我發給每人一瓶'史蒂蓮',沒手槍再給一支手槍。吃'史蒂蓮'可以,用槍打也可以,互相打死也行。樓底下還堆了棉花和汽油,到時候一點火,我們將與大樓同歸於盡,以忠烈的行動,來報答閻長官對我們的栽培,在反共大業中留下我們不朽的聲名!” 徐端一席話,霎時使一種絕望、混亂的氣氛籠罩了特種警憲指揮處。這些反動透頂的傢伙們自知末日來臨,便開始尋覓“人生最後的滿足”。在酒池肉山的餐廳裡,他們狼吞虎咽,狂食暴飲。有的喝得酩酊大醉,東倒西歪;有的狂笑亂叫,呼爹叫娘;有的搥胸頓足,哭罵不已。在一間間辦公室裡,掛起了幔子。科長以上的各抱著一個女人,在荒淫中打發剩下的每一分鐘。情報科長郝彬楠無女人可抱,便把科里的女特務拉來強姦。民眾劇院一個十八歲的女演員聽到炮聲,從劇院跑出,準備回家,路過特種警憲指揮處門口,正好碰上蘭風。蘭風便把她強行拉入房內,舉起手槍,威逼說:“不要鬧,乖乖陪著我,要不然……” 東方發白了。 我軍攻城的隆隆炮聲,震醒了精營西邊街四十五號院內的這群野獸。匪徒們驚恐萬狀。徐端和蘭風慌忙披衣而出,把人召集到大會議室內。徐端剛要開口,特務連長慌慌張張進來報告:“共軍進城了。” 徐端故作鎮靜地說;“知道了,再去偵察。” 特務連長剛轉身走到門口,徐端手中的槍就響了。蘭風過去踢了應聲倒地的特務連長兩腳,說:“攪亂軍心的怕死鬼!” 徐端用嘶啞的聲音說:“最後的關頭到了,開始執行閻長官的命令吧!” 可是,要人吃毒藥,沒人吃。要人用槍打,沒人開槍。 10分鐘過去了,還是沒人行動。徐端破口大罵:“你們這些混帳東西,怕死鬼,都捨不得自己的狗命!好!我來幫幫你們!”說著,他手中的手槍“嘩啦”一聲,子彈上了膛。剛要擊發,情報科長郝彬楠開口說:“徐處長,我有一言相進。” “什麼事?快說!”徐端不耐煩地問。 郝彬楠說:“我們這些人,都是堅決的反共分子,對閻長官又都是絕對忠誠的,一定會在最後時刻從容就義。現在,共軍還沒到跟前,還是不要慌。等共軍到了這裡,每人拼他幾個,再殉節也不算遲。” 徐端聽了,也覺得不能操之過急。萬一把他們逼急了,自己第一個要送命。他便點點頭說: “這樣,也未嘗不可……” 這時候,靠門口的人開始往外溜了。稍裡一點的,恐怕慢了跑不出去,就使勁往外擠。徐端聽到響聲,扭回頭來,急得連連喊叫: “站住!站住!……” 人們像是沒聽見,還是往外擠。徐端和蘭風急了,一起對著門口開了槍。有幾個人倒下了,沒死的還是往外鑽。徐端和蘭風走到門口,想把人們追回來。誰知,那些跑出去的人,早把門反扣上,落了鎖。任憑徐端和蘭風怎麼用力,也拉不開。 這時,我突擊第三營逼近了這個特務機關。第九連首先向大門開始攻擊。第七連則在喬四茂的帶領下,來到特種警憲指揮處南面的圍牆下。牆有一丈多高,上邊還安著電網。七連長張國棟命令爆破組炸開圍牆。隨著幾聲巨響,圍牆塌了一大段。戰士們爭先恐後地沖向院內,又以班為單位,小群多股,向北壓縮。 剛從大樓辦公室裡逃出來的敵人,想從大門逃跑,被第九連打了回去。他們正想從北邊翻牆,忽聽南面有爆破聲響,就趕忙向南湧來。在敵人辦公樓的西側,雙方遭遇,一場惡戰展開了。 沖在最前邊的機槍手鄭海生,站在一個小土堆上,端著機槍,左右掃射。敵人一個個應聲倒下。突然,從樓裡飛出一串子彈,鄭海生向前一栽,又掙扎著打了一陣,最後倒下去了。戰士們一看,個個氣紅了眼,呼喊著往前衝。又有幾個戰士被子彈打中,倒在地上。敵人見我軍前進受挫,便張牙從爪地反撲過來。 連長一面命令戰士隱蔽,一面指揮機槍手,將反撲的敵人打了回去。可是樓裡的機槍還在響著,敵人趴在窗戶後邊射擊。只見七連長張國棟端起步槍,對準樓裡,一扣扳機,“叭”的一聲,將敵人的射手打得趴下了。