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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鐵流出關瀉千里

四野檔案 翟唯佳 20314 2018-03-18
毛澤東騰出一隻鐵拳,蔣介石破綻百出。圍北平、克天津,劉亞樓立下軍令狀;迸古都、定中原,兩人傑同說李自成。大迂迴、大包圍,解放軍張開遮天岡。 “小諸葛”設計保天下,丟了地盤沒了兵。紅旗插上海南島:敗軍無勇又無謀,大鐵船碰不過小木船。往事不隨煙。 東北全境的解放,使得中國共產黨手中擁有了一個資源雄厚的戰略區,毛澤東麾下掌握了一支實力強大的戰略預備隊,極大地改變了國共雙方軍事鬥爭的力量對比。 1949 年3月,在勝利結束平津戰役後,奉中央軍委的命令,東北人民解放軍改稱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隨後,第四野戰軍揮師南下,定中原、戰兩廣,入川東、出滇南,將勝利的旗幟插上了海南島。 1948年11月8日,國民黨第五十四軍和獨立九十五師從錦西、葫蘆島倉皇撤走,東北野戰軍收復錦、葫,標誌著遼沈戰役塵埃甫定。

在這場決定東北命運的秋季大決戰中,東北野戰軍殲滅國民黨軍1個“剿總”司令部、4個兵團部、11個軍部、66個整師,共計47萬餘人。除衛立煌、趙家嚷在瀋陽失守前乘飛機逃走外,其餘一千將領,包括“剿總”副司令鄭洞國、范漢杰和兵團司令廖耀湘、盧浚泉等,全部進了東北野戰軍的俘虜營。 東北的解放,使國共兩黨軍事鬥爭形勢進入了一個新轉折。人民解放軍不但在質量上早已超過了國民黨軍,而且在數量上也開始佔據優勢。國民黨軍的總兵力,由戰役前的365萬人下降到290萬人,人民解放軍則由280萬人上升到300萬人。戰爭雙方的力量對比發生了根本的變化,毛澤東稱這一轉折“是中國革命的成功和中國和平的實現已經迫近的標誌”。

此時此刻,在滹沱河畔的西柏坡,毛澤東正領導著他的戰略統帥部運籌帷幄、準備抓住這一有利時機,給蔣家王朝以新的更沉重的打擊。 東北的解放,使中國共產黨具有了一支百萬人的戰略預備隊。這支預備隊包括12個步兵縱隊、1個砲兵縱隊、1個鐵道縱隊和十餘個獨立師。同時也使中國共產黨掌握了得以進行戰略決戰的雄厚的戰爭資源,為即將展開的新攻勢,提供了堅實的物質基礎。早在東北決戰方興未艾之際,毛澤東和中央軍委就已經調動華東、中原兩大野戰軍的60萬大軍,在東起江蘇海州,西至河南商丘,南自安徽境內的淮河兩岸,北到山東臨城,縱橫千里的廣闊戰場上,迂迴穿插,將國民黨徐州“剿總”的數十萬軍隊分割開來,團團圍住。 規模空前的淮海大戰即將揭開序幕。

與此同時,毛澤東、朱德、周恩來等人,還把目光投向華北戰場,開始籌劃消滅華北傅作義集團的平津戰役。 位居平、津、張地區的華北“剿總”傅作義集團,原來的處境較安全,東有衛立煌集團,南有徐州“剿總”劉峙集團,且擁有60多萬人的作戰部隊,尚能自保。 遼沈戰役期間,華北“剿總”還暗中調兵遣將,準備偷襲中共中央所在地西柏坡和華北人民政府所在地石家莊。結果,損兵折將,大敗而歸。 衛立煌集團全軍覆沒,劉峙集團遭圍困後,傅作義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中央軍委和毛澤東考慮到,東北野戰軍連續作戰50多天,現已非常疲勞,決定限期休整,養精蓄銳,入關決戰。 根據這一戰略部署,中央軍委曾於1948年10月底,即東北野戰軍攻克瀋陽之前,致電林彪、羅榮桓、劉亞樓,告知:東北主力除四縱、十一縱等部即行南下外,其餘在沈營線戰鬥結束後,約子12月上旬或中旬開始出動,攻擊平津一帶,準備於戰爭的第三年下半年,即明年1月至6月期間,協同華北力量殲滅傅作義主力,奪取平津及北寧、平綏、平承、平保各線,完成東北與華北的統一,以便於戰爭第四年的第一季,即明年秋季,即有可能以主力向長江流域出動,並使政治協商會議能於明年夏季在北平開會。

11月5日,東北野戰軍開始休整。休整期間,羅榮桓主持了東北野戰軍關於秋季攻勢作戰的總結工作。他起草了給中央軍委的《九、十兩月份作戰情況綜合報告》稿。這是人民軍隊歷史上最大勝利的總結稿,也本著實事求是的精神總結了攻打錦州前的那段歷史教訓。總結中說:“……後由蔣介石飛沈親自指揮,從華北抽調獨九十五師、六十二軍全部、九十二軍之二十一師陸續經海運葫蘆島登陸,加上錦葫原有之四個師共計九個師,企圖由錦西向北馳援錦州,這曾使我們攻擊錦州之決心一度發生顧慮。因為錦西敵人防禦陣地前沿與錦州敵人防守飛機場及女兒河之線相距不過30裡,錦西敵人向我塔山攻擊時並可取得海軍之配合;同時還由於我們正在前進途中,對錦州外圍及其縱深之工事強度還不很清楚,我們攻擊錦州之部署又還未完全就緒;三縱及五師剛攻克義縣還未南下;從長春以南趕調上來之六縱十七師及坦克部隊還落在我們後面等等,因而曾發生疑問。但這一過程共兩三小時即確定仍堅持原來之決心不變……”

羅榮桓將擬就的報告初稿送給林彪,認真地說:“一零一,報告中寫進了我們在打錦州問題上曾一度猶豫,後來又糾正了。你看怎麼樣?” 林彪看了看這段文字,一聲未吭,出門而去。 後來,這份東北野戰軍《九、十兩月份作戰情況綜合報告》以林彪、羅榮桓、劉亞樓的名義上報軍委。 1948年11月6日,東北野戰軍開始休整之際,在徐州以東方向,華東野戰軍開始圍殲黃伯韜兵團,中原野戰軍亦發起攻擊,屏障南京的國民黨徐州“剿總”亂作一團。 淮海大戰在徐州方向打響後,傅作義集團被夾在中國人民解放軍東北、華北、華東、中原四大野戰軍之間,戰略上呈孤立態勢。有鑑於此,蔣介石數度考慮將傅作義集團南撤,傅作義則考慮西退綏遠。

中央軍委認為,將傅作義集團抑留在平津地區,對整個戰局最為有利。 斟酌再三,中央軍委確定了抑留傅作義集團於平津張塘地區就地解決的方針,並採取了一系列措施:命令華北部隊的楊成武、李井泉兵團撤圍歸綏,將所部三個縱隊部署於綏東地區,阻止傅作義部隊向歸綏撤退;急電圍攻山西太原的華北徐向前、周士第兵團,停止攻擊太原,以免促成傅作義下決心逃跑;鑑於華北部隊兵力不敷使用,急調東北第四、第十一縱隊組成東北野戰軍先遣兵團,先期入關,隱蔽集結於北平附近待命。 可是,僅僅憑這麼一點兒部隊,很難羈絆住華北國民黨軍的60萬人馬。 傅作義無論往南或往西逃跑,就地解決傅作義集團的戰略方針都無法實施。 11月16日,中央軍委主要領導人毛澤東、周恩來、朱德考慮動用東北野戰軍,儘早入關,包圍天津、塘沽、唐山,以截斷傅作義部海上逃跑通道。

