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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七章出逃

暴虐 西村寿行 22826 2018-03-18
十月三十日下午,在警視廳辦公室裡,召開了第二次偵破會議,出席者有: 警察廳保安部也夠警長; 警視廳保安部第二課長山中警長; 兵庫縣警搜查第二課牟田警長; 警視廳第四課課長宗田警長; 警視搜查第二課河本副警長; 關東信越地區毒品緝查官黑木等等。 另外,山梨縣警署保安部石田探長也出席了會議。 野溝站起身,首先向大家匯報了案情進展情況: “這幾十天來,我們對秋武剛及其手下經營著的各個據點一直在進行著全面的監視,可迄今為止,都還沒有發現秋武剛本人的動向。我們的海上保安廳對各防區所屬海域始終進行著封鎖,除巡邏艇以外,海上自衛隊從各基地還派來了武裝直升飛機協助晝夜執行巡邏任務,任何可疑船隻都不會輕易放過,所以可以排除他們逃亡國外的可能。”

野溝拿起桌上一疊文件。 “這裡有六十多張搜査證,上面搜查的都是和秋武剛有牽連的公司、遊樂場、度假村等等。警方已經一舉搗毀了這些組織!” 野溝滿面春風地向與會者吹噓著警方的戰果。不過,野溝的心裡卻非常清楚,形勢是嚴峻的。迄今為止,捜查的黑社會組織都沒有得到什麼重要線索,最多也只能指控犯了恐嚇罪、投機倒把罪等等,要得到更有價值的東西,必須在更大的範圍內同時行動! “現在我宣布,”野溝鄭重地站起身,“警方決定從明天早晨七點開始,全國范圍內對同本案有關的可疑據點同時進行徹底搜查,目標是要找到張一味,還有關東興業的沼田精一和原警官三影龍昭。後兩人中只要發現任何一個,就有可能馬上得知張一味的下落。”

“這次搜查尤其關係到警方的聲譽,要不惜一切代價全力行動!” 野溝補充的最後一點,是因為在此之前,新聞界曾指責警方偵破不力,懷疑有人姑息養奸,弄得當局很是尷尬。 會議最後還制定了一系列具體的行動方案,散會時已是五點多了。 河本和山梨縣警察局的石田探長一起走出了警察廳。兩人乘上地鐵,到新宿後,又換上了中央線。列車飛速地行駛著…… 石田探長負責的範圍是富士吉田郊外一帶,那裡有一個重點搜査目標——北富士度假村,經營的是關東觀光公司北富士觀光分公司。度假村里群山環繞,散落著一座溜冰場、跑馬場、釣魚台和射箭場等眾多的遊樂設施。山梨縣警署對此地連續觀察了近半個月,始終沒有發現張一味等人的動靜,張一味是個大個子,無論怎麼喬裝打扮也是很容易被認出的。

“你看那邊。”微微腆著將軍肚的石田探長手指著遠方對柯本說: “看見那個度假村了嗎?那是秋武的基地之一,佔地有15萬坪,裡面有這麼多建築,真要是藏個人甚麼的也不難啊!” “這幾天我們已連續派了十幾個人帶上高倍望遠鏡潛入周圍偵察,當然看到的只是外表,沒有發現可疑的情況,就看明天進行的內部搜查了。我有點預感,總覺得那裡面肯定有名堂。” 河本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在想著三影的出走,已經一個多月了,一切還都音訊全無。 河本來到了富士吉田鎮,住進了縣警察署為他預訂的大享飯店。 大搜捕的作戰計劃在今天的會議上已經擬定出來了。這裡明天上午準七點,縣警察署二百多人將要傾巢出動,去包圍那座度假村,直升飛機也將配合作戰,擔任空中警戒。

計劃是極其周密細緻的。如果張一味真的隱藏在裡面,那定是天羅地網的。 但此時此刻,河本最關心的還是三影。搜捕毒品販子那隻是地方保安隊的差事,河本所管轄的警視廳搜查二科,是專管偵破智能犯罪案件以及行賄受賄、營私舞弊、貪污挪用公款等經濟犯罪案件的特別行動科。三影是他的部下,他倆奉命追查厚生省退休福利事業協會的貪污一案,卻不料三影中途不告而別,莫名其妙地失踪了,現在偵破工作就落到他一個人的肩上,而此案的關鍵人物江波恭二也緊跟著不知去向。 這究競是怎麼回事呢?難道兩者間有什麼關係嗎?河本不由地緊鎖起眉頭。這是十分棘手的案子,河本希望能在一舉搗毀毒品走私組織的同時也能意外地發現三影和江波的線索。作為上司,他很了解三影的為人。那是個意志堅強,百折不撓的硬漢子,有著強健的體魄和堅韌不拔的毅力,是一位優秀的偵察員。河本料想到三影絕不會輕易放過對手的,說不定他正在獨立追捕江波。

只是為什麼突然不告而別呢? “也許明天真能找到三影。”河本想像著明天的大搜捕。 “哼,一旦找到了,非要把他給銬上不可,簡直無法無天,而且……” 河本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的目光。 “一定要從他嘴裡把有價值的東西掏出來,功勞只能屬於自己!” 河本使勁地掐滅了煙頭…… 第二天清晨,河本早早地起了床。六時三十分,各路人馬準備完畢,一輛輛威風凜凜的警車排成縱隊,集結待命。 出發! 一聲令下,所有的警車一起怒吼起來,爭先恐後地沖向各個路口,風馳電掣地奔向郊外…… 七點整,所有人馬已經匯集到富士度假村外嚴陣以待。 一百二十名突擊隊隊員一齊跳下車奔向各個目標,頭上,武裝直升飛機也趕來助戰了,現場指揮車就停在正門口外。河本坐在車裡,桌上攤著一張度假村的詳圖。園內內各個建築物、景點也事先委託了建築科畫出了草圖。現在也都放在河本的面前。

十分鐘後,無線電里相繼傳來了各路人馬的報告: “五班搜索完畢,沒有發現可疑情況。” “七班搜索完畢,沒有可疑情況。” “三班搜索完畢,沒有什麼可疑情況。” “九班……” “十班……” 十個班都沒有發現可疑情況。 “我是直升飛機,沒有發現可疑情況。” 石田警長拿起無線電報話機。 “好,繼續偵察,一有情況,迅速報告。” 接著果斷地下達命令:“出動警犬。” 只見兩隻蟛色的純種德國警犬一前一後被帶了出來,偵察員拿出兩個密封塑料袋,裡面分別裝著張一味、三影的幾件用過的貼身物品,它們都帶有各自主人身上的氣味。塑料袋分別放到了兩隻狗的鼻子下,兩隻警犬仔細地嗅了嗅,飛也似地奔了出去。

