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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3、“慰安婦”

日本,我誤解你了嗎? 苏言 4050 2018-03-18
如果說,日本政府在化學武器問題上,雖然對於賠償推三阻四,銷毀工作也慢條斯理,但好歹認了,也總算處理了。可是,“慰安婦”的問題,就顯得十分糟糕了。 根據《中國國防報》的報導,在黑龍江省靠近中俄邊境的東寧縣,居住著四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她們是李鳳雲、金淑蘭、池桂花和李光子,都是20世紀三四十年代日本發動的那場侵略戰爭的受害者。當年在被強徵到日軍在我國構築的東寧要塞作“慰安婦”時,她們受盡蹂躪。 東寧要塞坐落於黑龍江省牡丹江市東寧縣境內,據縣文物館的領導介紹,“二戰”時,侵華日軍曾在這只有3.5萬人的小縣里屯駐關東軍3個師團計13萬人,從1933年至1945年建立了數百個現代化的軍事工程,被日本人稱為“永久的東方馬其諾防線”。面對這麼龐大的隊伍,為了穩定軍心,日本人便用火車運來了1000多名慰安婦。僅有據可查的當年東寧5鎮就設有慰安所達39個。 1945年日本戰敗投降,這些慰安婦也像謎一樣地消失了。

半個多世紀過去了,這1000多名慰安婦絕大多數隱姓埋名或客死異鄉,即使活下來的年齡也都在75歲以上。 沒想到的是,幾位老人平靜的晚年生活忽然被打破了。 2001年8月上旬的一天,李鳳雲家裡來了兩個陌生人。其中的一名日本男人臉上強擠著笑容,嘰里呱啦地和翻譯說了一通。翻譯說:“他是日本人,想來看看你們'慰安婦'倖存者的生活。”日本人趕緊掏出了一疊鈔票遞給李鳳雲說:“只要你不再說過去給日本軍人當過'慰安婦',這些錢就全是你的啦!” 李鳳雲聽明白這個日本人是想收買自己,放棄控訴當年日本侵略軍罪行的權利,憤怒地說:“日本鬼子給我造成的痛苦和傷害,我幾輩子都忘不了。用錢就能堵住我的嘴嗎?我活一天就要罵狗強盜一天。”

當年和李鳳雲一樣曾在侵華日軍東寧要塞遭受過蹂躪的“慰安婦”倖存者金淑蘭、池桂花和李光子,近年也都有過類似的遭遇。 提起過去傷心的事情,池桂花老人早已淚流滿面:“現在我忍不住傷心呀!可當時我在那些禽獸面前從沒有掉過一滴淚!” 一個日本人問道:“聽說你們每接待完一個日本兵,會得到金錢補償。”“他們在說謊!你有母親嗎,你有妻子嗎,你有女兒嗎?去問問她們,給她們多少錢,她們願意每天被好幾十個日本兵糟蹋!” 有記者謹慎地問道:“池大媽,你想得到日本政府的金錢賠償嗎?”池桂花的情緒再一次激動起來:“日本政府必須為此負責,賠償多少錢能換回我的尊嚴!日本一定要公開道歉,要把這段歷史清清楚楚地寫進他們的書本里,讓他們的母親和女兒看看日本侵略軍當年的罪惡行徑。”

然而,這條中國“慰安婦”的索賠之路,異常崎嶇難行。 1992年12月9日,東京。聯合國人權委員會首次“戰爭受害女性國際聽證會”在那裡舉行。 在大會講台上,中國的唯一代表、當時64歲的萬愛花站了起來。她脫掉上衣,指著身體上的道道傷痕,揭露侵華日軍的暴行。當講到當年她在被日軍摧殘後並遭毒打,肋骨和大腿骨被打斷以致終身殘疾時,她當場昏倒在聽證台上。 1943年6月到1944年初,年僅15歲的她先後三次被日軍抓去充當“慰安婦”,百般蹂躪,導致終身不育。老人全身是病。當年受日軍殘酷迫害,萬愛花大腿和肋骨有好幾處骨折,身體嚴重變形,右耳被日軍撕裂,左耳短了一截,下身嚴重潰爛。 老人對《國際先驅導報》的記者說:“我恨的是日本鬼子,不恨日本老百姓。前些年,一個日本女人,要給我賠償道歉。我說這是你們老人的罪,跟下一代沒關係,我不接受你們的道歉。”

