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戰爭軍事 決戰蘭州:解放戰爭檔案

第8章 第07章戰前部署

1948年8月中旬,馬繼援將其主力撤回蘭州後,彭德懷指揮第一野戰軍乘勢奮勇前進,很快就從東、西、南三面把蘭州古城緊緊地包圍起來。 這樣,馬步芳做“西北王”的美夢就開始破滅了。 當時,第一野戰軍兵臨蘭州城下的共有5個軍,即許光達指揮的第二兵團之第三軍、第四軍、第六軍;楊得志指揮的第十九兵團之第六十三軍、第六十五軍。彭德懷的部署是,以第四、第六、第六十三、第六十五軍攻城,第三軍為總預備隊。 彭德懷把野戰軍司令部的指揮所設在蘭州東南的喬家灣。這裡離前沿陣地很近,連槍砲聲也清晰可聞。 彭德懷指揮作戰,習慣於把指揮所盡量靠前。他常說,打仗靠地圖和電話指揮不靈。因此,他還有一個習慣,就是每逢大戰,總愛往陣地上跑,而且事先不打招呼,說來就來,常常把一些師長、團長們弄得不知所措。

當年的一些老同志回憶說,打蘭州時,彭老總往前面跑的次數最多,幾乎把所有的前沿陣地都跑遍了。 野戰軍司令部進至喬家灣後,急性子的彭德懷沒等指揮所完全安頓好,就立即跑到前面,親自把蘭州外圍“馬家軍”的一些主要陣地觀察了一遍。他發現,蘭州北臨黃河,東、南、西三面被東崗坡、皋蘭山、沈家嶺、狗娃山緊緊地環抱起來,地勢相當險峻,易守難攻。特別是東崗坡、皋蘭山、沈家嶺、狗娃山一帶,不僅山勢陡峭,很少路徑,而且工事堅固,人工挖出的峭壁、塹壕縱橫,地堡密布,明暗火力交錯,加上“馬家軍”層層設防,步步為營,給解放軍的攻城作戰設置了十分不利的障礙。 回到指揮所後,彭德懷的腦子裡就裝滿了一些怎樣打、從哪兒打起的問題。

從哪兒打起呢?蘭州的地形如此特別,對手又是目前國民黨軍中最有戰鬥力的部隊,狂熱的宗教情緒,強悍的民族性格,使“馬家軍”如虎添翼,如果讓他們在蘭州打順了、打瘋了,那可惹麻煩了。 彭德懷站在指揮所裡的軍事地圖前,反复地掂量著,考慮來考慮去,最後決定不惜一切代價先拿下南山陣地和北面的黃河鐵橋。 在他看來,攻取南山陣地,便可以掌握制高點,居高臨下,向蘭州城內的“馬家軍”發起攻擊;佔領黃河鐵橋,就等於切斷了“馬家軍”逃往西寧的惟一退路。彭德懷說,這兩點,對於攻取蘭州極為重要。在這一分析和認識的基礎上,彭德懷制定了攻取蘭州的戰役部署: 許光達的第二兵團:進攻營盤嶺、沈家嶺和七里河,然後向蘭州城西關和南關發展進攻,並以一部沿黃河南岸東進,奪取黃河鐵橋,一部從七里河地區相機北渡黃河,殲滅北岸之敵;

楊得志的第十九兵團:沿西蘭公路首先攻占路南之馬架山、古城嶺、豆家山和路北之十里山,然後向蘭州東關發展進攻。 這個部署簡明扼要,一如彭德懷的為人,也符合他一貫的指揮風格。 在解放大軍逼近蘭州城郊的時候,彭德懷對馬繼援的整個部署及作戰方案並未搞得十分清楚。他當時得到的是兩種相互矛盾的情報。一種情報是敵第九十一軍、第一二○軍已從蘭州北撤,擬隨國民黨甘肅省政府退到酒泉,大批物資正由蘭州運往西寧,蘭州之敵已在準備炸毀工廠,拆除電線,破壞黃河鐵橋,作出了一副隨時都要逃跑的樣子;另一種情報是蔣介石集團日有數架飛機運送彈藥到蘭州,“青馬”正在搶運糧食和磨盤進城,其第八十二軍主力在蘭州南山一線加修工事,“寧馬”準備以6個師出擊,支援“青馬”固守蘭州。

這兩種情報,互相矛盾,據此可以作出兩種截然相反的判斷。 但是,彭德懷在仔細分析了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報後,認為敵人在蘭州的處境已不同於平涼,敵人在蘭州決戰的計劃也不會像平涼那樣不戰而撤。我軍必須盡一切努力,迫使敵人決戰蘭州。同時,應當把情況估計得更嚴重些,把困難考慮得更多些,以此為立足點,從各方面做好充分的準備。 彭德懷對於在蘭州同馬步芳的主力決戰的問題,雖然不時也表現出一種焦慮和不安的情緒,但他一旦把決心定下來,就很難改變了。 在喬家灣指揮所裡,彭德懷對一些高級將領和參謀人員講: “馬繼援是不會放棄蘭州的,他是要踞守蘭州,在這裡是要同我軍決一死戰。那麼,我們就成全了這個娃娃吧!”

