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戰爭軍事 老兵口述抗戰2:石牌、常德、衡陽、桂林四大保衛戰

第9章 第一章三位師長壯烈殉國

鄂西會戰結束後,胡璉在黃埔軍校的同班同學、國民革命軍七十三軍暫五師師長彭士量奉命從鄂西開往湘西,暫五師席不暇暖,衣不解帶,又趕往參加常德會戰。 那時候,中國戰場上,無日不戰。 常德會戰中,暫五師師長彭士量和六千好男兒再也沒有回來。 和黃埔軍校的很多人不同,彭士量考上黃埔軍校之前,是湖北明德大學的大二學生,屬於文化水平較高的一類學生。如果當時沒有投考黃埔軍校,彭士量可能以後會是一名教師或者政府職員。 報考黃埔軍校,改變了他的一生。 後來,彭士量在國民革命軍第四軍任排長,參加了南昌起義。那時候,後來叱吒風雲的林彪也在這支隊伍裡任代理連長,共產黨軍隊裡另一位最能征慣戰的人物粟裕還是警衛團的一名戰士。這支隊伍真是人才濟濟,群英薈萃,不過,這些中下層軍官那時候不顯山不露水,尚未嶄露頭角。

南昌起義失敗後,彭士量所在的部隊脫離了南下的隊伍,加入了國民革命軍,彭士量只能跟從。如果他所在的部隊那時候跟著朱德上了井岡山,他能夠活到解放後,也一定會是一名開國將軍。 從南昌起義中走出來的共和國元帥和將軍,有很多。元帥計有:朱德、劉伯承、陳毅、林彪、賀龍、聶榮臻六名,大將有粟裕、陳賡、許光達三名。而與彭士量同為排長,以後成為共和國將軍的有:蕭克、聶鶴亭、唐天際、彭明治等人,而上將趙爾陸,中將譚甫仁、張樹才等那時候還是戰士。 離開了南下隊伍,改變了彭士量的一生。 人一生的命運,其實都是由偶然因素決定的。 抗戰爆發,彭士量先後參加了淞滬、山西忻口、台兒莊、武漢、長沙等戰役,幾乎是每戰必從。在武漢保衛戰中,他因為作戰勇敢,受到嘉獎,宋慶齡女士還贈送彭士量將軍一床蘇聯毛毯、一架德國造望遠鏡和一把繳獲的日本指揮刀。

1943年11月,為迫使國民政府屈服,牽制緬甸遠征軍,並奪取洞庭湖米糧川,日軍先向鄂西佯動,接著突然揮師南下,直撲常德。常德會戰就這樣倉促打響。 湖南省石門縣是常德的門戶,彭士量的暫五師守衛石門。 彭士量的暫五師,和《石牌保衛戰》中寫到的傅正模的預四師一樣,從名字上就能夠看出屬於裝備低劣的雜牌部隊。 抗戰開始時,全國有兩百個師,其中共產黨領導下的有三個:一一五師、一二零師、一二九師。番號最小的是一師,因為由傷愈歸隊的抗戰老兵組成,所以又稱為榮譽一師,師長先後有宋希濂、鄭洞國、李彌;番號最大的是二零零師,師長是抗日名將戴安瀾,後分別為高吉人、周朗,隸屬於杜聿明的機械化第五軍。 然而,抗戰初期,日軍不斷增兵,兩百個師的番號遠遠不夠,國民政府再增加新的部隊,就以新編某師稱謂,比如著名的新編三十八師,師長是孫立人;著名的新編二十二師,師長是廖耀湘,那都是一等一的部隊。滇緬戰役中,新編三十八師發展為新一軍,新編二十二師發展為新六軍,那可是與胡璉的整編十一師、張靈甫的整編七十四師、包括二零零師的第五軍,統稱正面戰場五大主力。日本投降後,東北戰役的時候,東北軍裡還有兩句口訣在說這兩支新編軍:“只要不碰新一軍,不怕蔣軍百萬軍。”“吃菜要吃白菜心,打仗要打新六軍。”