幾天來,西柏坡與瀋陽間電波往返,頻度不亞於打錦州之前。 軍委、毛澤東電詢林彪、羅榮桓、劉亞樓:你們認真考慮:是以提前進關為好?還是按原計劃休整,然後進關為好? 東北野戰軍林彪、羅榮桓、劉亞樓則如實秉告:東北主力提早入關困難,請軍委慎重決策入關時間。倉促入關許多問題不好解決。僅先期入關之四縱和十一縱,在入關數天之內就有千餘新兵逃亡,這說明思想動員工作的難度。當時大批東北籍新兵非常不情願離開那片黑土地。 中央軍委、毛澤東和東北野戰軍領導,就“先期”入關和“按原計劃”入關討論繼續之際,徐州方向華東、中原兩大野戰軍的攻勢正頻頻得手。傅作義已經坐不住了,華北集團撤逃隨時都可能發生。 周恩來提出:“要盡最大的力量去阻止傅作義撤逃,喪失時機,我們就要犯歷史錯誤!”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毛澤東果斷決定:東北野戰軍立即結束休整,提前行動! 1118日晚6時,毛澤東簽發了中央軍委致東北野戰軍的緊急電令:望你們立即令各縱隊以一二天時間完成出發準備,於21日或22日全軍或至少八個縱隊取捷徑以最快速度行進,突然包圍唐山、塘沽、天津三處敵人,不便逃跑並爭取中央軍不戰投降。 電報還要求林彪、羅榮桓先行出發,到冀東實施指揮。東北野戰軍機要科譯出軍委命令時已是深夜。機要人員不敢怠慢,迅速將電報呈送林彪、羅榮桓和劉亞樓。幾位領導人臉色嚴峻。 羅榮桓首先說:“命令是來得急了些,給我們造成較大的困難。但是,軍委也是從華北決戰的全局出發。我們必須服從戰略全局,立即停止休整,再大的困難也要克服,遵令入關。”

林彪道:“當然,軍委的命令必須執行。現在的關鍵是看這鋪開的攤子如何迅速收攏?” 劉亞樓提議:“休整計劃立即停止執行,沒有來得及補充的新兵一概暫不補充,計劃調出受訓的學員停止調出,沒有來得及調整的武器裝備也暫不調整,兩個傷亡最大的師暫時留下,這樣可以爭取按時出發。” 羅榮桓補充說:“政工會議也立即結束,我明天作個動員,讓各縱隊領導立即趕回去。只是部隊的思想動員在出發之前來不及進行了,只好放在行軍途中,邊動員邊開進!” 林彪點了一下頭:“就這樣,馬上報告軍委,我們決遵來電於22日出發,詳細部署另電告。” 11月19日上午,原在瀋陽召開的東北野戰軍政工會議,改成了緊急入關的動員會。 11月21日,中央軍委又來電報,指示東北野戰軍於23日出發。

11月23日,即八路軍、新四軍為開闢東北根據地而匆匆出關的三年之後,東北野戰軍的80萬大軍,戰塵未洗,馬鞍未卸,便告別了白山黑水和關東父老,開始了具有歷史意義的入關大進軍。 1948年11月23日,東北野戰軍開始了向華北的進軍。 北路,第五、六縱隊和特種兵縱隊,經義縣、沈家台、建昌、湯道河、喜峰口入關;南路,第三、七、八、九、十縱隊,經錦州、江家屯、雙山子、青龍、冷口入關;第一、二、十二縱隊跟進於後。 為了不過早地暴露企圖,東北野戰軍夜行曉宿,步兵、騎兵、工兵、坦克兵、汽車部隊和野戰醫院及男女民工,在夜色的籠罩下,越過風沙漫捲的漠北地區,秘密向華北挺進。 新華社、東北各廣播電台,按照中央軍委的統一部署,繼續播發東北野戰軍在瀋陽、新民、營口、錦州等地的慶功祝捷、練兵、開會的消息,製造東北野戰軍仍處於休整狀態的假象,迷惑敵人。 11月30日,林彪、羅榮桓、劉亞樓、譚政率領東北野戰軍指揮機關,乘火車由瀋陽出發。在錦州,林彪、羅榮桓一行換乘吉普車,途經義縣、朝陽、平泉、承德,從喜峰口入關,至遵化、薊縣一帶。次日上午,林彪命令白天開進。東北野戰軍機關和直屬部隊分乘70餘輛大中小各型汽車在冀東的大地上奔馳,蔚為壯觀。第二天下午,東北野戰軍指揮機關超過其先頭部隊,抵達河北薊縣孟家樓村。此處離縣城有十公里,距北平、天津、唐山三大城市各90公里,是一個比較適合作戰指揮的中間地帶。野戰軍指揮所就設在村中一家大院內。 林彪、羅榮桓下車後,顧不上休息,馬上進入劉亞樓剛剛鋪開攤子的作戰室,了解情況。 林彪走向東牆上掛著的地圖,問道:“各縱隊今天都到達了什麼位置?” 劉亞樓道:“五縱進薊縣,三縱至豐潤,十縱抵遷安,九縱到達建昌營,六縱入喜峰口,特種兵縱隊至綏中,七縱到錦州,一縱、二縱和十二縱分別到達朝陽、黑山、新民。” 林彪稍作考慮,用手指著地圖說:“隨後跟進的第一、二、十二縱不必再繞行冷口,可以取捷徑走山海關,爭取時間,直插天津、塘沽。” 一聽這話,劉亞樓怔了一下:“林總,軍委可是要求我們隱蔽企圖,秘密入關!” “山海關以北山地及平泉到遵化的路上,人煙稀少,連日來我們這麼多的部隊長途行軍南下,敵人日夜派出飛機偵察,我先頭部隊正在敵前展開,現在已無甚麼秘密可言。”說完,林彪用徵詢的目光瞧著羅榮桓。 羅榮桓表示同意:“我看可以,現在的關鍵是爭取以最快的速度入關,將傅作義部東逃的希望堵死。不過,此事需要向軍委報告一下。” 接到東北野戰軍總部迅速開進的電報後,各縱隊放棄隱蔽企圖,晝夜疾進。在古老而逶迤的長城沿線上,沿喜峰口、冷口和山海關,三路大軍洶湧前進。汽車、馬車牽引著數不清的山炮、野炮、榴彈砲,還有威武雄壯的坦克部隊,煙塵滾滾,遮天蔽日,徑直往關內開來。 在東北野戰軍馬不停蹄地向關內進軍的同時,華北野戰軍根據中央軍委的命令,打響了平津戰役的第一槍。 11月29日,華北野戰軍第三兵團突然向張家口外圍發起攻擊,先後在數天內佔領了張家口與宣化之間的沙嶺子、懷安、柴溝堡等地,形成了對張家口的包圍態勢。 張家口地處北平西北,是平津地區通往綏遠的咽喉,為傅作義西竄綏遠的唯一通道。毛澤東的目的是截斷傅作義部西逃退路,轉移平津國民黨軍注意力,掩護東北野戰軍迅速入關,隔斷平津守敵東逃之路。 東北國民黨軍覆滅之後,蔣介石考慮放棄平津,將華北“剿總”的60萬人馬調往東南。 11月上旬召開的南京最高緊急軍事會議上,蔣介石以封傅作義為東南軍政長官為誘餌,建議傅率部南下。傅作義心懷戒心,不肯就範。 幾經協商,南京方面同意了傅作義“暫守平津、保持海口、擴充實力,以觀時變”的方針。從11月中旬開始,傅作義將全部兵力60萬收縮於北平、天津、張家口、唐山、塘沽等地,在長達1200餘里的交通線上擺成了個一字長蛇陣。 傅作義做了最壞的打算。他以北平為分界點,將嫡係部隊部署在北平以西的平綏線上;將蔣係部隊部署在北平以東的北寧線上。守則合,敗則分。 