河本急忙跳下車來,緊緊跟在那條負責去找三影的警犬後面…… 偵察員把狗引到了一幢建築物中。這裡是幢博物館,腖列著分佈在富士六富士五大湖區的野生植物標本。 河本緊緊地跟在後面。地上二層、地下一層,狗都未作出反應。 接著,又來到了下一個建築物群。這裡一共有十二幢樓,包括競技場、餐廳、職員宿舍等等。可也沒有三影的踪跡。 走出最後一幢樓,河本禁不住抬起頭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天氣陰沉沉的,烏云密布,人們都呆呆地立在那裡,臉上充滿了失望的神情。警犬低低地嗚咽了一聲,開始垂頭氣地往回走了。 “也許三影真的不在這裡,雖然這裡是個藏人的好地方,但目標太大,早已被警方注意了,張一味恐怕不會不考慮到了這一點……也許其他地友搜查已有了眉目……”

河本想到這裡,慢慢地開始向外走。 腳下的路是一段斜坡,很陡。警犬離開河本三、四米,一步一步走在最前面,走著走著,突然,河本注意到警犬不知為什麼似乎遲疑了一下,停了停步子,河本差一點一下踩到了狗的尾巴。 咦?這一細小的動作沒有逃過河本的眼睛!他頓時警覺起來。 “快放繩子!” 再看那狗,烏黑的瞳孔裡發出異祥的光彩,瞪圓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前面,警惕地豎起了長長的耳朵,張大的鼻孔急劇地收縮著,忽而緊貼著地面,似乎極力想搜尋出空氣中毎一絲可疑的氣味;忽而又昂起頭,吐著紅紅的舌頭,似乎又在細細品味著、分析著、辨別著。終於,一步一步走上了斜坡側面的一條小路。又不時地停下了腳步,仔細地聞聞,不斷地修正著方向,最後,來到了一簇灌木叢前。猛地狂吠起來,跳著蹦著,拼命地想要掙斷鍊子。

“怎麼回事?”河本緊張地問牽狗的警官。 “不知道。或許……或許是它聞到有野兔味兒吧。” 野兔?肯定不是!河本清楚地看到那隻是一小排低矮的灌木,連隻老鼠也根本藏不住。 “笨蛋!快給我放開它。”河本劈手一把奪過鍊子放了開去,那狗立刻箭一般地竄了出去。 “快!”兩人飛步奔上前去,緊緊跟在狗的後面,幾乎在同時也衝到了灌木叢前。 牽狗的警官剛要埋怨這位上級神經過敏,猛地他也愣住了:狗正拼命地用前爪刨著地!河本面色鐵青:難道三影他…… “馬上通知各路人馬,發現情況!”隨著無線電波的呼叫,人們紛紛向這裡湧來。探長石田也來了,緊張地問:“怎麼回事?” 狗還在一個勁兒地刨著,地上出現了一個淺坑。

“快拿鎬頭,鏟刀來!”石田大聲吩咐著手下。不一會兒,工具拿來了。人們屏住呼息,圍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 河本茫然地望著鎬頭一寸一寸地掘下去。 “下面果真就是三影嗎?他難道早已不在人世了?他這麼快就死了嗎?” 河本仔細想了想,覺得又似乎有點不可能。埋屍首幹嘛非要選擇這麼片低矮的灌木叢呢?照理,園裡有的是更偏擗、更隱秘的大片樹林,埋那兒不是更合情合理嗎? 到底是相信警犬的嗅覺呢,還是相信自己的推理?河本焦急地凝視著一點一點變深的大坑,彷彿一下子看見了一具屍體,白慘慘的骨頭、血肉模糊的身軀…… 不,不會…… 河本痛苦地使勁搖了搖頭,只覺得心在一陣陣地縮緊,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快看!”有人猛然地叫了起來,河本隨著眾人的視線一下子集中到了坑里,裡面露出一段下水道管,站在一旁的河本終於輕輕地舒了口氣。 石田不由地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怎麼挖到這上面來了。管子斜插著伸向陸坡的下面。雖然粗,但肯定不至於能放個人在裡面。 “也許在管子下面吧!”有人猜測道。 “警犬,上!”石田一揮手,只見那隻狗輕輕地躍入坑中,先在管子邊上聞了一圈,又把頭探進裡面,嗅了嗅,猛地“汪汪”地大叫起來,拼命用嘴拱著那段管子。 “也許,它聞到了裡面有三影身上的味道。” 這裡面的真有三影的味道?石田真感到有點不可思議。不過,他又在想,不管這是真是假,反正這根管子肯定有文章,一定要査清楚它的來歷。石田抬頭看著斜坡的頂端,如所思地點了點頭。 “快把技術科負建築的人叫來!” 河本順著石田的目光望去,只見在這條下水道的盡頭,有一群茅草亭似的建築。那裡剛才搜過一遍了,是幾間小茶樓,造型別緻,頗有鄉村野趣,似乎沒有用過,暫時閒置著。 “重新搜查小茶樓!” 石田領著全體人員登上了斜坡,來到了亭子前。幾個偵察員又里里外外仔細搜查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 這裡房間都是日本式結構,古樸而又雅緻,並沒有特別的地方。牆壁、隔扇、地板每寸每寸都仔仔細細地敲過,和普通的一模一樣,沒有什麼機關。天花板也是緊貼著屋頂,看不出裡面有夾層,衛生間也很平常。便池、浴缸都是嶄新的。池子里幹巴巴的,沒有使用的跡象。 這時,從事務所叫來的負責建築結構的技術員到了,石田忙問他那根下水管的情況。 技術員看了看圖紙。 “就是通到這幾問屋子下面。” 果然,是這裡的下水道,這裡只有這麼幢孤伶伶的建築。 那這又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如果帶有三影氣味的液體,比如小便之類的,真的流過了這根管子,那狗也應該在這間衛生間裡有所反應呀。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大概是警犬嗅覺失靈了吧。石田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走出了房間,人們默默地跟在他後面,又一次掃興而回。河本走在最後。草亭、下水道?他忍不住又一次看了看那幢神秘的建築。這一看不打緊,他失聲地叫了起來。 “看哪,房子在動!” 大夥尋聲回頭一看:真的,就是剛剛那幢房子正在以肉眼幾乎覺察不到的速度極慢地在悄悄移動著!石田大吃一驚,“快!”人們又一齊奔上斜坡。 房子像長了眼睛似的,突然停住了。但搶先跑上斜坡的河本已經看到了移動時露出的一個暗穴,有二米多寬。房子的四角明顯看出有一道和外面截然不同的顏色。洞口隱約露出一段樓梯,伸向漆黑的深處。 “機房!圓內有機房在投制。” 石田贊同地點了點頭。 “快派幾個精通電氣的偵察員去!” 話音未落,只覺得微微地一陣顫抖,房子動了,依然是那樣慢慢地,悄聲無息地……剛才露出的缺口重新又蓋上了,又是先前的小茶亭了。 很顯然,這裡有一個秘密通道,就在房子下面,房子則由滑輪帶動,可以移動自如。真是個巧妙的裝置,偽裝得極為逼真! “快切斷電源,控制園內供電室。” 不一會兒,報話機里傳來了機房被佔領的消息。 “扣押機房內所有人員!” 石田興奮地暗想到:說不定張一味一夥就在下面,這次一定要一網打盡! 河本則小心盼塱著能馬上見到三影。 不一會兒,只聽地面輕輕地一陣顫抖聲,房子又動了。 “我們已經完全掌捱了秘密通道的控制開關。” “好!不要關機,注總警戒!”石田大聲地吩咐佔領機房的人員。又回頭命令眾人: “準備戰鬥,要盡量抓活的!” 上!河本拔出手槍一馬當先下了扶梯,鑽進了地洞。 一股陰氣撲面而來,河本小心翼翼地沿著台階一步步地往下走。台階很寬,不大一會兒,除了部分人員留守地面外,大部分都下來了。走了大約十幾級台階,見到一個開關,有人小心地把它撥到了“ON”,指示燈亮了。 只聽周圍轟隆隆地發出一陣沉重的響聲,周圍的水泥牆壁像一扇門似地慢慢地打開了,河本拿著槍,一個箭步閃入門內。 “不許動!是警察,舉起手來!” 四周靜悄悄地,沒有人。 “注意安全!”石田在人群中高聲提醒著。 人們一步一步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河本已經最先來到了通道的盡頭,這裡有一扇厚厚的鐵門,沒有上鎖。河本側過身,小心地扳動把手,人們緊張地屏住呼吸,握緊了手槍。 一陣吱吱嘎嘎的聲音,門開了。 這裡又是一間秘室,大約有二十平方米左右,隔音的牆板、猩紅色的地毯,裝潢得頗為考究,還有一台冰箱和除濕機,除濕機開著,當中是一張長方形桌子,像個會議室。 河本仔細看了看桌子上的煙灰缸裡的煙頭。 “昨晚有人來過這兒。” 穿過這間屋子,外面有一段走廊,走廊的盡頭處還有一間秘室,看樣子也沒有人。房間全套日本式擺設:榻榻咪上鋪著厚厚的天鵝絨坐墊,桌旁支著肘憑幾,牆角也放著一台大型除濕機,還備有暖氣,桌上放著一台內線電話,整個擺設像是佈置好等著什麼客人的到來。 “皮鞭!”有人從壁龕裡找出一條皮鞭,接著又一根警棍和一段繩索。 “看,地上有血跡!” 河本等人一驚:這是刑訊室?頓時人們似乎感到這間漂亮的屋子裡滲出一股陰慘的血腥味兒。這時,幾個偵察員進來。 “報告,這裡沒有發現什麼人,也只有這兩間房間。” 河本操起了電話,叮呤呤……好一會,聽筒裡才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是誰呀?” “你什麼人?” “我是這兒副經理。” “我們是警察,現在要逮捕你!” “這從何說起?” “別裝算了,老實說,你把三影龍昭藏哪兒了?” “你說什麼?我怎麼一點兒也不明白?”對方故作鎮靜地回答。 “你老實聽著,你們的戲演完了。” “探長,你聽我說。”對方真的一副很委曲的聲音不緊不慢地說道: “那是個秘密基地。反正現在您也知道了,我就不保密了,它是我們新開闢的一個特色節目。本來是為了滿足部分遊客尋求刺激的胃險心理。那地下深處的與世隔絕的地方是別有風味的……” “住嘴!這里地板上有血痕,鞭子上也有血痕,你怎麼解釋?” “這……這是客人們玩遊戲時留下的。他們裝扮成好人、壞人尋找刺激嘛……” “你放老實點,事情遲早會氷落石出的!” 真是個老油子!石田不由地也皺了皺眉頭。 “剛才叫警犬又聞了一遍,肯定沒錯,那根下水管肯定是通到這兒的,三影很有可能就關在這個秘室附近,看來的徹底搜查。” “對!”河本點了點頭:要掘地三尺,徹底搜查! 人們又一寸一寸地仔仔細細搜査了一遍,連個螞蟻都不曾放過,可還是一無所獲。 打電話問了中控室,回答沒有其他可疑的開關或裝置了。 又問了那個副經理一遍,回答還是老一套:不知道! 石田和河本皺起了眉頭,機關到底在哪兒呢?點上了一支煙,兩人不約而同地又一次環視著這間屋子,這裡幾乎每樣東西都被仔細地檢査過,榻榻咪、地板、牆壁都沒有什麼特別。河本的目光最後落到了那架巨大的除濕機上。這時一個偵察員正在擺弄著上面的開關。 “嘟……”紅燈亮了,除濕機立刻起動起來,馬達發出嗡嗡的振顫聲。 偵察員把開關撥到了“強”檔上,機器發出更大的轟鳴聲。 “咦?這、強,的上面好像有一檔,沒有STOP。” 所有的人立刻都回過頭來,只見那偵察員輕輕地調節著轉盤,“嘟——”清楚地傳來有一條線路被接通的聲音。 “水泥牆在動!機關找到了!”屋外的人大聲叫喊起來。走廊盡頭的水泥牆壁慢慢分開了! “樓梯也在動!”人們定睛一看:剛才的樓梯正在向地下更處延深著…… 河本霍地站了起來,帶頭奔向了樓梯。 好一個森嚴壁壘的地方!真令人難以想像!要不是一連串的偶然發現,恐怕是永遠也找不到的,甚至連做夢也想不到這裡竟如此構造嚴密令人難以置信。 “秋武,對,一定是他,建了這個魔窟。” 河本想起了三影追踪調査關東興業的公司副總裁沼田精一,這個沼田正是秋武的手下。在兵庫縣,三影之所以截車而逃,恐怕也就是發現了更大的目標。皮鞭、血痕,河本的眼前彷彿看見了遍體鱗傷的三影渾身皮開肉綻。 只要三影還活著,就不愁找不到線索。三影,你一定要堅持住啊! 河本仔細環現了周圍一圈,只見前面有一扇很隱蔽的鐵門,推了推,不動,他端起槍“砰”地一聲。打爛了門鎖,門開了。 只見房間裡有一個人倒在角落裡,看不清相貌,裹著一件濕漉漉的大毯子,整個牢房散發著一陣陣惡臭。 “什麼人?是三影嗎?” 柯本搶上一步掀開毯子一看,不是。 那人瘦得皮包骨頭,翮著眼珠,渾身顫抖個不停。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手、腳都帶著沉重的鐐銬,蜷曲著不停地抽筋著,哺喃地說: “海、海……”那人吃力地懇求著。 “你說什麼?說清楚點。” “海……海洛因!” “快叫醫生!” 那人直勾勾地瞪著河本。 河本驚呆了:“你、你是三影嗎?” 那人無力地點了點頭。 “快把他抬出去。” 三影被幾個人搶著抬出去了。 河本只覺得噪子髮乾,頭上像被雷擊了一下。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萬萬沒料到這個奄奄一息的、三分像人、七分象鬼的人竟然就是三影。 三影只覺得眼前迷迷糊糊的。他夢見自己來到了南阿魯斯山農場。空曠的原野上,大雨傾盆而下;他好像又來到了一條隧道,黑洞洞的,伸手不見五指,他走啊……走啊……似乎水遠也走不到盡頭,黑暗中他突然聽到了父親的聲音,父親氣喘吁籲在和一個人搏鬥,看不見人,只有那兵器碰擊時噹噹的聲音……三影急切地張望著,拼命地睜大眼睛…… 不知什麼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女人,也看不清相貌,雙手拿著一根鞭子和警棍正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跪下!”