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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07章攻取川沙等縣鎮,控制浦東佔領吳淞

5月25日傍晚,第28軍軍長朱紹清接到機要參謀送來的葉飛的急電,大意是:大場、真如一線敵人已逃走,江灣之敵也開始逃跑,你部要以炮火開路,盡快打到吳淞。 看完電報,朱紹清立即叫參謀長吳肅向各部隊迅速傳達,同時下令各部隊分多路向吳淞攻擊前進。 5月26日拂曉前,楊行一帶殘敵向吳淞龜縮。第244團乘機猛打,截殲逃敵600令人。第83師沿蘊藻浜北岸向東攻擊前進。第84師沿楊行至吳淞的公路追擊。 第30軍,作為東線兵團攻打浦東的第一梯隊,其任務是直取川沙、白龍港之線,然後,協同由黃浦江西面進攻的第10兵團,截斷吳淞口,對上海市區守敵形成合圍之勢,以求全殲上海守敵。 5月13日下午4時,紅小鬼出身、30歲出頭的軍長謝振華率軍指揮所隨本軍第一梯隊第88、89師從平湖出發,兵分兩路沿著公路、海堤向金山衛、奉賢、南匯、川沙、白龍港方向疾進。

30軍,渡江時屬中集團指揮。突破長江防線後,軍政治委員和副軍長率兩個師隨兵團主力向東追擊逃跑之敵,謝振華則帶著1個師在長江邊著名的米市蕪湖執行軍事管制任務,當第二野戰軍的第10軍來蕪湖接防後,這位年輕的軍長才卸掉軍管會主任的職務,率部去趕上前面先走的兩個師。 在兵團幹部會議上,宋時輪當面問謝振華: “你部作為我兵團向上海以東實行迂迴作戰的第一梯隊,先頭部隊必須於5月16日24時以前攻占川沙、白龍港地區,有沒有困難?” “堅決完成任務!”謝振華果斷地回答。 或許是那年的梅雨季節來得早,一連幾天,雨下個不停,海邊上氣候變化又大,風雨時緩時急。雨後的道路在經過兵車的碾壓和無數行軍隊伍的踩踏後,更是泥濘難行。入夜以後,烏雲壓頂,天昏地暗,部隊只能在風雨、泥濘、黑暗中摸索著前行。這江南水網地區,三里一河,五里一灣,過河的橋和擺渡的船都已被敵人拆毀燒掉;連日淫雨後,河灣都已漲水,小河溝還可以涉水而過,河寬而深時,部隊只能停下來尋找渡河辦法。

起先,謝振華可以坐車,稍往前走碰到斷橋和無船的渡口,就只好改為騎馬,後來連馬也無法適應風雨、泥濘、獨木橋和黑夜,他就和戰士們一樣在風雨中行軍,部隊看到軍長和大家一起步行,很是振奮,從軍長的行動中得到啟示,明白任務的緊急,也就不顧疲勞,你追我趕,相互督促和攙扶奮力前進。有的滑倒了,一聲不吭地爬起來繼續往前趕。部隊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只能邊趕路邊吃乾糧,幹部戰士忘記了疲勞困苦,想著的是怎麼快速到達指定地點,消滅敵人!他們經金山,奪奉賢,取南匯,中途邊走邊打,排除小股敵人的阻撓,走完了200多里的路程,比野戰軍司令部和兵團首長規定的時間提前一天到達川沙以南的江家路鎮。 浦東位於上海市南北縱貫的黃浦江以東地區,西臨黃浦江,東瀕大海,北接長江口;由於地處長江和錢塘江的下游,又在兩江之間,東南部突出部分伸入大海。因而形成不完全的半島態勢。

這片呈南北走向、地形北窄南寬的平原水網地帶,河流縱橫交叉,由於受海潮的影響,水位時漲時落,利守不利攻,橋樑多為木頭結構,難以承載大輜重;尚有的幾條公路受制於敵人海上兵艦、吳淞口岸炮的砲擊和天上飛機的轟炸。 川沙,則是浦東水網中的江岸城鎮,西臨上海,東連白龍港、林家碼頭,是敵人一旦潰敗從海上逃跑的重要港口。敵京滬杭警備總司令湯恩伯深知守住浦東極為重要,5月14日就從市區內調其51軍增防浦東的川沙、白龍港地區;15日得知解放軍正日夜兼程挺進,又急令敵54軍軍長闕漢騫匆忙趕赴高橋鎮組成浦東兵團,統一指揮浦東各軍以及當地警察、憲兵等土頑部隊。 國民黨51軍原系東北軍,共有兩個師編成,原來駐守在揚中地區。人民解放軍進行渡江作戰時,將其殲滅約兩個團,敗退途中又自我損耗一個多團,其殘部由軍長王秉鉞率領於4月底、5月初逃至上海。其所屬之113師,原任師長李濟因擅自脫離戰場指揮位置被撤職,遺缺由湯恩伯派暫4師師長丁作彬調充;其所屬之41師師長劉衛國亦因同樣原因撤職,改由其副師長皺煜南升充。這個軍的成員多為北方人,逃抵上海後,風聞仍有南撤消息,軍心更加不穩。