一旦時局不測,蔣的軍隊可東出塘沽,海運南下;自己則可經張家口退回綏遠,偏安一隅。 張家口被圍,傅作義急令最精銳嫡系三十五軍馳援。臨行前,傅作義對軍長郭景雲說:“三十五軍是我30年積儲的精英,裡邊的一兵一卒,一槍一彈都凝聚有我的心血,甚至印有我的手跡。它是我的機動部隊,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從美國盟邦那裡弄來400 多輛大道奇,全裝備了你,你的武器也是最新式的。這支部隊在我這裡的地位,你是明白的。此次馳援張家口,速去速回,勿因小事滯留。祝你成功!” 12月9日,傅作義的第三十五軍被華北野戰軍第二兵團包圍於新保安。傅急調第十六軍和一零四軍大部前往救授,結果,這兩個軍也被東北野戰軍殲滅於康莊、懷來地區。 直到此時,傅作義方大夢初醒:東北野戰軍入關了? ! 12月17日,第二、五和十一縱隊包圍北平:第六、十、一和華北第七縱隊隔斷了北平與天津間的聯繫;12月20日,八、九、七、十二縱和特種兵縱隊主力,完成了對天津的包圍。 傅作義集團的一字長蛇陣被人民解放軍腰斬成張家口、新保安、北平、天津、塘沽五段,已經陷入了首尾不能相顧,欲收收不攏,欲逃逃無路的困境。 四面被圍,傅作義考慮談判,於12月中旬派《平明日報》社社長崔載之,前往平津前線司令部。 這是一次純屬試探性的“談判”,傅作義的代表提出組織“華北聯合政府”、“保留傅作義部軍隊”的價碼。 平津前線司令部的代表劉亞樓明確表示:“中國共產黨對於和平解決平津的基本原則以放下武器、解除武裝為前提,絕不允許保存任何反動武裝,更不允許建立什麼華北聯合政府。希望轉告傅作義先生,拿出誠意來,及早作出起義決定。” 12月22日,華北野戰軍第二兵團攻克新保安,全殲三十五軍,軍長郭景雲兵敗自殺。 12月23日,華北野戰軍第三兵團拿下張家口,全殲傅作義嫡系五個步兵師、二個騎兵旅,共5.6萬人。 在西線得手的同時,平津前線司令部將下一個攻擊目標選在了天津。 12月下旬,中央軍委致電東北野戰軍領導,同意打天津方案。劉亞樓請纓,親率五個縱隊、22個師及兩個砲兵師34萬餘人,轉兵包圍天津。 天津位於海河岸邊,是華北第一大商埠,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大碉堡。國民黨在此駐有兩個整軍十餘個師共13萬人,由傅作義親信陳長捷任天津警備司令,總攬天津防務。陳長捷曾當面向傅作義誇下海口,天津的城防不比長春差,起碼能守半年。 1949年1月10日,劉亞樓趕往北平附近的通縣宋莊,向總前委匯報作戰部署和攻城準備情況。此時,平律前線司令部已由孟家樓移此,並根據中央的指示,組成了以林彪、羅榮桓、聶榮臻為成員的平津戰役總前委,林彪任書記,統一領導平津作戰及戰後一個時期的工作。 當天林彪、羅榮桓、聶榮臻聽了匯報後十分滿意,決定於1月14日上午10時向天津守敵發起總攻。 “好!就按這個方案上報軍委。”林彪說。 羅榮桓關切地詢問道:“軍委可是限令我們三天拿下天津,你說說看,需要用幾天?” 劉亞樓狡黠地眨了一下眼,略帶微笑地回答:“我不好講,請在坐的三位首長定奪。” “給他48個小時怎麼樣?”林彪說著以目光徵詢羅榮桓、聶榮臻的意見。兩人表示同意。 然而,劉亞樓卻滿有把握地伸出三個手指說:“要我說,30個小時的時間就夠了!” 劉亞樓此語,令在座的三位方面大員都吃了一驚,聶榮臻說:“軍中無戲言嘍!” 劉亞樓這時才露出了他手中的底牌:“我與他陳長捷相比,兵力是三比一。另外,我手裡還有他的最詳細的布防圖,可以說手到擒來!” “那好噢,我們就按30個小時上報軍委。”在一旁的林彪不緊不慢他說道。 一聽此言,劉亞樓急了:“別、別、別,還是按3天報上去,我滿打滿算,按30個小時使用就是了。這叫留有餘地。牛皮要等拿下天津再吹!” 第二天,返回天津西南楊柳青指揮部後,劉亞樓精心設計了一個“騙局”。 劉亞樓回來的當天下午,天津警備司令陳長捷派出四名代表打著白旗來到楊柳青,要求談判。其實,陳談判是假,刺探軍情、拖延時間是真。 劉亞樓讓聯絡參謀通知對方:“劉總指揮正在路上,大約半個小時才能趕到。” 劉亞樓卻在處理完軍務後從後門乘吉普車往天津以北發電廠方向繞了一圈,又在“談判代表”的視線範圍內,“風塵僕僕”地趕來。一下車,劉亞樓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緊趕慢趕,還是未按時趕到,讓諸位久等了。” 談判桌上,劉亞樓斬釘截鐵地說:“我們的條件是:所有地區一律解放區化,所有軍隊一律解放軍化,並不得遲於1月13日12時前放下武器,這是前提。否則,我軍將乾1月14日開始攻城!” 送走陳長捷的“談判代表”後,劉亞樓又將數十門重砲調到天津北面,對城北防禦工事實施破壞性射擊。 天津城內陳長捷決心死戰到底。他召集部下宣布:“近幾天來,根據我談判代表實地偵察和共軍砲擊徵候,劉亞樓的指揮部設在天津以北的楊村或宜興埠,共軍的主攻方向在城北。”六十二軍軍長林偉恃提醒陳長捷:“許多跡象表明,劉亞樓的指揮部在楊柳青,共軍的主攻方向可能在西南面。” 陳長捷滿有把握地說:“偵察有誤,偵察有誤!我們可不能中了共軍聲東擊西的詭計。” 就這樣,陳長捷將手中“王牌”一五一師,從金湯橋核心地區調往城北,加強北部防禦。他萬萬沒有料到,這正中劉亞樓下懷。北平方面也派出少將民事處長周北峰和燕京大學教授張東蘇,第二次與解放軍談判。 雙方數度交鋒,於1月上旬形成一個談判紀要。紀要規定:傅作義所管轄的軍隊一律解放軍化,所管轄的地區一律解放區化。在此前提下,起義人員一律不咎既往,所有被俘軍官一律釋放,傅作義及其總部和高級將領一律予以適當安排。 上述條件同意與否,人民解放軍平津前線司令部規定:1月14日24時前為答复的最後期限。 1949年1月14日上午,東北野戰軍發動了對天津的攻擊,迫使傅作義及早邁出和平的一步。 上午10時,對天津的總攻開始。上千門火砲同時開火,陳長捷這才領教了“共軍”炮火的威力。 上午11時,東北野戰軍5個縱隊、22個師,從東、西、南三個方向,在40多輛坦克的引導下,從11個突破口殺入城內。 一縱,是東北野戰軍一支勁旅。遼沈戰役中擔任預備隊。此次爭得由西向東突擊的任務,戰士們奮不顧身,直插市中心。 由東向西實施突擊的是八縱,總攻一小時後,便突破了天津守敵號稱“永久性工事”的民權門。 1月15日2時,即發起總攻14個小時後,擔任主攻、實施東西對進的部隊,勝利會師於金湯橋,“堡壘化”的天津被攔腰斬斷。 