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浪子情癡

第4章 第三章

浪子情癡 莉莎·克莱佩 3749 2018-03-18
莎莎深思地微笑,漫步來到收藏室欣賞牆上的油畫,其中有一幅最令她好奇。 畫中是一個婦人坐在大椅子裡,小女兒站在她旁邊,小手搭在她母親的手臂,兩個人都很美,肌膚雪白,秀發黝黑,眼睛炯炯有神。 這一幕深深觸動她的心,她大聲地自言自語。 “真美...不知道你們是誰?” 莎莎忍不住察覺畫中人驚人的魅力和自己的中等之姿,她猜柯先生習於和美女交往,自己則沒有什麼出色或過人的容貌,有那種男人無法抗拒的外貌,不知是何感覺? 雖然背後沒有聲音,一種第六感卻令她神經緊張的猛地回過身。沒有人。她仔細地架直眼鏡,認為是自己太神經過敏,她繼續欣賞油晝,心想,像柯先生這種人,或許會終其一生收藏貴重的藝術品,豪華的房間、絕世美女....全是他成就的標記。

她把筆記放進口袋裡,信步走出收藏室,想著要如何形容俱樂部和小說中虛構的主人,或許可以浪漫化一下。 相對於那些認為他是全無道德或羞恥心的人,她會這麼寫!其實他是隱藏了心中對各種美好事物的愛戀,有如剎那間,一隻強壯有力的手臂扣住她的臂膀,一眨眼間,牆壁似乎開了口,她被拉向一側,拖到令人窒息的漆黑當中,快得令她只來得及驚呼一聲……一道密門……一道隱藏的走廊…… 兩隻手穩住她,然後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抓住她的肩,莎莎在黑暗中眨眨眼睛,想要開口,卻只發出害怕的尖叫聲。 “誰!……誰……” 她聽見男人的聲音,或者該說是感覺到他的聲音,感覺他的呼吸熱熱地吹在她前額,她開始咚嗦得很厲害。 “你為什麼在這裡?”他問。

“柯先生,”她顫巍巍地低語。 “我——這裡很黑啊!” “我喜歡黑。” 她喘口氣。 “你真的認,認為有必要這樣嚇我嗎?” “我不是有意的,你就走在我旁邊,使我忍不住。” 莎莎的恐懼轉成氣憤,他一點也不抱歉自己嚇到她......根本是有意的。 “你一直跟著我,”她指控。 “整個早上你一直在看我的一舉一動。” “昨晚我說過不要你來這裡。” “伍斯先生說沒關係——” “我是老闆,不是伍斯。” 莎莎很想告訴他,他是多麼不知感恩,畢竟自己昨晚救了他,可是當她困在這裡,和他爭論可算不上聰明,她開始一吋一吋的向後退,靠向門縫透進來的光。 “你說的對,”她順從地說。 “對極了,我,我想我現在該走了。”

可是他不放手,她被迫站住。 “告訴我,你為什麼決定寫賭博的事。” 莎莎在黑暗中眨眨眼睛,努力集中精神。 “呃......我們村里有個男孩,一個聰明的好孩子,有天繼承了一小筆遺產,足以讓他舒舒服服過好幾年。可是他決定藉此增加他的財富,不是正正噹噹去賺,而是靠賭博,他在一夜之間輸個精光,就在你的俱樂部,柯先生。” 他漠然地聳聳肩。 “司空見慣。” “可是對他還不夠,”莎莎說。 “他繼續賭,深信下一把可以還本,就此賭掉他的房子、馬匹和所有的東西......成為綠林角的恥辱。 召這讓我納悶是什麼驅策他變成這樣。我問過他,他說他控制不住,他說得聲淚俱下,這件事讓我自然而然地想到那些被撲克牌和骰子毀掉的生命,賭桌上一夜賭掉的財富可以有比落入你口袋以外,更高貴的用途。 ”

