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戰爭軍事 決戰上海:解放戰爭檔案

第8章 第08章發起總攻,解放上海

(1949年5月20日) 粟張,並告總前委及中指: 一、據鄧饒陳電,接收上海的準備工作業已大體就緒,似此只要軍事條件許可,你們即可總攻上海。 二、為使偵察及兵力配備臻於完善起見,總攻時間似擇在辰有至辰世之間為宜,亦可推遲至已東左右,如何適當,由你們決定。 三、攻擊步驟以先解決上海,後解決吳淞為適宜,如吳淞陣地不利攻擊亦可採取攻其可殲之部分,放棄一部分不攻,讓其從海上逃去。 四、攻擊兵力必須充分,如覺兵力不足,須調齊兵力然後攻擊。 五、攻擊前必須作戰役和戰術上的充分準備。 軍委辰哿瓷器店裡捉老鼠 經過10天戰鬥,除吳淞口尚未完全封閉外,中國人民解放軍第9、第10兵團已經從東、西、南三面緊緊地包圍了上海。接下來的戰鬥,就是總攻市區,全殲守軍。

自從解放軍鉗擊吳淞以來,湯恩伯拆東牆補西牆,陸續從市區抽調了三個軍增援吳淞和高橋,市區空虛。這對吸引敵人在郊區作戰,保持市區的完整是很有利的。但是吳淞口兩側正面狹窄,解放軍兵力難以展開,優勢難以發揮,每攻克一點,傷亡消耗不小。 5月17日,總前委致電粟裕、張震,並報軍委,在敵固守上海的情況下,在部署上似應同時由南向北實行攻擊。因蘇州河南為敵防禦較弱部分,且多面攻擊才能分敵之勢,使我易於奏效。 18日,粟、張提出了四面八方攻擊上海的建議。中央軍委5月20日給粟裕、張震並總前委電示:“據告,接收上海的準備工作已大體就緒。似此,只要軍事條件許可,你們即可總攻上海。攻擊步驟以先解決上海,後解決吳淞為宜。如吳淞陣地不利攻擊,亦可採取攻其可殲之部分,放棄一部不攻,讓其從海上逃去。”

21日,三野司令部下達了《淞滬戰役攻擊命令》。 22日,解放軍偵知國民黨守軍擬從海上撤逃,粟裕當即命令各部同時實施攻擊,迅速全殲上海市守軍,並決定23日夜發起總攻。 參加總攻的4個軍馬上積極行動。第27軍22日沿青(浦)滬公路向市區挺進,當天佔領虹橋機場,24日占領虹橋鎮、龍華鎮和龍華機場,進至蘇州河以南市區邊緣。第20軍主力22日向浦東守軍發起攻擊,23日黃昏,守軍西渡黃浦江逃竄,24日,解放軍完全解放了浦東地區。第23軍的先頭部隊24日進至漕河涇、龍華地區。第26軍自南翔向市區逼近,23日占領紀家巷、沈家橋等地,並向綠楊橋、塘橋攻擊前進。 24日解放軍查明,曾經誇下海口的湯恩伯,已經帶了淞滬警備司令陳大慶倉皇逃到吳淞口外的軍艦上指揮撤退。行前,他委任51軍軍長劉昌義為淞滬警備副司令,讓他指揮殘餘守軍掩護撤退。粟裕當即命令各部立即發起追擊,大膽楔入敵軍縱深,截殲潰逃之敵。

中共中央對上海戰役的每一個重大軍事行動都極為關注。中央軍委及時有力地指揮著每一步軍事進展。 5月19日,中共中央軍事委員會致電總前委,徵詢能否於5月25日前後開始攻擊上梅,電文說:“在上海已被我軍包圍後,攻城時間似不宜拖得太長。你們接收準備工作已做到何種程度,是否可以於辰有(5月25日)前後開始攻城。攻城時,似應照粟、張意見,先殲蘇州河南及南市之敵,再殲蘇州河北及吳淞之敵。請一併考慮見复。” 5月20日,總前委回電中共中央軍委:“皓(19日)電奉悉,接管上海準備工作已大體就緒,粟、張正部署迅速對上海施行全面攻擊,以求早日解決。”也就在當日,毛澤東親自為中央軍委起草了給粟裕、張震的電報,提出了總攻上海的時間和步驟:

“(一)據鄧饒陳電,接受上海的準備工作業已大體就緒,似此只要軍事條件許可,你們即可總攻上海。 (二)為使偵察及兵力配備臻於完善起見,總攻時間似以擇在辰有(5月25日)至辰世(5月31日)之間為宜,亦可推遲至已東(6月1日)左右。如何適當由你們決定。 (三)攻擊步驟,以先解決上海,後解決吳淞為適宜。如吳淞陣地不利攻擊,亦可採取攻其可殲之部分,放棄一部分不攻,讓其從海上逃去。 (四)攻擊兵力必須充分,如覺兵力不足,須調齊兵力然後攻擊。 (五)攻擊前必須作戰役和戰術上的充分準備。 ” 5月21日,第三野戰軍發出向上海攻擊的命令。 命令指出,我9、10兵團並26軍自5月12日發起對淞滬外圍敵作戰以來,在浦東地區我已順利佔領奉賢、南匯、川沙、王家港鎮、顧家路鎮,控制高橋鎮以南之沿海線,截斷滬敵向東海逃竄之港口,並向黃浦江推進至高行鎮、林家宅、東溝鎮、慶寧寺、金家橋、張江柵鎮、北蔡鎮、周浦鎮、林塘鎮之線;在滬西地區我已佔領莘莊鎮、七寶鎮、南翔鎮之線,並於劉家行、楊家行、月浦鎮之線與敵對峙中。旬日以來,殲敵51軍殘部,並暫8師全部、308師大部,以及海防支隊、保安旅等近3萬人(俘1.6萬人);我各部均已逼近淞滬郊區,進入敵主陣地作戰。敵人已完全收縮至市區及吳淞、高橋一帶,而敵守備重點是以浦西重於浦東,以蘇州河北重於蘇州河南,企圖控制吳淞、大場、江灣、新上海以及機場為核心陣地,保持海上退路,借永久設防工事以消耗我軍,妄圖繼續榨盡上海資財,阻滯我軍迅速進入上海市區,惟湯(恩伯)匪各部經我嚴重打擊後,其守備信心已呈動搖,正一面扼守要點,一面搶運資財中。

命令中說,我為提早奪取上海,保護物資,以便迅速接管進行建設,決以9、10兵團並8兵團之25軍(其24軍主力應集結寧郊待命參戰)、26軍、7兵團之23軍並特種兵縱隊全部逐步攻略上海,首先奪取浦東,封鎖黃浦江敵之交通逃路,威脅上海翼側,爾後攻占蘇州河以南之市區,同時攻占吳淞、寶山,完成對敵包圍,最後會攻蘇州河以北吳淞、寶山以南江灣為中心地區之敵。 命令規定,第一階段:全殲浦東地區之敵,控制黃浦江右岸陣地,封鎖敵之黃浦江交通與海上逃路。 第二階段:奪取吳淞、寶山及蘇州河以南之上海市區,完成對蘇州河以北地區敵之包圍。 第三階段:最後聚殲可能潰縮蘇州河以北,吳淞、寶山以南,黃浦江左岸,以江灣為中心地區之敵,達成全部攻略淞滬全區之目的。

命令中特別指明,作戰過程中如有外國兵艦擾亂,應將艦名號碼查明上報。對領事館及外僑住地及其附近均不得砲擊。如外艦在我內河航行以炮火協助國民黨作戰或載運國民黨兵員物資逃跑者應堅決擊沉之,並將艦名立即報告。如外艦無敵意或停泊黃浦者,不得砲擊。在我封鎖江口,外艦取得我同意時,可允其駛出江外,但須派高級幹部掌握,且封鎖江面之部隊應有堅強部隊與足夠砲兵準備殲擊外艦任何挑釁行為,又須防止無故對外艦之轟擊。且對外僑與領事館必須保護。 進入市區作戰部隊須嚴格遵守與維持城市政策紀律。 這份命令下達時,由三野司令員兼政治委員陳毅領銜簽署,副司令員兼第二副政治委員粟裕、副政治委員譚震林及參謀長張震聯署。 還在中共中央七屆二中全會期間,毛澤東就曾對陳毅說到:進入上海,中國革命要過一大難關。