5月11日,湯恩伯召開軍事會議。當時出席會議的有:37軍軍長羅澤愷、52軍軍長劉玉章、75軍軍長吳仲直、12軍軍長舒榮、21軍軍長王克俊、123軍軍長顧錫九、51軍軍長王秉鉞、砲兵司令邵百昌、裝甲兵部隊司令徐庭瑤、淞滬警備司令陳大慶、淞滬防守司令石覺、還有上海警察局局長毛森等人。會議間隙,湯恩伯召過王秉鉞說:“你們部隊準備即開赴浦東川沙方面,接替37軍的一部分防務,詳細情形可與石司令直接接頭。” “我們部隊到達上海最晚,喘息未定,沒有什麼力量。”王秉鉞滿面愁容。 “你還很好很好。”湯恩伯不著邊際地回了一句。 王秉鉞聽完湯恩伯的話,無可奈何,心中暗想:反正你是拿雜牌部隊當頭炮,先將我們送禮。他隨即往見石覺,石對他打氣說:“總司令叫你們開到浦東接替37軍川沙至三九港間之防務。那地區很好,東邊靠海,有我海軍掩護,正面有洋灰鋼筋工事很堅固。松江方面有顧錫九的123軍,浦東方面有37軍。回去等候命令,可以先準備準備。”

5月12日晨,王秉鉞接到湯恩伯的電令,“著51軍軍長王秉鉞即日率所部限13日前開抵川沙附近。接替37軍川沙至三九港之線的防務,加強工事,堅固守備之。” 王秉鉞接到湯恩伯的命令後,遂率領所部於13日晚以前先後到達川沙縣城附近。一看,既沒有什麼正式部隊,也沒有什麼洋灰鋼筋工事,並且自以為:浦西極為重要,如果攻破浦西,浦東即可不攻自陷,因此解放軍主力當用在浦西,而浦東可能只以一部分兵力進擊。因此浦東方面的戰鬥不會有什麼了不起的,可能浦西方面一結局,浦東方面隨之了事。 如此判斷,王秉鉞的布防打算是:以白龍港為中心,掌握部隊實力,以圖自固,待戰局之推移,相機行事。 謝振華、李乾輝率領的解放軍第30軍到達川沙地區後,從戰俘口中獲悉:國民黨第51軍剛剛進駐川沙、白龍港地域,正忙於部署,準備頑抗。川沙城裡只駐了不足千人的敵軍和地方土頑部隊。謝振華當即命令第89師的先頭部隊265團不要停頓,直撲川沙,給國民黨軍來一個出其不意,攻其無備。

善於夜戰、近戰的解放軍從兩翼包抄,攻勢兇猛,使國民黨軍完全處於措手不及的境地。解放軍只用了2個多小時,就佔領了川沙縣城,殲敵700餘人。 當時,已近午夜,槍聲尚未完全停歇,天空烏雲翻滾,陣陣雨點撲在人身上,涼意襲人。按照通常的情況,部隊經過長途行軍和沿途幾經戰鬥後,應該休息一下了。但戰況逼人,不能按照常規行事,謝振華當即作出部署:命令第88師的兩個團迅速插向敵後,向北迂迴,拿下顧家路鎮,截斷國民黨第51軍和12軍的聯繫;同時,又用5個團的兵力向當面之敵發起猛攻。 解放軍攻得突然,國民黨軍從睡夢中驚起倉皇應戰,風雨黑夜中,只聽得槍聲四起,一片殺聲,已失去了戰鬥意志的國民黨軍,不知解放軍來了多少部隊,稍一接觸,即紛紛退縮。午夜12時左右,解放軍已把國民黨51軍及暫編第8師完全包圍,壓縮在陳家宅、林家碼頭、青墩鎮、小營房、唐家宅、白龍港、三九港,從東到西只有4公里,由南往北也只有5公里的狹窄地域內。

解放軍是用急行軍速度將敵包圍的,火砲還掉在後邊,一時間還難以趕上來配合步兵進行打擊。在一陣短兵相接之後,國民黨軍判明解放軍的重火器還沒有趕到,攻擊部署也還沒有完全就緒,就在16日拂曉組織了3個團的兵力,在重砲的掩護下,由白龍港沿海堤出擊,撲向解放軍處於三九港、王家宅、唐家宅的第263團,企圖打開一個口子,突出重圍,與敵12軍重新連接上。 解放軍第263團的指戰員頑強抗擊著國民黨軍的攻擊,並不斷地改防守為進攻,始終嚴實地封閉著合圍的口子。同時,解放軍的後續部隊則繞過國民黨守軍的陣地,大規模地向前穿插迂迴。 王秉鉞一看這個勢頭,心裡直打鼓,認為解放軍採取這樣的打法,他的51軍難以持久,這對他本人將沒有任何好處。因而準備收攏部隊,掌握力量,再伺機行動。但他又害怕撤退的責任問題,於是召集41師及113師兩師長來軍部共同研究。

16日下午,41師師長鄒煜南與113師師長丁作彬來到軍部開會。王秉鉞除問當面情況外,著重徵詢鄒、丁兩人對下一步行動的意見。丁說:“我部當面前線雖然比較平靜,但聞共軍後續大部隊均已越過我軍陣地右翼向北急進,似乎要把我們包圍在海濱,然後實行攻擊,那時咱就苦了。現在我部彈藥已不多,糧食只能吃到17號,後方補給線已斷,就是戰鬥,恐怕難以持久。不如保存點實力,先設法躲一躲吧。”丁剛說完,鄒馬上接上:“我與當面之敵雖然暫時對峙著,但是我們陣地都在水田中,並不堅固。如果敵人再增大部隊施行壓力,那恐怕更難確保了,還是早想辦法好。” 王秉鉞聽了丁、鄒的一番言論,心裡有了一點底,他亮出自己葫蘆裡裝的藥:“最怕敵人將我們包圍於白龍港附近海濱狹小地區,一舉而殲滅之。若是這樣,我們雖苦戰也無補實際。因此不如先向高橋鎮後退,掌握實力,以待後圖。”丁、鄒一聽,馬上同意。於是,王秉鉞拿出預先擬好的方案,命令了、鄒兩部撤退。

