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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08章城東擒戴炳南,奇襲鼓樓

攻取城東,是我軍解放太原的主要作戰方向之一。由於閻匪在城東一線工事堅固,重重設防,這場戰鬥進行得異常激烈。我18兵團的英勇指戰員,充分發揮諸兵種協同作戰的威力,採取有重點的多路攻擊,使守敵難以守,逃無處逃,他們苦心經營的堡壘陣終為我軍一舉攻克。 太原城東,是閻錫山“鐵城”防禦的重點。在南北五里的東城牆內,北有閻錫山的司令部、兵工廠、發電廠;向南,經過復興公司、煙草公司、麵粉公司,與首義門緊緊相連。 太原東山,居高臨下。東山失守,首當其衝的就是東城牆。因此,閻錫山把這里當作一個防禦要地。他除大肆築堡建碉之外,還在東山與城牆之間的數里之內,部署了五個日本砲兵群。在綏靖公署馬廠以東,剪子灣東北一帶,構築了5個砲兵陣地,為城東最北的一個砲兵群。在綏靖公署馬廠以南,大東門以東的英國墳地一帶,構築了4個砲兵陣地,為第二個砲兵群。再往南,在五龍口以東,又構築了第三個砲兵群。這三個砲兵群,南北串為一線,構成了太原城東最裡的一道火網。在大東門以東的台莊地區,由四個砲兵陣地組成了第4個砲兵群;從台莊地區向南,到郝家溝之間的七個砲兵陣地,組成了第5個砲兵群。這兩個砲兵群,成一個“3”字形,為緊靠太原東城牆的第一道砲兵火網。另外,還在北面的黃家墳、山莊頭,設有四個砲兵陣地,在南面的雙塔寺設了三個砲兵陣地。它們南北相望,互為犄角,可以相互實施火力支援。

為了加強火力密度,閻錫山還槍砲結合,在城東修了各式各樣的碉堡。有什麼梅花碉、人字碉、老虎碉、好漢碉,還有以閻錫山的字命名的高大的“伯川碉”。高的低的,方的圓的,三角形的,還有藏在地下的。五花八門,星羅棋布。在各主要碉堡周圍,配了一道道塹壕、劈坡、鐵絲網,鹿砦、布雷區。並有地下暗道,縱橫交織,互相溝通。經過閻錫山30多年的苦心經營,太原城牆以東,確實成了處處設防的堡壘陣。 在這裡擔任防衛任務的,是從西安空運來的第30軍。現任軍長就是那個告密求榮的戴炳南。他常對部下說:“雖然東山之戰丟掉了4大要塞,但我們有5個砲兵群的百門大砲和上千個碉堡,還可以與共軍決一死戰。閻長官把我們30軍部署在東山,就是這個意思。咱們憑藉這樣的兵力、工事和武器,一旦共軍來攻,就讓咱們的陣地,在30分鐘內,變成一片火海,把他們全部燒死!”

連日來,準備從城垣東面攻擊的我軍第18兵團所屬各部隊,還有西北軍區第七軍的有關單位,都派出了偵察人員,用化裝潛入、捕俘、潛聽等方法,獲取了城東敵人各方面的情報。砲兵各部隊,組成十幾個觀察監視小組,用各種儀器,從早到晚密切注視著敵人的動靜。同時,做了準確的測量和計算。砲兵指揮部把蒐集到的各種情報,包括敵人的陣地編成、兵力部署、火力配系、火砲種類和數據、碉堡的數目和形狀、地形地物、敵人的活動規律等等,都一一匯總起來,標在了地圖上。 3月23日,按照兵團指揮部的決定,我軍各部隊開始給城東的敵人安排墳墓了。 曾擔任尖刀連的某團四連,這次又擔任右集團第一梯隊尖刀連。連里接受任務後,黨支部召開了會議。支部書記邢指導員說:

“敵30軍與我們打過多次交道。這次又碰上了。它現在雖然士氣不振,軍心不穩,但還有一定戰鬥力。加上,依托著太原城郊有利陣地,所以,對它不能低估。既要藐視它,又要重視它。我們先把戰鬥編組定一下。” 副連長齊仲民接上說:“這次尖兵突擊組,算我一個。” 連長張貴福瞪了他一眼,說:“你的傷沒有全好,就從醫院偷跑出來。還沒找你算賬,這回又想當突擊隊員?還是留在後邊吧!這件事,我來擔當!” 沒等齊仲民再說話,指導員接過了話茬,“你倆不要爭了。這樣吧,突擊組由連長張貴福同志領著去,再給你一個排長陳旺,怎麼樣?” 張貴福和陳旺幾乎同時說:“好!沒問題。” 指導員又說;“突擊組的成員,我的意見,以一排的一班,三班和一機班,再加上兩門迫擊砲,你們看行不行?”

