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政治經濟 華為狼道

第3章 第二章好了傷疤,不忘疼

華為狼道 刘文辉 8709 2018-03-18
HJD系列產品上的成功,讓華為人真正感受到了自主研發的快樂和成就。很快,華為人就不再滿足於用戶交換機的開發,而是將目光瞄準了更高端的局用交換機。然而,現在以市場意識著稱的華為,在當時還缺乏對市場的敏感性,因此在研發中走了不少彎路。 JK1000的失敗,C&C08從難產到成功,華為一飛沖天。但是,華為好了傷疤,不忘疼,正是因為這種智慧,它才能在全球IT“寒流”中找到前進的方向。 華為雖然重視研發,但畢竟缺乏技術基礎,內部管理也不夠規範,因此創業初期的研髮帶有很大的盲目性。缺乏市場意識、比較盲目的研發方式,在沒有競爭對手或者市場競爭不激烈的時候尚可以獲利,而當市場環境日益規範,競爭漸趨激烈的時候,這樣的研發方式註定會遇到挫折。

華為剛剛啟動自主研發戰略,就能在HJD系列產品上取得成功,的確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但這種成功對華為的成長意義不大,因為HJD系列產品全部屬於用戶交換機,而用戶交換機的客戶都是中小企事業單位,市場容量非常有限。 華為之所以能在用戶市場分一杯羹,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真正的大廠商是不屑於進入用戶交換機市場的。比如阿爾卡特、西門子、思科等國際廠商,產品主要都是面向電信運營商的,而電信運營商用的交換機是局用交換機,價格昂貴,是真正的主流產品。 用戶交換機面對的是電信網絡的終端用戶,客戶數量雖然很大,但銷量很小;而局用交換機面對的是各級電信運營商,客戶數量雖少,但銷量極大。即便一家縣級運營商,用戶數也以十萬單位來計量,其意義絕不是分散的用戶交換機客戶所能比擬的。

在用戶交換機市場獲得的成功,讓華為人充滿了自信。從1992年開始,華為人將研發重心轉向了局用交換機。當時,交換機正在由模擬交換機向數字交換機過渡,市場上以模擬交換機和半數字模擬交換機為主,全數字的交換機還沒出現。華為原本就沒有局用交換機的開發經驗,因此在研發的時候就選擇了難度相對較低的模擬空分局用交換機,也就是半數字的局用交換機。 項目組由鄭寶用總負責,剛從中國科技大學畢業的王文勝負責軟件編寫,從附近一家公司被挖來的徐文偉負責硬件開發。局用交換機技術含量高,投入也非常大,經過將近一年的努力才研製成功。 1993年,華為成功推出第一款局用交換機——JK1000。1993年5月,JK1000獲得郵電部的入網許可證。

就在此時,華為與全國二十多家電信局成立了合資企業莫貝克,因此,JK1000隨即大規模推向市場。 然而,讓華為始料不及的是,原本被寄予厚望的JK1000卻成了華為的“滑鐵盧”,幾乎將華為拉入絕境。 華為是中國企業技術商業化的代表。任正非曾多次表示,技術人員不要對技術有宗教般崇拜,要做工程商人。你的技術是用來賣錢的,賣出去的技術才有價值。但早期的華為,市場意識還不濃厚,在研發上難免犯主觀主義的錯誤。 JK1000的面世,讓剛剛興奮起來的華為很快陷入了困境。 獲得入網許可證後,華為啟動了市場推廣戰略。在任正非親自主持召開的市場部經理會議上,明確指出推銷JK1000成為公司今後一段時間的重點工作。