丁、鄒兩人接受撤退命令後,各自轉回師部作撤退的準備。 41師師長鄒煜南迴師部後,即囑所屬各部退卻,但他未作撤退的具體佈置。他自己連晚飯都未吃,即換上便衣逃跑。因而所部頓時陷於混亂,上下爭先恐後紛紛逃命。丁作彬的113師和51軍的直屬部隊雖遵照命令按時撤退,但是夜間大雨,道路泥濘,行進困難。恰在這時,解放軍第267團連續拿下青墩鎮、林家碼頭,又猛撲51軍軍部所在地白龍港。這種猛虎掏心、勇往直前的打法,是國民黨軍難以料及的,開始還想抵抗,等解放軍一打進去,他們很快陷入混亂,首尾難以相顧。解放軍的部隊只用了一個多小時就攻占了51軍軍部,打亂了他們的指揮系統,俘虜51軍中將軍長王秉鉞及軍部人員,殲滅了一個山炮團。

國民黨51軍在軍長被俘、軍部被殲後,成了無頭之蛇,一片混亂。有些敵人想憑險頑抗,但在解放軍部隊的猛烈衝擊下,都無濟於事,一個個不是乖乖地投降就是迅速被殲。 這一夜,炮聲震天,喊殺聲不斷,遠近火光時明時暗……打到17日凌晨,基本殲滅國民黨第51軍和暫編第8師,除被擊斃者外,還俘虜近8000人。 川沙戰鬥結束後,謝振華在同王秉鉞談話時,王一臉的頹喪,不住地嘆氣說:“唉!我們真是輸得一敗塗地。我們的部署還沒有調整好,你們就撲上來了。二三百華里,又是雨天,我以為你們至少還要二三天才能來到。哪裡想到你們來得這樣快,而且當天夜裡就打了起來……” 說到這裡,還有一件事是要提及的。湯恩伯曾令部屬裝滿一車黃色炸藥,擬於1949年5月18日海潮到來時,炸毀奉賢縣柘林地段的海堤,使浦東川沙至金山衛一帶變成一片汪洋,藉以阻擋人民解放軍的進攻。正因為人民解放軍的“快”,進軍神速,於5月14日即佔領了奉賢、南匯,遂使湯恩伯的陰謀未能得逞。 第30軍的先頭部隊15日晨大膽越過川沙,插入守軍後方,將浦東守軍分割開來。 30軍的另一部則於15日中午攻占川沙城後迅猛挺進,出敵不意,於16日晚在運動中將浦東一部分守軍圍殲於川沙東北的白龍港地區,俘敵51軍軍長王秉鉞以下8000餘人。這是上海外圍作戰中解放軍的第一個大勝利。 第31軍與30軍並肩展開,一齊向高橋挺進。途中,於16日圍攻周浦鎮,激戰10小時後全殲守軍,生俘2500餘人。 高橋本來就是一個三面環水的瀕江臨海地區,地形狹窄,從長江口南側到黃浦江邊,東西最寬約7公里,其間河港溝汊縱橫,解放軍的運動受到很大限制。守軍依托早已修築好的碉堡,並得到黃浦江、長江里軍艦的砲火支援,以及飛機、坦克的掩護。為了保障吳淞口出海通道,18日和22日,湯恩伯又從市區先後二次抽調兵力增防高橋。在這一地區裡,守軍在兵力、火力、地形、工事和補給方面都佔有優勢。第30、31軍在極其艱苦的條件下,與守軍進行激烈的戰鬥。 19日,嚴家橋陣地解放軍一個團,遭到了守軍一個師的連續7次反擊,全團最後剩下三個連的兵力,依然堅守陣地。同一天,解放軍攻占金家橋和黃浦江邊的慶寧寺。 21日拂曉和中午,國民黨軍隊以一個團的兵力,二次由市區東渡黃浦江向慶寧寺陣地反擊,都被擊退。 22日、23日,戰鬥到了白熱化的程度,30、31軍陣地多次被突破。 23日國民黨軍隊竟突入到距離解放軍一個團指揮所200米的地方,被該團副政委組織指揮所人員和送彈藥的民工一起投入戰鬥,才將其擊退。 23日下午,三野特種兵縱隊的重砲兵部隊趕到,進入陣地,300餘門重砲對高橋東北海面的國民黨海軍10餘艘軍艦進行突然猛烈的射擊,當即擊中7艘。遭此重大打擊,一度耀武揚威的國民黨軍艦紛紛逃竄。從此,解放軍封鎖了高橋以東海面,部分達到了封鎖黃浦江的目的。 為殲滅浦東地區的國民黨守軍,在解放軍第30軍圍殲敵51軍的同時,由周志堅、陳華堂率領的解放軍第31軍奉命在30軍的左翼進入戰鬥。 31軍作為解放軍第10兵團的二梯隊,是於4月22日在靖江一線渡江的。進入江南後,他們長驅直入,向南追殲由南京潰逃而來的國民黨軍隊,經過常州、宜興、長興,進至廣德等地區。在長途追擊中,部隊忍受飢餓、晝夜兼程、奔襲作戰、勇猛穿插、同敵人搶時間、爭速度,連續向南追擊400裡,於廣德山區同兄弟部隊一起,生俘國民黨第66軍軍長羅賢達以下官兵1.6萬餘人。 5月4日,31軍奉命由宜興出發,沿太湖北岸東進。 