對於中國來說,萬愛花這次控訴的意義不言而喻,這是中國“慰安婦”受害者第一次站出來向世界控訴日本的罪行。半個世紀前,超過20萬名中國婦女淪為日軍的性奴隸,包括她山西盂縣的老鄉侯冬娥。 本來,侯冬娥和萬愛花是要一塊去日本的。可是由於那天下雨,山路崎嶇,接她的車無法趕到。那天,侯冬娥在家放聲痛哭,這大概是她一生最大的遺憾。過去幾十年,她一直活在村里人的鄙視和猜疑中,很少有人叫她真名,都稱她是“進過炮樓”的女人。 所有這一切,只因為她曾被日本人兩次抓進炮樓,她因此從“蓋山西”的美女變成了一個不成人形的病婦。對於那段歷史,她卻羞於向任何人提起,即便到1992年,一個叫張雙兵的小學教師開導她走出來的時候,她還是說“醜啊”。

小學教師的開導不是沒有來由的。 1992年3月,中國外交部新聞發言人在新聞發布會上明確表示:抗日戰爭中的民間受害者可以直接要求日本政府賠償損失。 《法制日報》在當年也專門發表文章提出“受害賠償論”:1972年的《中日聯合聲明》中,中國政府雖然放棄了國家的戰爭賠償,但並未放棄民間受害賠償。 兩年後的春天,侯冬娥悄無聲息地死在山西盂縣高莊最破爛矮小的窯洞裡。幫她完成索賠心願的是她的同鄉姐妹劉面煥、侯巧蓮、陳林桃、李秀梅4個受害者。 1995年8月,她們首次向東京地方法院起訴,並要求日本政府向她們每人賠償2000萬日元,由此拉開中國“慰安婦”對日索賠的序幕。 然而,對於中國“慰安婦”的歷史,當時很多人並不了解。即便是後來為“慰安婦”對日索賠擔任中方律師的康健,一直到1995年9月才第一次聽說相關事宜。 “那時候沒人吭聲,之前一直傳的就是軍妓。”康健沉默了一下之後,繼續說,“當時,從我的角度來想,即使是妓女的話,她們也有自己的權利啊。”

後來的情況是康健事先沒有想到的。 “本以為跑一次山西就完了,卻一參與就是12年。總共四起中國'慰安婦'對日索賠訴訟中,我參與了三件。”康健說,為了調查取證去山西至少十次以上。 次年春節剛過,康健就和助理一起去山西進行調查取證。讓康健最為深刻的記憶是,“1996年春節剛過我去侯巧蓮家的時候,她就說,要是村里人問起來,就說是北京來的親戚,不是律師來調查。我們調查的時候,'慰安婦'們也不讓自己的子女在旁邊聽。” 2001年4月,黑龍江東寧要塞附近的一個偏僻的小村,75歲的慰安婦倖存者艾香,當初就是這樣小心翼翼地接受了《遼沈晚報》記者的採訪,談起了56年前那段屈辱的歷史:艾香的身世其實有點特殊,她的父母渡海到日本打工,她便出生在日本。她從7歲時就開始在日本一家旅店做苦役,勞作到15歲。有一天,家裡來了一個陌生女人。後來,艾香才知道,這個女人的丈夫在日本關東軍。女人讓艾香跟她去中國工廠,說頓頓可吃上大米飯,工錢也比家裡這邊多得多。到時,母親和妹妹都可以接過去住。