攻克天津之戰,歷時29個小時,殲敵13萬,俘虜陳長捷以下國民黨高級將領26名。 天津解放!捷報傳至西柏坡,毛澤東對這次戰役給予了高度評價,稱之為創造了奪取新民主主義革命徹底勝利的一種鬥爭方式——“天津方式”。 毛澤東說:“今後解決這一百多萬國民黨軍隊的方式,不外天津、北平、綏遠三種。用戰鬥去解決敵人,例如解決天津的敵人那樣,仍然是我們首先必須注意和必須準備的。” “天津方式”,對促成北平的和平解放起了直接、關鍵的作用。 就在發起天津戰役的前一天,傅作義派出副總司令鄧寶珊和周北峰第三次與中共談判。在通縣宋莊平津前線司令部裡,林彪、羅榮桓、聶榮臻會見了傅作義的代表。 會談一開始,鄧寶珊就問:“你們要打天津了?” 林彪面無表情,不緊不慢地說:“我們已經下達了命令!”羅榮桓接著說:“鑑於部隊已開始行動,這次談判就不包括天津嘍。” 鄧寶珊又問:“打天津,你們準備用多長時間?” 林彪不屑一顧地從嘴裡哼出兩個字:“三天!” 鄧寶珊一怔,十分不服氣地表示:“你們恐怕30天也打不下來。” 聶榮臻則說:“30天打不下來就打半年,半年打不下來就打一年,非打下來不可!” 15日下午,天津戰役勝利結束。傅作義、鄧寶珊目瞪口呆,誰能想,不到30個小時陳長捷就完了。 次日,遵照毛澤東的意思,劉亞樓將被俘的陳長捷送到北平城郊,與鄧寶珊相見。 在凜冽的北風中,陳長捷淒楚地說道:“副總司令,回去告訴傅總司令,不要守了,天津的味道不好受啊!” 1月21日,傅作義終於痛下決心,接受共產黨方面提出的一切條件,宣布脫離國民黨反動營壘,接受人民解放軍和平整編。 1月31日,東北野戰軍第四縱隊開進北平,接受城防任務,北平宣告和平解放。平津戰役就此落下帷幕。 平津戰役的勝利,使蔣介石集團喪失了在華北的最後一個戰略集團,其覆滅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1949年1月31日,東北野戰軍第四縱隊在司令員吳克華、政治委員莫文驊的率領下,作為人民解放軍衛戍部隊進入北平。時至正午,四縱哨兵登上景山制高點,接管了傅作義部隊的最後一個哨位。這座千年文化古城終於避免了戰火。 2月3日,在市民傾城夾道的歡呼聲中,林彪、羅榮桓、聶榮臻等野戰軍高級領導人健步走上前門箭樓,檢閱入城部隊。入城式結束後,按照總部的命令,東北野戰軍轉入整訓。林彪、羅榮桓合計著:為了慶祝平津解放,開闊幹部的眼界,決定組織營以上乾部輪流進城參觀。內容是:遊一次故宮、頤和園,看一場著名演員演出的京劇和一場電影,會一次餐。 遊皇家園林、看名角演戲,大家非常開心。會餐那天,氣氛尤為熱烈。 開飯前,有人提議:是否可以喝點酒助興?請示羅榮桓。羅榮桓回答:“今天可以喝一點。不過,有言在先,可不許喝醉。我還要給大家講個故事。” 酒過三巡之後,羅榮桓向部下講了明末李自成進京的故事。他告誡部下,李自成失敗的教訓,值得我們藉鑑。 羅榮桓在北平講李自成,毛澤東在西柏坡講李自成。 3月25日,劉亞樓前往涿縣迎接來自西柏坡的中央領導機關和毛澤東一行。 一見面,毛澤東便握著劉亞樓的手,說:“呵,10年未見的劉亞樓來接我們進京趕考嘍!” 劉亞樓一時未明白毛澤東“進京趕考”的意思,在一旁的周恩來副主席向劉亞樓解釋道:“主席在離開西柏坡時說,我們進北平,是去接受考試的,共產黨將要領導全國政權,這是一種新的考驗,我們不能學李自成。” 毛澤東的戰略眼光,在淮海和平津戰役結束之前就已在掃視江南。淮海戰役一結束,2月11日,中央軍委便作出決定:由指揮淮海戰役的劉伯承、陳毅、鄧小平、粟裕、譚震林五人組成的總前委,在渡江作戰中,照舊行使領導軍事及作戰的職權。 3月上旬,在西柏坡召開的中央全會上,毛澤東向到會的中央委員們宣布:我們將要向長江以南進軍,用戰鬥去解決敵人,仍然是我們首先必須注意和必須準備的。 為了適應協調作戰和統一指揮的需要,按照中央軍委1949年1月25日關於各野戰軍番號改由序數排列的決定,3月28日,東北野戰軍改稱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 第四野戰軍下轄第十二、十二、十四、十五兵團。 第十二兵團下轄由原第三縱隊改稱的第四十軍、第八縱隊改稱的第四十五軍和第九縱隊改稱的第四十六軍;第十三兵團下轄由原第一縱隊改稱的第三十八軍、第十縱隊改稱的第四十七軍和第十二縱隊改稱的第四十九軍;第十四兵團下轄由原第二縱隊改稱的第三十九軍、第四縱隊改稱的第四十一軍和第五縱隊改稱的第四十二軍;第十五兵團下轄由原第六縱隊改稱的第四十三軍、第七縱隊改稱的第四十四軍和第十一縱隊改稱的第四十八軍。 在東北野戰軍統一整編的同時,西北野戰軍、中原野戰軍和華東野戰軍也分別改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第二和第三野戰軍。全軍統一整編之後,第四野戰軍奉命沿平漢路南下,進抵河南、湖北,於長江北岸,配合第二、第三野戰軍的渡江作戰行動。此時,國民黨政府放出“和談”煙幕,準備通過談判爭取一個劃江而治的結局。中國共產黨則在北平同國民黨政府代表進行談判的同時,加緊了渡江作戰的準備。 3月底,全權指揮渡江作戰的總前委製訂了《京滬杭作戰綱要》,決心採取寬正面、有重點的多路突擊戰法,分東、中、西三個突擊集團,於4月15日18時在江蘇靖江至安徽望江之間實施渡江作戰,首先突破國民黨軍的長江防線,然後向縱深發展,佔領蘇南、皖南及浙江全省,奪取南京、上海、杭州等城市,徹底摧毀國民黨反動政府的政治、經濟中心。 由於渡江作戰的主要目標是進攻和消滅位於長江下游南岸的湯恩伯集團,解放南京、上海等國民黨統治的中心城市,因此,位於湖北、河南境內的第四野戰軍部隊,主要擔負佯動任務,佔領武漢以北及其以東地區,以積極的行動牽制華中白崇禧集團,配合第二、第三野戰軍的渡江作戰。 隨後,考慮到國共北平和平談判國民黨政府方面的最後簽字時間,中央軍委將渡江戰役發起時間改為4月20日。 4月20日20時,即南京國民黨政府拒絕簽字的當天,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第三野戰軍百萬雄師發起了渡江作戰。頓時,長江北岸,萬炮齊發;長江江面上,千帆竟渡,國民黨軍苦心經營的所謂“立體防線”頃刻瓦解。 