5月7日,第31軍黨委根據上級的指示開始做接管城市的準備工作——在蘇州附近的滸墅關召開由團以上乾部參加的黨委擴大會,強調要對部隊深入進行城市常識、政策紀律、衛戍守則的教育;同時,各部隊為進入城市擔負衛戍任務正在上交重武器。 5月8日,任務突然改變,第三野戰軍總部決定31軍改歸第9兵團指揮,參加浦東作戰。 9兵團交給31軍的具體任務是:在浦東作戰的第一階段,迅速攻占周浦,而後會同第30軍奪取高橋,直插三岔港,封鎖黃浦江,切斷敵人海上退路。 軍情緊急,周志堅要求部隊邊走邊進行戰鬥動員,邊走邊做好戰鬥準備,同時,派出偵察營對浦東地區進行偵察。經過6天的跋涉,於5月14日到達浦東地區的奉賢、南匯一帶,進行攻擊準備。 當時,部隊幹部相當年輕,突擊力很強。以周志堅來說,才33歲。周志堅,原名周裕發。 1929年參加中國工農紅軍。 1933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在紅一、紅四軍當過戰士、班長、交通隊排長、交通隊政治指導員、營政治委員、副團長、團長、師長等職。抗日戰爭時期,歷任團長、支隊長、旅長、鄂豫皖野戰軍副司令員兼第十三旅政治委員等職。解放戰爭時期,先後任中原軍區第十二縱隊副司令員兼參謀長、膠東軍區新5師師長、華東野戰軍第十三縱隊司令員。全軍統一整編時,他被任命為第三野戰軍第31軍的首任軍長。 在研究了浦東的敵情和地形特點後,周志堅等軍領導定下的決心是:用長途奔襲、中間突破的戰術手段,以91師直取周浦鎮,得手後繼續向高橋攻擊前進;第93師沿南匯、川沙公路直取新陸,得手後繼續向高行、金家橋、東溝鎮方向進攻;第92師2個團為第二梯隊,尾隨第91師前進,視情投入戰鬥。 周浦鎮是國民黨軍浦東外圍陣地的一個重要據點,新陸則是高廟至川沙鐵路線上的一個小火車站,在這兩處守衛的都是國民黨第37軍的所屬部隊。 1949年1月,國民黨在淮海戰役失敗後,蔣介石命令京滬杭警備總司令湯恩伯,在南京、上海、杭州積極備戰。國民黨國防部秉承蔣介石的旨意成立青年軍第37軍,蔣介石任命國防部第二廳廳長、年輕將領羅澤愷為軍長。第37軍下轄以王大均為師長的第202師、以方懋鍇為師長的第209師;1949年4月,又將青年軍第204師、208師各一部編入該軍戰鬥序列。 37軍軍部原駐崑山縣,2月,移駐浦東楊思鎮。 1949年4月,人民解放軍渡江成功,解放了南京。湯恩伯急忙在上海集結部隊。當時,湯的總部判斷,解放軍將以主力部隊沿寧滬線向上海挺進,有可能先包圍吳淞鎮,切斷黃浦江交通聯絡線;在浦東方面,可能以一部兵力從蘇北方面渡江,佔領高橋鎮,策應主力作戰。於是,湯恩伯將37軍由楊思鎮移駐高橋鎮,並進一步加強高橋鎮核心工事和附近工事的構築。 5月,人民解放軍第三野戰軍雄師壓境,對上海形成包圍態勢,湯恩伯又急調37軍仍回浦東楊家渡擔負固守浦東、確保上海側背安全之任務。第37軍接受任務後,命令204師為右地區隊,固守楊家渡以北既設共事;202師為中央地區隊,固守楊家渡地區既設工事;209師為左地區隊,固守洋涇鎮至慶寧寺一帶既設工事;派軍部高參耿子仁為浦東沿海支隊長,率領原江甦的一些保安部隊,進駐浦東地區的交通要衝周浦,設置前進陣地,準備完成遲滯解放軍的任務後,轉移到解放軍的後方去,執行游擊任務。 解放軍第91師受領任務後,師領導立即作了研究。師長高銳,當年是山東萊陽師範的學生,1937年盧溝橋“七七”事變後,和幾個熱血同學一起,騎自行車去延安參加革命。一年後,高銳從抗日軍政大學畢業又回到山東。 10年後,他由當初的青年學生當上了師長。 高銳最後定下的決心是:由第271團(濟南第二團)從周浦鎮西北實施主攻;第272團從鎮西南、第273團從鎮正南配合主攻團實施攻擊。 5月15日下午,部隊由拓林出發,沿奉賢、航頭,冒雨急行軍。第271團副團長田軍率領該團2營和偵察分隊作為師的先頭部隊,提前出發。 部隊一路隱蔽前進,嚴密封鎖消息,排除小的情況干擾,快速地向周浦鎮逼近。國民黨軍一直沒有發現解放軍的企圖,加上當時敵37軍的204師正同海防支隊換防,鎮子裡一片混亂。 深夜,91師到達周浦西南蕭家樓時,與敵兩個連遭遇。解放軍當機立斷,以快速動作先機開火,打得國民黨軍措手不及。接著,偵察分隊從側翼插進對方隊形中,將該部殲滅,而後佔領了天花庵車站;271團主力直插周浦鎮以北,切斷國民黨軍退路,會同第272團和273團將周浦鎮包圍。 