此刻,陳毅指揮下的雄師勁旅奉命就要佔領上海了,陳毅如何去“過”這個“難關”呢?這是當時世所矚目的一件大事。在一番思前想後的考慮之後,陳毅把解放上海形像地比喻為瓷器店裡捉老鼠,即敵人要堅決消滅,而上海這一全國最大的城市,必須很好地保護。他向部隊領導說明,單純軍事上佔領城市是小胜,只有完整地把上海交給人民,才是大勝、全勝。他親自打電話給作戰部隊首長:一定要軍政全勝,一定要把損失減少到最低限度,使上海的城市建築、工廠、碼頭等得以完整地保存下來。 主帥有令,將士效命。 參加進攻上海市區的人民解放軍第20、23、26、27軍先是在上海的外圍戰鬥,掃清障礙,然後直撲市區。 最後決戰的時刻到了。上海這個全國最大的經濟文化中心城市,是百年來中國人民血汗的結晶,也是將來建設新中國的重要基地。毛澤東在戰前曾經指示:“打上海,要文打,不要武打。”前線指揮部要求各級指戰員避免使用火砲和爆破,保護上海人民的生命財產,減輕對城市的破壞。戰士們將這樣特殊的戰斗形像地比喻為“瓷器店裡捉老鼠”。

24日晚,第27軍沿中正路(今延安路)和林森路(今淮海路)攻入市區,25日晨到達跑馬廳(今人民公園和人民廣場)。第23軍25日晨從徐家匯方向插入市區。第20軍主力則從高昌廟西渡黃浦江,進入蘇州河以南市區。解放軍部隊採取快速躍進、勇猛穿插、迂迴包圍的戰術,打得國民黨守軍七零八落,完全喪失了有組織抵抗的能力。踞守在高樓大廈裡的敗兵,整團整營地繳械投降。僅僅十幾個小時,到25日上午8時,蘇州河以南的上海市區就完好無損地回到了人民的手裡。 但是,幾十米寬的蘇州河卻使解放軍的攻勢停頓了一下。盤踞在蘇州河北岸的國民黨軍隊,以河為障,以高樓為憑藉,用密集的火力封鎖了河面和蘇州河上的各座橋樑。由於不能使用火砲等重兵器,解放軍和國民黨守軍一度形成隔河對峙的局面,擔任向蘇州河以北進攻的第27軍指揮員經過討論,決定在軍事上改變戰術手段,在蘇州河下面佯攻,將一部分主力,在天黑後從側面渡河,沿蘇州河北岸從西向東攻擊,抄敵人的後路。同時,與上海地下黨聯繫,發動政治攻勢,分化瓦解敵人,爭取他們放下武器,確保城市完好。

在上海地下黨組織的積極配合下,通過關係,解放軍與劉昌義取得了聯繫。 25日下午,劉昌義一行分乘三輛吉普,來到虹橋路27軍指揮所。由於劉昌義深明大義,談判非常順利。當晚,劉昌義就率51軍撤出造幣廠橋以北陣地,到指定的江灣大場一帶集結。 26日,解放軍多路並進,插入蘇州河以北地區。國民黨其餘部隊有些並不聽命於劉昌義,還企圖頑抗。但是,解放軍各支部隊如秋風掃落葉般的攻勢銳不可擋,26日3時全殲北站守軍。 26日清晨在造幣廠附近俘虜交警千餘人。 26日下午進占真如車站、真如國際電台,在向江灣發展時生俘國民黨潰兵2萬餘人。 26日晚,長陽路一帶守軍4000餘人被俘虜。 27日拂曉,殲滅淞滬警備司令部附近守軍殘部,俘虜7000餘人。這樣,到27日晨,市區僅剩國民黨第21軍殘部8000多人盤踞在楊樹浦一帶。隨著這股敵人在解放軍強大的政治攻勢下被迫投降,不僅楊樹浦電廠、水廠得以完整無損地回到人民手裡,蘇州河以北主要市區也全部解放。

在解放軍發起總攻之後,吳淞、高橋,以及月浦、楊行等地的國民黨守軍再也無力支撐。 5月23日18時,第29軍向月浦以南的小高地發起攻擊。這個小高地不僅可以威脅月浦街區,還可以屏障吳淞、寶山和江灣機場。在強大的砲火射擊之後,各營、連的爆破組迅速接敵,實施對障礙物的爆破,隨後步兵像一支支利箭直插敵人碉堡,到晚上8時許,全部佔領了這個小高地,為進攻吳淞解除了一大障礙。 29軍及33軍一部於25日17時開始向吳淞、寶山全力猛插猛追,26日拂曉佔領寶山城。 25軍於26日拂曉沿月(浦)吳(淞)公路南側向東追擊,8時插至吳淞黃浦江邊。猬集在江邊碼頭的國民黨軍隊正在爭相上船逃竄,結果被俘獲8000多人。吳淞要塞也被該軍攻占。 浦東方面的解放軍,也於26日完全解放了該地區。 25日19時,第31軍發起攻擊,突入高橋鎮內。與此同時,在31軍右翼的第30軍也從正東方向突入高橋,至26日上午,高橋守軍一部被殲,大部向三岔港方向逃竄,被31軍追擊部隊全部殲滅。佔領了浦東的解放軍,隨即以遠程火砲發揚火力,封鎖了黃浦江口。 在浦東作戰的人民解放軍打垮了國民黨的第51軍後,從5月17日起相繼攻占金家橋、慶寧寺一線,使國民黨的第37軍傷亡慘重。 20日,人民解放軍的部隊將攻勢逐步推進到高橋以南,這等於是在湯恩伯“固若金湯”的浦東防禦體系上攔腰插上一刀。湯恩伯為確保浦東高橋地區,急忙調整部署,急調守備滬西南的第95師至高橋,企圖阻止解放軍於高橋以南地區,解除對黃浦江口的威脅。 根據第三野戰軍和第9兵團關於“乘敵部署未定,首先殲滅浦東之敵,由黃浦江東岸封鎖黃浦江及吳淞口,以便徹底解決上海之敵”的指示,解放軍第31軍領導的決心是:以第92師(欠276團)加強第91師的第272團和軍炮團一部,先行攻殲高橋西南、正南外圍守敵,而後會同第30軍攻占高橋。 19日晚上,第92師接替了第30軍張江柵鎮至高橋鎮外圍的部分防務,於20日晚對國民黨守軍發起攻擊,先後攻占了楊家宅、王家碼頭、中鎬和陳家蕩等陣地。 高橋地區面積狹小,水網交叉。公路、橋樑大部被國民黨軍隊破壞,部隊運動受到很大限制,不便展開,大口徑火砲跟不上,彈藥輸送、物資補給和傷員轉運都遇到很大困難。這一帶村莊的房屋都沿河溝稀疏建築,解放軍部隊佔領後又無堅固的建築物做依托,加上陰雨連綿,水位上升,不便土工作業,即使是臨時的突擊挖了交通壕,壕內迅即被水淹沒,不便掩蔽和運動,輕武器常被泥漿堵塞打不響,而國民黨軍隊築有鋼筋水泥集團堡,各地堡之間有蓋溝和交通壕相連接,周圍設置了鐵絲網、鹿砦、木城等各種附防工事和障礙,配備了重火器,並能得到黃浦江西岸的砲兵和黃浦江上、長江口外的軍艦炮火的支援,以及飛機、坦克的掩護。在這樣不利的情況下,解放軍務部隊極其艱苦地與拼命掙扎的國民黨軍進行激烈戰鬥。 5月21日,國民黨軍一個加強營在空軍、海軍和艦炮的支援下從高橋出發,由坦克引路,向陳家蕩第272團陣地反撲。 3營陣地首當其衝,並被突破。 團領導當即確定,由王林德副團長立即組織反擊。王林德一面命令1營配合3營正面進攻,同時令2營從側翼迂迴敵後。 2營受領任務後,迅速插進,相機奪取了公路以西一個集團堡和幾幢獨立屋。這時,敵人迅速調整兵力,將重點轉向對2營實施夾擊,使得已經楔入敵陣地內的2營由於措手不及陷入重圍。