於是,就在第一野戰軍的前線指揮所進駐蘭州東南的喬家灣的第二天,即8月21日,彭德懷就打電報給率第一兵團從左翼迂迴青海的王震將軍: 青馬匪軍現決心固守蘭州,我左兵團進占臨夏后,可能動搖其固守決心,但也可能促其不顧一切決心死守,甚至放棄西寧,撤守大通河東岸及享堂、新城、湟水北岸,保障其向河西的退路。在我軍攻占蘭州六七天不得手時,寧馬主力就可能乘機增援蘭州。青、寧二馬有汽車兩千輛以上,要充分估計到寧馬主力車運蘭州的可能性。如果出現這種情況,第二兵團即可迂迴蘭州北部,我軍將集中三個兵團於蘭州會戰。王震兵團應有此種作戰之充分準備。 這一天,彭德懷又以第一野戰軍的名義,發出了關於進攻蘭州的戰術指示,並特別強調了以下各條:

青馬匪軍為今日敵軍中最有戰鬥力的部隊,在全國也是有數的頑敵。我們對他須有足夠的估計,並作好充分的精神準備,力戒輕敵驕傲急性。 ——各部在進攻時需要仔細偵察,精密計劃,充分準備。 ——須集中優勢兵力、火力、技術於一點,一個一個山頭、房舍、陣地,逐次地殲滅敵人。不攻則已,攻必湊效。 ——進攻中,須充分準備殲滅敵人反沖鋒部隊,組織消滅反沖鋒的火力,構築抗擊反沖鋒的工事。 ——密切步炮協同。砲兵須反复精細地偵察敵人火力、火力的具體配備,組織良好的戰場觀察、切忌盲目的射擊。須知優勢的砲火,在頑強的敵人面前,並不是萬能的。 ——對敵人外壕、陡壁的克服,須用挖對溝、改造地形的辦法去接近,用炸藥來破壞。因彈藥運輸困難,砲擊只能是輔助的。

彭德懷想得比較周密。他把戰鬥過程中可能遇到的困難,全部交給大家,並提出了相應的解決辦法。 這時,解放軍對蘭州只是形成東、西、南的三麵包圍,北面的退路黃河鐵橋則仍然在“馬家軍”的控制之下。因此,此時還不能完全排除在解放大軍的強大火力壓迫下,“青馬”主力突然逃跑的可能性。 於是,彭德懷決定,先以9個團的兵力,於8月21日,對國民黨蘭州守軍的全線陣地進行一次試探性攻擊。 根據彭德懷的命令,鄭維山和王宗槐指揮的第六十三軍,由王道邦和肖應棠指揮的第六十五軍以5個團的兵力攻擊豆家山、古城嶺和十里山一線敵之陣地。 人民解放軍第二兵團由張仲良和高錦純指揮的第四軍,以2個團的兵力攻擊沈家嶺敵之陣地。此時,第四軍軍長張達志尚在從西安趕赴蘭州的路途之中。

第二兵團由羅元發和張賢約指揮的第六軍,以2個團的兵力,攻擊皋蘭山主峰營盤嶺敵之陣地。 試攻命令發布後,彭德懷背著手,信步走出喬家灣指揮所,遠眺南山敵人的陣地,深沉地說: “這個乳臭未乾的馬繼援真是夜郎自大,他想在蘭州吃掉我們,好吧!咱們就走著瞧……” 馬步芳原本是要在蘭州同解放軍決戰的。 國民黨的廣州“西北聯防軍事會議”,閻錫山對所謂“蘭州會戰”,也作了一些部署。但是,當第一野戰軍從東、西、南三面向蘭州攻擊前進的時候,敵人的營壘裡的“窩裡鬥”,卻使其蘭州的防守捉襟見肘,一胡二馬所謂的精誠團結、相互配合,也變得鬆動起來。 當解放大軍越過六盤山嚮西挺進,馬步芳、馬鴻逵的軍隊全線向蘭州、寧夏撤退的時候,馬步芳也還在做著他的所謂配合友軍,前後夾擊,殲滅彭德懷主力於蘭州城下,以挽救西北危局的美夢,馬步芳在此期間,曾幾次發電請求蔣介石令胡宗南兵出秦嶺,馬鴻逵從寧夏南下,分進合擊,對解放軍實行包抄圍殲,畢其功於蘭州之役。

但是,以西北軍政長官公署副長官劉任為首的“中央派”,鑑於胡宗南與馬步芳、馬步芳與馬鴻逵之間的矛盾,在解放大軍逼近蘭州的時候,開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劉任斷定,“寧馬”對“青馬”出任西北長官公署長官的事,一直耿耿於懷,心存不滿。 “寧馬”雖然也弄了個甘肅省主席的職位,但不願受“青馬”的控制,認為蘭州是“青馬”的勢力範圍,所以對蘭州的得失並不關心,企圖坐山觀虎鬥,以保住他的寧夏老巢為己任。胡宗南龜縮漢中,解放軍西去,正可扼守秦嶺,苟安整補,坐收漁人之利。因此,“中央派”得出的結論是:蘭州會戰,“青馬”孤立無援,兇多吉少,蘭州失守已成定局。 “中央派”估計,解放軍在攻占蘭州後,必將轉兵南下,消滅胡宗南的殘兵敗將,並進軍四川,決不會再向西進,深入戈壁荒漠……於是,他們又得出了另外一條結論:仗,打到蘭州就會告一段落。他們幻想在河西走廊養精蓄銳,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戰的爆發,再反守為攻,以恢復他們往日的“榮耀”。