4月21日,毛澤東主席、朱德總司令向中國人民解放軍發布向全國進軍的命令,號召全軍將士:“奮勇前進,堅決、徹底、乾淨、全部地殲滅中國境內一切敢於抵抗的國民黨反動派,解放全國人民,保衛中國領土主權的獨立和完整……” 本來,蔣介石將最後希望寄託於苦心經營的長江江防上。然而,在解放軍百萬大軍牽其頭,挾其尾,攻其中間的猛烈打擊之下,自漢口以下長達2000餘里的長江防線,同時崩潰。 居於國民黨長江防線之首的,是盤踞在武漢的白崇禧集團。 按照渡江作戰的統一部署,第四野戰軍之第十二兵團,在蕭勁光率領下,於渡江作戰發起之日,向白崇禧部在江北的漢川、孝感、黃陂、新洲地區展開了一系列的攻擊作戰,使白崇禧根本不敢有半點輕舉妄動的念頭。 4月27日,蕭勁光率四野十二兵團進抵長江北岸。此時,陳庚率二野四兵團兼程前進,向贛東北追殲逃敵,威脅白崇禧的側後安全。鑑於這種形勢,白崇禧懼怕被殲,遂採取避免與解放軍作戰的辦法,幹5 月初開始收縮武漢外圍的防務,俟機撤退。 5月15日,國民黨“華中軍政長官公署”副長官、河南省“政府主席”、第十九兵團司令張軫率部在武昌以南的賀胜橋、金口一帶起義,迫使白崇禧慌忙南撤。 同日,四野十五兵團第四十三軍在軍長李作鵬率領下,於湖北團風與田家鎮之間約200餘里寬的江面上發起渡江作戰。南岸守敵臨陣舉義,四十三軍順利渡過長江。 16日,該軍激戰一天,攻占了黃石、鄂城、大冶、陽新,有力地配合了第二野戰軍在九江、南昌方面的戰鬥。 5月17日,四野十二兵團第四十軍在軍長羅舜初的率領下,順利解放了漢口、漢陽和武昌。 華中重鎮武漢解放後,中央軍委任命譚政、陶鑄為武漢軍管會正、副主任,蕭勁光任警備司令。 5月下旬,已經就任四野第十四兵團司令員的劉亞樓,在北平辦完了原職務移交工作,正準備南下率部作戰之際,突然接到中央軍委的通知,讓他去毛澤東主席的住地,領受新的任務。 “是什麼重要任務,主席親自交待?” 在急馳而去的吉普車裡,劉亞樓悶不作聲。吉普車出西直門,過頤和園,奔香山而去。 一個小時後,車至幽靜的皇家園林——靜宜園內。在毛澤東主席的住地雙清別墅,劉亞樓見到了毛澤東。 毛澤東開門見山他說:“劉亞樓,你仗打得不錯,又在蘇聯吃了幾年面色,要你從陸地上天,負責組建空軍怎麼樣?” 劉亞樓怔了片刻,略帶吃驚地回答:“主席,我在蘇聯是學陸軍的,雖然在東北兼過航校校長,但那是瞎湊合。要動真傢伙,去搞空軍,怕是做不了。” 毛澤東微笑著說:“好嘛,我就是要你這個自認為做不了的人去幹空軍,怎麼樣啊?” 劉亞樓知毛澤東決心已下,慎重地說:“那我就只有邊幹邊學,邊學邊乾了。” 毛澤東笑了。 從此,劉亞樓離開了第四野戰軍,開始肩負起新的使命,承擔起了組建空軍的重任,成為共和國人民軍隊第一任的空軍司令員。 渡江戰役後,中國人民解放軍各路勁旅揮戈南下,勢如破竹。在長江中下游,第二、第三野戰軍聯合作戰,予防守京滬杭地區的國民黨軍湯恩伯集團以沉重打擊。 4月23日,南京解放,偽國民政府逃往廣州。 5月3日,杭州解放。 5月22日,南昌解放。 5月27日,攻克上海。 華中方面,第四野戰軍繼5月中旬解放武漢三鎮後,分兵南下,於7月至8月間發起宜沙、湘贛邊、贛西南等戰役,窮追白崇禧集團進入湖南地界。 下野“隱居”奉化溪口的蔣介石再也坐不住了,他急忙出面指揮調度退守在華南、西南、西北的殘餘國民黨軍隊。 蔣介石坐著“美齡”號專機,忽而海口、廣州,忽而成都、重慶,妄圖把退集華南、西南和西北的部隊組織起來,以尚存一些實力的白崇禧、胡宗南集團為骨幹,建立防禦體系。華南方向,以白崇禧集團和粵系余漢謀部,組織“湘粵聯防”,阻止解放軍向廣東、廣西進軍;西南方向,以宋希濂、孫元良兵團布防川湘鄂邊,防守川東門戶;以胡宗南集團扼守秦嶺、大巴山一線,防止解放軍由陝西入川。打算以川西平原為核心,以川、康、雲、貴為後方,割據西南,建“都”重慶,靜候國際事變,期待捲土重來。 5月下旬,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電報,做出了渡江作戰之後向全國進軍的部署,明示其麾下的各位大將:我軍實施戰略追擊時,對敵應採取大迂迴、大包圍動作,斷其退路,先完成包圍,然後再回打。為此,確定:首先以第四野戰軍配屬第二野戰軍一部,進軍兩廣,殲滅白崇禧集團,爾後西出雲南;令第二野戰軍主力,於四野在廣西作戰的同時,直出貴州,進占川東、川南,切斷胡宗南集團逃往雲南的退路;以第一野戰軍之第十八兵團,在二野斷敵退路之後,由秦嶺入川追擊胡宗南集團,會同二野主力聚殲敵人於四川盆地。 按照這一戰略意圖,南下兩廣,當務之急就是圍殲白崇禧集團於湖南境內。 7月16日,毛澤東又專門致電第四野戰軍:白部本錢小,極機靈,非萬不得已,決不會和我作戰。 ……因此,和白部作戰方法,無論在衡州以南什麼地方,在全州、桂林等地,或在他處,均不要採取近距離包圍迂迴方法,而應採取遠距離包圍迂國方法,方能掌握主動,即完全不理白部的臨時部署而遠遠地超過他,佔領他的後方,迫其最後不得不和我作戰。 8月初,根據這一戰略意圖,第四野戰軍決定兵分三路,直搗湘西、湘南及廣東敵人的巢穴。 西路,由程子華、蕭華率十三兵團主力,沿芒江、黔陽方向前進,直插廣西柳州,切斷白崇禧集團西退入滇或入黔之路;中路,由第十二兵團司令蕭勁光率兵團主力及第二野戰軍第五兵團一部,待西路軍行動後,在衡陽、寶慶地區展開攻擊,尋殲白崇禧集團主力,爾後進入廣西,解放廣西全境;東路,由第十五兵團司令鄧華、政委賴傳珠率兵團主力,在二野第四兵團的配合下,南下廣東,解放廣東,爾後西進廣西,與西路軍達成規模巨大的“鉗形包圍”。 8月4日,第四野戰軍部隊兵臨長沙城下。 在中共地下黨長期策動和解放軍強大壓力下,國民黨長沙綏靖公署主任、湖南省主席程潛及第一兵團司令、長沙警備司令陳明仁,率部起義。 程潛、陳明仁的起義,使白崇禧倉促構築的“湘贛邊防線”迅速瓦解,為第四野戰軍南下,創造了有利條件。 9月13日,程子華、蕭華率四野第十三兵團由常德出發,擔任野戰軍進攻的左翼,分兩路沿湘川公路和資水前進。將士們不顧飢勞路險,在湘西南的崇山峻嶺中急速前進,一路逢山開路、遇水架橋,連克湘西南重鎮沅陵、溆浦、辰溪,直逼芷江。 芷江,是白崇禧新構築的“湘粵聯合防線”的左翼主要支點,是湘、桂、黔三省門戶。程潛、陳明仁起義後,白崇禧在該處成立了偽湖南流亡政府,並以第十七兵團駐防。 10月1日,正值中華人民共和國舉行開國大典時,第四野戰軍之十三兵團開始向芒江外圍展開攻擊戰鬥。 10月5日,十三兵團解放湘西南重鎮芷江。 