她感覺他嘲諷地笑了。 “我同意,裴小姐。可是一本無用的書阻止不了人的賭性,你寫的東西只會讓他們更是那麼做。” “那不是真的。” ““梅娜妲”阻止任何人嫖妓嗎?” “我相信那使大眾以一種更同情的眼光來看待妓女——” “妓女就是為錢出賣身體,”他直率地說。 “人們也總是用錢去賭。你可以出版你的書,看它有多少效用,是不是可以讓人正直守禮,死人放屁還比較快。” 莎莎脹紅臉。 “看到一個男人破產的走出你的俱樂部,沒有錢、沒有希望、沒有未來,你不會良心不安嗎?不會覺得有某些責任嗎?” “沒有人用槍逼他們進來,他們為賭而來,我只是供應他們所需的,同時因此而發財,即使我不做,別人也會做。”

“那真是最最自私、殘酷的說辭。” “我在貧民窟出生,裴小姐,被拋棄在路邊﹔妓女撿去撫養,喝的是琴酒和牛奶,你見過那些骯髒的小雜種、扒手、乞丐和老千.....,我曾是其中之一。 “我看著那些豪華的馬車駛經過街道,隔著客棧窗戶,瞪著那些肥胖的老紳士又吃又喝,我察覺到貧民窟以外還有一個世界,就發誓無論如何,不計一切——要沾上邊、這就是我所在乎的。”他笑了。 “而你卻認為我該關心某些衣著矯飾的年輕人,在我的俱樂部揮霍財富?” 莎莎的心砰砰跳,她從不曾和男人單獨置身在黑暗之中,她想逃——每一分本能都警告她有危險,可是在最深處卻有一絲難以想像的迷戀....彷彿她是站在一個禁忌世界的門口。

“在我看來,”她說。 “你利用可憐的出身當權宜的藉口來......來拋棄我們這些人必須遵守的倫理。” “倫理,”他嗤之以鼻。 “我找不出一個人——無論是貧是富——不會為了恰當的價錢而拋棄它們。” “我就不會。”她堅定地說。 瑞克陷入沉默,敏銳的察覺這個嬌小的女人靠得很近,裹在高領而合宜的衣著裡,她身上有漿和肥皂香,一如他不幸遇見過的其它老處女......那些貴族子女的女家庭教師,陪伴高不可攀的少女的老姑婆,還有那些喜歡書勝過喜歡男人的女學究。 可是她和其餘那些人有所不同,昨夜她開槍射中一個男人,為了他。他的眉毛糾在一起,直到傷口又在隱隱作痛。 “我想現在離開。”她說。 “還不行。”

“伍斯先生會找我。” “我和你還沒說完。” “一定要在這裡嗎?” “地點隨我高興,我有你要的東西,裴小姐——那就是參觀俱樂部的許可,所以你要提供什麼作回報呢?” “我想不出來。” “我不會白白的給。” “你要我提供什麼?” “你是作家,裴小姐,”他嘲弄地說。 “用用你的想像力。” 莎莎咬著唇小心地考慮。 “如果你真的相信你剛剛說的那席話,”她慢慢地說。 “那我的小說出版,有助於增加你的收益......所以讓我在這裡做研究是符合你的利益,如果你的理論正確。” 他笑得露出白牙。 “我喜歡。” “那....你允許了?” 他拖了好半晌才回答。 “好吧!” 她鬆了一口氣。 “謝謝你,你和你的俱樂部是無可比擬的資料來源,我保證會努力不惹人嫌。”“你不會的。”他更正。 “否則就離開。”密門被推開來,使他們倆都嚇了一跳,伍斯站在外面。 “柯先生?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起來走動。”