為了打好這一仗,華為集中了公司的全部資源,培訓中心首先開展產品宣傳和推廣活動;各地辦事處主任負責促銷活動;開發部也將精兵強將派往一線,協助銷售人員做好產品推銷。 JK1000是華為自主研發投入最多的一款產品,在市場推廣上又集中了最強有力的隊伍,理所當然地被華為寄予厚望。包括任正非在內的所有華為人,都期待著JK1000在市場上大獲全勝。 1993年7月4日,JK1000在江西樂安縣郵電局公溪支局正式開通。有了合資公司莫貝克的存在,多家地方郵電局對JK1000予以了支持。然而,華為很快就感覺到局勢不對。就在華為推出JK1000的同時,市場上全數字的新局用交換機橫空出世。在數字局用交換機的強勢推廣下,就連華為的合作夥伴在選擇JK1000時都顯得猶疑不決,更別說其他郵電局了。

事實表明,華為的JK1000在技術上落伍了,已經不符合市場發展的需要。 華為在局用交換機的研發上犯了主觀主義的錯誤。 1990年的時候,中國固話普及率僅為1.1%,在世界185個國家中居113位,僅相當於美國20世紀初的水平,而當時的美國電話普及率已經超過90%。 據此,華為研發人員認為,根據國家通信產業的總體發展目標,在2000年之前,中國的電話普及率不會超過6%,語音業務依然是通信業務的主體業務。而且從普通消費者的角度分析,數字技術的成本太高,考慮到中國經濟發展的程度,空分模擬技術依然應該是市場的主流。 正是基於這樣的分析和預測,華為將資源全部投在了JK1000的開發上。但到2000年的時候,中國固話普及率達到了50%,遠遠超過了華為預測的6%。

事實上,就在華為推出JK1000的時候,其他廠商已經將研發重點轉向了數字技術。可以說,JK1000從面世的第一天起,就成了落後的產品。這對耗費了大量人力和物力的華為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然而,一向以市場拓展能力著稱的華為,並不打算束手就擒。面對新的市場形勢,華為決定採取救市之舉。 華為這次面對的是強大的國際巨頭,在推廣能力上,缺乏經驗的華為沒有對抗的資本。數字交換機在技術和性能上遠遠優於模擬交換機,而且國際巨頭在推廣的時候提出,通信網建設應該一步到位,否則會造成重複建設的浪費。即便在相對落後的農村,國際巨頭也建議採用光纜傳輸,以便盡快趕上國際通信業發展的潮流。 很顯然,從國家通信產業發展的角度來說,國際巨頭的提議是有道理的,符合中國的利益。在這種不利的形勢下,華為試圖力挽狂瀾,減小損失。

針對國際巨頭的宣傳,華為從通信產業發展形勢上予以反擊。在華為的內部刊物上,宣傳部門多次發表文章,宣稱通信網絡建設要按部就班,不能急功近利地提倡一步到位;郵電部門要量力而行,不能為了追趕國際潮流而造空中樓閣。華為還在各種場合為空分模擬技術造勢,呼籲郵電部門到2000年後再向數字程控交換機過渡。 為了製造輿論,華為還多次開展通信技術和市場發展研討會,邀請各地郵電局官員出席研討會。然而,郵電局官員雖然不是通信技術的行家里手,但對技術發展趨勢也是比較明了的,因此對空分模擬技術提出了質疑。 任正非在面對這種質疑時不無幽默地表示:交換機使用壽命很長,你們用幾年後,這些產品剛好進入青壯年時期,還可以折價賣給其他地方。而且在全省範圍內,經濟發展程度和通信發達程度不同,在某些地區過時的產品還可以調劑到其他地區。任正非還特別強調,根據華為的市場預測,JK1000到2000年是不會落後的。日本有1/3的交換機是縱橫制的,英國也有將近1/3的交換機是縱橫制的。

就這樣,華為憑著自己反复地、鍥而不捨地宣講,憑藉良好的市場關係,在1993年賣出了二百多套JK1000。 JK1000在市場上雖然屬於落後的產品,但華為憑藉強大的市場拓展能力挽回了部分損失,沒有造成資金鍊的斷裂。 華為以研發能力著稱,其成功不僅在於研發能力的強大,而且在於在研發上的執著。 當年,代理業務雖然受到了限制,但發展空間依然不小。華為在JK1000上遭遇的挫折,讓很多人更為懷念之前做代理業務的幸福時光。然而,任正非並沒有被代理的蠅頭小利所誘惑,也沒有被研發遇到的困難所嚇倒,依然加大研發的投入。 C&C08局用交換機的面世,是華為堅持研發的成功,也是華為涅槃的關鍵。 在華為發展史上,既有像李一男那樣星光熠熠的精英人物,被銘刻在企業發展歷史上,也有一些默默無聞的小人物,因為偶然的閃光而被華為人銘記在心。