陳旺站起來說;“一班可以,但是一機班的夏景玉是才反正過來的,三班的李進財也是剛解放不久。咱這次任務不同以往,得一個頂一個才行。最好,把他倆換下去。” 指導員剛要說話,連長開口了:“夏景玉和李進財都是窮苦人出身,是被閻錫山抓去當兵的。他們在敵人那邊也遭了不少罪。到咱們這邊以後,覺悟提高很快,幾次提出要在火線上為窮苦人報仇,爭取立功。還有,夏景玉機槍打得很好,李進財是太原人,對這一帶地形熟悉。讓他倆參加,我看完全可以。” 陳旺覺得連長說得有道理,就打消了顧慮,“好吧!會後,我找他倆談談,再鼓勵他們一下。” 曾參加東山戰鬥的西北軍區第七軍一部,這次擔任對楊家峪和剪子灣方向的突擊。任務下達後,戰士們立即展開了緊張的戰前準備。有的在練習敵火下運動和爆破動作,有的在熟悉剛發來的火箭筒,有的在檢查武器、彈藥、炸藥包,有的在訂立功計劃。三個連準備展開殲敵競賽。營裡還擺起了沙盤,讓剛從敵人那邊跑過來的士兵,介紹地形、道路和工事情況。

我六十軍的英雄一連,曾在一次戰鬥中掘進到敵人炮碉下,以1600斤炸藥將敵碉炸毀,迫使以敵八總隊司令趙瑞為首的500餘人投降,受到徐向前司令員的通令嘉獎。這次,他們又擔任倉庫區敵碉堡的坑道掘進和爆破任務。接受任務後,指戰員們立即乘深濃夜色的遮掩,來到倉庫南面的小巴溝,開始了緊張的掘進。接連乾了5個晚上,一條100多米長的地下坑道,神不知鬼不覺地伸展到敵人倉庫區的碉堡下面,1500斤炸藥也運了進去。 一連離開坑道時,一排長對連長說:“我怕敵人發現坑道口,給破壞了,想帶一挺機槍留在這裡。戰鬥開始後,就由我們來點燃導火索。你看怎麼樣?” 連長答應了。並囑咐說:“一定要隱蔽好,不到萬不得已,不許開槍,也不要提前引爆。”

在淖馬我軍第三砲兵群的陣地上,一位瘦瘦的中年指揮員,忽而跑到這個陣地,忽而又轉到那個陣地。他從火砲問到砲彈,從思想說到生活,還不時地給砲手們糾正動作,為裝彈手做示範。戰士們無拘無束地和他談笑著。他就是全軍聞名的神砲手、華北野戰軍某砲兵師副師長、太原城東右集團砲兵指揮所副指揮趙章成同志。 趙副師長來到六連的一門美式榴彈砲旁,看到一個又黑又胖的小戰士正在練習裝填動作。他站住問道:“小鬼,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小戰士立正回答: “報告首長,我叫嶽大茂,別人管我叫'要大砲'。今年十九歲啦。” “哈哈,好!'要大砲','要大砲',要叫大砲毀敵碉。”趙副師長邊笑邊說,“你能連續裝填多少發砲彈呀?”

六連長替小岳回答,“他練得刻苦認真,現在能連續上彈100多發。” 趙副師長滿意地點點頭,說:“就要這樣。到時候,讓我們的砲彈長上眼睛,一個勁兒地往敵人碉堡裡鑽,把敵人的明碉暗堡全部摧毀,為咱們的步兵開路。” 戰士們響亮地說:“堅決壓制敵人砲兵,把砲彈打在閻匪頭上,及時支援步兵老大哥衝鋒!” 六連長提出一個問題:“副師長,砲擊開始後,煙塵很濃,我們擔心會誤傷步兵。” 趙副師長回答道:“這就要把步炮協同搞好。我們規定,每個尖刀連都打一面紅旗,先頭部隊佔領那個陣地,就把紅旗插在那裡。這樣就能觀察清楚,不致於誤傷自己人了。” 六連長點頭說,“這是個好法子。”接著,他又轉了話題,問道:“趙副師長,聽說你在長征路上強渡大渡河時,用三發砲彈消滅了敵人三個火力點,為突擊隊掃除了障礙。你給我們講講吧!”

趙副師長笑了笑,說:“那時候,紅軍裝備很差。今天,有蔣介石這個運輸大隊長,給我們送來了日本,美國,還有德國和法國造的大砲,更能狠狠地打擊敵人,早日解放全中國。” 趙副師長的一番話,把戰士們的勁兒鼓得更足了。 4月20日夜間一點,正當我軍從太原北面、南面、西面發起外圍作戰的時候,在東山腳下,也突然響起了我軍的號聲。城東的敵人驚恐萬狀,不等上司命令,便胡亂地開槍打炮。敵人打了好一陣,卻不見我軍的半個人影,都弄不清這是怎麼回事。 原來,那一陣號聲,是我某軍軍長劉忠用來迷惑敵人的一條措施。號聲一響,敵人進行射擊,我突擊部隊進一步查清了敵人陣地前沿的火力點,砲兵核對了敵人的砲兵陣地,而且,把敵人的砲兵火力引到了東面,使它不能調轉砲口阻擋我軍在其它三面的突破。

敵人槍砲剛一停止,我東山上所有的火砲就對準城東、雙塔寺、臥虎山敵人的砲兵陣地和敵指揮中樞,開始傾瀉彈雨了。敵人的砲兵陣地上,頓時硝煙瀰漫,一門門大砲變成了啞巴。敵人東倒西歪,陷入一片混亂。戴炳南帶著執法隊過來了。他瞪著牛眼,嚎叫著:“快!快!開砲還擊!” 我淖馬砲兵陣地第六連的一門榴彈砲旁邊,突然落下了幾發砲彈。滿身煙塵的裝填手嶽大茂頭部負傷,殷紅的鮮血順著臉,流到了棉衣上。班長高喊: “大茂,快去包紮一下。” 小岳卻硬說自己沒有受傷。班長又急又心疼,一步跨過去,要給小岳包紮。小岳急了: “班長!炮不能停啊!” 衛生員給小岳纏了頭,血很快透過了紗布。衛生員勸他: “我的好同志,你應該下去!”