空礦的迴聲令人毛骨悚然。 三影跪下了,鞭子發出一聲聲淒厲的聲響,又忽然地變成了一條毒蛇,昂著頭“吃吃”地吐著紅信子,扭動著向自己游來。 “啊”三影大一了一聲,出了一身冷汗,人又昏睡過去了。 河本守在三影的床前,心情格外沉重。三影依然昏迷不醒,被固定在床上的手腳痛苦地抓搔著,不住地說著夢話。河本轉過頭去問站在一旁的醫生: “要不要打針?他好像透不過氣來……” “不要緊的,”老醫生推了推眼鏡,搖了搖頭,“打針不利於他馬上恢復健康。” 三影死死地抓住床扳又是一陣痙攣。今天已經是進國立第二醫院的第三天了,整整三天一直昏迷不醒。 “他正在忍受著一般人難以想像的痛苦。” 老醫生吿訴河本,三影此刻正處在海洛因停止注射後發作反應的第三期;此時人會感到猶如擲進了冰窖一般,周身徹骨的透寒,又像是有一把彎鉤在剜刮著一般,撕心裂肺般地疼痛。 “他正在經受煉獄的折磨和考驗。” “那,他什麼時候可以甦醒過來呢?” 河本知道,醫生正在對三影使用持續睡眠療法進行治療,在他身上施用了強效催眠劑,通過強制性半休克來一步步地緩解肌體對毒品的生理需求和反應,從恢復神經系統的功能。 “至少也要一個星期吧。” 整整一個星期的煉獄折磨。 三影覺得眼前漸漸地露出一絲光明,慢慢地,他睜開了朦朧的眼睛,強烈的光線立刻又刺得他閉上了眼。朦朧中,只覺得周圍一片粉紅色的,他稍稍停了停,積聚著力量,等他再次努力地睜開雙跟時,模糊地看到一張張臉龐。記憶慢慢地在恢復,是醫生、是護士,還有河本。 “三影,你醒了?看看我是誰?” 河本急切地一把拉住三影的手,三影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你快說。” 三影微微一笑,“我還會忘了你嗎?你是河本。” 三影說完一下就又無力地垂下了胳膊,他只感到渾身虛脫了,沒有一點力氣。 “好,好。”河本激動起來,“好樣的,我真擔心你用這麼多藥會變傻呢!” “你知道,你整整睡了八天八夜,一直在吊著鹽水呢!” “八天八夜?今天是……是幾號?”三影又吃力地睜開眼睛。 “11月8日。” “11月8日?” 三影閉上了眼睛,努力地回憶著,他想起來了,踏進江波家門那天是十月九日。已經快一個月了!整整一個月的折磨、凌辱。 三影又感到脊背上一陣陣發冷。 “我……我好了嗎?”三影轉過臉問醫生。 “嗯,你已經脫離了危險。不過,要徹底恢復體力還要很長一段時間。” “謝謝你了,醫生!” “你要安心休息。”醫生又轉身對河本說。 “不要講得太多了,病人身體還很虛弱。” 醫生和護士出去了,輕輕地掩上了房門。 河本拉過椅子坐到了床邊,“我真不知從哪兒說起。”“這兒就你一個人?”“不,這回你可別想跑了。” “跑?”三影苦笑了一下,“我這樣還能跑嗎?” 河本搖了搖頭,“不,你太厲害了。” “你們都抓到了些什麼人?” 河本嘆了口氣,“抓到一個叫福本的人,是遊樂園的副經理。開始硬說關你的那間子上面是個什麼專供遊人尋找刺激的地方,他還說你是個吸毐鬼,欠了他們的債才關起來的。真他媽的是一派胡言!” “這小子是個老頑固,他後來把什麼責任都拉到自己身上,承認非法拘禁,也承認不正當經營,可就是不肯交待有那些同夥。” “現在,你我都清楚,事情決不只是那麼簡單。”河本心想,只要有了三影的供述,順藤摸瓜,不愁找不出背後更大主子,說不定,還能逮住秋武呢,河本興奮地期待著三影的回答。 “這可關係到警方的聲譽,你我個人前途呀。” 他滿以為三影會一股腦地把自已的苦水都倒出來,到時候,河本想像著一張張獎狀、一枚枚勳章向自已湧來…… “我……我,福本說得很對。”三影出人意料地說道。 他看見河本臉上的笑容忽地消失了,肌肉不自然地僵著,眼裡泛起了失望惱怒的目光,許久,河本才從牙縫裡輕輕地吐出幾個字: “你是在開玩笑吧?” 三影鎮定地迎著他的目光:“不,沒開玩笑。” 河本的臉霎時變成了豬肝一樣。他了解眼前這個躺在病床上的人,為了達到目的,他可以置一切於不顧,敢冒著極大的風險深入虎穴,同黑社會的巨頭進行面對面的較量。他又是那麼倔強,過去他是個忠於職守、服從紀律的警官,是一條忠實的獵狗;而現在,他落荒野外,出入於豺狼虎豹之中,他也變得像狼一樣的兇殘、多疑;他清楚自己早已違反了警察的紀律,甚至是觸犯了法律,所以現在他對一切,包括昔日的同僚上司都表示出極度的反感。 河本想著,他還抱著一線希望。他不大相信眼前這個虛弱得連說話都喘氣的人能東山再起,再去當一次孤膽英雄。這樣的打擊,一次足以一輩子引為夢囈了。他只有借助於警察,借助於我!河本想著,努力放緩了聲調,他想再做一次努力。 “你先好好地休息幾天吧,看你被折磨成什麼樣了。唉,要是我們再遲去一步也許……也許你就沒命了。” “我知道,謝謝你們把我救出。” “你知道?不!你什麼都不知道吧。你只知道報仇,你只知道個人英雄主義,單槍匹馬地孤軍奮戰只能使你一次次地失敗,你要知道,你的對手是個超級毒品販子,是黑社會的巨頭!” “自從你從中央線茅野車站失踪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負責厚生省那件案子,我沒你那麼能幹,案子至今還沒有頭緒、上峰又是再三催促,我需要你的幫助,別再任性了,看在我幾次三番把你救出的面子上吧。咱倆好歹也算是生死之交吧,過去的事就別放在心上了啊?” 三影默默地聽著,兩隻眼睛木然地盯著窗外,過了好一陣子才輕輕地說道: “我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不過,人各有志,我有我的工作方法,你不必強求,至於線索,我知道的確實不比福本交待的更多。” 河本慢慢地站起身,掏出手絹擦了擦額頭的汗,冷冷地看著三影。 “好,既然這樣也不必說了,你好好休息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砰”地一聲重重地關上了門。 從那以後,三影身邊總有個警官,寸步不離地“照顧”他。 就這樣,一晃又是三天過去了。其間誰也不曾來看望過三影。這三天裡,三影的病情有了很大好轉,加上本來身體素質就好,戒毒取得了很好的療效,營養失調的機體也在慢慢地恢復功能,漸漸地,往日喪失的體力又開始回到了身上。 