抗戰末期,二零零師的番號開始增加,這就是青年軍。青年軍初期一共設置10個師,師長都是身經百戰的抗日名將。而士兵都來自於當時的大學和高中。這樣高的文化程度,在當時歷經戰亂死傷慘重的中國軍隊中,實在屬於鳳毛麟角。 整編師、新編師和青年軍各師都屬於國民政府的戰鬥序列。 而暫編師和預備師,則是各大戰區自主招募的隊伍。暫編師,就是臨時番號,戰後會予以撤銷;預備師,就是從事訓練的新兵師,戰事緊急,就被派上戰場。 抗戰老兵方風林說,雖然他們這些雜牌部隊裝備低劣,食不果腹,有的排連一挺輕機槍也沒有,有的士兵甚至連一雙布鞋都穿不上,但是這些暫編師和預備師照樣打得非常頑強壯烈。只要一上戰場,就不想什麼雜牌軍什麼正規軍了,想的是打死日本鬼子,保衛自己的國家。

為了在石門阻擊日軍進犯,七十三軍暫五師在石門與日軍激戰八晝夜。彭士量與六千子弟兵全部壯烈犧牲。 暫五師6000人,預四師5000人,他們都屬於不滿員的雜牌師,而一個滿員師是8000人至10000人。 祖籍石門的張東山說,那年石門激戰的時候,他只有13歲,但是有一個情景一直記憶很深,大街上到處都是死屍,有中國軍人的,也有日軍的,有的滿身血污,有的抱在一起死去。行人要從街道上走過,必須一步一跳地踩在死屍之間的縫隙中,才能通過。 那八天裡,日軍依仗人數眾多,一次次沖進了石門縣城,又一次次被中國軍人壓了出去。戰鬥的慘烈,是生活在今天的我們永遠也不能想像的。張東山聽父親說,日軍攻進城門的時候,有一個大個子國民黨軍官,可能是個營長或者連長,一手拿著手槍,一手拿著大刀,大聲呼喊著,領著一百多個中國軍人衝上去,經過慘烈的白刃戰,終於將日軍又壓了回去,奪回了城門。可是,不久,日軍又組織了反撲,中國軍人只能撤回城裡,再沒有看到那個大個子營長。

石門城門被攻破後,暫五師節節撤退,日軍在每一條街道,每一座房屋,都遭受了頑強的抵抗。後來,民國時期的《大公報》在報導彭士量的事蹟時,引用了日軍電台對暫五師評價的一句話:“暫五師為戰意堅強、不可輕侮之師。” 敵人沒有想到城牆已破,雜牌軍的暫五師居然死戰不降,依托房屋節節抵抗,就施放毒氣。張東山說,那時候的中國人很窮,中國軍隊也很窮,都不知道啥叫毒氣。日軍戴著防毒面具,施放毒氣的時候,中國軍人不知道防護和躲避,結果,一排排軍人就倒下去了,鼻口出血。後來,前面的戰士倒下去了,堅守後面陣地的長官有文化,知道這是毒氣,就讓大家把毛巾浸濕,捂在嘴巴上。可是,很多人都沒有毛巾,也找不到水,就把尿灑在衣服上,用衣服蒙住鼻子。

毒氣過後,日軍以為再沒有活著的人,就向前衝,結果到了跟前,被突然躍身而起的中國軍人又打了回去。 那時候的中國軍人普遍很窮,一身軍服穿在身上,再沒有換洗的,又食不果腹,營養不良,所以身上長了很多蝨子。張東山說,他曾經看到過士兵們在打仗的空隙,脫下衣服捉蝨子。士兵們穿的都是草鞋,破破爛爛,甚至有的人連草鞋都沒有,光著腳板打仗。隊伍裡還有很多和張東山一般大小的孩子,他們不打仗的時候,就唱歌跳舞,鼓舞士氣;一打仗的時候,就扛著比自己還高的步槍衝上去。 1943年11月15日,石門即將陷落,暫五師仍然苦苦支撐,重慶方面鑑於打下去再無意義,就下令放棄石門,尋路突圍。然而,此時,暫五師與日軍纏鬥,已經無法分身。