四野西路大軍直取芷江的同時,擔任東路左翼進攻的第十五兵團和二野第四兵團亦在湘粵邊境突破敵人防線,分數路進軍廣東。 9月30日,在東西兩路順利出擊之後,擔任中路進攻的第十五兵團和二野五兵團一部也開始行動。十餘萬解放軍將士以排山倒海之勢直趨衡陽、寶慶。在不到兩天的時間中,敵軍外圍據點被掃蕩殆盡,衡陽、寶慶的敵軍主力全線動搖。 10月3日,四野十五兵團和二野五兵團各軍齊頭並進,與在衡寶公路以北進行防禦的國民黨軍形成對峙局面。 “共軍要與我在衡陽、寶慶間決戰?” 白崇禧一看解放軍擺出的這個陣式,知道利害,情急之中,號稱“小諸葛”的他亮了一手不凡功夫,讓林彪見識了一下他的“障眼法”。 10月4日,在第四野戰軍前線指揮所裡,關於白崇禧部兵力頻繁調動的情報不斷傳來:“3日,位於衡陽的白部第七軍,位於耒陽的第四十六軍沿衡寶公路西進。4日,位於廣東樂昌的第四十六軍、郴縣的第九十七軍陸續北上。這樣,至目前為止,加上原在衡寶線上的敵五十八、一零七、七十一和十四軍,白崇禧在衡寶公路百餘公里的地段上猬集了近七個軍的兵力。” “白崇禧要幹什麼?”按照野戰軍的原定方案,東、西兩路率先出擊,在廣西對湘南的白崇禧部達成合圍,然後,以中路軍予敵主力以大量殲滅。 可是,眼下,東、西兩路正在攻擊前進,戰役上的合圍態勢並未形成,而白崇禧又在四野中路軍的當面集中了七個軍,擺出了一副決戰的架式。 假如白崇禧是以進為退,那麼,四野部隊按原計劃行動,中路軍迅速出擊,乘敵調整部署的時機,一舉插向白崇禧部署縱深,將其包圍分割,即使無法將其一口吃掉,也可以拖住,為東、西兩路合圍贏得時間。如此一來,在湘南一戰解決白崇禧集團,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如果白崇禧不是虛晃一槍,真要與解放軍決戰,那麼,當四野部隊發起攻擊時,國民黨軍隊決不會輕易後退,其在廣東、廣西的援軍也會北上。於是,在局部戰場上便會出現白部兵力佔絕對優勢的情況,而第四野戰軍中路的四個軍沒有必勝的把握。還有一個比較穩妥的辦法。讓中路軍暫時停止前進,以現有之兵力再加上增援而來的第二野戰軍第五兵團,再待西路軍第十三兵團進至衡寶側後之時,同時展開攻擊,這樣便可以萬無一失,穩操勝券。 可是,這一方案也有風險。假如白崇禧真是以攻為退的話,那麼,解放軍部隊將會坐失殲敵良機,無法實現在湘南殲滅白崇禧集團的任務。 各種可能都有,各種理由都成立,當失敗與成功的概率難分伯仲時,充滿風險的決策就成為最痛苦的事情。 林彪沉默良久,權衡再三,終於作出決定:“為穩妥起見,準備與白崇禧集團主力在衡寶地區決戰。” 10月5日,兩份特急電報從武漢第四野戰軍司令部傳到了位於長沙的十二兵團司令員蕭勁光手中:各部即在原地停止待命,嚴整戰備以待我兵力之集中。 如敵向我大舉進攻時,各部可採取誘敵深入的方法,以一部抗擊敵人,主力後移。 擔任西路作戰任務的第十三兵團亦接到電報,命令程子華、蕭華率部停止南進,由芷江、會同轉向寶慶、祁陽,準備於衡寶地區尋敵主力決戰。 林彪此舉的意圖是:以西路軍之一部,達成對衡寶地區的東西合圍;以中路軍四個軍,會同二野五兵團主力,從正面展開攻擊,與白崇禧決戰衡寶。 正當雙方調動兵力,調整部署之時,一個純屬偶然的事件,導致了戰局出現戲劇性變化。 10月5日,當林彪命令中路和西路各軍停止前進,轉入決戰準備時。擔負中路軍先頭部隊的第四十五軍一三五師,由於沒有接到停止前進的命令,仍大踏步挺進,並於5日夜在衡陽西北越過衡寶公路插入敵人側後,進至寶慶東南地區。 6日,該師楔入敵後,在靈官殿地區與白崇禧部四個師激戰一天,站穩了腳跟。此時,白崇禧已開始向第四野戰軍的東、西兩線展開反擊。 正當反擊不利、出師未捷之際,解放軍一三五師當胸插了一刀。中路軍按兵不動,西路軍疾速東進,防線正中又被捅了一刀,白崇禧一時對林彪的“部署”大感疑惑。於是,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白崇禧於7日凌晨下令全線南撤。頓時,決戰的“底氣”全無,數十萬大軍一路逃奔向兩廣。 針對白崇禧的全線突然撤退,林彪當即命令中路正面四個軍全線出擊,分別沿衡陽、耒陽、零陵方向加速前進;令西路軍搶占武岡一線,堵截白崇禧的西退之路。一場大規模追殲戰在湘南地區展開。 10月8日,第四野戰軍解放湘南重鎮衡陽。 當第十二兵團司令員蕭勁光正率領部隊南進殲敵時,他接到了新的任命,有幸成為年輕的共和國第一任海軍司令員。衡寶戰役後,第四野戰軍主力如雷霆萬鈞之勢,直下廣西,橫掃退踞廣西的白崇禧殘部。至12月10日,共殲滅國民黨軍白崇禧部28.2萬餘人,勝利地解放了廣西全境。 1949年12月中旬,橫掃粵桂的兩廣戰役還未結束,中央軍委便將解放海南島的任務賦於第四野戰軍。 12月14日,第十五兵團司令員鄧華收到了林彪簽署的命令:根據中央軍委部署,野戰軍司令部決定:由鄧華率十五兵團機關,統一指揮第四十軍和第四十三軍,並配屬加農炮二十八團、高射砲兵一團及其保障分隊,在瓊崖縱隊配合下,準備解放海南島。 解放海南島可能是第四野戰軍在中南地區追殲國民黨軍的最後一仗。 然而,渡海作戰對在陸上陸戰憫熟的指揮員鄧華來說,確實是個新問題。 水文潮汐、越海航渡、突擊上陸等等,這些在陸上作戰根本無需考慮的因素,在渡海作戰中必須認真加以考慮和解決。 10月24日,第三野戰軍之第十兵團,在未進行充分準備的情況下倉促渡海作戰,招致了金門島登陸戰的失利。 眼下,自己要指揮攻占的海南島,無論從哪個方面講,都要較金門作戰複雜得多,因此,海南島登陸作戰也就比金門島登陸作戰困難得多。 早在一個多月前廣東戰役正緊張激烈進行之際,鄧華就已經得知自己的部隊將擔負解放海南島的任務。 10月14日,中央軍委在發給第二野戰軍第四兵團司令員陳賡的電報中,就已經明確指出:“四兵團應乘勝向粵西南追擊,佔領並殲滅逃至高要、新興等縣之敵,使第十五兵團易於攻取海南島。” 海南島又名瓊崖,是中國的第二大島,位於南海北部,與雷州半島隔海相望,海峽寬11至27海裡,全島面積3.4萬平方公里,是南海北部通向北部灣的咽喉和華南地區的海上屏障,戰略地位十分重要。 從軍事地理角度來看,這個素有“南中國海門戶”之稱的中國第二大島,是比較便利於長期防守的。島的中部為五指山和黎母嶺,山脈綿亙,叢林茂密,易守難攻。島上瀕海地區,多為丘陵與平原,便於部隊機動防禦、調遣兵力。特別是那旖旎的熱帶風光與氣候,足以為人們提供豐富的生活資料,便於大部隊長期生存。