團部令2營迅速撤回,然而2營在撤退過程中,又遇到對方坦克、步兵的堵截,營長、副營長先後負傷,擔任掩護的5連2個排,在掩護4、6連撤出後,遭敵合圍,激戰至午夜,大部英勇犧牲。 也就在5月21日,國民黨軍向解放軍第275團的陣地發起了一輪又一輪的攻擊,砲彈如同下雨一般。 戰鬥進行到23日,國民黨軍在一天之中先後以約5個團的兵力,向第275團猛烈反撲。激戰至午後,國民黨軍突破了第275團1營的楊家宅陣地。營長劉金文組織1連向敵反擊,將敵擊退。 2連在抗擊敵人時幾乎被打光,連排幹部多數傷亡,部隊撤離了陣地。 一部敵人從2連陣地突入,繼而進到營部。在危急關頭,1營教導員楊品一命令司號班長殷明義代理2連連長,組織營部及2、3連僅有的30多名戰士堅決向敵反擊。正在這時,副團長王亞明帶領警衛班趕到,同陣地上的部隊一起將敵擊退,恢復了主陣地,與此同時,另一路敵人從1、3營陣地之間突進來,逼進小楊家宅西南,距團指揮所僅200米。副政委林風組織團指揮所的參謀、幹事、偵察兵和前去送彈藥未及返回的隨隊民工同敵人戰鬥,打退了反撲之敵。 此時,第三梯隊已進入浦東戰場,第20軍東渡黃浦江,參加浦東作戰,第58、59、60師分別向洋涇鎮、張家樓、周家渡、塘橋等地發起攻勢,將國民黨青年軍第37軍的三個師部團團包圍,使上海市區的側背被封死。 當天晚上,第31軍軍長周志堅與姚運良副軍長、方中鐸主任研究,決心以第275團為防守正面,堅守楊家宅、中鎬和孫家樓一線陣地,第272團暫時放棄陳家蕩,調至王家碼頭、蔡家宅地區,配合第20軍割斷國民黨第37軍與高橋的聯繫,形成將浦東守敵壓縮於高橋進行最後決戰的態勢。 5月23日,第9兵團領導傳達第三野戰軍命令:由第31軍軍長周志堅統一指揮第30軍、31軍,沿海岸、江岸奪取高橋,直插三岔港,切斷國民黨軍海上退路。 是日夜,周志堅在軍指揮所和副軍長姚運良一起,請來第30軍副軍長饒守坤及兩軍各師師長等作戰有關人員,就高橋作戰召開戰前會議。 周志堅在傳達了上級賦予的任務後分析說:“我軍經過幾天的連續作戰,傷亡較大。我們兩個軍如果沿海岸、黃浦江岸實施鉗形攻擊,就不能集中兵力迅速攻占高橋,插進三岔港,封鎖吳淞口。若採用中間突破的手段有可能較好地完成任務。請同志們研究。” 第31軍第91師師長高銳首先發言,他贊同軍長的意見,力主“集中兵力,中央突破,直接打高橋!” 會議在取得基本一致的意見後,即對部隊進行部署和協同,下令:第91師的271團自高橋東南實施攻擊,第92師的274團自高橋西南實施突擊,第91師的273團為預備隊,待國民黨軍的陣地被突破後適時進入戰鬥,以增大突擊力量,快速插向三岔港,封鎖吳淞口。同時,第30軍的部隊由高橋東側攻擊。第93師除第278團沿黃浦江向西警戒外,第277團和第279團向高橋以西之敵攻擊,保證主攻高橋部隊左翼的安全。 第91師的271團和第92師的274團是第31軍的兩大主力團,在許多重大戰役中並肩作戰。第271團的前身是山東軍區特務營。抗戰勝利後,這個團的大部渡海去東北組建第41軍,只留下一個連當“種子”,發展成為後來的第271團。第274團也很有名氣,不僅是全部的美械裝備,而且人數在2000人以上。整個解放戰爭,這兩個團始終是第31軍的支柱,任何大仗惡仗,只要這兩個團並肩作戰,就沒有不成功的。 5月23日夜,在高橋鎮南四五里的一個村子裡待命的第274團3營,接到緊急出發命令:立即向高橋鎮外圍行進。 3營幹部戰士興奮起來,大夥明白,這是要打高橋了! 渡江之後,3營就沒有好好打過一仗。進至浦東,兄弟部隊先後都上了前線,3營一直在等待著。誰都知道3營是留著打最艱苦的戰鬥。 這天夜裡,軍、師、團給3營的任務就是攻下一個理想的陣地堅持住,作為向高橋發起進攻的衝擊出發陣地。 高橋鎮向南矗立著一幢兩層樓房,樓房堅固高大,周圍佈滿鐵絲網和密密麻麻的鹿砦。這是國民黨守軍在高橋陣地的一個雙層火力點,居高臨下,直接控制高橋陣地前的一片水稻田和第274團的出發陣地。樓房前有一條彎曲的河流,河水流向黃浦江,水位隨潮起潮落,水大的時候周圍一片汪洋,高橋陣地上的國民黨守軍就到二層樓上防守。這條河成為部隊向高橋進攻的第一道天然屏障。 第274團主攻的位置正位於這座樓房的正南,相隔一片水稻田,泥水過膝。爛泥田裡,人趴不下臥不了。可以預料,如果發起攻擊,部隊很難從水田中突過去。水稻田對面就是高橋鎮的子母堡群陣地,以及那座被鐵絲網緊緊圍繞的兩層樓房。 為了完成上級交給的任務,3營領導帶著部隊趁黑夜向高橋方向突進,一直推進到距離國民黨守軍高橋地堡群幾十米處。 部隊就地成一路縱隊臥倒,戰士們奉命用鐵鍬、洋鎬在身體下作業。漸漸挖出一個坑,人就跪進去,跪坑挖深了,人就鑽進去,人與人之間相隔數米。快到天亮,3營就挖成一條呈“T”狀的一條150米的橫向壕和一條縱長4裡的長壕。 天剛發亮,高橋的國民黨守軍就向第274團前沿陣地發動反擊攻勢,並出動飛機、大砲狂轟濫炸。 砲彈呼嘯著向3營陣地飛來,但都由於距離太近,遠遠飛越“T”狀壕在後面的水稻田裡爆炸。 3營的戰壕就像在敵人的眼皮底下貼著,成為砲擊的死角;敵機出動,在戰壕的上方久久盤旋,也因為離高橋主陣地太近而放棄轟炸。 高橋鎮的國民黨守軍驚慌起來,不斷出動坦克和步兵向3營陣地反擊。已經到達高橋前沿的軍長周志堅下令:位於3營陣地兩翼的部隊要不惜一切代價,快速將陣地向前方推進,相機佔領敵據點,確保3營及其戰壕通道的安全。 5月24日凌晨,第274團1營營長王保田帶領部隊從3營右翼進入陣地,還沒有站穩腳跟就遇到高橋國民黨守軍的激烈反擊,王保田帶領1、2連迅速投入戰鬥。來不及搶修陣地工事,1營官兵只能下到齊腰深的水溝中。 2連連長王成斌作戰總是在全連的最前邊,遇到有情況,他就將帽簷一推,後面的班、排長們馬上就能和他形成默契。 1營官兵困在齊腰深的水中走不得也動不得,砲彈的碎片呼呼作響。 1營陣地的右翼是第30軍部隊的陣地,這裡更是險象環生。第一天,第30軍的陣地即遭到敵人坦克的反擊,陣地一度失守。當1營右翼出現真空時,王保田出了一身冷汗,他急令營部通信班去堵缺。但幾次之後,他摸清了這種拉鋸式的大幅度進退是友臨第30軍的部隊防守高橋前沿的一種戰術——他們退得快,反擊速度也驚人,而且部隊一反擊就進到高橋鎮下。 第274團2營從3營的縱壕進入,向左出擊,以增援第272團,鞏固陣地。 戰士們浸泡在濃稠的泥漿水中,不能抬頭——一抬頭,就會被敵人的子彈打中;也不能睡覺——一睡著,就有淹死的危險。他們只能醒著,將腦袋擱在戰壕兩側的土堆上。