16日凌晨4時左右,第271團3營抵近鎮西車站,8連俘獲國民黨軍1名哨兵,查明敵前沿無附防障礙,乘其不備,衝進敵軍陣地,以手榴彈和衝鋒槍同敵人展開激烈戰鬥。敵軍一看陣地丟了,立即組織反撲,但全被解放軍擊退,解放軍還俘獲了敵軍一名排長。通過讓其喊話,充分利用敵人大勢已去、再戰無望的心理,開展政治攻勢,爭取敵人放下武器,交出陣地。結果,敵人一個排停止了抵抗,繳械投降。接著,8連指導員、師戰鬥模範王維琪帶領一、二排迅速佔領車站並向縱深發展,殲敵300多人。 與此同時,第273團插到蕭家樓東北面的朱家宅,正準備攻擊一個橋頭陣地時,敵人從碉堡中伸出了白旗,5連1排長崔登芝前往受降。這時,碉堡裡的敵人突然開火,使解放軍部分乾部、戰士遭受傷亡。這激起了解放軍指戰員的極大憤慨。第273團領導立即命令5連強行攻擊,全連乾部、戰士冒著敵人密集的火力,衝進橋頭陣地,消滅了頑抗之敵。與此同時,1營迅速奪取了三板橋;2、3營由鎮東南突破敵人防線,在巷戰中大膽穿插,分割敵人。 17日晨,第272團從西、南兩個方向同時攻入鎮內,與271團取得聯繫。經過10個小時的戰鬥,守敵大部被殲,解放軍控制了周浦鎮大部地區。國民黨殘軍退守到鎮中製高點“中山電器公司大樓”,企圖固守待援。這個大樓建築堅固,並形成多層火力,解放軍幾個不同建制的分隊幾次攻擊未能奏效。第91師師長高銳派271團參謀長鄭戈前去統一指揮,組織協同。這一著真見效,經過一個多小時激戰,將敵軍全部殲滅,俘獲國民黨軍海防支隊少將司令耿子仁、參謀長謝元良,以及保安2旅旅長孫元惠以下3000多人。 在第91師攻占周浦的同時,第93師正由南匯大團鎮直取川沙縣之新陸、金家橋一線。 93師的領導確定,其所屬之277團為師的先頭團。 5月15日,277團趕到南匯縣境內的三墩車站,以此作為進攻出發陣地。 三墩車站距縣城10餘里,地濱東海,是上海的東南角,地勢偏僻。以這個地方作為進攻出發陣地,是為了便於隱蔽,不讓敵人事先發覺。 5月17日下午,277團在團長徐援的帶領下,由三墩經南匯,循公路直抵川沙,沿上川小鐵路旁的公路,撲向新陸車站一帶。由於尚未搞清敵人的具體位置,部隊只得採取邊偵察敵情邊準備戰鬥的方法。 傍晚時分,天下起了濛濛細雨,部隊在雨簾中行軍。當時,公路、橋樑大部已遭破壞,遇到河流,只好在河岸兩邊臨時挖土填條小路通行,有些小河就排上木板而過;河面寬的只好繞道。過了川沙不遠,走的全是農村小路,那時雨越下越大,泥路遇雨,加上大部隊行走,路面更加泥濘,一不小心就會跌跤。在這大雨中和泥濘的道路上行進,戰士身上除背著槍和背包外,還背著裝滿子彈的彈袋,有的戰士還扛著數十斤重的機槍,跌倒了爬起來再走,一夜行走70余華裡,沒有一個掉隊的。 18日拂曉,277團到達花石橋一帶,據先頭部隊報告,前面發現國民黨軍隊。經過初步偵察得知,該股軍隊大概有一個營,武器裝備較強,在新陸車站修了據點。徐援一面將情況報告師部,一面下令3營與2營從南北兩面向這股軍隊逼近,團指揮所則設在花石橋村的一座小樓上。 經進一步查明,新陸鎮是個小集鎮,只有幾十戶人家,車站在集鎮的西頭,四周都是空曠的田野。解放軍第277團逼近這股國民黨軍隊後,即選擇有利地形,構築陣地,以便適時出擊。而這股國民黨軍則認為,自己處此有利地域,萬一逃不走,一部分可以從此地竄到海岸,用小船渡上大輪逃走。他們沒料到由於人民解放軍行軍神速,已把他們包圍。他們發現解放軍部隊後,驚恐萬分,輕、重機槍亂放。 上午8時左右,霧靄漸散,浦東灰濛蒙的天空漸漸亮起來。徐援發現,離團指揮所左側三四里路之外,有幾根桅杆上掛著旗幟,但看不清是什麼旗幟。 “拿地圖。”徐援對參謀說。從地圖上看,那豎著桅杆的地方就是黃浦江。徐援登高用望遠鏡細看,是掛星條旗的美國軍艦,數了數,一共八艘。徐援心中“咯噔”一下。上級曾有過交待:打上海,美帝國主義可能參戰,美國軍艦就在黃浦江一帶游弋,要盡量避免和他們發生軍事衝突。但事到臨頭,作為一名軍人,必須有各種準備。於是,他一方面將情況向師部報告,請求指示,一方面下令部隊做好戰鬥的準備,以防美國軍艦萬一開砲時,能有力地處置。但到上午10時左右,八艘美國軍艦都開始移動了,不多時,魚貫地開出了黃浦江。徐援不禁鬆了一口氣。 根據作戰方案,徐援原計劃於下午2時指揮部隊發起攻擊,後發現這股守軍的火力兇猛,不僅沒有逃跑的跡象,還暴露出堅守的決心。為了減少傷亡,徐援在得到師裡的指示後,推遲了進攻的時間。 下午6時,攻擊信號發起,頓時,迫擊砲、六○炮和輕、重機槍,一齊開火,把國民黨守軍的火力全部壓下了。