還有那一日數變的海峽潮流,流向無定,經常變換,更增添了渡海作戰的困難。 兩廣戰役結束後,原國民黨瓊崖保安司令薛岳,便將撤到島上的余漢謀部和陳濟棠部收集在一起,拼湊了一個海南防衛總司令部。下屬計有陸軍5個軍19個師、特種兵一部;海軍艦隊一個,各型艦船50餘艘;空軍4個大隊,各型飛機42架。其總兵力達10萬餘人。保安司令薛岳依仗著海空軍優勢,組成了環島立體防禦,並以其字命名為“伯陵防線”,準備長期固守,屏障台灣。奪取海南島牽動著最高統帥的心。 1949年12月18日,遠在蘇聯首都莫斯科參加中蘇最高級會談的毛澤東,電示四野司令員林彪:渡海作戰完全與過去我軍所有作戰的經驗不相同,即必須注意潮水與風向,必須集中能一次運載至少一個軍(4、5萬人)的全部兵力,攜帶三天以上糧食,於敵前登陸,建立穩固灘頭陣地,隨即獨立攻進而不要依靠後援。因為潮水需12小時後第一次載運船隻方能返回運第二次,而敵可用海空軍切斷我之運輸,故非選擇時機一次載運一個軍渡海登陸,並能獨立攻進,建立基地,取得糧食,便有後援不繼,遭受重大損失之危險。 鄧華看著野戰軍司令部轉來的上述電報,思考著如何展開各項籌備工作。最使他感到困難的,是無法解決渡海工具。毛澤東在電令中說,至少要集中運載一個軍(4、5萬人)的兵力,並攜帶三天以上的糧食,在敵前登陸。 可是,眼下,既沒有海軍的艦艇運送,又沒有空軍的飛機實施空降,就連最原始的渡海工具——木船,也寥寥無幾。幾萬人連同他們的裝備彈藥糧食,何以為渡呢? 1950年1月10日,毛澤東再次電示林彪:請令鄧(華)賴(傳珠)洪(學智)不依靠北風而依靠改裝機器的船這個方向去準備,由華南分局與廣東軍區用大力於幾個月內裝備幾百艘大海船的機器,爭取於春夏兩季內解決海南島問題。 然而,改裝機帆船談何容易! 首先是數百艘船的發動機如何籌措?大陸剛剛結束戰亂,百廢待興,已遭嚴重破壞的中國機械製造工業,根本無法提供幾百台船用發動機,到毗連廣東的香港去買,一是沒有那麼多錢;二是即使有錢,港英當局能夠允許將那麼多發動機運往內地嗎? 其次,就算有了發動機,憑現有的技術力量,要想在短時間內改裝那麼多的機帆船也並非易事。 顯然,這個方案不現實。 在各種方案的醞釀中,十二兵團副司令兼四十軍軍長韓先楚,提出了利用木帆船渡海,打敵立足未穩的方案,並上報軍委。幾天后,中央軍委和毛澤東,同意用木帆船渡海作戰的方案。 1950年1月下旬,為配合第四野戰軍渡海作戰,海南瓊崖縱隊參謀長符振中從海南島偷渡前往廣州,聯繫配合解放大軍渡海作戰的事宜。 1月25日,中共中央華南分局第一書記、華南軍區司令員葉劍英、十五兵團司令員鄧華等,聽取了符振中的匯報。符振中介紹了瓊崖縱隊的兵力和國民黨軍的布防情況,敦促大軍盡快渡海,他還特別轉達了瓊崖縱隊司令員兼政治委員馮白駒的建議,即乘敵人防線不嚴密、軍心混亂之機,先將一部兵力愉渡上島,以加強瓊崖縱隊的接應力量。 葉劍英、鄧華等認真傾聽著來自海南島的第一手情況,仔細詢問了符振中愉渡海峽到達雷州半島的經過。終於,兩個多月來關於渡海作戰的最佳方案在最高指揮員心目中逐步明朗起來。 2月1日,第四野戰軍十五兵團渡海作戰會議,在廣州市繁華的東山區綠蔭叢中一幢漂亮的別墅裡舉行。一個多月前,這幢別緻的小洋樓還是國民黨政府行政院副院長吳鐵城的公館。現在這裡已成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十五兵團的司令部。參加會議的,除華南軍區司令員葉劍英、十五兵團司令員鄧華及兵團其他領導外,還有擔任作戰任務的四十軍軍長韓先楚、四十三軍軍長李作鵬和瓊崖縱隊副司令員馬白山、參謀長符振中等。會議上,鄧華以敏捷的思維幹練的語言,向諸位將領介紹了敵情、決心和方案。 鄧華說:“薛岳,是國民黨將領中的死硬派,曾長期與我軍作戰,雙手沾滿了人民的鮮血。此人指揮能力較強,對海南島守敵有相當的控制能力,而且,奉了蔣介石的死命令,準備憑藉海南島頑抗到底。因此,海南島不存在和平解決的條件,只有以戰斗方式來解決。” 參加會議的華南軍區司令員葉劍英插話:“渡海作戰,不同於陸地作戰。在陸地上進行攻防作戰,打不好可以調整部隊重來。可是,在渡海作戰中,成敗與否,只能有一次機會。搞得不好,不但不能解放海南島,部隊還會葬身魚腹,歷史將不會給我們改正錯誤的機會。當然,渡海作戰,對你鄧華和在座的諸位來說,對於整個人民解放軍來說,是一個全新的課題。希望你們發揚敢打必勝的精神,戰勝滔滔大海!” 接著,鄧華向參加會議者宣布了渡海作戰的方針:“海南島登陸作戰,採取分批偷渡與大規模強渡相結合的方針,奇正用兵,雙管齊下。為此,要求第四十三軍和第四十軍,迅速完成渡海準備,先期實施小規模分批偷渡。” 鄧華著重就先期偷渡問題作了說明:“小規模偷渡,是乘木帆船,可以偽裝成漁船,利用夜晚順風順潮順流的機會,一個晚上的航程即可到達。上島後,有瓊崖縱隊接應,從島上敵人防禦薄弱的兩側楔入,堅信是可以成功的。” 葉劍英最後說:“根據瓊崖縱隊司令員馮白駒同志的建議,我們擬派小部隊先期偷渡上島的方案是正確而穩妥的選擇。先期實施偷渡,對於瓊崖縱隊來說,是增強了接應大軍上島的實力;而對於戰役的發起者來說,則是為渡海作戰解放海南島打開了一個突破口。” 2月12日,仍在蘇聯訪問的毛澤東發回電報,同意四野十五兵團的先期偷渡方案。 3月5日黃昏,陣陣東北風掃過瓊州海峽,落日的餘暉染紅了海水。在雷州半島徐聞縣西南的燈樓角海岸邊,四十軍軍長韓先楚率領他的軍、師指揮員們聚集在海邊,為先期偷渡的部隊送行。 下午7時,當天色微微轉暗後,實施先期偷渡的四十軍一個加強營共800人,分乘14只木帆船,開始拔錨起航。 午夜12點,該營發回第一個電報,稱:“風向好,船速快,一切順利!” 凌晨3點多,該營又發回第二個電報,內容是:“已航行近二十海裡,但風已停,船行很慢,全力划槳前行。” 此時,韓先楚和正在海圖上測量距離的參謀們,等待著下一步的消息。 3月6日上午11時,偷渡營再次通報:“海上發現敵人軍艦,正準備戰鬥。” 隨後,電台聯繫即告中斷。 一天過去了,沒有音訊。兩天過去了,仍然沒有消息。兵團和軍部幾次電詢瓊崖縱隊,得到的均是“情況不明”的答复。指揮部裡有的參謀,甚至將電台的收訊機頻律調到了國民黨的廣播電台,希望從這裡能得到一丁點消息。 作為此次行動的前線指揮員韓先楚和渡海作戰最高指揮官鄧華,真是度日如年,寢食不安。 3月8日,兵團司令部收到瓊崖縱隊急電,告知:偷渡部隊已於6日14時在白馬井登陸,並已同瓊崖縱隊會合。