身上的皮膚都被泡爛,槍抱著,電話機也抱著,吃飯用帽子盛,小螃蟹小蟲子到處鑽,空氣中瀰漫著屍體、糞水的臭氣。 團長黃冠亭和政治委員陳宗祥一再叮囑部隊,無論如何要堅守住! 高橋的國民黨守軍方面時不時傳來丁丁噹噹的銀圓敲擊聲和叫喊:“兩塊大洋!兩塊大洋!”“再沖一次,給五塊大洋!” 就這樣,第274團的部隊堅持了2天。第3天,軍部命令第275團的部隊替換一部分過度疲憊的部隊。經過休整的第275團於夜間出動,以班為單位向高橋國民黨守軍的陣地出擊。第274團2營也由縱壕出擊配合。這一夜,右翼第30軍部隊的陣地推進到高橋鎮下。 第274團3營以及這道貼在國民黨軍眼皮底下的“T”狀壕的壓力減輕了。 不久,與第274團並肩打主攻的第271團通過這道長壕進入陣地,第274團將橫向壕的右翼讓給第271團作攻擊正面。 25日18時30分,周志堅指揮解放軍部隊向高橋國民黨守軍實施炮火準備,並以山炮、92步兵炮抵近射擊,摧毀國民黨軍的永備火力點。 19時,向敵發起總攻。 第271團5連趁炮火延伸的瞬間,攻占了對方的集團堡。 4連突入鎮內,佔領一幢大樓。這個團的副團長田軍率領二梯隊與敵進行巷戰,佔領了鎮中心的橋頭堡,殲滅國民黨守軍一個營,迅即過河。為爭取時間,增大突擊力量,在271團突破後,第273團即從271團左翼投入縱深戰鬥。迅速向北和西北方向發展進攻,沿河北岸攻擊前進,至26日拂曉殲敵2個營,俘虜國民黨守軍1000餘人。 第274團3營經過一個多小時戰鬥,由西南方向突入鎮內。 7連3排在排長、戰鬥模範蔡萼的帶領下,連續爆破,攻占了敵軍一個集團堡。當繼續向縱深發展時,遭敵反擊,這個排英勇頑強,擊退敵人3次反撲,並趁勝奪取了一個橋頭堡,消滅敵人一個排,為後續部隊向縱深發展掃清了障礙。 1、2營加入戰鬥,向東北和西北方向發展進攻,消滅敵人1000餘人。 第93師第277團、279團先後攻占了高橋以西的凌家宅、西塘和齊家宅等沿江陣地。 在第31軍各部隊進行激烈戰鬥的同時,位於右翼的第30軍的部隊從高橋正東突破,進入縱深。 戰至午夜,第30軍攻占國民黨第12軍軍部。 隨著高橋鎮被解放軍完全佔領,浦東的國民黨守軍全線崩潰,紛紛向三岔港、德士古碼頭、吳淞口江邊逃竄。我軍騎兵部隊進入上海市國民黨軍“兵敗如山倒”人民解放軍先後力克楊行、佔領高橋等地以後,國民黨軍到處是一片潰敗的景象。 5月24日下午,湯恩伯命令第123軍到真如車站接防。副軍長紀毓智對所屬第308師師長單棟說:“事情不好辦,部隊沒有整理好,湯總部來命令要我們即刻到上海真如車站接替防務。我不明白,以前要我們開崇明縣,怎麼現在又變了?這種事情實在不好辦。” 師參謀長方厚明說:“不要說部隊不願意去,就是紀毓智、張鍾秀也不願意去。湯恩伯在騙人。軍長已借病逃走。大家都走算了,又何必一定要送到真如車站去繳槍?”方厚明這裡所說的軍長已借病逃走,是指第123軍軍長顧錫九在5月18日就藉機離開軍部。 5月18日晚上,顧錫九告訴單棟:“近來我身體不大好,想到醫院去休養幾天,一切事情要和紀副軍長、張參謀長多商量。” 下午6時,衛士告訴單棟:“紀副軍長和張參謀長等都帶著便衣。” 下午7時,第123軍開赴真如車站。這裡整夜槍砲聲不停。單棟爬到附近金門飯店最高的平台上張望,上海西北、正西、西南三方面都火光沖天,炮聲最厲害的地方就是真如車站附近。單棟及其手下的官兵當時並不知道,他們的軍長顧錫九就在這天的下午經淞滬警備司令部到達吳淞登船,逃亡舟山。 第123軍到達真如車站後不到3小時,師、團、營、連之間失去了聯絡,副軍長紀毓智一看勢頭不好,即對其所屬第334師師長徐繼太說:“你們師長根據情況自行處理。”說完,紀毓智即和參謀長張鍾秀乘坐吉普車逃走。徐繼太如法炮製,他下令給各團團長,要他們根據情況處理,自己也換便衣溜了。 據單棟後來的回憶:“123軍和182師、334師在真如車站接替防務後,解放軍猛烈的砲火把陣地炸翻了,官兵傷亡達半數以上,所有營長以上的,除死掉的,都換上便衣四處逃命了。” 蔣介石在防守上海之初,曾在上海附近準備了大量的船隻,打算實在不行時隨時撤退。後來,守青島的劉安祺部連電告急,蔣介石指令上海附近船隻的很大一部分開往青島接運劉安祺的部隊。待上海告急,守既無力,退又無船,只得丟棄部隊狼狽逃竄。 5月24日下午,第54軍所屬之第8師師長施有仁接到淞滬防衛司令石覺的命令:“將全師布防於江灣第二線作為掩護陣地,遺下原防守的陣地交由顧錫九的123軍接防。”石覺特別強調:“凡第一線撤下來的部隊,沒有經過允許,一律不准通過二線陣地;尤其交通警察部隊已呈現不穩,有部分已經投降共軍,更要防止其進入防線。”這是石覺遵照湯恩伯指令執行撤退逃跑任務的一個重要部署。江灣是通往吳淞的咽喉,將第8師移防這裡,既便於其後將第54軍迅速撤走,同時也企圖防止出現兵敗如山倒以至危及整個撤退計劃。 交通警察第5、6、11、12總隊於5月19日奉命乘坐200輛大卡車開出市區,到蘇州河以西上海中學、鐵路6號橋、漕河涇鎮一線接替第75軍防務,由滬西南守備司令郭履洲指揮。此時,這支部隊因所屬第一旅旅長周文新逃走,無人指揮,紛紛離開陣地向市區撤退。其中,交警第11總隊於5月24日下午退至蘇州河南岸福新麵粉廠及中國銀行第一倉庫,當晚集體向解放軍繳械投降。交警第12總隊於5月24日上午由華涇鎮撤至中山東路沿徐家匯機場之線,企圖繞至市區木城,遭到解放軍阻擊,陷入潰敗。這天下午,總隊長姜建中在軍營路遇見逃跑中的滬西南守備司令郭履洲。郭履洲佯作視察部隊,發給姜建中1億金圓券,即乘車離開。姜建中見情形不對,立即化裝向吳淞逃離。交警第6總隊原為預備隊,位置在漕河涇旅部附近。 5月24日凌晨旅部撤離後,這個總隊在混亂中被沖散。總隊長祈緝光率領總隊部及通信隊200餘人逃進市區,於25日到達吳淞,企圖搶船再逃未遂,又進入城內,26日在北站大樓被解放軍包圍繳械。 5月25日上午,交警第20總隊在總隊長的率領下撤退到第8師江灣陣地前方。第8師師長施有仁詢問了有關情況,交警總隊的人員反映已有好幾天失去了同防守司令部的聯絡,派人與鄰部聯絡也找不見,在其正面也沒有發現共產黨的部隊。施有仁打電話向石覺說明這些情況,石覺回話說:“不要聽他們的鬼話。”當天下午,施有仁接到了石覺下達的總撤退命令。命令的要旨說:上海時機緊迫,船隻缺乏,部隊中重武器、馬匹、車輛加以徹底破壞,或者投入黃浦江中。所有各級運輸部隊和各級司令部的勤雜人員一律留置現地,盡量撤退戰鬥指揮人員。規定:第8師和第75軍所屬之第6師共乘一條輪船,在吳淞虯江碼頭上船。石覺並在電話中告訴施有仁:不得把撤退消息告訴交警部隊。 