“中央派”根據他們的這些一廂情願的判斷和幻想,就打算把河西作為他們的根據地。但他們也明白,馬步芳的哥哥馬步青割據河西多年,在當地回族中的勢力很大;河西鄰近青海,素為“青馬”所垂涎,而駐新疆的騎兵第五軍馬呈祥部又為其嫡系,一旦青、新“二馬”聯起手來,不僅河西,新疆也將受到威脅。如果他們與蔣介石的空運斷絕,則有被“青馬”吞噬、拋棄的可能。所以,他們認為,絕不能讓馬繼援竄踞河西。 於是,“中央派”承襲了蔣介石借刀殺人、排除異己、消滅雜牌、保存自己的慣用伎倆,企圖以隴東集團獨立擔當蘭州的防衛任務,以隴南兵團為總預備隊。這個計劃,在他們看來,蘭州打勝了,還可望合作;要是戰敗了,被消滅的是“馬家軍”,中央系統的隴南兵團仍可得到保存。這就是劉任一夥“中央派”對蘭州會戰的看法和他們所要採取的對策。 劉任一夥“中央派”雖然在保存隴南兵團的問題上是一致的,但他們內部的主和與主戰兩個派別之間,卻有著各自不同的圖謀。陶峙岳在由西北軍政長官公署副長官調任新疆警備總司令(兼任河西警備司令)之後,將部分親信留下來,如曾震五、彭銘鼎等人在甘肅方面繼續工作。這一陶系的主和派,雖說早有脫離蔣介石集團的打算,因為本身沒有什麼力量,距離解放區又遠,不易聯絡與配合,所以未敢貿然行事。最先提出用和平方式解決西北問題的是新疆警備司令部參謀長陶晉初,而他提出的所謂和平,不是無條件地歸向人民,卻是附有條件地靠攏共產黨。在甘肅方面,彭銘鼎是主和派的骨幹分子,也是因為某些實際問題,只能在私下四處活動,八方聯絡,暗地裡進行一些和平遊說的工作。 有一次,彭銘鼎找到國民黨駱駝兵團團長賀新民,兩人坐在一起,很交談了一陣。當他們談到今後的打算與出路時,彭銘鼎壓低聲音,心神不安地說: “常言說,識時務者為俊傑。現在看來,國民黨大勢已去,共產黨得天下已成定局,蔣介石寄希望於馬步芳與馬鴻逵挽救殘局,恐怕是一種妄想而已。”彭銘鼎說完,長嘆一聲,沉思良久後,接著說,“賀老弟!依我看,我們這些人還得要早作打算啊!” 賀新民想了想,問道: “依你看,我們該作些什麼打算才好呢?” 彭銘鼎望著賀新民的臉,瞅了半晌,經過一番緊張的思索,終於下了決心,低聲而又神秘地說: “我認為,我們要在河西地區作點文章。就是說,我們要保住河西,作為今後發展的地盤。但是,我們要保住河西,就必須要有隴南兵團這一中央系統的可靠力量。你是知道的,我們與'馬家軍'之間矛盾很深。在緊要關頭,'馬家軍'是絕對靠不住的。再者,在萬不得已時,還應做跟共產黨打交道的準備。那時,我們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作資本,就只能與人家訂立城下之盟,決無討價還價的餘地。” 彭銘鼎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一字一頓地說: “現在,對我們來說,積蓄與共產黨討價還價的政治資本,實在是非常重要的一步棋。但是,有人就是不懂得這個道理,硬是要和人家……” 彭銘鼎雖然沒有再說下去,但賀新民聽得出來,彭銘鼎的弦外之音,針對的就是“中央派”內部的主戰派。 在“中央派”中,主戰的中堅人物就是桂系的劉任。他們這些人,是根本不贊成舉行起義的。 主戰派與主和派是在擺脫“青馬”勢力的控制的共同目標下,開始設計如何保存屬於“中央系統”的隴南兵團,同“青馬”進行鬥爭的有關策略問題。 當時,他們要想掌握隴南兵團這份殘破的家底,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隴南兵團內部的情況也十分的複雜。 由王治岐任軍長的第一一九軍,原已配屬胡宗南的第五兵團。扶眉之戰後,王治岐別有用心,龜縮武都,坐觀成敗去了。雖三令五申要他率部北調,總是不見動靜,按兵不動。 