先遣部隊失去聯絡的原因是電台被水浸泡,沒能及時聯絡。鄧華、韓先楚終於長出一口氣。四十軍先遣營偷渡成功,說明偷渡計劃可行,於是,四十軍、四十三軍開始多批次的組織偷渡,將整營整團的部隊送過瓊州海峽。 偷渡的成功,極大地鼓舞了廣大指戰員解放海南島的信心。可是,作為主力部隊渡海的乘載工具仍未解決。 3月中旬,根據可靠情報,四十軍以一個團的兵力,奇襲了國民黨軍踞守的潿州島,消滅守島敵軍500餘人,繳獲大型漁船400多艘,為主力部隊大規模渡海奠定了基礎。 一個多月來,經過四批先遣偷渡,十五兵團已經將一萬多人的兵力先期送往海南島,加之瓊崖縱隊,已形成一支實力強大的接應力量。與此同時,大批渡船的獲得,解決了渡海工具。這一切,都預示著解放海南島的戰役就要開始了。 1950年4月16日,是報經中央軍委批准的渡海作戰發起日,也是鄧華及兵團司令部參謀們根據水文資料所確定的最理想航渡時間。 一大早,十五兵團和兩個軍的各級指揮員們就密切地關注著天氣的變化,準備進攻時刻的到來。 16日上午,東風陣陣,正是渡海作戰所需要的風向。可是到了中午,風向變為東南。下午2時,烏云密布,雷聲隆隆,隨即刮起了猛烈的西南風。 從預定啟渡點到預定登陸點,正是頂頭風!在這樣的天象條件下渡海,即使敵人不出一兵一卒,自己也會全軍覆沒。站在岸邊的韓先楚急了,轉過身問身旁的船工:“天黑以後,西南風會不會停?” 身旁的船工知道這句話的分量,沉默不語。 一個沙啞的聲音:“天黑以後,風向要轉,西南風轉東風。” 韓先楚循聲音望去,說話的人是個白髮銀鬚的老艄公。 韓先楚將信將疑,再次詢問道:“風向真的會轉嗎?” 老艄公憑著幾十年風浪顛簸的經驗,沉穩地回答:“軍中無戲言,天黑以後不起東風殺我的頭!” 果然,下午6時30分左右,風向轉為東風!各級指揮員緊繃的臉有了一絲笑意,參加渡海作戰的各部隊迅速登船、升帆,做好出發前的各種準備。 晚7時30分,第四野戰軍十五兵團參加海南島進攻作戰的登陸部隊起錨了。四十軍軍長韓先楚率所部六個團,四十三軍副軍長龍書金率所部二個團,共計2.5萬餘人,分乘500多艘船隻,分別從雷州半島南端各港灣啟航。 這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歷曳上最大規模的渡海作戰。橫渡海峽的船隊採取橫寬縱短的編隊形式,實行一個波次寬大正面登陸的戰法。由於部隊乘坐的都是木帆船和數量不多的機帆船,可以直接搶灘上陸,不需程序複雜的換乘,從而可以節省時間。在既無制空權、又無制海權的條件下,以木帆船編隊實施兩棲登陸作戰,堪稱現代戰爭史上的奇蹟。 按照兵團的統一部署,先遣渡海的部隊和瓊崖縱隊主力,向海南島北部海岸運動,準備接應主力部隊登陸。 國民黨軍海南島防衛總司令薛岳,在解放軍多批偷渡成功後,立即停止了對瓊崖縱隊的“圍剿”,重新部署兵力,全力加強正面防線。他一面將大批作戰部隊調往加積、海口兩側,一面從台灣調來軍艦,加強對海峽的巡邏和封鎖。 4月16日夜,狡猾而富有經驗的薛岳,從頻繁而密集的空中電台信號中,嗅出了味道。他即刻電令各部隊:“今晚北面共軍電台活動頻繁,各據點務必注意,不可輕心。” 時近午夜,解放軍渡海編隊已跨過瓊州海峽中線,進入薛岳的海軍巡防警戒線內。 突然,海面上空亮起了耀眼的照明彈,把水面照得如同白晝。敵人發現了!頓時,海面上炮聲四起。按照預定方案,解放軍經過改裝的“土砲艇”立即迎戰,以三艘土砲艇打一艘國民黨軍艦的編隊,迅速向敵人靠攏。船上安裝的各種口徑火砲一齊開火,與敵海軍徹夜海戰。 在解放軍掩護編隊與敵艦艇展開砲戰時,擔負登陸任務的主力編隊繼續破浪前進,於17日凌晨突破國民黨軍的立體防線,分別在海南島正面臨高角、博鋪港、雷公島、玉抱港、才芳嶺一線強行登陸。 與此同時,掩護編隊的土砲艇在海戰中擊沉敵艦一艘,擊傷敵艦二艘,並在與敵旗艦“太平號”的戰鬥中,擊斃了國民黨海軍第二艦隊司令王恩華。 木船打軍艦,算得上是四野部隊的一手絕活。十五兵團主力部隊突擊上陸後,迅速摧毀了敵人沿岸防線,並與接應部隊會合,向海南島縱深發展。 4月18日,薛岳傾其所有機動部隊共五個多師的兵力,自海口、加積地區乘500餘輛汽車馳援澄邁,企圖乘解放軍立足未穩,一舉殲滅於臨海地區。 面對著來勢洶洶的敵主力部隊,十五兵團司令鄧華果斷地命令四十軍和四十二軍迅速靠攏,準備與敵軍決戰。 20日夜,四十三軍主力在黃竹、美亭包圍了敵人兩個團,並吸附了前來解圍的敵軍五個師。在敵眾我寡、兩面作戰的困難處境下,四十三軍主力苦戰一晝夜,為四十軍的到來爭取了時間。 21日下午,韓先楚率領四十軍進至美亭東西兩側,與四十三軍相互配合,形成對國民黨軍的合圍態勢。 22日,四十軍與四十三軍聯手發起總攻,全殲美亭突圍之敵。至此,薛岳的機動作戰兵力喪失殆盡。 美亭決戰後,薛岳見大勢已去,便下達總撤退命令,自己則於22日乘飛機逃往台灣。 23日,十五兵團第二梯隊登陸成功,海口解放。 30日,解放軍分別奪取了榆林、三亞、八所、北黎等港口,將勝利的紅旗插向了天涯海角。至此,中國的第二大島——海南島宣告解放。 在不到4年的時間裡,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及其前身東北野戰軍、東北民主聯軍、東北人民自治軍,從出關時的十餘萬人發展為百萬大軍,為中國共產黨問鼎天下立下了汗馬功勞。它的戰績,遍布白山黑水、湘江兩岸、天涯海角,構成中國人民英勇奮鬥之光榮歷史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華南地區及其沿海島嶼解放後,第四野戰軍轉入剿匪及支援地方政權建設等工作,先後於湘、桂、粵境內殲滅土匪100餘萬,為建立和鞏固新中國的民主秩序做出了重要貢獻。 朝鮮戰爭爆發後,四野屬下的幾支部隊,加入了中國人民志願軍序列。 在與美帝國主義為首的“聯合國”軍作戰中,再次顯示出了無敵軍威。有關內容在下篇中將要敘述。 1955年4月,第四野戰軍番號撤銷,隸屬各部隊分別改編和劃歸中國人民解放軍諸軍兵種和各軍區指揮。四野作為一支中國共產黨武裝奪取政權的戰略力量,終於完成了它的光榮歷史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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