彭士量早就抱定了犧牲的決心,石門戰役剛剛打響,他就在硝煙與炮火中立下遺囑:“餘獻身革命,念年於茲,早具犧牲決心,以報祖國,茲奉命守備石門,任務艱鉅,當與我全體官兵,同抱與陣地共存亡之決心,消滅倭寇,以保國土。倘於此戰役中,得以成仁,則無遺恨,唯望我全體官兵,服從副師長指揮,繼續殺敵,達成殲敵任務。”抵禦外侮,取義成仁,早就像血液一樣流淌在中國軍隊每一位抗戰將軍的血管裡。 當日夜晚,彭士量帶著暫五師僅存的300人撤退,走出城門,來到一個兩山結合部位,突然遭到日軍合圍。黑暗中,日軍一挺機關槍打過來,彭士量倒了下去,戰士們扶起他,彭士量用盡最後的力氣大聲疾呼“大丈夫為國盡忠,死何憾焉”,然後,閉上了眼睛。士兵們跪在地上哭成一片。

後來,六千將士的暫五師,僅有二十餘人撤出來。 暫五師堅守石門八晝夜,牽制了大量日軍,為常德會戰的中國軍隊調度贏得了充足的時間。 許國璋將軍是繼彭士量後,犧牲在常德會戰的第二位師長。 許國璋是一五零師師長,全師將士都是四川人。 後世的人們,只要提起抗戰,就不能不提到川軍,全面抗戰一打響,川軍所有兵力四十萬人就穿著草鞋,背著乾糧袋,扛著簡陋的武器,甚至大刀長矛,全部奔赴抗日前線,與日軍浴血奮戰,台兒莊、武漢、長沙、鄂西……每一次大的會戰都有川軍奮勇殺敵的身影。抗戰結束後,國民政府軍政部長何應欽寫了一本《八年抗戰之經過》的書籍,書中記載,八年裡,四川共提供了300万抗日將士,而傷亡高達64萬。

犧牲在抗日戰場上的,不僅僅是士兵,還有很多軍官,由於那時候的抗戰將士們武器簡陋,每有激戰時,總是軍官捨身忘死,率先沖鋒,士兵緊跟在後。據統計,抗戰將士中,畢業於黃埔軍校的軍官,有五分之二犧牲在抗日前線。 許國璋畢業於黃埔五期。 就在彭士量犧牲後的第六天,許國璋將軍也犧牲了。 當時,日軍向常德步步緊逼,許國璋帶領著川軍組成的一五零師,堅守桃源縣陬市鎮。一五零師僅有8000人,而進攻陬市鎮的日軍多達兩個師團,一個騎兵聯隊,人數五萬人,而且還有飛機重砲。 川軍的武器,在正面戰場中是最簡陋的。有一尊著名的雕塑,叫做《川軍出征》,一名川軍士兵,手持老套筒,身背大刀和斗笠,穿著草鞋,挽著褲腳,腳上是一雙草鞋。這尊雕塑給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我無法想像我們的川軍弟兄就是依靠這樣簡單的武器和穿著,出川抗戰,奔襲千里,用血肉之軀與日軍的坦克大砲抗爭。後來,我尋訪到了幾名當初的川軍老兵,他們說,能有一把槍,已經算裝備不錯了,有很多戰士都是扛著大刀去殺敵。能有一雙草鞋穿也不錯了,很多人草鞋磨破了,就光著腳板去打仗。那時候的中國軍人,一打完仗,先搜索戰利品,能有一把三八大蓋,能有一雙日軍的膠底鞋,那就能高興很多天。