第一二○軍軍長周嘉彬,是張治中的女婿,易於爭取,但此刻他的部隊還在隴西途中,也表現得搖擺不定,還有他想把部隊拉到漢中,去投靠胡宗南的傳聞。劉任得到這個消息後,立即派西北軍政長官公署政工處長上官業佑到隴西去做工作,並勒令周嘉彬率部開赴蘭州待命。 上官業佑走後,劉任還是不大放心,又派人將周嘉彬留在蘭州的夫人接到長官公署,讓她當場給滯留隴西的周嘉彬打電話,催促周嘉彬率部開回蘭州,不能猶猶豫豫,拖拖拉拉。 “中央派”幾經周折,總算把周嘉彬的第一二○軍拖回了蘭州。 第九十一軍軍長黃祖塤是蔣介石、胡宗南的嫡系,從來不聽別人的調遣,在當時的西北戰場上,是一個最難駕馭的人。 劉任和彭銘鼎,感到最頭痛的就是黃祖塤這個人。這個傢伙有恃無恐,自以為後台硬,平時拿誰也不放在眼裡,經常把西北軍政長官公署的命令當兒戲。 劉任對黃祖塤積怨很深,但又對他沒有辦法,時值混亂之際,很想乘機收拾一下這個傢伙。於是,劉任便多次找彭銘鼎商議,並不斷用話來試探彭銘鼎。 彭銘鼎也深知黃祖塤很難對付,既然劉任有整他之心,何不趁此良機,煽風點火,借刀殺人,把黃祖塤除掉,將第九十一軍的兵權奪過來,將來舉行起義,在與共產黨談判時,也就多了一點資本。此等好事,彭銘鼎又何樂而不為? 一次,劉任下令要黃祖塤派出一部分兵力,擔任黃河鐵橋北岸的防守任務。但是,黃祖塤根本就沒理劉任的命令。劉任又急又氣,卻毫無辦法。就在這種時候,彭銘鼎跑來見他。 劉任一見到彭銘鼎,就滿面愁容、無可奈何地發牢騷說: “唉!有什麼辦法?大敵當前,內部又是如此的不顧大局,誰也尿不到一個壺裡來。黃祖塤這個傢伙,如此的抗拒命令,該如何是好?” 彭銘鼎對劉任表示了同情,聲調裡帶著一種明顯的義憤: “軍人嘛!最起碼的就是要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黃祖塤多次不服從命令,貽誤軍機,如此欺人太甚,豈有不下決心懲處之理?” 劉任用手指敲了一下桌子,憂心忡忡地說: “唉!你豈知我的難處。這些日子,我總在想如何以儆效尤,處理一下違抗命令的黃祖塤,但是很難有個好辦法呀!” 彭銘鼎見話已至此,便神秘地、若有所思地說: “辦法嘛!倒是有,可不知……” 劉任站起來,走近彭銘鼎,眼光盯著彭銘鼎,急切地問: “老兄有何高見,但說無妨。” 彭銘鼎也站起身來,避開劉任急切的目光,在屋子裡踱起步來。他低著頭,邊走邊一板一眼地說: “為了確實控制該部,最理想的辦法是,將黃祖塤撤換掉!” 對此,劉任也早有此意。彭銘鼎這麼一說,當然是心照不宣,一拍即合,但他仍然不露心跡地問: “依你看,九十一軍軍長由誰代之?” 彭銘鼎假裝思索了一下,回答說: “依我看來,最合適的人選,只有曾震五可擔當此任。” 劉任心里當然也明白,彭銘鼎推薦曾震五取代黃祖塤是另有所圖,但是要換了黃祖塤,也只能是這個樣子。於是,便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在通常情況下,要換掉一個軍長,也許並不難。但現在是大敵當前,臨戰換將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此時的黃祖塤也有自己的難言之苦。他有心北上蘭州,卻深恐難逃全軍覆沒的厄運。如果部隊到了蘭州,馬家父子要他打頭陣,當炮灰,後悔也無濟於事。從內心講,他的確想把部隊拉到南面去,投靠胡宗南,待機而動。可是,就在他的部隊從秦安一線撤退時,他找來第二四六師師長沈芝生,第一九一師師長廖風運,共商此事,卻因為意見不一而沒有結果。後來,廖鳳運不戰而潰,且受到周嘉彬第一二○軍的監視,又怕王治岐第一一九軍在武都一線阻截,因而不敢輕舉妄動。最後,黃祖塤沒了辦法,只好率部開始北撤。 撤換黃祖塤軍長的事,一旦實施起來,“中央派”又怕“青馬”乘機要爭取人事權,以坐收漁人之利。為此,他們又進行了一番周密的計議,決定雙管齊下,將撤換黃祖塤連同暗算“青馬”的計劃,全盤托出,走馬繼援的路子,攛掇馬繼援出面,引其入甕。 於是,彭銘鼎便以謀士的角色,再次出現在馬繼援的面前。他首先表示,堅信馬繼援在此次蘭州會戰中必勝無疑,接著便獻策說: “彭德懷現在雖然一時得逞,大軍逼近蘭州,可也犯了孤軍深入的兵家大忌。