“不行!你快去看別人!班長,咱們的目標是雙塔寺,快打呀!” 憤怒的砲彈又呼嘯著飛向敵人陣地。炮六連向雙塔寺發射的50發砲彈,命中目標40發。步兵同志們看了,高興得一個勁兒叫好。 在我東山砲兵的支援下,北面的第20兵團,南面和西面的第19兵團,已經全部突破了敵人的外圍防線。接著,我東山的幾百門大砲,又開始轟擊敵人陣地縱深的碉堡和塹壕、鐵絲網、布雷區等障礙物了。 在隆隆的砲聲中,敵人陣地上火光閃爍,土石亂飛,煙霧灰塵登時籠罩了上空。一座座碉堡成了敵人的墳墓,一道道塹壕被填塞,鐵絲網和鹿砦飛上半空。驚慌逃竄的敵人,踏響了自己佈設的地雷。 與此同時,潛伏在倉庫區坑道裡的排長帶領兩名戰士,按照規定的時間,點燃了導火索。隨著一聲巨響,地動山搖,高高的煙塵柱直衝雲霄,倉庫區的主碉和附近伏地堡,全被炸開了膛。稍遠一點碉堡裡的敵人,一部分被震死,大部分震得昏了過去。也是在這個時候,郝家溝和松樹南樑等幾處的碉堡,也都被我大砲命中,坐著“土飛機”上了天。 天將破曉時,從東山腳下升起三顆綠色信號彈。早就伏在塹壕內的突擊隊員們,馬上像下山的猛虎,沖向敵人陣地。 在右翼擔任攻擊的某團第四連,由連長張貴福帶領突擊組,像一把鋒利的鋼刀,沿傘樹溝和墳塋溝之間突擊。前面是敵人的第五號碉堡群,其中的主碉和一半地堡,被我炮火摧毀了。只有兩個地堡還在向外射擊。這時,我軍的兩門追擊砲已經架好。張貴福把手一揮,說了聲:“放!”兩個地堡馬上開了花。 四連乘勢繼續前進。他們跨過一道塹壕,“英國墳”出現在面前,只見一個大碉堡向外吐著火舌。張貴福看了看附近的地形,隨即以三班一個組加一挺機槍,從正面佯攻,其它人員向右面教堂北側迂迴,直插敵主碉背後。 張貴福他們以躍進和匍匐動作,到了教堂北面,聽到教堂裡有十幾個敵人,正吵吵嚷嚷著要向城裡逃。張貴福一努嘴,陳旺領著一班衝了進去。十多個烏黑的槍口,一齊對住敵人:“不許喊叫,快交槍!” 從俘虜口裡得知,教堂有一條暗道,直通主碉底下。陳旺建議,由他領4、5個人,從暗道上去,其他人向主碉迂迴,給他來個上下夾攻。 張貴福說:“行!下暗道的由你帶著,上邊的我指揮。我們先開一陣槍,槍一停,你們就上。” 高碉裡有一個排的敵人,由一個連長指揮。正當他們向我東邊的那個組射擊時,西邊的機槍響起來了。敵人腹背受敵,十分驚慌。敵連長剛調過來幾個人,向西邊開火時,西邊的槍突然不響了。敵人還沒搞清是怎麼回事,突然從地下暗道沖上一個人來。 第一個上來的是三班戰士李進財。他大步登上最高一層,向下大喊: “交槍不殺!誰動,就打死誰!” 敵連長正想向李進財開槍,李進財居高臨下,看得真切,一槍打中了他的胸膛。這時,陳旺等幾個人也衝了上來,一齊把槍口對準敵人。張貴福聽到碉堡內沒了槍聲,迅速靠上來,從槍眼把槍伸了進去。 高碉內的敵人,全部投降了。我們的紅旗插了上去。 張貴福他們剛離開高碉,就見前面有一群敵人反撲過來。機槍手夏景玉端起機槍,邊衝邊掃。突然,一顆子彈飛來,打中了他的右腿。他一個踉蹌,幾乎栽倒。但很快就站穩了,繼續左右橫掃。敵人倒下一片。又一顆子彈穿過了他的胸部,他瞪著眼睛,大聲喊: “打呀!狠狠地打呀!……” 聲音中斷了,夏景玉烈土倒下去了。 陳旺一見,一股熱血衝上頭頂。他高聲喊道,“為夏景玉同志報仇!殺呀!”他想揀起夏景玉的機槍,見燙得不能拿,便三下兩下脫下棉衣裹住機槍,端著衝入了敵群。戰士們也呼喊著撲了上去。 一陣激烈的拼殺,敵人紛紛後退。這時,連主力上來了。全連合力搏擊,將敵人全部消滅了。 四連繞過殘碉,迎面是一個砲兵陣地。敵人正準備用殘存的幾門砲,向我軍射擊。戰士們見了,一陣衝鋒槍、手榴彈,把敵人撂倒了。幾名會操炮的戰士,立即奔上一門砲的砲位,調轉砲口,只兩發砲彈,就摧毀了一座高碉的殘存火力點。同時,四連以排為單位,迅速肅清了陣地內的殘敵,牢固地佔領了“英國墳”的敵陣地。這時,營主力到達,全營很快突入敵人的營房。將敵人全部消滅以後,又迅速地向黑土巷進擊。 在左翼擔任攻擊的我軍某部尖刀第七連以四班為先頭,在淖馬溝和五龍口之間向西突擊。正面敵第三號碉堡群,已被我軍砲兵炸平。左側敵第二號碉堡群,也被我軍以坑道爆破炸毀。右側敵第四號碉堡群,還剩兩座各有三層火力點的碉堡,正不停地向我軍射擊。七連長閻天舉一聲命令,兩門六○炮集中火力,打掉敵人的一座又一座碉堡。 全連越過了兩道被轟塌的壕溝,五龍口出現在面前。