施有仁傳達完命令,就乘吉普車開往虯江碼頭,被路上的車輛阻塞,無法通行。他以為是少數汽車拋錨,便下車徒步到前面觀看情況,發現馬路上停滿了各式車輛,一直通到碼頭。一問才知道,由於解放軍的砲彈已經打在碼頭附近,開車的司機和車上人員紛紛棄車,趕著上船逃命去了。 施有仁找到分配給第8師的船一看,部隊還沒上多少,船上已被亂七八糟的人擠滿,連棧橋也無法擠上去,他只得由別人從船舷旁邊扶上去。這艘船是排水量3000噸的貨船,事前就裝滿了2000多噸的麵粉。結果第8師的部隊僅上了1000多人,而第6師只上了140多人。後面部隊不斷湧來,異常慌亂,完全失去了指揮,全都爭先恐後搶著上船。有的被擠到水里,擠不上去的就用繩子往上吊,繩子一斷還是掉到水里,一片鬼哭狼嚎。第8師第24團團長郭建佑看到老婆、兒子被擠落海中,郭建佑不知是去救人還是自殺,自己也跳進了大海。船的左側水中已經落下不少砲彈,船上人員一再要求開船,同時船上人員也已滿得無法再擠,施有仁同第6師師長決定下令起錨。船猛一開動,那些擠在梯子上的、掛在船體上的、吊在繩子上的許多人都掉落水中淹死。 沒有被船帶走的官兵在碼頭上呼天喊地,有的馬上開始搶劫財物,這個剛把東西拿到手,別人又從其手中奪過去,相互間不斷搶奪毆鬥。有不少人在踐踏中傷殘,有的則被汽車壓死壓傷,爭吵打罵,啼哭叫喊,亂作一團。 第21軍原已在5月16日調至吳淞附近。 5月24日夜,湯恩伯以調整部署名義,下令將非嫡系的第21軍與嫡系之第52軍換防。第21軍接到命令後,即於25日拂曉至午後二時,接替了第52軍的防務。在接防過程中,第21軍看到江灣、吳淞道上各路軍馬人山人海,車輛物資堆積如山,秩序異常混亂,雖然知道軍情已經緊張,但大多數官兵尚未察覺湯恩伯和第52軍將立即撤退逃走。因此還是執行了命令。師長李前榮還率領各團團長到前沿察看陣地,督促部隊加修工事,並和進攻的解放軍進行了一段時間的陣地爭奪。當晚8時,這個軍的軍長王克俊忽以電話通知前線兩個師的團長以上主官,急往吳淞軍部參加緊急會議。兩個師的師長李志熙、李前榮率團長胡彤有、蒲其昌等趕至吳淞後,就由王率領他們連同軍直屬部隊與其他少數親信人物一起登船逃去。這時前線部隊仍蒙在鼓裡,繼續抵抗,激戰達數小時。後因解放軍攻擊猛烈,戰況益發緊張,各部紛紛打電話尋找主官,才發現電話不通,主官情況不明。原來是團以上主官丟下部隊不管,只顧自己逃命去了。 第54軍軍長闕漢騫於5月19日奉調高橋負責指揮浦東作戰以後,相繼將所屬第8師、第198師調至高橋,而其所屬第291師則仍留置於浦西大場地區。 5月25日正午,第291師接到總撤退命令,要求急開江灣、吳淞間之張華浜碼頭上船。師長吳世英奉命後集合所屬團、營長說:“現在情況緊急,我們就要走,根據上級指示,在陣地上的只救營長以上,部隊都不要管了。能帶走的都要輕裝。不能帶走的騾馬、彈藥、行李等一律銷毀,不要被共軍利用,部隊行動愈快愈好。”各團當即行動,騾馬大部被殺死,彈藥行李等被拋入河內或池塘里。 去往張華浜的道路也已被車輛和亂軍堵塞,市郊到處都有房屋在燃燒,潰散的官兵像熱鍋上的螞蟻,紛紛逃亡。 291師所屬第873團團長何軒葉率部在離碼頭10多里處就被阻塞得進退兩難。他一看勢頭不對,就扔下部隊,和副團長、營長數人,帶了一個警衛班向碼頭衝去,經過兩個多小時才趕到碼頭。為防解放軍的砲火,碼頭上不敢開燈,漆黑一團,一些船隻為躲避砲擊開到吳淞口外,以致有的部隊和車輛停在碼頭附近不得上船,有的很快潰散,有的向吳淞追趕。這時張華浜碼頭尚停有一艘機器有故障的登陸艇,何軒葉等數人與別部亂兵共1000餘人一同擠上該艇,強迫開行,一小時後,這所艇被迫擱淺在吳淞口。 湯恩伯、陳大慶、石覺的指揮機關於5月24日下午在吳淞上船。集結於高橋、吳淞間的第52、54、12等各軍殘部及各特種兵團於25、26日先後登船,逃亡舟山和台灣。國民黨的整個上海防禦至此只剩下蘇州河沿線:青年軍第37軍殘部、剛剛上任的滬警備司令部副司令劉昌義部及一部分交警部隊。 這個劉昌義,出身於西北軍,曾經擔任過國民黨的暫15軍中將軍長,率部與日軍交過戰。其後相繼擔任第19集團軍副司令、第一綏靖區副司令,實際上失去了帶兵權。 1949年5月16日,當國民黨第51軍在浦東被殲後,湯恩伯將51軍逃回之殘部又重新拼湊,名為一個軍,實際不到兩個團,由劉昌義任軍長。 5月23日,湯恩伯、石覺、陳大慶準備撤逃時,讓劉當了淞滬警備司令部副司令,並還委他兼北兵團司令。 “哪個北兵團?”劉昌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陳大慶說:“根據湯總司令指示,51軍、21軍、123軍組成北兵團,在蘇州河以北組織防禦。你就任這個北兵團司令,明天晚上,蘇州河以南的幾個軍也要撤到河北,到時候上海的防禦就要靠你了。” 劉昌義的心裡明白,湯恩伯、陳大慶等人是要逃跑。什麼北兵團,不過是為他們逃跑充當“替死兵團”罷了。 21軍是四川部隊,123軍是蘇北民團改編的,51軍是東北軍,且又都是七零八落。 “嫡系”部隊要逃,讓“雜牌”部隊去送死,這是國民黨的習慣做法。 五月二十五日凌晨一時,潰退的敵人如喪家之犬,龜縮在蘇州河以北。他們憑藉沿河的高樓倉庫,以極其密集的交叉火力封鎖各橋頭、街口,阻止我軍前進。在這種情況下,作戰部隊仍舊規定“不准開砲”、“不准使用炸藥包”。這一來可真困難! 幾次硬攻都失利了。直到中午,我軍還在與敵隔河相持。除了用武攻,還可以不可以用攻心戰術呢?某師羅政委正在想著這個問題。 正巧這時候,黨的地下組織派老田同志來了。羅政委與他接上了關係。同一條戰線兩個戰壕里的戰友相會,是何等的親切!他們多麼想將內心的喜悅、擔憂、感受互相傾吐!可是,對面響著槍聲,戰鬥任務要求他們迅速交換情況,商議對策。 “我們正面的敵人是五十一軍,軍長王秉鉞已在川沙被我俘獲。現在的軍長就是淞滬警備副司令劉昌義……”羅政委一邊介紹敵情,一邊將望遠鏡遞給老田。老田接過望遠鏡朝對岸造幣廠大樓看去,大樓上那滿佈彈痕的沙包,敵兵一悠一晃的鋼盔,以及從敵機槍眼裡噴出的淡淡的火舌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在思考著,沒有講話。看了好一會,才放下望遠鏡說: “五十一軍……我們打過交道。” “晤?”羅政委很感興趣。 原來,老田是我們黨上海局“對敵策反工作委員會”的委員。他以印刷所老闆的身份為掩護,結識了不少卸甲經商的東北軍、西北軍的老軍人。這些軍人大都忠於張學良和楊虎城將軍,對蔣介石的倒行逆施不滿。