敵機槍停止射擊,張國棟一揮手,戰士們一擁而上。 沒等敵人招架,明亮的刺刀已經刺過來。一個特務科長正在指揮士兵與我拼殺,有個戰士從他側後過去,給了他個“透心涼”。在短兵相接的戰鬥中,戰士們捅死了二十多個敵人。剩下的敵人見勢不妙,竄回樓裡。戰士們便緊緊追了過去。剛剛跨進樓內,猛聽一個屋裡響起了一陣槍聲。戰士們快步沖向槍響的屋子,只見屋門反鎖著。待把門砸開進去,裡邊血污滿地,十幾個男人和女人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刺鼻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原來,徐端和蘭風被反鎖在屋里之後,想跳窗戶出去。可他們剛打開窗戶,就听到前面槍響,後面爆炸。不一會兒,又見解放軍衝到了樓房。徐端和蘭風見大勢已去,就讓屋裡剩下的七個人和六個被嚇癱的女人,一起自殺。看這幾個誰也不動手,徐端和蘭風每人各執兩支手槍,先打死了那六個女人。接著,這些死心踏地反革命的特務頭目,互相開了槍。徐端中彈兩處,但都不是要害處,他又對著自己的太陽穴扣動了槍機,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戰士們很快肅清了樓下的敵人,佔領了第一層樓道。正當他們往二樓上沖時,上面的敵人開了火。 七連長觀察大樓四周,見除樓梯以外,別處都不攀登,便和指導員褚良友商量,決定以軍事打擊與政治攻心相配合,拿下大樓。 七連的全部武器,都對準了各個窗戶,又用機槍掃了一陣。然後,開始向敵人喊話: “你們被包圍了。我們的砲口對準了你們,炸藥也放到了樓下。如果還敢頑抗,我們就用砲打,用炸藥炸,到底怎辦?你們趕快回答!” 樓上敵人慌了神,可是,這些鐵了心的反革命都吵吵嚷嚷,誰也不投降。有幾個狂妄的傢伙,還伸出頭來辱罵。我們的神槍手,早已準備好了。只聽“叭、叭”幾聲,伸出來的頭都開了花。 這時,一排找到一個三丈多高的梯子,悄悄地靠在了樓北的一個窗戶上。一班長魯連福第一個爬上去,跟在後面的是機槍手郝志永和戰士金洪恩。魯連福一腳把窗戶踹開,縱身跳了進去。他舉槍打死兩個敵人。一個敵人撲上來,摟住他的腰。正在扭打之際,後面的兩個戰士也上來了。金洪恩舉起手榴彈,把敵人的頭打了個稀巴爛。接著,三個人迅速沖到樓道。郝志永眼疾手快,端起機槍一掃,把守護樓梯的四個敵人報銷了。在一樓的戰士趁勢蜂擁而上,衝上了二樓。經過一陣激烈的搏鬥,大樓內的所有敵人,全部被我軍肅清了。 “班長,你來看!”金洪恩在二樓一間大屋門口喊著。 魯連福跑過去,只見滿屋都是被燒死和槍殺的屍體。這些人被反綁著,面目模糊不清,皮肉已經焦爛。從一個個死者的姿勢可以看出,這些人被害時是多麼地難受! “慘無人道!”魯連福義憤填膺。 “這裡真是活地獄!”郝志永也火冒三丈。 突然,他們聽到了喬四茂的哭聲。戰士們立刻圍了過去。喬四茂邊哭邊說: “被害的都是地下黨的同志啊!昨天晚上,這座樓裡有火光,原來是匪徒把同志們殺害了!……” 指戰員們個個熱淚盈眶,憤怒的火焰在心頭熊熊燃燒。 “向敵人討還血債!” “為革命烈士報仇!” 戰士們舉拳高呼,群情激昂。 這時,從正面進攻的第九連,也拔除了大門兩側的碉堡,消滅了頑抗的敵人。接著,全營迅速肅清了躲在大院各個角落的敵人。 8點20分,我軍完全佔領了特種警憲指揮處。在它的大樓上,飄起了鮮豔的紅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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