胡宗南部隊抄其後,寧夏兵團拊其背,我軍固守蘭州,相機反攻,共軍就會遭到我三路大軍的圍攻,挽狂瀾,定乾坤,有何難哉!” 馬繼援一聽,喜形於色,頓時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 彭銘鼎投其所好,乘機進言說: “不過,我軍為了便於指揮,必須劃分各兵團的作戰地區,一定要控制強大的預備隊。” 馬繼援頻頻點頭,連聲說: “說得好,說得好……” 彭銘鼎笑了笑後,進一步把話引向深入: “最好以隴東兵團一部扼守河口,主力在蘭州佔領陣地,嚴陣以待。隴南兵團系新編部隊,不但戰鬥力不強,而且將領也驕橫難制,不要把這個部隊放在蘭州,以免與隴東兵團混雜,不便指揮。我以為可以把它作為總預備隊,令其在黃河北一條山一帶佔領陣地,掩護我之側背。” 馬繼援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彭銘鼎笑了笑,進一步以建議的口吻說: “但是,隴南兵團內部,人事也必須調整。第九十一軍軍長黃祖塤,是胡宗南的嫡系,不可能忠於馬長官的事業,並且還有南去依附胡宗南的打算,驕橫跋扈,不聽指揮,若不將此人加以調整,恐貽後患。為了確實控制這支部隊,使其為馬長官效力,擬應儘早撤換黃祖塤的軍長職務,另派忠於馬長官的人去接替。” 馬繼援聽完,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若有所思地說: “這話有理!黃祖塤這個狗娘養的,一貫目中無人,是要把這個東西撤換一下。要不,真的會壞大事。” 彭銘鼎喝了口茶,見馬繼援心有所動,便接著說: “還有,在蘭州會戰開始前,所有軍需物資和機關的干屬,必須先行後撤。為有利於隴東兵團的爾後行動,長官公署的閒雜人等和乾屬這個包袱應該卸在河西,不准進入青海。但是,第八補給區(按:國民黨蔣介石在各大戰區都有補給區,蘭州為第八補給區)所有軍需物資又必須運存青海。第八補給區的家當不少,為順利地實現這個轉運計劃,馬長官應派親信去接掌第八補給區司令職務。” 馬繼援揚了揚眉,站起身來,高興地說: “高見!參謀長高見。” 彭銘鼎此時卻裝出一副忠誠溫順的樣子,停頓了一下,繼續說: “至於第八補給區司令曾震五,我以為,可讓其去接替第九十一軍黃祖塤的軍長職務。此人一定會感恩戴德,為馬長官效力盡忠……” 彭銘鼎的這些話,頓時把馬繼援說得暈頭轉向,滿心歡喜。馬繼援立即與遠在西寧的馬步芳通了電話,彭銘鼎上面講的那些“高見”,馬步芳都表示了同意。那些“高見”中,除了撤換黃祖塤的事,因戰局變化太快未能實現外,其餘的都按彭銘鼎的設想實現了。 不言而喻,彭銘鼎給馬繼援講的那些“高見”,雖然別有所圖,但對解放軍攻占蘭州的作戰,在客觀上卻起了積極的配合作用。 當彭德懷的幾十萬大軍逼近蘭州的時候,馬步芳原先所指望的胡宗南兵出秦嶺的希望也化成了泡影。 因為,胡宗南在廣州參加“西北軍事聯防會議”之後,就接受了蔣介石退守川北,確保西南的“戰略決策”。與此同時,中國共產黨對胡宗南也做了一些爭取的工作。所以,胡宗南迴到漢中,不僅對蘭州會戰不積極,就是對“確保西南”的決心也開始動搖了。 中國共產黨當時對於胡宗南所採取的策略,也和對其他所有的國民黨高級將領一樣,就是先策反,爭取他能夠站到人民方面來,不成再用武力去解決。 為了爭取胡宗南能夠改變立場,站到人民方面來,周恩來和彭德懷作了精心的安排。先找與胡宗南有深交的胡公冕先生做工作,又挑選了在1947年的陝北清澗戰役中,被我軍解放的胡宗南部整編第二十四旅旅長張新,派其潛入漢中,去做胡宗南的策反工作,鼓勵胡宗南反水,不要與人民為敵到底。 當時,胡宗南也確實心有所動。在漢中城內的古漢台他的會客室裡,曾三次同張新進行了交談…… 就在胡宗南和張新頻頻接觸的時候,宋希濂部由鄂西退入四川,奉命擔負防守川東南的作戰任務,他的部隊也調歸西南軍政長官公署指揮。 宋希濂也是黃埔一期的。自北伐戰爭以來,宋希濂歷經重要戰役數十次,戰功卓著,曾獲“青天白日勳章”,很受蔣介石的賞識。 此際,宋希濂手中還有10餘萬軍隊。 