在他們聯絡下,一九四八年底,我黨就對當時駐紮在杭州的五十一軍做了大量的策反工作。一九四九年三月,五十一軍被調至江陰、揚中江防。因一個當副軍長的軍統特務嚴密控制,策反未能得手。待工作有了進展,該軍又被調回上海。上海交通發達,敵軍麇集,加上白色恐怖嚴重,一直未遇到適當時機…… “那麼劉昌義呢?”羅政委聽了以後,又急切地問。 “我們知道他。”老田就像在他記憶的倉庫裡搜尋什麼似的想了一下。 “他是保定'講武堂'畢業生,曾在東北軍幹過,又在西北軍當過軍長。'雙十二'事變後,西北軍被迫改編為'國軍'。因為他不是蔣介石嫡系,始終不受重用,經常受嫡系排斥、欺侮。只是眼看京滬杭不保,才任命他為淞滬警備副司令,成了湯恩伯的替死鬼!”,老田笑了。羅政委聽了,在房間裡一面踱著步,一面思考著。突然,他停步問道: “劉昌義的情況我們是了解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有沒有跟劉昌義熟識的關係?” “有!我馬上打電話請他來。”說著,老田就拿起了電話。打完電話,他們又認真地進行了分析,初步擬訂了一個敦促劉昌義起義的計劃,然後,用電話向聶風智軍長作了匯報。聶軍長聽後很贊成,作了一些指示,最後熱情地說:“希望你們成功!” 這短短的六個字,使老田感到溫暖,又感到責任重大。他決心盡一切努力瓦解敵軍,為保全上海作出貢獻。 不一會,老田打電話請來的那人到了。他叫王仲民,原是東北軍一個軍官,抗戰的時候跟劉昌義共過事,後來做過國民黨國防部的少將部員。因為不是蔣介石嫡系,加上過去抗戰稍微積極了點,便被蔣介石以“精簡”的名義復員了。在那種社會裡,復員等於開除,王仲民差點無衣無食。多虧他在上海海關當稅務司的同鄉介紹,才在海關關警中當了個隊長。凡此種種,當然使他不滿。一年多以前,他在寓居上海的東北軍、西北軍老軍人中,是個有名的“牢騷滿腹”的人。那時,經張學良將軍的高參寧武先生介紹,他又與老田相識,為我黨做了不少聯絡工作。他也知道,老田找他一定有急事,所以一見面就問: “找我有事?” “對,請坐。”老田待他坐下,慢慢說道。 “現在的形勢你也看到了,不用多說。五十一軍就在對面,我們請你到劉昌義那裡去一次,做做工作。希望他以上海人民生命財產為重,放下武器。行嗎?” “我……”聽老田交待完任務,王仲民吞吞吐吐。 “你怕?” “我……我擔心封鎖線過不去。” 老田笑了笑:“我們停止射擊。那邊,你可以設法用電話聯繫一下。” “讓我想想……”此時王仲民心亂如麻。為解放軍當信使、做好事,他是願意的。但一想到那橫飛的子彈,萬一被打死,老婆、孩子怎麼辦?想到這裡,他又失去了勇氣。 老田深知他的為人,並不去打擾他。王仲民走出門去,一邊踱步,一邊緊張地思考:自己半生坎坷,一事無成。在國民黨軍隊裡,除了受欺就是受氣。現在真正為人民辦事的機會到了,怎麼又膽小起來了呢? …… 半個小時以後,他折回來,口氣堅決地說:“老田,決定了!我去。” “再考慮考慮吧!”老田慎重地說。 “不!考慮好了。我只有妻子孩兒兩個親屬,如果我完了,請你們適當照顧,別無要求。”王仲民說著就要走,老田一把拉住他,笑著說: “瞧你,你怎麼去?去說什麼?怎麼聯繫?不研究好,怎麼去?”說得王仲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老田將羅政委請來,為王仲民作了介紹。然後,跟羅政委一起,對他作了詳細的交待。交待完畢,羅政委命令我軍停止射擊,並派兩個參謀將王仲民先生送至橋口。 這時,踞於橋北大樓的敵人,見我軍停止射擊,摸不透什麼意思,漸漸地也放鬆了射擊。但出於神經脆弱,不一會又拚命射擊起來。在這槍緊彈密的情況下,要想過橋是十分困難的。儘管王仲民一再高叫“不要開槍”,敵人聽不見,還是照舊將子彈一個勁兒地往橋面傾瀉。怎麼辦?王仲民急出一身汗。忽地,他看到不遠處有一家文具店,就叫開門,買了張大白紙,用毛筆寫上“和平使者”四個大字;隨即高舉頭頂,一邊喊“不要開槍”,一邊不顧一切走上橋頭。敵人遠遠看見只有他一個人,手裡還不停地揮著一件白東西,不知怎麼回事,就暫停射擊。待王仲民衝了過去,便有四個敵兵湧上來將他挾住,送去見“長官”。 劉昌義正在臨時司令部一間屋子裡踱步。此刻,他好比籠中鳥,甕中鱉,左右為難:逃走吧,吳淞口已被解放軍卡住,走不脫;抵抗吧,士氣不振,戰線不明,根本無法取勝……正在焦慮,副官報:“王仲民先生到!” 見了王仲民,他又驚、又喜、又疑惑,忙問: “哎呀,仲民兄怎麼過得來?” “嗨!別提了,差點兒被打死,做冤枉鬼。”王仲民說著整了整衣衫。 “國軍”一路上的審問、解押,把那套海關製服弄得皺成一團。 “這種時候你來?……” “是啊,無事不登三寶殿。看!”說著,王仲民把那團揉破了的白紙展開。劉昌義見上面寫了“和平使者”四個大字,心不由得一震,屏退副官,忙問: “是那邊派你來的?”見王仲民點了點頭,又說:“仲民兄,你膽子真大啊!” “膽小就不來了。再說,你現在是這兒最高司令官,我還怕什麼?” “交情歸交情。不過……你真是解放軍派來的?你跟共產黨到底是什麼關係?”劉昌義問得很急,口氣又重,王仲民有些火了: “怎麼?不相信我?告訴你,我是看在朋友面上才冒死跑這一遭。既然你不信,再見!”說著,拿了帽子就要走。劉昌義連忙拉住他,賠笑說: “仲兄!既然來了,何必忙著就走?那邊的意思?……” 王仲民見他有了意思,就把羅政委和老田交待他的一番話原原本本地說出來。那大意是:希望他認清大局,以民族利益為重,舉行陣前起義。只要同意起義,解放軍一定以禮相待。 聽了這番話,劉昌義又激動,又惶恐,楞了半天沒說話。王仲民乘機提起他倆抗戰時的友誼,講起“雙十二”事變後,蔣介石對張、楊兩將軍的迫害,他們倆的受排擠受壓抑,又講起全國解放的形勢……這些話,一句句都像錐子刺痛劉昌義的心。他驀地抬起頭來說: “仲民兄!如能設法見到共方代表,我一定考慮!” 王仲民高興地應道:“行!我來聯繫!”說著,便走向電話機,撥起某師指揮所——小沙渡路勞工醫院的電話號碼來。 這時是下午兩點。焦慮地守候在電話機旁的老田,一聽電話鈴響,馬上拿起話筒:是王仲民! 王仲民向他報告了情況,他立即請劉昌義接電話: “劉將軍嗎?我是共產黨上海局'策反委員會'的代表,我姓田。” “久仰,久仰!”劉昌義聲音有點緊張。 “我跟你們五十一軍早有過來往啊……” “是啊,是啊,這,敝人明白。要不是軍統控制太嚴,隊伍早就拉過去了……” “現在拉也不遲啊!”老田爽朗地說。 “是,是。”劉昌義連聲應道。 “那麼,你願意談羅?” “願意。” “好,你等著,我請軍代表跟你通話。” 