不久,艾香別了母親妹妹,帶著對新生活的憧憬,和那個女人登上了開往牡丹江的火車。這一年是1942年。火車開到了東寧要塞,在一處平坦的山坡上,孤零零地坐落著兩排蓋著稻草的平房。每個平房都能有五六十米長,中間是走廊,兩邊有20多間小屋。到處是年輕的女孩子,每個平房裡都有20多個18至20歲的女人。 艾香開始的工作就是燒開水,她每天從早到晚要燒10多爐水,後來她知道,這些水是慰安婦用來洗下身的。艾香還看到每天都有成群結隊的日本軍官和士兵,站著排進進出出,從早上7點到凌晨兩點。屋裡,女人的慘叫聲不斷。 10多天后,艾香同樣分到一間小屋。小屋有10多平方米,屋裡有一鋪炕和一個放東西的櫃子,櫃子上面有一面鏡子。一扇木門挨著走廊的方向,沒有鎖。老闆給她起了個日本名字叫“米脂高”(音譯),並把寫有她名字的牌子掛在房間外,另一個牌子掛在櫃檯那裡。前來尋歡的日本兵先向櫃檯點人,再拿著日本錢給她,她不認識上面寫著什麼,但每次是一張紙鈔或一個銅板。她再拿著錢去老闆那裡換一個紙殼做的,上面寫有“2”字的票。

第一次,進來一個日本兵,把她嚇壞了,然後,一個接一個……還是處女的艾香痛不欲生。艾香說,每天達不到15個小票,老闆和日本兵不讓吃飯,還要打耳光、潑涼水、罰跪。 後來,艾香知道了自己這間慰安所叫“愛簡所”,另一個叫“東京亭”。每天都有日本兵排隊等著,最多一天要接待20多個人,有時達到休克為止。 等得不耐煩了,日本兵們就用腳踢門,白天一般是士兵,在半小時左右;軍官從晚8時到次日晨2時,但只要有軍人到,慰安婦就不能休息。慰安婦多數都得了病,且不能生育。至今艾香仍是腿痛不斷。艾香說,完成任務的慰安婦吃的是高粱米飯、大蔥蘸鹽面。過年時高粱米里摻一些大米,沒有錢。沒有完成任務的慰安婦餓得受不了,就去偷點青蘿蔔吃,被日本兵發現後,扒光衣服,用木棍往死裡打,邊打邊取笑。

每次慰安婦接待完了,再難受也得化妝抹粉,笑臉迎接下一個。否則,一經發現,就打得死去活來,還往鼻子裡灌辣椒水,醒過來還得接客。對於生病的慰安婦是不給治的,也不給飯吃,眼看著死去。艾香說,她親眼看著一個姐姐病死後被裹上自己的被子,由兩個日本兵抬到山頂扔了下去。 慰安婦是跑不出去的,因為四面都是日本兵營,沒有通行證就會被抓回來。 3年,1000多個日夜,艾香一生最美好的青春歲月、自由、愛情、尊嚴,全都埋葬在這間慰安所裡。 1945年的夏天,艾香發現這天早晨一個日本兵都沒來。老闆也沒了,她和姐姐們走出去,發現天上是轟鳴的戰鬥機。她知道自己解放了。慰安婦四處逃生,艾香就在附近的一個村子生活下來。 19歲時,艾香嫁給了當地一名24歲的小伙子,他後來在抗美援朝戰爭中犧牲了。 31歲時,艾香又找了一個老伴,1995年去世了。她從未向家人透露過自己的身世,這段屈辱的人生經歷始終深埋於心。

當記者把2001年2月日本右翼勢力稱“能成為慰安婦,對這些婦女而言,反而是出人頭地,且收入穩定,也可以存錢,並非被迫從軍,而是自願且享有尊嚴”的言論說給艾香聽時,她大聲喊叫,並從炕上沖出屋去。這是老人氣憤至極的表現。她不忍當著客人面發作,過了10多分鐘,老人才回來,深深鞠躬,表示歉意,卻仍是心緒難平。 日本是唯一一個建立慰安婦制度的國家。但對於那段歷史,日本人也並不比中國人了解更多。 “他們對那段歷史了解太少。他們問的問題太荒唐了,當時日本支援會的人問老人'你怎麼沒跑啊'。我說日本鬼子拿槍逼迫著怎麼可能跑呢。”律師康健回憶說。 上海師範大學中國“慰安婦”研究中心主任蘇智良說:“在戰爭結束時,由於日本政府和軍部有意地銷毀檔案,使得這個性奴隸制度的秘密被掩蓋了半個世紀,到上世紀90年代初,才被人們逐漸地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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