8月11日,宋希濂偷偷地從重慶飛到漢中,鑽進古漢台胡宗南的秘室裡,和胡宗南一起,策劃著日後的退路問題。 宋希濂說: “現在部隊打仗實在不行呀,兵敗如山倒,古今皆然。現在是將無信心,兵無鬥志,真的要打起來,你我不當杜聿明,就做邱清泉,要么就做人家的俘虜,要么就被人家一槍崩了。” “那你說該怎麼辦呢?”胡宗南一到緊急關頭總愛用這句話問別人。現在,他又把這句話拿出來了。 宋希濂點撥他說: “琴齋兄,你太見外了,對小弟我還遮遮掩掩幹什麼?我在重慶就听說,你早有退往緬甸之心了……” 胡宗南想了一下,回答說: “我們倒是議了幾次,就是有兩個問題不好解決,一是我的部隊長期在西北大漠地區作戰,對滇緬邊境的地形、生活習慣,一切都不熟悉;二是校長能不能批准也很難說……” “滇緬邊境的情況,你不熟悉我熟悉嘛!”宋希濂激動得直拍胡宗南的肩膀,喜形於色地說,“你老兄怎麼忘了,打日本時我率領第十一集團軍參加中國的遠征軍,不是在滇緬邊境戰鬥了三四年嗎!” “這是真的!”胡宗南也有些激動,“現在看來,只要校長批准,我們這兩支隊伍就有救了。” 宋希濂走後,美國共和黨參議員諾蘭也來到了漢中。這位洋大人在視察胡宗南的部隊時,公開說: “只要你能有3個兵團在大陸上保存下來,中華民國的反共復興大業就有了希望。這樣,我就可以建議我們的杜魯門總統,直接向你的部隊提供軍事援助。” 既與宋希濂商討了轉進滇緬邊境的計劃,又有了美國盟友的許諾,胡宗南就覺得自己有救了。於是,他立即翻臉不認人,把張新押進了正式的監獄,再也不同張新見面了。後來張新也隨著胡宗南的節節敗退,由漢中、綿陽、成都、廣漢,最後被押解到了四川的金堂縣。在金堂,張新乘國民黨軍隊混亂之際,越獄而逃,歷經許多辛苦,終於回到了人民的一邊。 1949年8月24日,這一天正是彭德懷向蘭州發起進攻的前一天,蔣介石帶領幾位親信由廣州飛到了重慶,著手部署“確保”西南半壁河山的軍事工作。 8月25日下午,就是在這個蘭州遭到彭德懷全面攻擊的日子,胡宗南和宋希濂約好,一同趕到重慶的林森路山洞“林園”去晉見蔣介石,向他們的校長建議把部隊拉到滇緬邊境去…… 不出胡宗南所料,蔣介石一聽要把部隊轉移到滇緬邊境去,就驚呼道: “這是什麼話?你們想了沒有,這不是把四川,把西南的半壁河山拱手送給了共產黨嗎?” “不,不是拱手相送,實在是……四川不比台灣,也不能和海南島和舟山相提並論。共產黨可以從四面把我們包圍起來,這種後果我們可不能不考慮呀!” “不,不行!絕對不行!”蔣介石堅決地否定了胡宗南、宋希濂轉進滇緬邊境的建議和計劃。 胡宗南和宋希濂向蔣介石的第一次進諫,就這樣失敗了。 但是,蔣介石的兩位不知趣的“高足”,又進行了第二次進諫。蔣介石初衷不改,根本聽不進去,並嚴厲責令胡宗南固守四川,守好成都和重慶。隨後,蔣介石又好言撫慰道: “你們只要堅守六個月,第三次世界大戰就會爆發,到那時,北平、上海、南京等等,又統統會是我們的……” 胡宗南的逃緬計劃破產後,他預感到自己覆滅的命運不可避免,回到漢中就把自己關在古漢台的房間裡,誰也不見。他拉上窗簾,點上紅燭,時而哼幾句京劇,時而罵蔣介石“老糊塗”,罵蔣介石把他的幾十萬大軍給毀了…… 這時,彭德懷已經走進了蘭州的“三愛堂”。 “下一步又該輪到誰呢?”胡宗南在他的屋子裡這樣想。 戰爭中,在攻擊發起前,往往是部隊最為緊張的階段。 蘭州城郊,一派大戰前的緊張氣氛。解放軍各部隊從駐地到前沿,都在加緊趕修工事,籌備糧草,儲備彈藥…… 由於大軍的長驅直入,加上這兒原本不是根據地,後方無依托,在蘭州和“馬家軍”作戰,困難就更大一些。彭德懷、許光達、王震、楊得誌等人民解放軍的高級將領充分考慮到這一點,決定不盲目進攻,不打無把握之戰,待一切準備就緒後再發起攻擊。 彭德懷自從作出了對蘭州進行全線試攻的決定之後,喬家灣指揮所裡就很少能看到他的身影。在這裡,雖然離前沿陣地很近,槍砲聲能聽得清清楚楚,但他還是要經常跑到前沿陣地上去看看。他要親自去看看部隊試攻前準備工作到底做得怎麼樣。他最不情願坐在指揮所裡聽別人的匯報,這是他多年戎馬生涯養成的習慣。 今天,他又要到前沿陣地上去了,他要盡可能地自己去觀察、去掌握,去檢查部隊戰前的準備情況。