五龍口的敵人,是閻錫山第七十師的一個團。在我軍砲兵的沉重打擊下,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團部和一個營了。這時,我軍營部和8、9兩個連陸續上來了,1、2兩營也正向五龍口迂迴,對敵人形成了四麵包圍。 七連在東北面擔任主要突擊,砲彈像冰雹似地砸向敵人。機槍“噠噠噠”地響著,打得敵人縮在工事裡,一動也不敢動。閻天舉看時機已到,把槍一舉,大喊一聲“衝”,全連便像一陣風似地發起了攻擊。 村口有敵人殘存的一個高碉和四個地堡,還在向外瘋狂射擊。閻天舉命令爆破組長鐘鐵柱迅速炸掉它。短短十分鐘後,爆破組便以輕傷一人的極小代價,炸掉了敵人的五個碉堡。七連戰士飛也似地撲向村內。 沖在最前面的,是二排四班。他們一口氣插到街心。聽見一座大院內有敵人吵嚷的聲音,立刻破門而入。兩個戰士還跳到牆上,全班槍口一齊指向敵人: “不許動!統統放下武器!” 敵人七嘴八舌地搭腔說:“我們投降!早就不願給閻錫山賣命了!”“幾天沒吃東西,都快餓死了!”“也不用押送,我們共130個人,讓到什麼地方,保證到什麼地方。” 這個時候,從四面八方攻入的部隊,很快把五龍口占領了。 在北面,由東向西攻擊的突擊第一營,以一連為尖刀連,沿大巴溝以北,向剪子灣猛撲。 剪子灣陣地面積大,碉堡也多。一連接近陣地以後,一個高碉和幾個伏地堡,一齊朝他們射擊。接連上去兩個爆破組,都在碉堡前面壯烈犧牲了。當組織第三組上的時候,營長過來阻攔,說: “敵人火力交叉密集,硬上不行。我們的火力得調整一下。兩門六○炮,對準高碉的正面打,造成煙幕,兩個爆破組分成兩個方向接近;對其它五個地堡,分別用火箭筒和輕武器封鎖。” 按營長的指示,戰士們迅速調整了火器。接著,連長一聲令下,各種火器同時開火。地堡裡的槍聲,稀落下來了。高碉裡的敵人,也因煙幕遮蔽,捕捉不到目標,往外亂打槍。兩個爆破組趁機運動到高碉下,靠上了炸藥包。只聽“轟”、“轟”兩聲巨響,高碉四分五裂,地堡裡的敵人也震蒙了,全都老老實實地做了俘虜。 在一連攻打高碉的時候,三連順著右面的棱坎,迅速接近了敵人北面的碉堡。他們只發射了兩發平射砲彈,就把它摧毀了。躲在壕溝裡的敵人聽到炮響,拼命向西逃竄。三連的投彈大王孔起昌接連甩出四顆手榴彈,跑在最前邊的十幾個被炸死,後邊的趕忙轉身後退,全被我軍活捉了。 我六十軍順大巴溝向剪子灣左側進攻的二連,迂迴到一座三角碉的西邊。三班長嚴井寬和戰士韓五福悄悄地接近了三角碉。他們在點燃導火索以後,又迅速往射孔內填了兩顆手榴彈,一下子把碉堡炸平了。 三個連拔除了碉堡,繼續向東猛插。當接近剪子灣敵人的指揮所時,一排槍彈迎面射來。一連長一面命令追擊砲、機槍一齊開火,一面帶頭向前猛衝,一氣沖進了敵人的指揮所內。當押著俘虜出來的時候,一連長才覺得右臂發麻,一摸一手血。衛生員給他包了一下,他又帶領全連前進了。 一營佔領了剪子灣,又在太原綏靖公署馬場消滅了守馬的敵人,繳獲了全部軍馬。隨即,從北向南,對黑土巷展開了進攻。 這時候,佔領了英國墳、紅營房的右集團突擊第三營,正由南向北進攻黑土巷。兩個營南北對攻,向中心猛插。 敵人已無力作戰了。我們的戰士,卻越殺越勇。附近的群眾,也紛紛行動起來,主動帶路,配合我軍作戰。只用一個小時,黑土巷的陣地上,全部插上了紅旗。 激戰進行到午後兩點,所謂的“鐵壘之陣”,“堅中之堅”,很快變成了一片廢墟。我軍的陣地前沿,由東山腳下,一下子推進到了城牆腳下100多米遠的地方。 敵人見我軍攻破了他們的堡壘陣,不由驚恐萬分。急忙從城裡開出兩輛鐵甲列車,沿著環城鐵路,由城東北角轉向南,對我剛剛佔領陣地的步兵開始瘋狂射擊,妄圖再把陣地奪回。沒等我軍步兵還擊,伴隨步兵戰鬥的我砲兵某部一連二班,立即對準敵第一列鐵甲列車開了炮。 這邊砲彈出膛,那邊鐵甲列車的車頭就中彈起火了。敵人嚇得哇哇亂叫。第二發砲彈不偏不歪,又鑽進了車廂,“轟隆”一聲,爆炸了。第二列鐵甲列車,見勢不好,慌忙退回城裡去了。 太原城破之後,在俘虜群中找了一遍又一遍,咋也找不見堡壘陣地的總匪頭戴炳南。有人傳出風聲,說戴炳南在城東陣地,被解放軍的大砲打死了。可是,查了一下,沒有發現戴炳南的屍體。 敵工部的趙科長找來了戴炳南的衛士李士傑,問他:“戴炳南藏到哪裡去了?” 李士傑回答說:“被砲彈打死了。” 問了幾次,都是這句話。