“顯然是沒料到,”瑞克陰沉地說,雙手放開莎莎。 “沒有我允許就帶人參觀?近來你可真是該死的自信,伍斯!” “是我的錯,”莎莎企圖保護總管。 “我,我堅持,都怪我。” 瑞克歪了歪嘴巴。 “沒有人可以強迫伍斯做任何事情,小老鼠,除了我。” 聽見莎莎的聲音,伍斯焦躁地望向她的方向。 “裴小姐,你沒事吧?” 瑞克把莎莎推到明亮的光線之下。 “你的寶貝小說家,我們剛剛討論了一下。” 莎莎隔著眼鏡瞪著剛剛捉她的人,他似乎比昨晚更巨大、更壓迫人。 柯先生穿著鐵灰色長褲,雪白的襯衫更加強調他的黝黑,深色的背心上沒有口袋,緊貼著他瘦削的腰,沒有一絲縐紋。在村里,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的衣著,甚至在全綠林角的驕傲,金比利身上。

即使衣著昂貴,但是沒有人會誤把柯瑞克當成紳士,再加上他臉上的縫痕,更顯得粗獷,他那對綠色的眼睛似乎能看穿她,他是個強壯有力的男人,衣冠楚楚、十足自信,絕不隱藏他對生命中上好事物的慾望。 “我沒打算帶裴小姐參觀密道。”伍斯評論道,眉毛揚得老高,然後他轉向莎莎。 “不過現在你既然知道了,我就可以告訴你,俱樂部佈滿密道和眼孔,可以觀察大廳的活動。”莎莎疑問地斜睨柯先生,他輕而易舉就看穿了她的思想。 “這裡沒有任何事能逃出我的眼睛,”瑞克說道。 “對會員和對我而言,道樣比較安全。” “真的?”她呢喃,她的語氣當中只有一絲絲的懷疑,但仍逃不過他的注意。 “你或許會覺得某些密道很有用,”他流暢地說。 “畢竟你不被容許接近任何賓客。”

“可是柯先生——” “如果你要留在這裡,就得遵守我的規定,不可以和賓客講話、不可以乾涉賭桌的事。”他望向她的手提袋、裡面鼓得好可疑。 “還帶著槍嗎?”他問,悠閒而覺得有趣。 “我努力為各種情況作準備。” “呃,”瑞克嘲弄著。 “下次這裡有麻煩,我知道可以找誰。” 莎莎默然不語,不自覺地伸手抓住他剛剛扣住的手臂,她的手輕輕地移動,彷彿要揉掉記憶。 原來他的碰觸令她嫌惡,瑞克心想,陰沉地笑了。如果她知道這雙手所犯過的罪,她一輩子都不會覺得乾淨。 伍斯清清喉嚨。 “好了,裴小姐,我們該繼續參觀了嗎?” 莎莎點點頭,回頭望向漆黑的密道。 “我想看看它通往哪裡。” 瑞克笑容勉強地看著他們走進密道,他喚住總管。 “盯住她,別讓她對任何人開槍。” 伍斯的回答很含糊。 “是的,柯先生。” 瑞克關上夾門,它合得毫無縫隙,他的頭暈了一下,他只能停住腳步,穩住自己,他瘀傷的肋骨又開始疼了。 他緩緩地走回公寓,回他那豪華的臥房,床頭板和床柱都雕刻著各式各樣的動物,還厚厚地鍍了金,映著天鵝絨床罩閃閃發光,雖然瑞克知道這樣的佈置沒品味,可是他不在乎。 “國王睡的床”,他這麼告訴木匠,而這種豪華的設計正符合他的目的,孩童時代,他有太多的夜晚蜷縮在門口、在木頭樓梯底下,夢想著有一天能睡在自己的床上。 現在他建造了一座宮殿......卻發現睡在黃金和天鵝絨裡上千個夜晚,也無法抹去那種失落感和困乏。他仍然渴望某種無以名狀的東西,那與上好的床單和奢華無關。 他閉上眼睛,淺睡了,飄進煩惱的夢境,夢裡充滿貝嬌雲和她的金發,她白皙的腳浸在血泊裡…… 他突然知道房裡不只自己一個人,驚喘一聲,猛地醒了過來,神經末梢警戒地咻咻作響,床邊有個女人,他綠色的眼睛看見她,頭又倒回枕頭上。 “天哪,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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