他認為,自己所親眼見到的情況,往往是比較精細、比較準確、比較可靠的。當然,他這麼做,並不是不相信幹部、不相信群眾,而是為了盡量避免主觀判斷上的錯誤,減少指揮上的失誤。一句話,就是為了減少犧牲和流血。因此,彭德懷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在槍林彈雨的前沿陣地上,出現在前線指戰員們的面前。 彭德懷的性格是內向型的。 此時,在彭德懷的肩頭,又壓著關係到千百萬人的鮮血與生命的重擔。他的內心絕對不比其他任何人輕鬆,但他的表情卻是從容的,自信的,不慌不忙的。他明白,儘管解放大軍的英勇追殺,儘管中國人民為了自己的解放與發展,已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幾代人的鮮血流成了江河,但是蘭州之戰,仍然是關係到中國西部命運的一場大戰。因此,他不能不認真地對待,進行周密的運籌。 第六軍將要攻擊的目標營盤嶺,位於蘭州以南皋蘭山的中央,與敵人在西邊的沈家嶺和東邊的馬架山陣地互為依托,相互銜接,並以抗日戰爭時期修築的國防工事為骨幹,構成一個完整嚴密的防禦體系。 巍峨的皋蘭山,以營盤嶺為最高,第六軍能否拿得下來,關係到整個戰役的進程和結局。 彭德懷站在距敵人前沿陣地很近的山頭上,面對著敵人的皋蘭山陣地,指著營盤嶺下的一個名叫下莊的小村子,對一直站在他身旁的羅元發說: “根據這個地形和敵人設防的重點,你們要很好地組織偵察,要確實把敵人這裡的火力搞清楚。然後,再研究如何從敵人正面突破的問題。” 聽了彭老總的這番話,羅元發想: “在戰術上,彭總歷來要求我們盡量從敵人的側翼實施迂迴、分割和包圍,這次為什麼要我們從正面突破呢?” 羅元發懷著一種很矛盾的心情,把敵人的陣地又仔細地觀察了一遍。 原來,營盤嶺上有一組用鋼筋水泥築成的環形集團工事,構成了敵營盤嶺的主陣地。以此為依托,“馬家軍”又將山崖削出了三道峭壁,每層約3丈高,設了3道防線。最下一層更高,約4丈的樣子,它的下面就是下莊。主陣地的東西兩側,都是懸崖絕壁,難以攀登,而且敵人可能料到解放軍善於使用迂迴戰術,特別加強了兩側的火力配備。 羅元發在重新看了地形後,想了想,對彭德懷說: “彭司令員,我有個想法。是不是部隊在強大砲火的支援下,從下莊發起正面攻擊,以少數兵力從側面助攻,吸引敵人的火力,在我正面攻擊得手後,再從兩翼投入兵力?” 彭德懷聽了點了點頭,說: “這樣才好。” 看完地形,彭德懷一行來到山背後。彭德懷選擇了一塊草地,擺了一下手,招呼大家過來,說: “這地方挺好。來,我們坐下來,再仔細談談吧!” 大家很自然地圍攏過來,坐在草地上。一位參謀以極麻利的動作,把一張軍用地圖迅速攤開在彭老總的面前。彭德懷一面看著地圖,一面讓大家各抒己見,獻計獻策。於是,這些跟隨彭德懷征戰多年的指揮員們便無拘無束地談論起來…… 在談論中,有個別同志流露出一種輕敵情緒,說什麼“我解放大軍的聲勢早把馬步芳父子嚇破了膽。聽說他們正把蘭州的軍用物資和工廠機器往西寧他們的老窩裡搬,說不定,咱們的大砲一響,就會夾著尾巴溜掉的”。還有一個團長拍著他的胸膛說:“把主攻任務交給我們團,給我兩個鐘頭,保證完成任務!” 彭德懷聽到這些議論後,一絲憂慮的神情爬上了他的面龐,不由得把濃黑的眉峰抖動了一下,抬起頭來,朝著那位團長看了一眼,嚴肅地說: “同志哥,這可是你的一廂情願,馬步芳父子會簡單到這樣的地步嗎?” 講到這裡,他見大家有的伸了伸舌頭,有的在相互擠眉弄眼,特別是那位團長立即低下了頭。停頓了一下,彭德懷又語重心長地對大家說: “馬繼援這個狂妄的傢伙可是你們六軍的老對手了,難道西府戰役的教訓同志們都不記得了嗎?我不是批評誰,也不是說同志們這種壓倒一切敵人的勇氣不好,而是說不能輕敵,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希望大家在什麼時候都不要忘記這個戰爭的科學真理……” 彭德懷看了大家一眼,不願再提起1948年在西府戰役中,六軍因為輕敵而遭受嚴重損失的那些傷心的往事,便有意地停頓了一下,一字一板地說: “我要提醒同志們,大家絕對不可低估了'馬家軍'的抵抗能力。