為了證明自己說的不是假話,他還伸出胳膊,指著說:“我親眼看見的,瞧,我的胳膊也受傷了。” 開始李士傑態度很硬,一口咬定戴炳南被炸死了。經過一番政策教育,李士傑才改口說,“這事可以去問問他的女人。” 趙科長嚴厲地質問他:“你知道,為什麼還要去問他女人?” 李士傑被問得張口結舌,只好說了實話:“他藏在地櫃裡。” 原來,在我砲擊城東堡壘陣地之後,戴炳南見閻錫山幾十年苦心經營的家當,只一頓飯的功夫就給全毀了,感到末日來臨。他躲進辦公室,對閻錫山綏署少校秘書、自己的連襟高尊愈和衛士李士傑說:“我得想法離開這裡。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暫且躲避一下,日後再雪恥報仇!” “對對對!”高尊愈點頭贊同,卻又說:“可眼下共軍把太原包圍死了,逃不出去呀!” 李士傑插了一句:“戴軍長不如在城裡找個避眼的地方,先藏起來。待城破以後,再看情勢化裝溜出城去。我們在外傳出風去,就說戴軍長在督戰中,中彈陣亡了。” 戴炳南和高尊愈一聽,覺得這個辦法可行,連聲稱好。可是該藏在哪裡呢? 李士傑讓他到他那個小老婆那裡。戴炳南說:“那兒不行。周圍的人,都認得我。再說,她那里人多嘴雜,房子又少,傳出去不得了。我看,尊愈,就到你家吧!” 高尊愈忙說,“我那裡更不保險。誰不知道開化市陰陽巷二號是我的家。那裡又是個鬧市中心,來往出入的人也多。” 戴炳南說:“只要咱們三個人不說出去,就沒事。我要是活命,還能忘了你?” 高尊愈無奈,只好讓戴炳南藏到他家的櫃子裡。 這天,敵工部和公安局的人員,讓李士傑引路,來到了一條又陰暗又狹窄,不便通行的胡同一—開化市陰陽巷。找到門牌二號,走進了高尊癒的家。 高尊愈正在吃飯。他看到來了人,趕緊起來讓坐,又叫吃飯,又讓喝水。戴的衛士李士傑說:“你讓他出來吧!” 高尊愈矢口否認,“不在這裡,不在這裡!” 李士傑又說:“不要緊,快叫他出來吧。團長、師長都在哩。” 高尊愈沒有答話,屋子裡靜了片刻。 李士傑對著屋子大叫了一聲:“軍長,出來吧!團長、師長和杜參謀長都在這裡哩。” “啥?杜參謀長也在這兒?” 有一個人答話了。聲音嘶啞,但看不見他在哪裡答話。不一會兒,突然從大衣櫃下,傳出了響聲。隨後,從櫃前的八仙桌下,爬出一個人來。大家細細一瞅,正是戴炳南。這傢伙穿著一身破舊的黑色便服,光著兩片腳,上衣也沒扣,雙手牢牢地提著沉甸甸的褲帶。他臉色蒼白,眉毛和兩腮黑胡胡的鬍子上盡是灰土,活像一個剛從土裡刨出來的。他在大衣櫃下,平平躺了10天。在這10天中,只吃了一點雞蛋。戴炳南站起來,見有解放軍,嚇得站都站不穩了。稍稍冷靜了一下,他驚奇地問:“怎麼?誰知道我在這兒?” 我軍敵工部的同志說:“你那個30軍全軍覆沒,就差你這個假報陣亡的、即將被蔣介石追認為上將的軍長了!” 這個堅決與人民為敵的反動傢伙,此時嚇成了稀泥軟蛋,連汽車都上不去了。人們檢查他有無攜帶武器文件時,發現他那沉甸甸的腰帶裡,藏著十兩黃金。 經過勇猛頑強的攻擊,至4月24日7點40分,我軍全部突破了太原城垣。數十路英雄部隊,像怒潮決堤,從四面八方攻入城內。太原城內煙雲瀰漫,槍聲、手榴彈和炸藥包的爆炸聲響成一片。激烈的街巷戰鬥開始了。 鼓樓由首義門攻入太原城內的我軍某團指戰員,在曹副團長指揮下,正顧著首義門大街,向市中心勇猛衝擊。有的戰士跑掉了鞋,也顧不得去撿,有的戰士衣服著了火,也不去管,有的戰士為了沖得更快,把棉衣也脫掉了。他們的任務是利用第一梯隊突破的成果,趁敵人混亂之際,像一把尖刀直刺敵人的心臟。他們不顧兩旁的側射火力,不怕敵人的包圍和切斷後路,迅速穿插分割,打亂敵人的部署,把敵人割裂成若干小塊。使敵人不能互相聯繫。互相支援,造成各個殲滅敵人的有利條件。 參加這次行動的每個指戰員。有一個共同的想法:突破敵人城垣防禦已經由兄弟部隊完成了,自己要在街巷的縱深戰鬥中大顯身手,殺敵立功。大家都是不顧一切地往前衝殺。 曹副團長帶領先頭營,沖在最前邊。馬路上一個個砲彈坑,影響著他們的行動。一陣陣煙霧和塵土,限制著他們的視野。但他們都在堅定不移地執行自己的任務:插入敵人縱深,將敵人的城市防禦中樞,攔腰切斷。 先頭營正在向前猛衝。忽然,左前方一座樓裡出現了敵人的一個火力點。曹副團長立刻下令,由五連派出兩挺機槍,封鎖敵人的火力點,掩護部隊迅速通過。並留下五連第二排,穿牆破院,迂迴過去,消滅敵人。