火器一響,部隊即展開活動,半小時後,雙方短兵相接,解放軍猛打猛衝,打得國民黨守軍狼狽不堪。一小時全部解決戰鬥。乾淨利落地奪取了初戰的勝利——完全佔領新陸。 新陸戰鬥剛剛結束,徐援就接到師長來電:令第277團迅速整理隊伍,繼續前進包圍金家橋之敵。 金家橋也在小鐵路線上,位於新陸車站西面幾華里。徐援等團領導決定:使用在新陸戰鬥中作為團預備隊的1營擔任金家橋之戰的主攻,2營和3營改作預備隊。 徐援帶領一營幹部先去看地形,半路上遭到國民黨軍隊的阻擊,當時,第278團的副團長也去看地形,他們在顧家宅相遇,都對前面的情況不明,於是報告師部。師長指示:第277團的2營、3營暫留原地收拾、清理戰場,派1營向南勇猛穿插前進。 打新陸時,1營是團的預備隊未能打上仗,2營、3營打新陸已獲勝利,1營也要爭立戰功。 1營幹部、戰士接受任務後,猛進5裡,包圍了高行,同時派了一個排搜索東溝之敵。東溝的國民黨軍見解放軍進攻,一面抵抗,一面準備上船逃往浦西地區。 第277團在繼續向高行進擊途中,遇到傳達命令的師部偵察科科長,告知高行西北有敵人一個要塞大隊,分駐在郎中橋和顧家宅。於是,徐援等團領導商量決定,1營集中力量殲滅東溝之敵,以2營包圍郎中橋,3營包圍顧家宅。後來探明情況,考慮到不應分散兵力,遂決定以4個連先集中包圍顧家宅殘敵,2營大部留作預備隊。 東溝戰鬥打響,1營經過半小時激戰即全部解決問題。顧家宅方面,下午包圍,夜遇大雨,第二天凌晨解決戰鬥,俘敵150餘人。 18日午夜,第277團、279團共同對金家橋發起攻擊。部隊首先從東北側突破國民黨守軍陣地,殲敵1個連。 19日凌晨,完全控制了金家橋以北地區。國民黨軍約兩個營的兵力在4輛坦克的掩護下,向解放軍部隊發起反擊,解放軍依託一些土坎、壕溝和房屋,奮起還擊,並擊毀對方坦克1輛。八連連續打退國民黨軍多次反撲,3個連乾部先後傷亡,只剩10餘人堅守陣地。在這緊要關頭,1排長王德友挺身而出,指揮全連作戰,激戰至拂曉,敵人終於被擊退。 19日,派2營繼續包圍郎中橋,國民黨守軍北逃,被俘30餘人。同時,解放軍乘勝追擊慶寧寺的國民黨殘軍,最後一舉佔領了慶寧寺。 20日,國民黨第37軍的其餘部隊,襲擊駐在慶寧寺附近村莊的解放軍第278團。遭敵襲擊,第277團的部隊前往支援,結果浦西的敵人乘機重佔慶寧寺,並佔領了附近的英商造船廠。 21日,277團的部隊再攻慶寧寺,轉戰一天,敵人又乘船逃回浦西。 解放軍部隊再次拿下慶寧寺之後,肅清了散在周圍一些村莊的殘敵。至此,浦東大片地區,已在解放軍的控制之下。 10天的外圍和近郊作戰,解放軍完全擊破了國民黨苦心經營的淞滬外圍防禦體系,解放縣城10餘座,攻克重要據點100多處,挺進100多公里,部分突破其主陣地,殲滅了第51、123軍和暫8師等部,生俘2萬餘人,取得了重大勝利。外圍作戰的結果,迫使湯恩伯將主力集中於吳淞口兩側地區,使市區兵力空虛,為攻城部隊發起總攻,殲滅守軍主力於市郊,攻占上海市區,創造了有利條件。 跑步向吳淞 在第28軍行動的同時,西線兵團的其他各軍也都開始了全面出擊。 第29軍及第33軍建制內的第99師(仍暫配屬第29軍作戰)的出擊線,距寶山縣城僅5公里,距吳淞僅10公里。出擊令一下,人人奮勇當先。第85師在掃清當面之敵以後,兵分兩路:一路攻擊敵江灣機場;另一路會同第86師大部和第87師、99師各一部,直插寶山縣,合力聚殲據城頑抗的守敵。這天夜裡,萬炮齊鳴,砲彈呼嘯著飛向寶山城、吳淞鎮及江面上的敵艦。第86師一部和第85師的第253團用跑步的速度向吳淞挺進。 第33軍所屬第97師、98師自26日凌晨起,從楊行並肩沿寶楊公路向前急進,於當日上午9時在吳淞口與第28軍會師。 解放上海的戰鬥進行一周多時間後,為更快地完成殲滅敵人、解放上海的任務,5月20日,三野命令第7兵團之第23軍和第8兵團之第25軍參加作戰,分別加強和配屬第9、10兵團。第25軍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解除了鎮江警備任務,揮戈東指,參加了10兵團進軍上海的戰鬥。 20、21兩天,部隊車運至崑山,23日17時進入嘉定地區集結,做攻擊準備。 根據10兵團命令,第25軍由楊行向東攻擊,切斷寶山、吳淞之間國民黨軍隊的聯繫,而後,軍主力配合第28軍、33軍攻擊吳淞,以1個師的兵力配合第29軍攻占寶山。完成上述作戰任務後,視情擔任攻擊市區之任務。 