在外界看來,華為是一家頗為封閉的公司,很少見諸媒體,但其內部開放度並不低,那些擁有才能的普通人,並不缺少一飛沖天的機會。這也是華為能夠始終跟上時代潮流的原因所在。 在華為程控機研發過程中,就有這樣一位普通員工,在研發部門全力以赴地開發JK1000的時候,他已然發現了交換機的發展走勢,並在數字交換機上邁出了關鍵的一步。 此人叫曹貽安,是華為生產線上的工人。他對交換機發展走勢頗有研究,堅信數字交換機將成為市場主流,因此屢次向任正非建議,希望加大對數字交換機的研發。任正非當然不會完全信任一名普通工人,但他也不會因此打擊員工的積極性。在曹貽安的建議下,任正非同意由他負責啟動數字交換機的研發。

華為是一家重視人才的公司,而且不以學歷衡量人才,只要你有能力,就不愁發展。很多像曹貽安這樣的普通工人,因為其卓越的見解和不凡的見識,獲得了公司的認可,成為公司發展某個時點上的弄潮兒。 當JK1000失敗後,華為正式轉向數字交換機的研發,而此前由曹貽安負責的數字機部為進一步研發打下了基礎。如果沒有曹貽安的先見之明,華為由模擬程控交換機向數字程控交換機的轉換就不會那麼順利,也不會那麼迅速。對於資金捉襟見肘的華為來說,時間的確意味著“生命”。 外界知道曹貽安的人不多,新華為人也很少了解這樣一位人物。然而,正是無數像曹貽安一樣的無名英雄,為華為夯實了發展的根基。 曹貽安的見識不凡,在他的推動下,華為在數字交換機的研發道路上邁出了第一步。但自主研發並非如此簡單,以華為當年的研發實力,注定在這條路上不會一帆風順。據說,因為不了解交換機規範,研發人員人手一部“紅寶書”。所謂“紅寶書”,其實就是一本程控交換機的國內規範,由於封面是紅色的,被華為研發人員稱做“紅寶書”。 我們可以說華為研發人員勤於學習,但在當時,由於大部分研發人員在交換機研究上都是半路出家,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隨身帶著一本“紅寶書”的。由此不難理解,曹貽安為什麼能從一名普通工人,升為數字機部的項目經理,甚至是交換機產品部的副總工。 華為雖然大肆招兵買馬,但在C&C08交換機上的進展依然很慢。事實上,當年華為不僅缺乏足夠的研發實力,在研發管理上也沒有經驗。由於華為的客戶關係做得非常不錯,當C&C08尚在研發過程中的時候,已經與浙江義烏方面達成協議,將在那裡開局。為了趕進度,負責硬件佈線的人員已經開始佈線了,而原理圖居然還沒有設計好。這樣一來就出現了頗為尷尬的局面,研發人員不斷地修改原理圖,硬件工作人員只能跟著不斷地修改佈線。 按照研發部的規劃,C&C082000門數字交換機的樣機應該在1993年春節前完成,但實際進度遠遠落後於規劃。 產品遲遲不能面世,資金鍊隨時可能斷裂,任正非雖然不斷地鼓勵研發人員,其實內心深處的壓力非常大。在私下里,他對身邊的人表示,C&C08研發如果失敗了,他只能跳樓。任正非的壓力也傳遞到了員工身上,時任項目經理的毛生江就經常在員工面前嘮叨:“再不出去開局,老闆要殺了我了。” 1993年10月,開局已經晚了幾個月,雖然樣機還不穩定,但華為還是決定先行開局,然後再慢慢調整。 開局頗為不順,先後遭遇了斷線、死機和打不通電話等問題。華為研發人員帶著開發工具駐紮在客戶那裡,一邊測試一邊調整,甚至連任正非和鄭寶用都身臨一線,與大家住在一起,吃在一起。即便如此,一個普通的開局花了兩個多月也沒有解決全部問題。幾年後,華為將義烏局的交換機全部換了新版本,系統整體上才穩定下來。 