他帶領部隊繼續順首義門大街,往北衝殺過去。 部隊沿首義門大街,一直向北猛插。當先行連二排接近皇華館街口時,突然路口響起了像幾十門大砲齊放的爆炸聲。一個班的戰士幾乎全倒了下去。 東北角樓原來,敵人在這段馬路的方石頭下面,埋上了地雷,連路邊的樹下和磚墩子上也埋了地雷。部隊立即停止了前進。這時,敵第83師一個團的殘餘兵力,在街口壘起掩體,又利用兩側高樓和周圍的據點,封鎖了我軍前進的道路。敵人的槍彈像雨點般地打來。東樓角下,30多個敵人在機槍的掩護下,由幾名敵軍官威逼著,甩著手榴彈,趁機反撲過來。 曹副團長迅速指揮第五連,趁著煙霧瀰漫,沿街道向前運動。距敵人50來米時,他們同時扔出手榴彈,把蜂擁而來的敵人炸死大半,剩下的也都抱頭鼠竄。 兩旁都是大樓高房,沒有胡同和街巷能夠接近。敵人依恃高樓上的據點,不停地向我軍瘋狂射擊。曹副團長急得火燒火燎。他見機槍封鎖不住敵人的火力,便決定由炮火進行摧毀。 砲兵連長李占奎受領任務後,見到處都是洋灰地面,無法挖坐盤坑,便對砲手王玉虎說:“搬炮射擊!” 搬炮射擊,這可是個新課目,戰前誰也沒有訓練過,弄不好還會傷著自己。可是,現在沒有更好的法子,只好這麼辦。只見馬全根和李振山跪在地上,用腳後跟死死頂住炮腳當炮盤,兩隻胳膊緊緊地抱著砲身當砲架,頭微微地往後仰,成了個75度的砲角。 連長一舉手:“放!” “轟!轟!”連著兩發砲彈飛上了天,結果,都沒有命中,砲彈在敵人樓房後邊爆炸了。 曹副團長提醒他們:“距離太近,75度不行。” 李連長喊道:“成79度。” 只見李振山使勁地把炮筒往起一抬,將砲身幾乎豎成了直上直下,指向了天空。連長剛喊了一聲:“注意隱蔽!”就听見“嗖”地一聲,砲彈掠過李振山的鼻子尖,直上直下地在敵人樓房據點上開了花。 敵人樓房據點中彈起火了。沒有炸死的敵人,四處奔逃。 曹副團長高興地脫口喊道:“打得好!打得好!” 這時,其它幾門砲也都學著李振山的樣子,成79度角,幹起來了。馬全根和李振山的手,被灼熱的砲筒燙起了泡,腳後跟被炮腳頂得生痛,頭上的汗珠“嘀嗒嘀嗒”往下掉。可是,他們越打越勇,一氣打了23發砲彈,把敵人連同他們的樓房據點,全部消滅了。 曹副團長隨即指揮部隊去繼續前進。先頭6連穿過兩條街道,越過一條小巷,當要跨過紅市街時,猛見路口整整齊齊站著一隊閻錫山的兵,約有100多人。 “準備戰鬥!”6連長一聲令下,全連武器都打開了保險。 距離越來越近了。前面的敵人還是站著不動。相距50米左右時,只見對面一個當官模樣的人喊了一聲:“立正”,便跑到連長跟前來,咔嚓來了個立正,大聲說:“太原綏靖公署49師二團二營機槍連少校連長范內善前來報告。我們全連一致願意向貴軍投誠。現已集合完畢,請清點人員、武器,接收我們。” 原來,範內善這個連在防守太原城垣時,解放軍曾從戰壕里用砲給他們陣地上送了一份“禮物”,裡面有傳單,還有香煙。士兵們立刻圍上去,拿出紙菸抽起來。有的說:“能抽上這幾根煙,比咱乾一個月還強哩!”這事被營長知道了。馬上派傳令兵來傳令,說:“不准抽共軍的紙菸,裡邊有毒藥。”範內善當時頂了一句:“!我早就抽過這紙菸了,人家才不干那號事呢!”士兵張耀遠還拿著一張傳單,給傳令兵說:“你也快背背吧!”說著,當下就背起來:“人之初,性本善,越打老子越不干。老子跑到解放軍,拿上路條回家園。”在我軍外圍作戰開始以後,範內善又耳聞目睹了許多事實,更加感到太原城破,已成定局。抵抗下去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我地下黨組織又秘密捎去一封信,給他指出了兩種前途,勸他不要做閻錫山的殉葬品。於是,範內善拿定主意,在我軍攻入城內以後,不放一槍,帶著全連投降。 六連在接收敵人一個連投誠的時候,五五三團以第四連為先頭連,由西北修造廠工人趙海漢引導,跨過了紅市街,一下子衝到了橋頭街以東。正當第四連以三班為尖刀班插向橋頭街時,敵第83師一個機槍排,依托橋頭街口築起的掩體,用密集的火力封鎖了我軍前進的道路。我三門六○炮一陣猛轟,打死敵人一多半,剩下的抱頭鼠竄而去。第四連乘勢插入了橋頭街。 前面就是柳巷了。在那裡,有在外圍作戰時由南區逃入城內的敵第34軍軍部。敵人正在收羅殘兵,往門口壘機槍掩體,搬運手榴彈箱,以圖頑抗。 當4連到達距敵第34軍軍部100多米的地方時,敵人40多挺輕重機槍?突然開火,一條條火舌,朝他們撲來。