用不到8000桿老套筒,與5萬武裝到牙齒的日軍作戰,戰況不忍設想。 當時,許國璋的一五零師得到的是“不得退過沅江”的命令。陬市鎮後,就是沅江。 抗戰老兵吳榮凱說,當時,日軍不敢貿然進攻陬市鎮,不知道鎮上有多少人馬,先派出1000人試探性進攻。一五零師還擊。日軍看到一五零師火力不強,裝備簡陋,就全部壓上猛攻。一五零師全力反擊,可是,武器、人數都相差太遠,無法抵擋日軍進攻。 僅僅半天,一五零師幾乎傷亡殆盡。 日軍進入陬市鎮,許國璋將僅剩的幾百名士兵聚集在自己周圍,鼓勵他們說:“三面被圍,一面臨水,大丈夫死就死矣。反正是一死,不如拼死多殺一個鬼子。”許國璋帶著戰士,端著刺刀,齊聲吶喊,迎著敵人衝上去,一排子彈打過來,許國璋全身是血,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士兵們抬著許國璋且戰且走,來到沅江邊,放眼望去,天色昏暗,冷風瑟瑟,江面寬闊,到了這裡就是死地。士兵們把許國璋放在地上,跪在四周,放聲大哭。突然,一艘小船劃過來,船上是兩個當地農民,他們正準備划船逃往對岸,看到中國軍人這種景象,就冒死將一五零師僅有的幾十人,全部載過沅江。 渡過沅江後,士兵們一路都抬著許國璋,他們捨不得丟棄自己的師長。凌晨4時,他們又飢又冷,看到路邊有一間房屋,就走了進去,生火取暖。這時候,許國璋突然醒來了,士兵們振奮不已,這一路,他們都以為師長已經犧牲了。 許國璋問明一五零師全軍覆沒,他們已經離開了陬市鎮後,異常悲憤,他大喝一聲:“我是軍人,應該戰死沙場。”喊完之後,就又昏迷過去。 凌晨時分,勞累過度的士兵們都睡著了,許國璋從士兵身上摸出槍支,飲彈身亡。 士兵們悲傷不已,只得又去追趕已經走遠的大部隊。 犧牲在常德會戰的第三位國民黨軍隊師長是孫明瑾將軍,他是第十軍預十師師長。 第十軍是震驚中外的衡陽保衛戰的功臣部隊,我很長時間都不知道,他們曾經還參加過常德會戰,直到那一年我和衡陽保衛戰的倖存老兵盧慶貽交談,才知道英雄的第十軍也參加了艱苦卓絕的常德會戰。 參加常德會戰的,是第十軍預十師。 在這場戰役中,孫明瑾將軍犧牲了,但是預十師打死了日軍一名師團長。日軍的師團級別,相當於中國的軍。 盧慶貽說,第十軍當時鎮守衡陽,有一天,他突然接到上級的電文,要求第十軍軍長方先覺派人去解常德之圍。盧慶貽是軍部報務員。 那時候,誰也不知道常德保衛戰到底慘烈到了什麼程度。 衡陽到常德300公里,軍情如火,守衛常德的中國軍人每時每刻都有人倒下,早到一刻,就能早解救一批戰友。盧慶貽剛剛把電文交給方先覺,方先覺就命令預十師緊急集合,檢查彈藥裝備,準備出發。 300公里的路程,即使急行軍,也要一個禮拜左右才能趕到,更何況那時候還有日軍的飛機在空中轟炸,還要翻越高山,涉過河水,還要衝過日軍的重重阻撓。 方先覺那天晚上站在高台上給預十師的官兵講話,預十師老兵吳淞記住了一句話:不能做飯,不能睡覺,不能慢走,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常德。 吳淞說,軍長在講話的時候,炊事班就在大鍋裡炒米,生米炒熟後,就裝在細長的米袋子裡,斜背在肩上。裝好一個班,一個班出發;裝好一個排,一個排出發。每個人出發的時候,都是奔跑著出去的。 300公里,預十師跑了三天三夜,一天奔跑100公里,沒有歇息,沒有睡覺,剛剛趕到常德城外的德山,就與日軍短兵相接。戰士們飢腸轆轆,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就投入了戰鬥。 