第四天,三影獲准可以使用剃刀刮鬍子了。一個護士端上了滾湯的捂臉毛巾,然後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 “是個美麗的姑娘”。三影注意到她胸前的名字上寫著“吉岡”兩個字。姑娘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床上這個寄怪的病人,三影轉過臉去對著鏡子開始刮鬍子,鏡子裡映出吉岡那健美、豐滿的身段,——純子——。 三影眼睛模糊了,眼前的姑娘變成了披頭散發的純子,他想起了吉良的話,彷彿看見純子痛苦地受著可卡因的煎熬,忍受著皮鞭、警棍的抽打催殘,一個健康美麗的姑娘幾分種便被這幫禽獸折磨的面目全非。又是一個魔窟! 可這種植園究竟在挪兒呢?三影苦思冥想,極力回憶著、搜尋著一切蛛絲馬跡…… 三影剃完了鬍鬚,看著自刮得發青的臉,他又好像看到了父親的面容,那清瘦的臉龐、深陷的眼窩裡,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永遠是那樣的精神。三影目不轉睛的盯著鏡子,那裡父親的亡靈正關切地註視著自己。鏡面輕輕地一搖,父親的面容上泛起一陣陣微波,微波蕩漾開去,化作烈日下的波濤,一隻小船在波濤中顛蟮著,父親坐在船上,船兒犁開層層金波被駛出港口,漂向茫茫的大海,漸漸地遠去了,變得越來越小,終於看不見了,化作水中點點金色光芒…… “先生,您怎麼了?” 三影猛地從想像中回過神來,一旁年輕的女護士正關切地望著他。 “啊,不,沒什麼,頭有點暈。”三影支吾著,站起身來。 “你的的體力還沒有徹底恢復,請上床休息吧!” 三影重新躺回到床上。 已是第五天了,這天三影的病床前來了七個不同導常的人物,有警視廳搜查二課課長松村警長;有負責緝拿毒品走私的保安二課課長;有負責維持地方治安交通的偵緝四課課長;還有東京地區特別偵緝隊島村警長,以及警察廳的野溝副警長和關東甲信越地區毒品緝查官黑木等人,再加上原三影的上司河本。 原三影的頂頭上司松村警長關切地問道:“感覺怎麼祥?” “謝謝諸位光臨,感覺好多了。”三影欠身坐了起來。 “我們來,主要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況。” 七個人圍著床邊坐了下來。 “很抱歉,我什麼都記不清了,我當時中毒太深了……” “哦,是嗎?”松村不動聲色地拿出一支香煙,點燃了,抽了一口。眼鏡片後兩道令人膽寒的目光不時地掃射著眼前這位不服約束管教的部下。 三影平靜地坐著,神色坦然。他看透了這些官僚,翻手為雨,覆手為雲,為了自己的前途,玩弄手腕,草營人命,是絕對不可信賴的。怎麼辦?三影心裡緊張地思考著。對,堅決和他們針鋒相對! “三影君。”松村突然改變了聲調,“請你再好好想一想,你是在追踪江波恭二時和我們失去聯絡的,請就從那兒開始說起吧!” “我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三影抱起了路膊,他決不想在這群人面前屈服。旁邊的島村警長霍地一下站了起來。 “我們正在全力追捕張一味,只要他能落網,整個毒品組織就能一舉摧毀,你的合作也許能起到極為重要的影響,請與我們合作吧!” “當然你的目標可能是秋武,只要有足夠的證據,我們馬上可以替你將他逮捕歸案。怎麼樣?我們決不會食言!當然如果你能回心轉意,過去的事情我們可以既往不咎。” “我真的記不清了。” 三影依然是那麼鎮靜地重複著那句話。 “三影君,”松村站起身來,臉色陰沉沉地看著三影。 “你神經大概受了太大的刺激吧!” “我們把你從虎口裡救出,又給你治療,現在你感覺好多了吧,可你大概還沒忘掉毒癮上來的時候那難受勁兒吧,也許……” “你們想幹什麼?” 松村皮笑肉不笑地眯縫起眼睛,嘿嘿地干笑了幾聲,在三影身上轉來轉去,月光中充滿了威脅。 三影只覺得枰身一顫,注射海洛因!他們既然會治療,當然懂得破壞。要再讓自己回到那惡夢般的折磨裡是件很容易的事,只要打個兩、三針馬啡之類的就足夠了,然後那撕心裂肺般的暴虐就會重新回到身上…… 一切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覺。 “說吧!”松村緊盯著三影。 “我,記不清了。” “嘿嘿……”笑聲令人毛骨悚然,猛地鬆村收起笑容。 “好吧,你再仔細地想想,不過只有今天一天的時間了,要是明天還沒有想起來的話,也許,也許你就不能住在這裡了。” 下完了這最後通碟,松村領著這群人走了。 女護士送來了午飯。 “我怕您無聊,給您帶了些雜誌。”吉岡想得很周到,把花花綠綠的雜誌放在了三影床邊。 三影吃完飯,靜靜地躺在床上,他沒有心思看雜誌,剛才那一群陰陽怪氣的面孔不時還在眼前晃動。 “他們會把我怎麼樣呢?也許他們會把我帶到一個秘密地方,再打海洛因,使自已疼痛難忍,經受不住折磨,然後和盤托出一切……” 三影彷彿看見了松村他們狂喜著,出動滿山遍野的軍警,毒品種植基地摧毀了,張一味、秋武剛一夥全部落網,純子也得救了,這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不,三影自言自語地搖了搖頭,他彷彿看見松村,河本等人興高采烈地封官行賞舉杯慶賀,而自己卻被送上了法庭。他們只會保全自己。 難道自己的殺父之仇就這麼了結了嗎?難道純了所受的百般凌辱、自己地牢裡的痛苦磨難,那切齒的仇恨就這樣了結了嗎?向松村一夥低頭,等待自己的還將是背叛、出賣,那麼從此一個沒有靈魂的軀體,背著一份沉重的屈辱,就將是他的鈍子今後生活的一切。 逃!只有逃出去才是唯一的出路。三影暗暗地下定了決心。他輾轉反側地思忖著逃跑的方法,這里四週窗上都釘上了鐵欄杆,而且又在五樓。當然可以把被單撕絞成繩子放下去,可怎麼才能鋸斷鐵欄杆呢?只要一發出響聲馬上就會引來門外的警察。 ——看來要讓他們睡死過去。幸好,體力已經大有恢復,三影支撐著走了幾步,還是有點晃晃悠悠地,渾身出奇地沉重,好像要沉到地底下去似的,解賽后的四肢還顯得腫脹麻木。不要緊只要逃出去,安心養幾天,馬上就會好的,三影又想到了經費。他手中還有筆錢,是賣了公寓賺來的。已經用化名分頭存進銀行了。這筆錢足夠可以用來維持追捕活動的開銷了。剩下的問題是,果真一點線索也沒有嗎?不,三影倔強地搖了搖頭。再想想,肯定會有的。一定要把純子救出來,一定要親手殺了那幫傢伙,哪怕粉身碎骨! 