整個街道都被封鎖了。沖在最前面的四五個戰士,中彈倒下。機智靈活的指揮員立即指揮部隊進入街旁的院落。 軍情急如火。鼓樓是太原城內自內的製高點。不能及早拿下它,就不能割斷敵人的防禦體系,為我軍各個殲滅創造條件。現在,部隊前進受挫,附近又沒有街巷可通,急得大夥搓手跺腳。三班戰士鞠維林憋得滿臉通紅,推出一挺美式重機槍,一面打,一面喊: “衝啊!衝——” 沒等他喊出第二聲,三班長魏雲喜趕忙摀住了他的嘴,一把將他推進院內,批評道: “敵人這麼多機槍,你能衝過去嗎?我們的任務是盡快拿下鐘鼓樓,不能在這里和敵人糾纏!” 這時,指導員對連長說: “從大街上過不去,咱從院子裡過。從這院子往西,還有三個大院,過去就是杭州飯店。那兒離鼓樓就很近了。咱挖開院牆前進,敵人的機槍也傷不著咱們。” 連長飛身上牆,向西看了看,說;“這是一條妙計。”他對三班長魏雲喜說: “立刻以爆破手段,炸開左側的四道院牆,要快!” 又叫來二排長說:“你們排原地以火力吸引敵人的火力。” 三班戰士薛培珍不等別人開口,就抱起了炸藥包,向魏雲喜請求: “班長,讓我去吧?” “我去!”鞠維林等幾十戰士,也異口同聲地說。 魏雲喜說:“薛培珍同志去吧!” “是!”薛培珍響亮地應了一聲,迅速向圍牆奔去。 不一會兒,“轟隆”一聲,第一道院牆炸開了。過了一會兒,又是一聲響,第二道院牆又炸開了。接著,第三道院牆也爆破成功。 西南角樓正當大家焦急地等待著第四次爆炸聲響時,薛培珍卻被鼓樓上射下來的子彈打中胸部,倒在了地上。他咬著牙,堅持爬到第四道院牆的跟前。就在他放好了炸藥包要拉響雷管的時候,因為傷勢太重,他昏了過去。 “怎麼回事?”魏雲喜焦急地抱起一包炸藥,往西奔去。 “班長!你不能去,讓我來!”從後面趕上來的鞠維林,一手奪過炸藥包,一把將班長推了回去。 “老鞠,靈活一點!”魏雲喜提醒他。 “知道了!”鞠維林應了一聲,一溜煙穿過新炸開的院牆,往西沖去。 鼓樓上敵人的機槍又響了。子彈在鞠維林四周濺起一股股煙塵泥土。只見他貓著腰,用小碎步急速向前運動,一口氣沖到了第四道院牆邊,找了個敵人火力的死角,趴下隱蔽起來。 鞠維林側轉身子,一眼看見了滿身血蹟的薛培珍。 “薛培珍!小薛!”鞠維林爬過去,扶坐起薛培珍。只見薛培珍臉色臘黃。他慢慢地睜開眼睛,吃力地說: “不要……管我,快……快去爆破!”他想用手推鞠維林,可又昏過去了。 鞠維林抱起薛培珍,順著牆根走了一段,拐過牆角,把他安放在一間屋子裡,然後,迅速來到牆下,安放了炸藥,炸開了最後一道院牆。 第四連順利地從炸開的院牆缺口,繞過了敵第三十四軍門口火力的封鎖,衝過杭州飯店,一氣進到樓兒底,接近了鼓樓。 連長果斷地指揮著,“火力組掩護,三班衝上鼓樓,把紅旗插上去!” “三班跟我來!”三班長魏雲喜把手一擺,第一個衝上前去。鞠維林拿著紅旗緊隨在後,全班都跟上來了。 機槍“突突突”地響著,神槍手死死瞄住敵人的槍眼射擊,火砲也開始一個勁兒地猛砸。在我火力的掩護下,三班戰士如利箭脫弦,一鼓作氣沖到了鼓樓下。 鼓樓下,敵人用沙袋築起了臨時掩體,兩挺重機槍吐著火舌。三班隱蔽在樓下的火力死角。魏雲喜對準掩護體後的敵人,從側面連投了兩顆飛雷。敵人的機槍不響了。三班戰士趁炸起的一股硝煙,飛快地衝進了鼓樓。 鼓樓下的十幾個敵人,被沖進來的勇士們嚇呆了。他們來不及逃跑,全部舉手投降。 鞠維林舉著紅旗,隨即衝上去。突然,從左側飛來一顆子彈,打中了他的腿部,鮮血順褲腿流下來。魏雲喜馬上扶住了他。他還要掙扎著上,後面的戰士李端富一把接過紅旗,往前衝去。戰士殷高魁端著衝鋒槍,幾步趕到前面,為李端富開路。 兩個人機智地躲過了敵人的射擊,衝到了鼓樓的最高層。 樓上的敵人,發現他倆來到跟前,還沒調過頭來,就被殷高魁一梭子掃倒了。緊接著,李端富把紅旗順窗口伸了出去。 可是,因為鼓樓被瀰漫的煙塵所籠罩,我軍的火力組看不清目標,仍然一個勁兒地打炮射擊。伸出窗外的信號紅旗,不大功夫,就被飛來的砲彈打中了。 “怎麼辦?”殷高魁焦急地問李端富。 李端富說了聲,“跟我來!” 兩個人幾步跨到了敵人的臥室門口。李端富讓殷高魁留在門口準備反擊敵人,他衝進了屋內。屋內空無一人,李端富從床上拖過幾條紅被子,撕下三條紅被面,夾著被面轉身出來了。 李端富又找來三根木棍,把紅被面綁在上邊,對殷高魁說: “多插幾處!” 西北角樓不一會兒,三面“紅旗”便從鼓樓的窗口和槍眼裡伸出去了。 