羅政委和老田將情況向聶軍長作了匯報後,軍長給劉昌義又打了電話。談了一般情況後,聶軍長表示: “劉將軍如果真以上海市人民的生命財產以及貴部全體官兵和你本人、家屬的前途著想,盡快選擇一條正確道路,我們表示歡迎!” “是。盡快,盡快。”對方答道。 “至於具體談判時間、地點,請考慮一下,再跟你聯繫。” “好,好。”不知怎的,放下電話,劉昌義已一頭大汗。他馬上找五十一軍將領開會商量。 這裡,聶軍長又用電話向陳毅司令員作了匯報。司令員聽了,放聲大笑,以他那帶有濃重的四川口音說: “好嘛,你們作得對。但不能麻痺!否則敵人是不肯就範的喲!”接著,又在電話裡詳盡地指示了談判中我們的要求和各項原則,甚至連一些細節都作了交代。放下電話,聶軍長想:司令員考慮問題多周到啊!為了趁熱打鐵,他請老田馬上跟劉昌義定下了談判的時間、地點。接著,便一面查看前沿戰鬥情況的電話記錄,一面思考起跟劉昌義談判的內容。 五點多鐘,劉昌義帶了兩個副官,十幾個衛兵,分乘兩部汽車,由王仲民陪著從橋北過來。這裡,我們的車也準備好了,孫師長、羅政委和老田領著劉昌義一行,駛向虹橋路我某軍指揮所。 聶軍長見到劉昌義馬上起身相迎。劉昌義見我軍以禮相待,十分感動。互相介紹了姓名、身份後,談判立即開始。劉昌義首先報告了他的部屬、番號、布防情況,又談到他個人的經歷、感受。在談到他處境時,嘆了口氣說: “唉,行伍複雜,派系過多,有些部隊不一定聽我這個有名無實的副司令指揮啊!不過本人決心已下,一定誠意和談,棄暗投明。” 在劉昌義講話的時候,聶軍長一邊抽煙,一邊以銳利的目光審慎地註視著他,等他講完,就用沉著堅定的語調說道: “從一九二七年到現在,我們軍隊跟蔣介石打交道打了二十多年。蔣介石天天都在想把我們一口吞掉。可是,他吞不了,我們是由小到大,由弱到強。而他那幾百萬軍隊都搞得差不多了,江山也丟啦!這是為什麼?”聶軍長像是問大家,又像是問自己,末了對著劉昌義說,“這是因為我們是共產黨領導的軍隊;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軍隊。而他們,則是為腐敗的國民黨所控制的軍隊,是為保護少數的官僚資產階級而鎮壓人民的軍隊。在這兩種軍隊面前,人民擁護誰,反對誰,不是很清楚嗎!” “是呀,是呀,民心所向,大勢所趨,乃戰爭成敗關鍵。”劉昌義點著頭,插了一句。 “劉將軍是個明白人,現在是到了順民心、應民情,為百姓著想的時候了!” “當然,當然。” “不知劉將軍想過沒有?長江天塹,一聲令下我們就過來了;而三十米寬的蘇州河,我們卻遲遲沒有過去?” “我也在納罕,為什麼貴軍有炮不用?……” “那是因為要為蘇州河北岸數百萬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的安全著想,為我們民族利益、國家建設著想,所以我們有炮不用,有炸藥不炸!”說到這裡,聶軍長顯然激動起來,“當然,原諒我說句不客氣的話,要打,我們完全可以及早結束戰鬥!可是千百萬老百姓和普通士兵是無辜的。他們早就反對蔣介石打內戰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和平解決,以減少傷亡,為上海人民做一件好事呢?” 劉昌義聽了這席話,非常感動。想來想去,覺得聶軍長態度懇切,句句實話,這是他沒料到的。於是,口氣堅決地說: “人不可無信,我一定說到做到,洗心革面,棄暗投明,在我有生之年,為人民做好事。” 至此,談判進展順利,劉昌義將軍起義的大局已定。 當下就人員、武器、起義後待遇及個人財產等具體事宜達成協議,這時已近深夜了。我指揮所迅速將談判情況用電報向陳毅司令員報告。在等待批复時,聶軍長設便宴招待劉將軍及其隨從人員。宴席上心情輕鬆,氣氛友好。老田也為完成任務而高興。 飯後,復電到。聶軍長當即向劉昌義將軍宣讀: 命令 茲批准接受劉昌義率部起義之要求;其所部應於江灣、大場之×××,×××,×××集中待命;限二十六日上午八時前集中完畢;劉部撤防應嚴飭部隊,不准破壞、搶劫,所有物資設備均得負責妥加保護;上項命令如有不遵者,由人民解放軍解決之。 此令 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三野戰軍司令員陳毅 聽完命令,劉昌義將軍“啪”地一個立正,表示完全接受。只是提出:因通訊聯絡癱瘓,怕集中時間來不及,要求延長。聶軍長想了想,就同意適當放寬了時限。 在指揮所燦爛的燈光之下,劉昌義,這位獲得新生的國民黨軍隊的將軍,緊緊的握了握聶軍長的手,什麼話也沒說,就轉身邁向他的汽車,向蘇州河方向——不,應該說,向著一條一切國民黨人員應該走的光明大道——馳去。 在人民解放軍強大軍事壓力下,經中共上海地下組織的爭取,25日,劉昌義到解放軍第27軍指揮所接洽投誠,26日其所部在江灣地區繳械投誠。上海解放的戰鬥結束後,劉昌義到“解放軍官訓練總團”學習。學習結束時,對劉昌義按起義待遇。 1985年8月,上海市人民政府向劉昌義頒發了起義證明書。 在上海戰役中,由劉飛、陳時夫率領的第20軍的戰鬥任務是,與兄弟部隊共同消滅浦東地區之敵,爾後控制松江以南、黃浦江以西地區,協同友鄰沿滬杭線,從龍華地區攻入上海市區。 部隊接受任務後,群情激昂,摩拳擦掌。有的人在對話中竟用起了一口上海方言,這是第20軍中的上海籍官兵,他們大多是先後從上海轉移到解放區的大學生和地下黨員。 人民解放軍所有參戰的部隊中,恐怕沒有哪支部隊能比第20軍對上海感情更深厚。第20軍所屬第58師的前身是閩東紅軍獨立師,經歷了艱苦卓絕的三年游擊戰爭;抗戰開始不久在皖南統一整編後,向東進至上海近郊,火燒虹橋機場,威懾敵膽;後又和第59師的前身一起,長期戰斗在大江南北、滬寧一線。其所屬第60師,是在抗戰期間,由黨在上海浦東的地下工作者南下浙江地區開闢抗日根據地而逐步發展壯大起來的。抗日戰爭結束後,陳毅率領這支部隊挺進山東,路過上海附近時,又吸收了許多學生、知識分子加入隊伍。 根據擔負的任務,第20軍領導派出的偵察部隊查明,在平湖、金山衛一帶駐守的是國民黨第123軍暫編第8師,洋涇、塘橋一帶是敵第37軍。軍黨委定下的決心是:由第58師拿下平湖、金山衛;軍偵察營由朱涇、松隱向上海方向作偵察性攻擊;第59師、60師沿滬杭鐵路進迫松江;爾後,3支部隊在洋涇、塘橋、周家渡一帶會合。戰前動員時,軍領導反復強調,一定要打出20軍的威風,務求軍政全勝! 第58師受領戰鬥任務後,部隊冒雨涉水從震澤每日以60公里的行軍速度,分兵兩路,向平湖進發。 