23日夜,第25軍的部隊奉命會同兄弟部隊,向寶山、吳淞發起攻擊。軍部決定,以第74師附第224團、特縱砲兵第5團、第24軍之山炮團、本軍山炮團和第75師為第一梯隊,以第73師為第二梯隊。 26日凌晨3時後,第74師所屬之222團3營,協同兄弟部隊在國民黨守軍兩個連堡群中大膽地插入縱深,沿著羅店至寶山公路迅速發展,直抵寶山城下。營長武廣成等人查明敵正向吳淞方向潰退,而寶山已有兄弟部隊攻入,便決定掌握這一戰機,迅速沿公路向吳淞以北前進。上午8時,直插至吳淞黃浦江岸,發現大量敵人,擁擠一團,都在爭先恐後,準備登船逃竄,便果斷地把當時掌握的兩個連和一個排的兵力,分成兩路,以一個班、一個組的猛插,大膽進入混亂的敵群,並展開政治攻勢,爭取了逃敵繳械投降。結果,第222團3營僅以負傷16人的代價,俘虜敵8000餘人,繳獲榴彈砲6門,重砲8門等一批戰鬥物資。 吳淞鎮雄踞長江口,地理位置十分險要。自我百萬雄師橫渡長江,一舉解放南京、杭州、蘇南、江西、浙江大部分地區以後,被圍的上海守敵的陸上退路完全被切斷,吳淞口便成為殘敵賴以逃亡的惟一通道了。在我強大的東線、西線兩大兵團以神速、凌厲的攻勢,像一把巨大的鐵鉗向吳淞口鉗擊時,惶惶如驚弓之鳥,嗡嗡如無頭之蠅的敵人,不得不做最後的打算——逃跑。 國民黨京滬杭警備司令湯恩伯,嘴上高叫著“死守上海六個月到一年,誓與上海共存亡”,心裡卻明白大勢已去,末日降臨,匆匆地將守備任務移交給新上任的淞滬警備副司令劉昌義,自己卻帶著家眷親信、金銀細軟,於五月二十四日溜到吳淞口,登上軍艦逃之夭夭。 我軍佔領吳淞軍港 司令一走,官兵發慌。於是敵人主力大批地向吳淞口沿江一帶收縮。名為“決一死戰”,實是伺機逃走。頓時,槍聲、火光、濃煙,把吳淞鎮鬧得個烏煙瘴氣。混亂中,鎖著的房門被砸開了,箱子、衣櫥被翻了個遍;經理、老闆被嚇跑了,商店、銀號被洗劫一空。大街上,小巷裡,車擠車,兵推兵,亂哄哄如熱鍋上的螞蟻,都向同一個目標——碼頭擁去。 在這些雜亂無章的人群中,有國民黨五十四軍、五十二軍“正規軍”,也有團防隊、保安隊等雜牌軍和憲兵團、交警總隊、警察局等地方軍警,五花八門,應有盡有。加上那些有來頭的大亨,汽車裡塞滿了皮箱,帶著姨太太,也在這人流裡拚命地撳著喇叭,想趕到前面去。無奈那些士兵只是斜他們一眼,誰也不想讓路,於是,謾罵和毆鬥更增加了混亂。 這時,碼頭上站滿了荷槍實彈的憲兵,拚命阻攔著向碼頭上擁來的亡命之徒。軍官們提著槍用沙啞的嗓子叫喚著: “弟兄們,弟兄們!別擠!讓五十四軍先上,他們有緊急公務!上!五十四軍的快上!” 立刻,擁擠的碼頭上激起一片雜亂的喊叫: “弟兄們!別聽他那套,大家都上!” “他五十四軍是親娘生的,我們也不是後娘養的!” “要活命的,上啊!……” 說著,五十二軍的一夥拚命地往上擠。五十四軍的見勢不好,一個個都拉開了槍機,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往上擁的士兵。人群裡發出騷動,前面的敵兵嚇呆了,後面的還在一股勁兒朝前擠。只聽有人喊道: “別理他!他們有槍,我們手上又不是燒火棍!” “對,跟他們拚!” 雙方都端起了槍,劍拔弩張地對峙著,一場火併眼看就要發生。五十四軍的軍官們看情況不妙,馬上換了副面孔,語氣緩和地說: “弟兄們,別傷了和氣,把槍都收起來。現在是共赴國難,有話好說!” “那把我們家眷先帶走,我們可以慢點。”五十二軍的軍官立即提出了條件。 “實在抱歉,湯司令命令:除了五十四軍誰也不能上!” “不能上也要上!”被激怒的五十二軍官兵忍不住了,猛地推開五十四軍士兵,向軍艦上沖去。頓時,躉船上、跳板上擁擠不堪,左沖右突。那擠不上跳板的,有的干脆跳進江里,順著錨繩、舵把往上爬。五十四軍的看看叫喊無濟於事,便悍然開槍。這邊一打槍那邊當然不甘示弱。於是,機槍、衝鋒槍、步槍響成一片…… 5月24日下午七時,正當敵人在吳淞口爭相逃命的時候,解放軍總攻的砲聲響了。砲彈帶著火光,鋪天蓋地地飛向敵人陣地。頃刻之間,一道道鐵絲網無影無踪,一座座地堡土崩瓦解,一條條塹壕牆倒溝坍。 經過十幾天的戰鬥,戰士們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敵人的殘暴,江南人民的苦難,戰友、人民的犧牲,樁樁件件似烈火燃燒在戰士胸中。衝鋒號一響,戰土們就跳出掩體,躍出戰壕,象旋風一般向敵人衝去! “迅速插向寶山、吳淞!” “決不能讓敵人跑掉!” “打它一個痛痛快快的殲滅戰!” 