華為在C&C082000門數字交換機上的研發遠遠落後於競爭對手,要想搶占市場,就必須在萬門交換機上實現反超。就在此時,李一男出現在任正非的視野裡。這個注定要在華為發展史上留下一筆的技術天才,以極為耀眼的姿態登上了舞台。 早期的華為崇尚英雄,鄭寶用是英雄,李一男也是英雄。鄭寶用是任正非眼中的紅人,李一男出現後,更是深得任正非欣賞。 C&C082000門交換機進展緩慢,但並不影響華為在萬門機上的努力。早在1993年年初,鄭寶用就開始組織人手進行萬門機的研發。這時,尚未畢業的李一男進入了大家的視野。李一男15歲就讀於華中科技大學的少年班,22歲研究生即將畢業時進入華為萬門機研發小組。由於想法新穎、見解獨到,李一男很快就贏得了任正非和鄭寶用的信任,被聘為高級工程師,並成為C&C08萬門機的項目經理。 在2000門交換機的研發上,為了追趕競爭對手,華為採取了非常規的研發方式,就像其內部所說的,完全是“游擊式”和“突擊式”的。但在萬門機研發上,華為採取極為穩重的做法,在方案設計上就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當年,為了實現從2000門向萬門機的過渡,很多公司採取了用內部高速總線將多個2000門交換模塊捆綁的方法。但華為研發組經過研究發現,這並不是最佳方案。後來,李一男和鄭寶用想到用光纖來連接交換模塊。在交換機中使用光纖在當時是一項極為先進的技術,但缺乏穩定性。因此在此基礎上,李一男提出一種採用準SDH技術(一種光纖傳輸體制)的新設想。這一設想極具創意,在國際上都屬於前沿領域。 然而,就像2000門交換機一樣,萬門機同樣極為難產。而此前一直春風得意的李一男,也遭遇了工作以來的第一次挫折。 為了保證萬門機的總線速度,李一男決定採用當時速度最快的,也就是英特爾公司的MultibusII總線。在他的授意下,華為一次性訂購了20萬美元的開發板和工具。然而,在後續的研究中大家發現,以華為的技術實力無法實現如此快的總線。這就意味著已經訂購的20萬美元的產品白白浪費了。如果擱在今天,20萬美元絕對算不了什麼,但在當年,卻是一筆很大的開銷,更何況華為本來就面臨著資金壓力。 好在華為的研發環境還不錯,大家給予了李一男足夠的信任和理解,並未因此指責他。即便如此,由於C&C08萬門機研發一直不夠順利,開局的時候打不了跨局的電話,在重重壓力面前,年輕的李一男幾乎崩潰。有一次,李一男忍不住對負責萬門機軟件的劉平說:“我可能幹不下去了,以後你接著幹。” 好在問題並不大,硬件負責人餘厚林偶然間發現,原來是交換機的接地線沒有接好,才導致跨局電話無法打通。 萬門機遭遇的最大問題是通話的佔用時隙無法釋放,任其積累的話就會導致交換機癱瘓。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研發人員不得不在軟件中設置了凌晨2點自動重啟功能,通過關機來釋放時隙。這一戲劇性的現像被大家稱為“半夜雞叫”。後來經過數次版本升級,才最終解決了這個問題。 不管怎樣,C&C08萬門機還是如期面世了,而且實現了對國內競爭對手的赶超,也為華為帶來了發展的契機。而作為萬門機的總負責人,在研發過程中受盡折磨的李一男苦盡甘來,成為公司的英雄,27歲就成為華為公司的副總裁。 在華為發展史上,C&C08的意義不僅是一件功能強大的產品,而且意味著華為自主研發道路的成功。