盧慶貽說,預十師出發後,方先覺就天天等待他們的消息,每天詢問電台好幾遍,預十師到了哪裡。預十師與日軍接戰後,方先覺關心著他們的每一步戰況,可是,預十師很快就沒有了消息,估計是電台被打壞了。 方先覺焦急地等待著預十師歸隊,盧慶貽也在等待著,可是,好多天過去了,預十師沒有一個人回來。 常德光復後,他們才知道,預十師全軍覆沒。 如今,能夠找到的預十師老兵只有吳淞一個人。 吳淞是一名和尚,他在當初預十師激戰地的乾明寺出家,為血戰到底全軍覆沒的預十師將士守靈。 吳淞被人熟知,很有戲劇性。那一年,常德慶祝抗戰勝利60週年的大會上,來了一名和尚,默默地坐在最後一排,拿著筆記錄著。當會議快要結束時,主持人詢問誰還願意上台發言時,穿著一身袈裟的吳淞走上了講台,舉起手臂,大聲疾呼:“打倒日本帝國主義!”這時候,吳淞的身份才被人知曉。他是預十師僅有的倖存者。 預十師的對手是日軍第三師團,屬於日軍甲種精銳師團,這個師團曾經在石牌保衛戰中與胡璉的十一師交手過,現在在德山阻擊預十師馳援常德。 戰鬥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餓著肚子的中國軍人奮不顧身地撲向日軍,想從日軍的包圍圈中撕開一條口子,進入常德。師長孫明瑾手持一挺機槍在前開路,戰士們緊跟而上。機槍子彈打完了,孫明瑾又拿起步槍,與洶湧而上的日軍展開了白刃戰,刺刀都折斷了。 預十師所有將士都已殺紅了眼,像一股旋風一樣地撲向常德方向。 後來,日軍一份電文評價預十師,對於預十師這種“不要命的打法”,感到“莫名震撼”。 孫明瑾將軍的兒子孫瑞星曾在《追憶我的父親孫明瑾》中敘述父親犧牲的過程:“父親率部衝鋒至一山隘,一手持機槍的日軍在三米處向他狂射。猝不及防中,父親頸部、胸部、腰部和手臂,連中四彈,血流如注。父親至死仍力持不倒,手扶衛士,喝令'貫徹命令,達成任務!'” 預十師就這樣全軍覆沒。 幾天后,日軍打掃戰場,看到有一具身穿高級將領制服的軍人遺體,一半泡在水中。日軍擦拭去軍人領章肩章上的血污,看到一顆將星閃耀奪目,不知道是誰。日軍從戰俘中找到一名上尉,讓他辨認。上尉看了一眼說“不認識”,但是眼眶裡已經滿是淚水。日軍感到蹊蹺,要求他繼續辨認,上尉跪倒在地,抱著遺體痛哭失聲。這具遺體,就是孫明瑾將軍的。 日軍深感孫明瑾將軍忠勇,就用杉木棺材安葬了他,並在墳頭樹立了一塊木牌,上書“中國將軍孫明瑾”。 常德光復後,第十軍軍長方先覺陪同孫明瑾將軍的夫人姜文珍從衡陽來到常德,尋找孫明瑾將軍的遺骸。當孫明瑾將軍的遺骸從棺材裡移出時,只見滿身血污,遍體彈洞,頭部還有與日軍搏鬥時的累累刀痕。姜文珍一見,就昏了過去。 當天晚上,方先覺在孫明瑾將軍的墳塋邊搭建了一個木棚,親自為孫將軍洗身更衣。 天亮後,方先覺就將孫明瑾的遺骸運至衡山,在衡山重新安葬。安葬的時候,方先覺親自拉著棺材繩索放進墓穴裡。 衡山有中國最大的抗日烈士忠烈祠和忠烈墓。這些忠烈祠和忠烈墓最初建於1938年,當時的國民政府鑑於抗戰烈士曝屍荒野,就在衡山建立公墓,以便後世瞻仰憑弔。 盧慶貽說,他不久前帶著兒孫去過一次衡山,他和兒子盧定安、孫子盧正泉一起攀山越嶺找到了孫明瑾將軍的墳塋,看到荒草萋萋,蟲鳴唧唧,冷風瑟瑟,不禁悲從中來。墳塋已經荒蕪很久了,祖孫三代磕頭拜祭英烈後,黯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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