看,英雄的“葉挺團”衝上來了!轉戰蘇北,在攻占葉挺城(今江蘇鹽城)戰鬥中立下赫赫戰功的勇士們,發揚攻如猛虎的優良作戰傳統,憑著葉挺“鐵軍”的硬骨頭精神衝上來了! 敵人憑藉著月浦一線縱深三公里的主陣地進行頑抗。艦炮、岸炮不停地向我轟擊,砲彈落在我軍陣地上,掀起一個個黑色的煙柱。敵人工事裡的機槍吐著長長的火舌,子彈在戰士們前後左右發出“撲嗤撲嗤”的落地聲,衝鋒極其困難。但戰士們沒有膽怯,更沒有後退。他們只有一個願望:衝上去,撕開缺口,佔領敵人陣地!他們只有一個決心:衝進去,勇猛穿插,切斷敵人退路! 台灣蓮花港出身的苦大仇深的戰士小陳,冒著猛烈的砲火,帶頭跳進齊腰深、五六米寬的壕溝。鋒利的竹籤將他雙腳刺得鮮血直流,呼嘯的子彈打穿了他的耳輪,他還是用手榴彈炸掉梅花樁,用槍刺撬開鹿砦,迅速接近地堡,將敵人一一消滅,為部隊打開了前進的通道。 某部七連始終沖在出擊部隊的最前面,像一把銳利的尖刀直插月浦機場。此時機場裡混亂不堪,幾架破爛的飛機東倒西歪地躺著;汽車、水陸兩棲坦克燃燒的火苗直往上竄;八門大砲的砲口還冒著青煙;場部裡的文件、紙片隨風亂飛;一鍋剛剛燒好的豬肉還在冒著熱氣。顯然,敵人逃了! 追!決不能讓敵人跑掉! 盧連長一聲令下,全連沿著機場通向縣城的公路疾跑。但衝進寶山城,仍不見敵人的大隊。從抓到的俘虜口中獲知:大批敵人正在向寶山城東門外的江堤上集結,準備登艦逃跑。 戰士們邁開鐵腳板,以最快的速度向江堤奔去,迅速運動到江邊。只見三千多敵軍擁擠在長堤上正等待上船。快!四十多名戰士根本沒考慮敵眾我寡的形勢,以大無畏精神,迅速將敵人圍住。頓時機槍高架,手榴彈緊握,威嚴的呼喝聲蓋過江潮: “舉起手來!繳槍不殺!” “快投降!你們跑不了啦!” 在這一剎那,敵人像觸了電,腿發了軟,骨頭散了架,呆望著江潮,一個個舉起手來! 就這樣,這個曾經榮獲過“牡丹亭戰鬥一等功臣連”稱號的連隊,僅用了十七發子彈就俘獲了三千多敵人,又榮獲了“淞滬戰役一等功臣連”的新稱號。 部隊繼續向吳淞挺進! 側翼的地堡裡還響著槍,不管它,留給後續部隊解決;戰士鞋跑掉了,打著赤腳追;負傷的戰士拄著樹棍,也一勁兒向前;什麼睡眠、吃飯,早就忘到九霄雲外;剩下的只有一個念頭:追上去,直插吳淞口! 這時,寬闊的同濟支路差不多被敵人丟棄的汽車、大砲、槍支、彈藥堵塞。貴重的皮箱、包裹、甚至金條銀元也散落在地。愛財如命的國民黨軍政要人,為了保命,不得不把千方百計從老百姓那裡搜括來的財物忍痛拋棄。戰士們迎著江風,踢開銀元前進,踩著毛貨衣褲衝鋒,誰也沒有理會這些琳瑯滿目的財物;而遇到子彈就撿,碰到好槍就換。子彈袋裝滿了,再裝衣袋;手榴彈拿不下了,丟掉夾被再帶幾顆。一旦槍精彈足,戰士們衝擊的步伐就更敏捷,更輕快。 部隊接近吳淞,敵人放起了火。整個吳淞鎮淹沒在火海之中。民房、倉庫在烈火中燃燒,滾滾濃煙在黃浦江上空漫捲。憤怒,象火一樣燃燒著戰士的心。他們緊咬仇恨,加快步伐,穿過燃燒的街鎮向江邊撲去! 某部七連首先沖上江堤,六挺機槍對準敵人怒吼。後續部隊象撒網似的,從各個街巷兜了上來。公路上、鎮街上、碼頭上的敵人全部落進網中。他們驚慌地從東擁向西,又從西逃向東,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只得在我軍一片“繳槍不殺”的喊聲中繳槍投降。 個別反動的軍官,還妄圖驅使部下作垂死掙扎,以求衝進江口登艦逃走。我先頭部隊如銅牆鐵壁屹立江堤,敵人無望的反撲一次次失敗。眼看袋口越扎越緊,國民黨士兵紛紛叫道: “不打啦!不打啦!” “叫當兵的賣命,不干嘍!”說著,紛紛繳槍投降。 一個矮個子兵一邊舉起槍,還一邊喊道: 我軍於5月25日自浦東渡過黃浦江,準備進入上海市區“長官,我繳得最多啦,四支,四支!” 與此同時,我軍重砲團從高橋黃家灣不斷轟擊江口,封鎖了吳淞江面。敵人幾艘被困的軍艦,眼看逃不出去,便用一塊白床單製成白旗,升上桅頂。他們一邊喊:“歡迎解放軍!”一邊列隊甲板,鼓掌走下舷梯。 吳淞解放了。大火撲滅了。戰士們站在吳淞碼頭上,望著滾滾向前的江水,聽著逐漸寂止的槍聲,威武地據守著這祖國東海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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