如果說在C&C08面世前華為隨時都可能夭折的話,那麼C&C08面世後,華為終於渡過了艱難的創業期,成為一家真正能夠與國內外競爭對手一較高低的實力派企業。尤其是在這之後,華為正式從農村走向城市,“農村包圍城市”戰略得以實現。 華為的早期產品主要面向農村市場和偏遠地區,C&C082000門交換機也主要面向單位用戶和農村市場。即便一個縣城,也不可能只有2000個電話用戶,因此C&C082000門交換機是無法適應城市市場的需求的。當C&C08萬門機面世後,華為終於有了能夠打入城市的交換機。 為了推廣C&C08系列產品,華為參加了1994年在北京舉辦的國際通信設備展。當年,華為在通信市場上沒什麼名氣,但已經顯露出市場拓展的天賦來。當時的展會,國內廠商和國際廠商通常分為兩個區,涇渭分明。然而,華為卻打破常規,特意將自己的展位設在了國際廠商的旁邊,還特意在展位兩側懸掛了兩面五星紅旗。 華為的做法不僅吸引了觀眾,還引起了國家領導人的關注。一位到展會參觀的國家領導人給予華為高度評價:“在外國展區升起一面五星紅旗,華為做了一件讓中國人揚眉吐氣的事情。” 展會結束後,華為開始在中國市場嶄露頭角,C&C082000門交換機成為農村市場的寵兒,C&C08萬門機在城市市場也逐漸打開局面。 C&C08系列產品的面世,徹底改變了中國交換機市場的競爭格局。此前華為一直在行業中忝陪末座,好不容易才有了與競爭對手一較高低的機會。有了C&C08的支持,華為憑藉原本就頗為強大的市場拓展能力,很快就實現了對國內競爭對手的赶超,徹底扭轉了對中興等競爭對手的態勢。在C&C08萬門機的拉動下,1994年華為的銷售額達到8億元,而在1995年就實現了15億元。 經過8年蟄伏,華為終於一飛沖天,成為中國通信設備廠商的領跑者。 C&C08系列產品的成功,讓華為有了更大的生存勇氣和更強的生存信心。然而,C&C08帶來的運氣並沒有延續太久,不久全球IT危機就席捲中國,包括華為在內的通信廠商無一倖免。 危機來臨時,考驗的是廠商的信心和決斷能力。華為之所以能成為中國通信廠商的標杆,無疑緣於其在危機中展現的果敢和智慧。在危機來臨前,任正非以一篇《華為的冬天》警示業界;危機來臨後,任正非又以一篇《北國之春》預言了春天的到來,給予業界以勇氣。 20世紀末至21世紀初的幾年間,是中國IT產業高速發展期。然而,由於美國網絡科技板塊泡沫破滅,全球IT產業遭遇黑色風暴,高速發展的勢頭戛然而止,進入一段漫長的嚴冬季節,中國IT產業也難以倖免。 作為IT產業的橋頭堡和風向標,互聯網企業始終引領著IT產業的發展潮流。從1999年開始,互聯網公司如潮水般湧現,成為新經濟的代名詞。一大批互聯網公司戴著各種光環在納斯達克上市,往往憑藉一個並不炫目的噱頭,就能獲得大量的真金白銀。在互聯網企業的推動下,納斯達克指數節節攀升,直奔4000點大關。 隨後,中華網的成功上市,將互聯網熱潮從海外引入中國。 TOM在中國香港上市時,超過五十萬的股民為了分享互聯網的紅利,等候的隊伍居然排到了11公里以外。在這波網絡熱潮中,即便像聯想這樣的非互聯網企業,也禁不住誘惑,試圖分一杯羹。然而,聯想以其運營能力,在IT寒流中也難以突圍,前後折騰了三年多,只能於2003年急流勇退。 事實上,人們都被互聯網表面的風光所迷惑,而對其早就透露出來的頹勢視而不見。 2000年4月,納斯達克指數已經迅速下跌,以新浪和網易為代表的中國門戶網站,上市的情形已經遠遠不如中華網,網易甚至在上市當天就跌破了發行價。