5月10日,戰鬥打響,僅用兩天時間就順利攻占了平湖。接著,乘勝追擊,繼續擴大戰果,先後佔領了金絲娘橋、扶王埭鎮。至14日晨,除少數敵人乘隙漏網外,敵之主力大部被殲。爾後,第58師由閔行以南地區向敵攻擊,連克百曲車站、三林塘、楊思鎮,進迫周家渡。 軍偵察營在向上海方向偵察時,一路與敵周旋,巧妙殲敵,5月15日進至閔行鎮時,突然與塘灣國際電台守敵一個營相遇,偵察營猛攻猛打,使對方聞風喪膽,只用1個小時就全殲該營340多人。 在第58師和軍偵察營一路勝利的同時,軍部率第59師、60師進抵松江地區,準備向上海外圍之敵基本陣地梅家巷、華涇發起進攻,此時,上級下達了關於“不要過早發起進攻,以免敵人在我友鄰未合圍時從上海脫逃”的指示。為了配合友鄰迅速攻占高橋斷敵海上逃路,第20軍於20日奉命率第59師、60師由杜家行東渡黃浦江,並會合第58師攻擊浦東市區。 5月22日,浦東市區的攻堅作戰全面開始。第58師向洋涇、爛泥渡發起了進攻;第59師與張家樓、塘橋之敵展開了陣地爭奪;第60師與對峙的周家渡之敵也接上了火。 3個方向的突擊,就像3把尖刀,直刺敵人心臟。指戰員們依靠近戰,靠手榴彈、湯姆機槍、炸藥包,與敵展開短兵相接的戰鬥。有的單兵爆破,小組突擊;有的連續爆破,連續突擊;有的1個組爆破,2個組突擊;有的運用偷襲與強攻相結合的手段,機智地粉碎敵人的堅守企圖。 初夏的南方,細雨綿綿。部隊經過連續行軍和作戰,都非常疲勞,有的人幾天幾夜沒有合眼。但想到上海即將解放,鬥志又頓時昂揚。在血與火的拼殺中,戰士們創造了許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蹟。有的孤身打入敵陣,與敵展開肉搏,有的腰折骨斷,仍不肯下火線,用鮮血和生命為勝利鋪平道路。 浦東高昌廟渡口。 第20軍主力在完成浦東作戰任務後,正集結碼頭,準備西渡黃浦江,參加上海市區圍殲戰。 上海是一個國際都市,又是全國的經濟中心,革命在全國取得勝利後,將對我國經濟建設的恢復和發展,起巨大的作用。軍黨委專門開會研究:怎樣才能貫徹好上級的意圖,既要堅決、徹底、乾淨地消滅敵人,又要不使上海受到過大的戰爭創傷?軍黨委具體分析了當時的形勢:外圍之敵被解放軍夾攻、圍殲,已元氣大傷;剩下的殘敵驚魂未定,士氣低落,軍心渙散且建制混亂,缺乏戰鬥力;人民解放軍則越戰越強,部隊經過入城教育,政治素質更加提高。尤其是有上海地下黨組織和廣大人民的大力支援,人心所向,眾望所歸。根據這種情況,應當在不放棄軍事打擊的前提下,加強政治攻勢,瓦解敵人,爭取敵人放下武器,在地下黨配合下,完成解放上海的任務。 軍領導向部隊說明:“軍事壓力和政治攻勢相結合,愈大膽,愈堅決,愈能勝利。”那些天,軍部不斷接到各部隊傳來的電報、電話報告,通過政治攻勢,不斷俘敵,或一個班,或一個排、一個連、一個營。最典型的戰例要算第60師所屬第178團2營的一次戰鬥。 那是5月26日黃昏,2營由浙江北路沿安慶路向東進至北四川路時,盤踞在凱福飯店的國民黨軍隊1個營封鎖了2營前進的道路。敵人據守高樓,通過房屋的窗口,居高臨下向2營瘋狂射擊。頓時,附近的牆壁、馬路上佈滿了彈痕,把2營壓在一條胡同里動彈不得。指戰員們怒火滿腔,恨不得給守敵幾炮,把飯店炸平。但是他們想到這即將是人民的財產,不能因為打死幾個敵人把自己的房子炸塌了。於是,營指揮員沉著應戰,一面指揮部隊將敵分割包圍,壓制敵火力,一面通過喊話向敵展開政治攻勢: “蔣軍官兵們,你們被包圍了!” “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是你們惟一的出路!” “繳槍不殺!” “解放軍寬待俘虜!” …… 霎時,飯店周圍槍聲四起,喊話聲震天。這聲音和整個解放上海市區的槍聲、喊殺聲匯集一片,好像有千軍萬馬包圍著敵人。在解放軍強大軍事壓力和政治攻勢下,國民黨守軍被迫停了火。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咋呼起來:“別……別打了,我們願意談判。”國民黨守軍動搖了,即派人下樓接洽投降。但是,這幫傢伙耍滑頭,他們一方面以談判為名進行摸底,妄圖爭取時間負隅頑抗,一方面想用金錢財物收買解放軍官兵,逃脫自己即將滅亡的命運。營領導看穿了國民黨守軍的詭計,一針見血地揭露他們假談判真頑抗的把戲,並對他們反复宣傳解放軍寬待俘虜的政策。國民黨軍見大勢已去,又懾於解放軍軍事打擊的壓力,不得不繳械投降。 上海市解放以後,第25軍兩個師於5月30日和6月1日先後登上崇明島,6月2日解放崇明全島。 上海戰役從5月12日開始,激戰16晝夜,殲滅國民黨軍第37、51、21、123軍和暫8師及7個交警總隊全部,第12、75軍大部,第52軍及第99師一部,共約15.3萬餘人。繳獲各種火砲千餘門,槍枝8萬餘支,坦克、裝甲車百餘輛,汽車上千輛,艦艇10艘,以及大量的裝備物資。 (1949年6月9日) 我自京杭道上取得勝利後,七、八兵團分任京杭地區軍管警備及開闢新區工作。九、十兵團附二六軍在太湖南北休整十餘日後,即開始執行淞滬作戰任務,自十二日至十六日控制淞滬外圍地區,十六日至二十三日與敵相持反复爭奪,二十四日敵被迫棄守浦東街區及城郊,蘇州河南街區其縮集江灣大場一帶,二十五日至二十七日晨會殲滬敵主力,全役結束。茲將戰況綜報如下: 一、九兵團先以二○軍於五月十二日十三日分別攻占平湖、金山衛,為三○軍、三一軍打開進擊浦東的道路。爾後軍主力轉進浦西、松江以東地區,於十三日晚十四日晨驅逐松江青浦之敵。二十七軍蔭蔽集結莘莊、七寶以西地區,以不過早迫近威脅滬南街區。 三○軍於十四日收奉賢、南匯,十五日占川沙,十六日全殲被截圍於川沙東北林家碼頭地區之五一軍軍部及新恢復之兩個師並暫八師等全部,共殲約萬人,俘虜過半數,十七日、十八日兩夜逼近高橋以南及東南近郊並佔南北高行,進入敵之堅固設防地帶。 三一軍十六日午攻占周浦(南匯西北四十里)俘敵海防支隊等二千五百餘,十八日、十九日占領並控制黃浦江東岸東溝鎮至朱家橋段,二十日晚攻占高橋西南近郊各點並以主力協同三○軍主力攻擊高橋。 十兵團二六軍十二日夜佔崑山並於其以東之西巷截獲東逃之火車兩列,俘敵一八二師一千五百餘人,繼於十四日未佔南翔後,即集結於其以西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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