通信員看到“紅旗”,馬上把這一情況報告給了副團長:“副團長,鼓樓被我們佔領了!” 副團長迅速調整了兵力,很快指揮部隊撲了上去。 這時,李端富和殷高魁在上邊正逐屋逐家地消滅著頑抗的敵人。魏雲喜等也都先後登上樓來。敵人慌了手腳,一個個舉手投降。 11點50分,鼓樓被我軍全部佔領。 在第二營攻打鼓樓的同時,第一營第一連也與第34軍軍部的敵人接了火。第二連則從四連炸開的院牆,迅速迂迴到第34軍軍部的對門,向敵人開始射擊。 與此同時,在連長田旺喜的帶領下,也炸通院牆,向第34軍軍部東面攻擊。 敵人火力雖然分散了,但密度還相當大。我軍連續衝擊了兩回,都沒有成功。後來,營裡把追擊砲集中起來,對敵實施猛轟,才消滅了沙包掩體後面的敵人。 這時,敵軍部地下室伏地堡裡仍然往外吐著火舌。 “趕快投降!” “交槍不殺!” 戰士們將地下室和地堡包圍後,向敵人喊話。敵人卻毫無投降的表示。 戰士肖安峙從身上解下一顆燃燒彈,朝著敵人的地下室,猛投過去。這是他在新保安戰鬥中,從敵人手中繳獲來的,一直留著沒捨得用,今天可派上用場了。 這時候,一連二班副班長趙明旺和戰士辛剛兩人抱著炸藥包,趁著塵土煙霧的遮蔽,沖向地堡。趙明旺把炸藥包給敵人塞進去,敵人又推了出來。他見導火索還有一截,就端起槍,對住敵人地堡槍眼打了一梭子,然後,使勁把炸藥包塞了進去。連著兩聲巨響,敵軍部門口兩側的地堡開了花。 接著,衝鋒號響起來了。戰士們勇猛地衝了過去。剛衝到門口,60多個敵人在一個敵軍官的指揮下,突然發起了反沖鋒。第一連來不及防備,前面的四個戰士倒下去了。 正在這危險的當口,從高處射來了密集的子彈,反撲的敵人一下子倒下去10多個。原來,剛奪取了鼓樓的四連,看到敵人反撲,立刻利用鼓樓上的敵工事和機槍,狠狠地開了火。 在四連的支援下,一連趁機迅速沖上去,同敵人展開了白刃格鬥。 五班副班長單新才,接連捅死三個敵人,又把一個敵人的槍挑到了地下,捉了一個活的。三班戰士孟慶春剛剛從敵人身上拔出刺刀,一個敵人從背後摟住了他的腰,他順勢用槍托往後猛一甩,砸在敵人的頭上。敵兵鬆開手,像死豬一樣摔倒了。司號員郭小光手裡沒刺刀,想從敵人手里奪,和敵人扭打在一起。他緊緊抱住敵人,死不放手,和敵人在地上滾。最後,把敵人的耳朵、鼻子都咬下來了。 這時,二連從正面,三營的八連、九連從東面,都衝了進來。二營的五連、六連從西往東,也突入院內。 6個連隊把敵人軍部大樓圍了個水洩不通。 大樓裡像開了鍋,當官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好,當兵的更是亂鑽亂叫。 “快出來!解放軍寬待俘虜!” 樓外一片喊聲。 一陣吵嚷之後,從樓門口出來一個戴眼鏡的瘦長個子,點頭哈腰,連連說: “我們投降,全部投降!” “你是誰?”指導員吳守元問。 “我是34軍作戰處長於明軒。” “你們軍長呢?” “他……”於明軒支支唔唔。 “快說!他哪兒去了!”吳指導員厲聲喝問。 “軍長高倬之,跑到太原綏靖公署去了。”於明軒用顫抖的聲音回答。 “哼!跑了!”吳指導員高聲說:“他就是跑到天邊,也要把他捉回來!” 9點零5分,敵第34軍軍部的樓上,插上了我軍的紅旗。 我軍攻占了鼓樓和敵第34軍軍部之後,控制了敵人城內的製高點,將敵人的防禦體系割裂,整個城市被切成數塊。我各路大軍按照預先區分的任務,各自圍殲守敵。閻錫山的指揮中心——太原綏靖公署徹底孤立了。 佔領了鼓樓的我軍指戰員,見各路大軍在殲滅街道和據點的守敵以後,已開始向太原綏靖公署壓縮,一個個高興得忘記了疲勞。大家正忙著補充彈藥,待命參加圍殲太原綏靖公署的戰鬥。 這時,師首長在作訓科張科長的陪同下,趕來向大夥表示祝賀。師的李政委站在高處,對大夥說: “同志們,這一仗打得很好。你們已經勝利完成任務。從進入城裡到現在,只用了兩個多小時。西北五百多米的地方,就是閻錫山的老巢了。我們還要把這個最後的任務完成好,徹底乾淨地消滅反動的死硬派!” 9點10分,嘹亮的衝鋒號響起來了。在一面面鮮豔紅旗的後面,一支支鋼鐵的隊伍,向著煤山、太原綏靖公署和山西省政府,發起了最後的猛烈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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