門突然開了,一個值班的警察闖了進來,懷疑地打量著三影。 三影順手拿起身邊的雜誌。有一份月刊幾份周刊,沒有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三影信手翻著,腦海裡卻在翻騰著…… “秋武,這個幕後的元兇,是那樣地陰險、狡猾,作惡多端。我一定要把他送上法庭。秋武啊,秋武,你大概做夢也沒想到那個曾被你祈磨得奄奄一息的人如今正準備復仇,你後悔了吧,當初怎麼不早殺了他……” 想到這兒,三影禁住會心地笑了。他把雜誌放回桌上,正準備躺下來養精蓄銳,突然,他的手停住了,目光被雜誌上的一組照片吸引住了。 “鄉情”那是插頁上的一組風景彩照,照得很好,背景是深秋的山色,楓葉染紅了山坡,七色朝陽給青翠的山丘披上了一層五彩的盛裝,格外繽紛耀眼。其間有一個身穿牛仔褲模樣的少女正沿著彎彎的山道攀等,她的腳下是一層厚厚的楓葉。鏡頭正是對準了這個姑娘,她臉上露出了歡快的笑容,近景是一顆半禿的老松,粗大紛亂的樹枝投射出複雜的線條,或明或暗。還有一張也是同樣的背景,只是角度不同,換成了姑娘的背影。那苗條的身段,渾圓的腿部,映襯在藍天大山之間顯得格外動人,蕩漾著誘人的青春活力。 三影凝視著這張照片,他的視線從姑娘的背影移向了她的前方,那兒有一個男人的身影,也是一幅登山者的打扮,再看那人,躬著腰,前傾著上身,一幅努力攀登的樣子。爬山採用這種姿勢是很自然的,可三影總覺得那人背躬得似乎過了分,頭像烏龜一樣長長地伸向前面,是個駝背! 猛地,三影的腦海裡象劃過一道閃電,他分明記得見過這個人,記憶的閘門在徐徐地張開著,思緒在緊張地翻騰著,再看那人,登山者……駝背……駝背……登山者…… 吉良!三影幾乎失聲地叫了出來。對,是吉良!從南阿魯普斯到東京一路里緊隨不捨的那個微微有點駝背的吉良。就是他,把自己引到深山老林中,引進了他們的老巢,沒錯! “壞傢伙,你別想逃過我的眼睛!”三影心中罵道,他不敢出聲,擔心房間裡有竊聽器。 “深秋的三國峰。” 照片下面一行小字,點明了照片的拍攝地點。三影注意了一下雜誌的發行日期:十二月八日。 今天是十一月十二日。 三影茫然地望著窗外,等待著夜幕的降臨。門外兩個警官夜裡也是不睡覺的,輪流值班,監視三影。天還沒有黑,三影試著在床上作了幾下俯臥撑,體力確實是大不如從前了,只要看看那身皮包骨頭就知道了。 “三國峰。”三國峰究競什麼樣兒?三影不太清楚,只是依稀地記得它在京都一帶。那裡是深受西北風影響的地區,冬天常常滴水成冰。又在日本海的迎風面,以降雪量眾多而著名,有日本少見的鵝毛大雪。 三影不禁擔心起進山的道路了,大雪封山,種植園也該歇工了吧。那純子她們會過怎樣的日子呢?照吉良的口氣,那兒有好幾名女犯人,估計他們不會帶她們下山到城裡去,那樣太危險了。 那該怎麼辦呢,殺了?三影不禁一驚,很有可能。等到開春了,再去誘拐一批新的,舊的玩膩了,他們肯定也想換換口味。 三影頓時感到了事情的緊急。他確信三國峰附近一定還隱藏著一個毒品種植場,吉良則是交通聯絡員。在新的農場施行同樣的權力,傳達秋武的指令,監督成品的運輸。如此看來吉良算得上是秋武的心腹了。 三影進而想,身負重任的吉良是絕沒有閒情雅緻去遊山逛景的,照片上的他正在走向秘密農場! 肯定是吉良,那姿勢,那身影,三影又把照片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遍,沒錯!就是燒成灰我也認得你。 三影看著照片,笑了。秋武啊,秋武。你恐怕也不會想到小小的一張照片,會引出殺身之禍!我一定要讓你赤條條地站在三國峰的冰天雪地裡,讓你的靈魂永遠記得那一天。 傍晚時分,電話鈴響了,話筒里傳來了河本的聲音,掩飾不住洋洋得意。 “你身體感覺怎麼樣了?” “還可以。” “真可憐啊,毒品把一個好端端的人折磨成那個樣子,真可怕,真可怕!”聲音假惺惺的。 “可現在好多了。”噹啷,三影掛斷了電話。別得意的太早,心裡想著,他又回到了床上,要抓緊一切機會休息。窗外的斜陽掙扎著,發出最後一絲餘暉,室內淡淡地像披上了一層桔紅色的薄紗。 一切都開始變得朦朦耽朧的,晚風陣陣吹來,樹枝搖曳著,發出撲蟋蟋的響聲,風吹打著窗戶,也吹打著三影的心。 純子,你怎麼樣了?他彷彿看見遙遠的大山里,一間小茅屋,純子褢著單薄的衣衫正在寒風中發抖。三影只覺得心在一陣陣地絞痛。 太陽終於徹底下山了。 吃完晚飯,三影躺到床上,他要養精蓄銳。 醫院裡其它的病房都是九點鐘熄燈,九點以後,不時還會有護士來查房,怛終究要稍稍安全些。 三影按耐住心跳,靜靜地等待著那個時刻的到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過得慢極了。 離九點鐘還差十分的時候,女護士推門進來道了晚安,三影假裝躺下了。 還有五分鐘。 三影一骨碌爬了起來,迅速穿好了衣服,就是關在牢裡的那件衣服。吉岡已經把它洗得乾乾淨淨了。 三影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前,深深地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然後從容地敲響了門。 聽到門外警官的腳步聲過來了,三影急忙側身掩到門後的暗處。 要是有樣傢伙就好了,沒等三影多想,門開了,一個警官的腦袋探了進來。就在他東張西望的時候,三影從門後一把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狠命地一拉,趁那人失去年衡的一剎那,三影又猛地伸腳一絆,那警官跌跌撞撞地撲倒房間裡去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三影已經飛快地一腳踢上了門。手裡舉著剛才一螳間奪過的手槍,低聲地威嚇: “別動,動一動就打死你。” “別,別開槍!”地上的警官嚇魂不附體。 “砰”門被踢開了,外面的一個警官聽到裡面有響聲,知道事情不妙。三影急忙一把拉過地上的警官一個轉身把他擋在面前。 “你想槍戰嗎?這樣的距離一開槍誰也別想括,我反正是無所謂了,怎麼樣,來吧,咱們決個高低。” “你,你想逃跑嗎?”門口那警官緊張地問,他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大孩子。 “對,我要逃出去,不顧一切地逃出去!” “……” “你要逃可以,請把槍放下,否則我可要開槍了!” 三影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死死盯著對手,眼裡放射出威嚴的目光,雙方僵持著,足足有十幾秒鐘,房間裡靜得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終於,警官慢慢變得失神的目光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靜,他首先放下了槍,順從地丟到了地上。 “我們都不必白白送死。” 三影小心地伸手撈起對方的槍,卸下了子彈,又丟還給他。 “我要藉身邊這個人用一下,十分鐘就行,你別耍花招,否則你的同伴就沒命了!” 三影用槍頂著人質出去了,不一會便消失在幕色裡…… 幾分鐘後,警視廳得知了三影逃脫的報告。接電話的是搜查二課課長松村警長。 “啊,知道了,不用擔心,我早就料到他會跑的,這不怪你們。” 松村警長安慰了幾句,放下了電話。 坐在一旁的野溝警長抬起頭來,不無遺憾地說道: “他還是跑了,真是條泥蝽!” “他是跑不了的,逃出醫院容易,可以後就不容易了。”松村得意地說。 “這回他是跑不掉的!” 眾人還是感到擔心。 “你們看。”松村一邊指著牆上的地圖,一邊說: “首先,這次一共配備了十二部警車,二十五名精幹的警官分佈在醫院周圍各條街道、路段上,實行連續跟踪,始終保持無線電聯絡,完全可以放心。” 松村深知跟踪三影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是個出類拔萃的警官,諳熟反跟踪技巧。儘管這次佈置瞭如此龐犬的追捕陣容,可野溝等人並不感到樂觀。 車多未必就是好事。 “要是跟踪時間長了,會不會有問題呢?”野溝不無擔心地問道。 野溝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的。他深知松村這次行動的用意,利用三影打頭陣,自已則尾隨其後,順藤摸瓜,可以輕而易舉地尋到毒品販子的老巢。 可這次三影是發誓要報殺父奪妻之仇,他是鐵了心要闖出去報復的,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逃避警方的圍捕。這樣興師動眾地大跟踪,一旦拖久了,難免不會給敵人打草驚蛇,事情將會變得更加複雜;況且也會再次損害警方的聲譽,新聞輿論界又要為此大叫大嚷了;弄得不好,這裡的人都得受撤職降級的處分。 松村默默地點了點頭,“這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我是老鷹五號,我是河本。” 松村拿起無線電對話機。 “五號請講!” “發現麻雀正朝甲州街道防區靠近,坐一輛出祖汽車,車號XXXX,請指示。” “明白,繼續跟踪,密切注意動向。” 松村說完放下了無線電,轉身去看地圖。 “老鷹”野溝心裡不禁一笑。 “二十五隻老鷹追一隻麻雀……多麼稱心而又滑稽的比喻!” 吉良和多津子,正在那綿綿的山道上爬著。 從京都出來,沿162號公路,來到了美山鎮,又拐入了縣級公路。最後,把車丟在山腳下,開始了這艱難、也是最後的一段路程。 放眼向山路外望去,連綿起伏的山丘,周圍一片蒼翠的綠海。天狗山、經山、三國峰一座連一座,海拔都在九百米以上。 “累死了,歇會兒吧!” 多津子嚷嚷著,一屁股坐在了路邊一塊稍稍顯得平坦點的大石頭上。 “好吧。”吉良挨著多津子也坐下了。 “這深山老林裡真有什麼農場?” “騙你幹什麼,那可是另外一個天地。” 吉良點燃一支煙,慢慢地吸著。 多津子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一種莫名的恐懼感爬上了她的心頭。 吉良看了她一眼。 “哼!知道也罷,不知道也罷,反正……” 吉良不由地嘆了口氣。 “可憐的女人啊!” 這次,他正是奉秋武的命令把多津子帶到山里解決掉。 這是昨天,富士度假村的密室暴露,三影被救進去後,秋武親口下的密令。多津子開始自然死活鬧著不肯去,後來終究胳膊擰不過大腿,山里缺少女人呢!前不久又死了悅子,多津子正好頂替。 對秋武來說,這女人已經是玩夠了、玩膩了,現在,該是一腳踢開的時候了,況且最近秋武自己的日子也很不好過…… “等待眼前這個女人的將是什麼呢?” 吉良心裡自然再清楚不過了—— 男人的奴隸,暴力的對象。和所有其他女人一樣的命運。這個殘忍毒辣的女人,一肚子的壞水,死了又有什麼可惜的呢,也算是惡有惡報吧。 吉良想著,悠悠地吐了一口煙,裊裊的煙霧,打著圈兒,升騰著,又輕飄飄地散開了。 任何女人,只要是秋武看上了,多盯了她一眼,那麼從此等待她的只能是綿綿無盡的悲慘遭遇。她的五臟六腑,她的每寸肌膚將被殘暴地玷污、蹂躪,都將被那黑色慾火燒焦、燒爛…… 秋武就是活閻王,他的王國就是人間地獄。 吉良默默地抽著煙,凝神眺望著遠處的群山。 眼前這個女人和秋武那肉麻的一幕幕又閃現在眼前。不要臉的臭婊子! 突然一隻光滑細膩的手伸了過來,纏住了他的脖子,吉良驚異地抬起頭,發現一雙含笑的媚眼正癡情地望著自己,往昔那種冷傲的寒光,那拷打三影時盛氣凌人、歇斯底里的神氣,已換作一束燦爛的微笑,坦露著無限的嬌媚…… 吉良的心不由地緊跳起來了,他只覺得心底一股原始的慾火被撩撥著。他不敢再注視眼前這個足以令人神魂顛倒的女人,轉過臉去,狠命地吸著煙…… 可是,多津子已經嬌滴滴地把頭靠向了他的杯裡。 “其實,我根本不想做什麼秋武的情婦,他又老又醜,真是叫人噁心死了,我真心喜歡的,是你……” “我知道……” 吉良確實知道,自從多津子隱約嗅到自己失寵的危險後,她已經開始把注意力從秋武轉到了自己身上。 女人不能沒有靠山。 “走吧,天色不早了。”吉良冷冷地站了起來,大步向山道上走去。 多津子失望地坐在石頭上,惱怒、恐懼纏繞著她的心,她憑著女人特有的敏感,本能覺得,前面一張無形的網已經悄悄地向她張開了…… 太陽落山的時候,吉良和多津子趕到了種植園。 走進場部那間木屋的時候,裡面人正好吃完了晚飯。 張一味及其手下也都圍坐在桌前,吉良和多律子的突然出現,使滿屋的人都一驚,目光一齊集中到門口這兩個不速之客身上。 桌旁一個人呼地站了起來,大概因太激動,一下帶倒了椅子。是江波! “多律子,你……” “江波,你……” 兩人都木然地呆立在那兒,一時競無言相對。 “快進去!” 吉良狠狠地推了多津子一把。 多津子踉蹌著走進屋內,臉色發白,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諸位大概也都知道了,這女人就是江波的老婆。” 吉良衝著人們一揚臉。 “不過,她也是老闆的女人,挺厲害。頭兒曾叫她把那個三影玩得半死。可就在昨天,我們的密室被警察發現了,三影被救了出去,老闆說要是這女人再被抓住那就會壞大事,我就把她帶到這兒來了,給大夥兒樂樂,看看有沒有味兒!” 吉良昂著頭,一邊說著,一邊冷眼看著江波。 “等一等。” 江波呆立著,急急地一擺手。 “這,這是我老婆,不能那麼幹。要是你覺得再帶回去危險的話,就,就留下來幹活也可以呀。” “不行!” 吉良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 “這女人是帶來供大家玩的,不是來和你見面的。” “不!” 江波激動得聲音都有些變調了。 “是朋友怎麼能這麼不講義氣!” “別嚷嚷,坐下!” 宗方冷冷地開口了。 純子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張一味、宗方,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放肆地用一雙雙淫猥的目光在眼前這個新來的獵物身上掃來掃去,似乎在估量她是不是夠得上肥美可口,一股股野性的慾望開始騷動…… 純子感到自己真彷彿置身於一群野獸當中,唯一給純子那乾涸絕望的心裡註入一股清泉的是剛才吉良的一句話。 “三影被救了出去。” 三影得救了! 在這以前,從吉良嘴裡只是知道三影並沒有死,正關在一處不見光明的地牢裡,受著毒刑拷打和藥物的摧殘…… 現在,他終於得救了! 他逃脫了苦海,純子心底里又閃現出一絲光明,它驅散了黑喑,給生活注入了新的希望。 “不,不能這樣!” 江波聲嘶力竭地大叫著撲向多津子。 “江波!” 宗方一拍桌子。 “如此放肆,要是你看著不滿意,可以出去!” 江波使勁兒咬著嘴唇,悲憤滿腔,拼命地忍住眼淚。 宗方回過頭來,朝著多津子一揚下巴。 “快把衣服脫掉!” “你們,你們狗膽包天!我可是秋武的人啊!” 多津子死命地哭喊起來。 “放屁!” 沼田一跺腳站了起來,破口大罵道: “你他媽的臭婊子,還充什麼正經!再要鬧,看我不揍你,快脫!” 多津子渾身象篩糠般顫抖。 “秋武、秋武救命啊!” “哼,看樣子不讓她嚐嚐厲害,是不會明白的。” 宗方朝沼田一使眼色,沼田立即一躍而起,操著一根大皮鞭,餓虎一般地朝多津子撲去…… “啊……” 多津子絕望地哭叫起來。 “別,別……我……我脫!” 多津子哆嗦著開始慢慢地解開衣服釦子。 沼田操著皮鞭,惡狼般地站在一邊。 多津子噙著眼淚,慢慢地脫去了外套,又脫去了毛衣,毛褲,最後只剩下乳罩和三角褲了。 多津子不肯再脫了。 “求求你!”她一下子撲倒在宗方面前。 “救救我吧,以後我聽你的,你要我幹什麼,我就乾什麼……” 她哀求著,做最後一次努力。 “少廢話,快脫!” 宗方惡狠狠地說著,臉上沒有一點同情。 “不……” “沼田,教訓教訓這個女人,讓她知道現在是在什麼地方!” “是!” 沼田“砰”地一聲踢翻了一張椅子。 “脫不脫?” “我……我脫!” 多津子絕望地閉起了眼睛,慢慢地解下了胸罩…… “全部脫光!” 多津子顫抖著拉下了潔白短褲…… 多津子雙手緊緊地抱在胸前,蹲在了地上。一則是因為冷,一則是因為害羞,光滑的皮膚上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全身的汗孔根根直豎。 “站起來!” 沼田怒喝著,揮起藤條照著女人的屁股就是一下,圓滾滾的肉體上頓時裂開了一道血紅的口子。多津子衷叫了一聲,條件反謝似地站了起來。 此刻她的心裡充滿了不平和難過,一種被出賣的恥辱感佔據了她的心頭。昨天的這個時間,她還是秋武的情人,黑社會的皇后,還是一個人人都對她恭恭敬敬附首聽命的貴婦,還一個能為所欲為、發號施令的第一夫人。 可現在,僅僅過了一天時間,她就淪為奴隸,淪為洩慾的對象,那豐滿光潔、富有性感的肉體馬上將會變得難以辨認。 在來種植園的路上,她就預感到一絲不祥的陰影,沒想到,這麼快就變成了現實。她誨恨,她憤怒,她絕望,她要發瘋,她要殺人,她決不甘心昔日的美夢就這樣地消逝…… 沼田丟開藤條,轉身拿出一捆繩子。 繩子血紅血紅的,是海上用的尼龍纜繩,非常結實。 沼田熟練地將繩子打了個套,套進多津子的脖子上,又交叉兩股穿過她的肋下,繞過手腕反綁到背後,最後又繞回到前面,綁上大腿。這種紮法既牢靠、又可以盡可能地節約的繩子,而且還可以最大限度地暴露出被綁者的身體。 最後,沼田把繩子拴到了柱子的頂端,又拉下來。 多津子就站著靠在柱子上。 冰涼的木拄一貼上肉,一陣刺骨的寒冷直鑽骨髓。 “住手!”又是江波。 “打!”宗方看也不看紅波一眼,斷然命令道。 沼田重新撿起了老藤條,來到了多津子的面前。 “今天算是你開戒的日子,要好好地記住這一天!” “過去你是秋武的紅人,可現在不是了,是我們太夥兒的奴隸,以後叫你幹什麼你就得乾什麼,可不准說個不字,懂嗎?” 多津子早已嚇得面無人色,也不知聽到了沒有。 沼田操起了鞭子?周圍人的心都跟著提了起來。 嗖——啪嗖,——啪嗖,——啪…… 枝條在空中劃著弧線,掛著風聲落了下去。 多津子發出了陣陣慘叫。 鞭子落在了乳房上,落在了小肚子上。白嫩嫩的皮膚上立刻劃出了一道道深紅溝溝,和深紅色的纜繩交織成了一道血網,罩在多津子的身上。 “我,我聽你們的話。我……我幹什麼都行。” 多律子開始討饒。 “知道了就好。” 沼田鼻子裡哼了一聲,上前解開了拴在柱子頂上的繩結。 多津子“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淚水順著她的臉龐滾落到身上,和血水混成了一片。 “起來!去一個個給你的師傅們叩頭,請他們今後多多關照。” 多津子趕忙站起了身,先來到了宗方面前。 “哎呀,哎呀,多可憐的美人兒。” 宗方淫笑著一把拽過了多津子,把那張臭哄哄的大嘴湊到了她的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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