馬步芳和馬繼援是兩個反動透頂的傢伙,是兩個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不死心的傢伙。他們在窮途末路的時候,會像輸紅眼的賭棍一樣孤注一擲的。直到今天,馬步芳還自恃他蘭州'固若金湯'的防線、憑險可守的地形,把最後一點賭注全壓在了蘭州。他們以為我們長途跋涉,後方運輸線長,補給困難,而他們則是以逸待勞。”講到這裡,彭德懷停了停,深情地看了大家一眼,稍稍加重了語氣,繼續說,“馬步芳想吸引我軍主力於蘭州城下,消耗我軍的有生力量。等待胡宗南反撲關中。然而,馬步芳這個賭棍有他妄想的一面,也有他虛弱的一面。他那點本錢畢竟是有限的,我們一定要他在這裡輸個精光”。 這時,有個同志擔心地說: “蘭州北面有黃河天險,東南西三面有高山作屏障,敵人如果在這裡死守,我們攻起來恐怕也像老虎抓刺猬,不好下手啊……” 彭德懷聽了這位同志的話,胸有成竹地回答說: “這個不怕。馬步芳要死守蘭州就太好了。我們不怕他死守,而是怕這個傢伙跑掉。如果他真的要死守,就到了我們把他徹底消滅在蘭州的時候了。” 接著,彭德懷給大家簡要地分析了敵我雙方的情況和整個中國人民解放戰爭的發展形勢。他既不低估敵人的力量,也不誇大敵人的能量。他講得是那樣的從容,講得是那樣的充滿信心和力量。大家聚精會神地聆聽著他擲地有聲,鼓舞人心的講話,注視著他的每一個有力的手勢,誰也不會想到,連續幾個晝夜,他總共才睡了幾個小時。 聽完彭德懷的話,大家的心裡都豁然開朗,頓時信心百倍,力量驟增。 講完,彭德懷站起身來,因為聽說是第十七師擔任攻擊營盤嶺的第一梯隊,就問第十七師師長兼政委程悅長: “這次,你們哪個團主攻營盤嶺?” 程悅長站起來,打了個立正,幹乾脆脆地回答說: “第五十團。” 第五十團團長劉光漢一聽,高興得直眨眼。 彭德懷指了一下劉光漢,邊走邊說: “走,到你們那裡去看看。” 彭德懷看過第五十團的陣地後,又下到連隊看了看戰士們搭的草棚,用手摸了摸鋪草,並叮囑戰士們一定要注意抓住一切可能的時間多休息,盡快恢復長途進軍中所消耗的體力。 在前沿陣地,戰士們高興地圍著彭德懷,無拘束地回答著自己的統帥所提出的各種問題。統帥與士兵親密無間的融融深情,伴隨著朗朗的歡笑聲,在黃土高原的上空迴盪,給人一種必勝的信心和力量。 在五十團的第七連,彭德懷問戰士們: “你們對打下蘭州有信心沒有?” 指導員曹德榮堅決地回答說: “我們一定能夠完成上級交給我們的戰鬥任務!” 彭德懷剛毅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他的眉毛稍微揚了揚問: “為什麼?” 戰士們七嘴八舌地回答說: “我們有人民群眾的支援! “我們有兄弟部隊的配合! “我們有毛主席軍事思想的指導,有彭老總的正確指揮……” 彭德懷聽著戰士們的回答,臉上開始泛起了很不引人注意的絲絲笑意,他擺了擺手,示意叫大家不要再講下去了,說: “同志們,我們能夠打勝這一仗,最重要的是人民群眾的大力支援。我們打到哪裡,人民就支援到哪裡。這就是我們人民解放軍戰無不勝的力量源泉。” 彭德懷講到這裡,用目光掃視了一下站在他周圍的戰士們,雙手打著有力的手勢,繼續說: “其次,就是你們的英勇善戰,前仆後繼,不怕流血犧牲。” 彭德懷說完,回過頭來對身旁的第六軍軍長羅元發說: “羅元發同志,你們一定要注意不可輕敵,不能急躁!現在還有時間,一定要把準備工作做充分。馬步芳還有那麼一股牛勁。不是有個'困獸猶鬥'的故事嗎?我們還有不少部隊同'馬家軍'沒有交過手,對敵人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 說完,彭德懷向戰士們揮了揮手,邁著沉著而自信的步子,輕快地離開了第六軍的前沿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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