與此同時,國際通信巨頭思科、諾基亞、愛立信等公司也慘遭“滑鐵盧”,成為這波IT寒流的犧牲品。 危急關頭,華為比大部分企業顯得更為理性和從容。它不僅沒有被互聯網熱潮所誘惑,而且在危機來臨時,也表現出難得的鎮靜。事實上,無論是面對互聯網熱,還是之前的房地產熱和股票熱,離這兩個“熱源”並不遠的華為都不為所動。在其他企業傾其所有將資金投放到房地產和股票的時候,任正非將有限的資金投入到自主研發上。 從華為身上能夠發現,一家企業要想做得長久,就不能囿於一時得失,而應該立足長遠;在業務佈局上,必須突出主業,不能被更容易賺錢的副業所拖累。聯想如果不是早期積累了大量的資金,在互聯網戰略上的失誤足以將其拖入泥潭。 華為成功抵制了誘惑,為自己贏得了對抗危機的資本,才不至於在IT寒流中迷失方向。 任正非雖然預言了冬天的來臨,但冬天到來得如此迅猛依然出乎他的意料。 20世紀末的最後幾年是中國IT業的春天,同樣也是華為的春天。 1999年的時候,華為的銷售額已經高達120億元,而2000年的銷售額更是創紀錄地超過了200億元,利潤26億元,在當年全國電子百強排行榜中躍居首位。 雖然華為在2000年實現了不錯的業績,但通信產業的危機已有跡象。華為2000年的銷售目標是250億元,然而這一目標並沒有實現,只完成了220億元。需要注意的是,在220億元的銷售額中,還有一部分業務是銷售人員憑藉人脈關係,將部分2001年的業務提到了當年。即便如此,離250億元的銷售目標依然有著不小的差距。受此影響,2001年第一季度,華為的銷售額只有可憐的30億元,按照華為當年的發展勢頭,這樣的銷售數據彰顯了問題的嚴重。 華為銷售額的下降並不是偶然,這一走勢既有國際通信產業的頹勢作為背景,又受國內電信運營商業務調整的影響。 1999年,中國電信為了打破壟斷,進行了大規模的分拆重組。在中國加入WTO的大形勢下,原本財大氣粗的電信運營商也感受到了壓力,紛紛收縮業務線,減少年度預算。據不完全統計,2001年電信運營商的採購計劃減少了30%左右。 與此同時,國際通信巨頭紛紛通過裁員等措施應付困境,並將戰場逐漸轉移到中國市場,也讓華為等中國廠商感受到了寒意。正是在這樣的大背景下,任正非寫下了《華為的冬天》,預言危機必將來臨。 為了應對危機,華為決定將子公司安聖電氣以7 5億美元的價格,出售給美國的愛默生電氣公司。數據顯示,安聖是華為旗下最大的子公司,年度銷售額達到26億元,同時還擁有48項國家專利,具有良好的贏利能力。面對危機的考驗,華為果斷地放棄了安聖電氣,為過冬準備了一件厚實的“棉襖”,同時也加強了公司的主營業務。 時任安聖電氣常務副總裁的付恆科曾表示,華為出售安聖電氣主要出於整體發展戰略的考慮,通過轉讓和剝離與核心業務不相干的產品線,把主要精力、資源從非核心業務轉移到核心領域,使華為在網絡通信領域的競爭力日益顯現。 出售安聖讓我們再次見證了華為在危急關頭的果斷。對大部分企業來說,面對危機時最大的問題是資金壓力,很多企業就是因為資金鍊斷裂在危機中滅亡。華為並沒有因為安聖電氣良好的贏利能力而不捨,在危機真正來臨前果斷出手,讓公司擁有了過冬的足夠資金。 對此,任正非在2002年的一次講話中說:“我們現在賬上還有幾十億現金存著,是誰送給我們的?是安聖給我們的……這個棉襖夠我們穿兩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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