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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絕望

暴虐 西村寿行 17186 2018-03-18
風越來越變得寒冷刺骨。往日的秋高氣爽不見了,天空變得陰沉沉的,佈滿了鉛灰色的烏雲。一隻山鷹正振翅飛過山巔,那巨大的翅膀給所過之處刷下一排排陰影。陰影掠過峽谷、掠過樹林、最後消失在種植場上空的盡頭。瀨川純子抬起頭,凝望著山鷹那巨大的身影漸漸遠去了,傳說這種山鷹會用那對大翅膀拯救身陷絕境的人。 “要是真能這樣該有多好啊!”現在大鳥來了,越過千山萬水,飛到了純子的頭上,可又無情地飛走了。純子苦笑了一下,痛苦地搖孑搖頭。 純子的思緒又飛回到在神戶的日日夜夜裡…… 夜幕下的神戶港。 幾艘遠洋巨輪靜靜地靠在岸邊。遠處,一條條漁船閃著燈火在黑夜中航行。點點漁火,蕩漾在黑暗的夜色裡。搖曳著,又散成星星珍珠消失了……

住在三宮的時候,每當三影外出時,家裡就剩純子一個人,她就常這樣倚立在窗前,痴痴地等著…… 可現在,三影他死了。一想起三影,純子不由地感到一陣極度的悲傷。彷彿又聽到了張一味那得意的狂笑。 “你男人給綁上了秤砣,到太平洋底見鬼去了!我的夫人,這下您該死心了吧?哈哈……” 沉重的秤砣,硬錚錚的鐵銬,漆黑的夜晚,油湧的大海……“他們是一群魔鬼!魔鬼!” “三影他真的就這麼死了嗎?真的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嗎?” “完了!”純子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整整一個夏天的努力全白費了。純子意識到,死亡的陰影同樣地也正籠罩著自已。她也不知道現在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只是記那天被催眠後昏昏沉沉地便被帶到了這裡。睜開眼來,已是崇山峻嶺當中了,她不認得周圍都是些個什麼山,純子從小在山里長大,中部山區一帶的大小山頭都很熱悉,一眼便能認出來。從山勢的走向來看,這裡既不像是北方,也不像是在南阿魯斯山一帶。大麻植場就座落在這精心選擇過的原始森林裡。和南阿魯普斯農場一樣,這兒也是片與世隔絕的天地。沒有三影,警方幾乎是不可能再找到它的,誰還會料到在這深山老林裡竟會隱藏著一個絕密的毒品種植場呢?

不過,張一味看來倒並非就能高枕無憂。這個曾親臨一線指揮過大麻走私的總頭目,如今財產被査封,寄人籬下,警方又到處搜尋他的下落,加之他人高馬大,容易被人認出,所以一直龜縮在種植園裡,不敢輕易露面,在秋武剛咄咄逼人的攻勢面前,張一味清醒地意識到,一旦輕易地失去了控制著毒品貨源、銷售的運輸渠道這張王牌,自己的組織就會被很快地吞併掉。張一味恐怕最擔心的就是這點。而事實上,純子也看出來了,兩派之間的火藥味正一天天變濃。 “一旦要是真的那樣了。”純子暗忖道,對他們來說自己也將會變得毫無價值,說不定會成為他們火拼的犧牲品。想到這兒,純子不由地打了個冷戰。 純子一邊想著,一邊摘下一片片可卡因葉子放進簍子裡。

這裡滿山遍野種植著無數的可卡因樹,可卡因,又稱“白面”,是從秘魯到爪哇,世界上很多地區都能種植的一種常綠植物,其嫩葉中含有豐富的可卡因汁。 樹高常在一米左右,為使其能不斷長出新葉,一般都要經過修剪,通常一年能收三季。 現在純子的工作就是採摘可卡因嫩葉。 摘下來的葉子當場被送去烘乾。一棵成年樹大約能採一公斤左右的葉子。十來個男女正分散在種植場裡勞動著。純子裝做一門心思采葉子的樣子,悄悄地把手伸向一旁的樹叢下,那兒藏著一些已經發酵過的可卡因葉。她看周圍沒人,迅速地撈出一片放進嘴裡,偷偷地咀嚼起來。慢慢地,純子只覺得一種快感傳向全身,覺得人開始變輕了,飄飄忽忽地,又像是在夢裡一般迷迷糊糊地,又格外地興奮,精神清爽,手上的動作也變得利索了。

這是可卡因的引人之處。服用後,能使人產生無數奇怪而又美妙的幻覺,恍恍惚惚地,恰似天馬行空一般,飄飄蕩盪,陽光會閃射成千萬個金色、銀色的箭頭在飛舞旋轉,能引起許許多多的遐想。 在秘魯,玻利維亞這些國家,貧窮的印第安人就常藉用那神奇的致幻作用來麻痺自已,忘掉苦難的現實生活,忘掉那些傷心的天災人禍、飢餓寒冷,讓自己陶醉在那一時的快活時光裡。 現在純子也是這樣。可卡因幫助人暫時忘掉成為階下閃的痛苦和恐懼。 可卡因是最能侵蝕肌體的毒品之一,且又極易上癮,很難根治,它通過刺激皮膚粘膜,使中毒者渾身泛起一種如螞蟻爬動般的癢痛感覺,進而又像有無數個針頭在一個一個地紮刺那些討厭的小蟲,常能產生各種幻覺,如眼前會突然出現蜈蚣、蜘蛛等小動物,越來越多,爬滿了整個房間;人會突然變成了老虎獅子等等,嚴重的能導致人精神失常,給身心健康帶來極大的損害。

純子也清楚地知道這點。可是現在她什麼也不怕了。三影的離去,帶去了她在這世上最後的一絲留戀。現在,純了覺得自己已經無牽無掛了。她開始放縱自已。這裡不像南阿魯普斯山農場,看守眾多,防範甚嚴,看來自已是不會活著出去了。即使萬一能饒幸逃脫,她也被那幫野獸,被那誘人的幻覺祈磨的去了復仇的勇氣和生活的信心了。階下囚的生活後面,等待著的便是死刑。唯一能得到一絲安慰的,就是能夠不斷地用毒品來麻醉自已的肉體、意志,麻醉一切… 純子慢慢地想著,動作也不知不覺地放慢了。 “餵!”純子忙回過神來。只見在一旁負責監視的宗方正用虎視耽耽的目光直盯著自已。這個宗方年紀約在三十上下、右臉上帶著一條刀疤,樣子格外怕人。

“你剛才幹什麼去了?” 宗方說著便氣勢洶洶地過來了,一把擰住了純子的下巴,猛命地掰開了她的嘴,手指伸進去撈出一片濕漉漉的可卡因葉,純子覺得下巴骨都快脫臼了。 “臭婊子,想瞞過老子的眼睛!你說該怎麼處置?” 純子絕望地垂下了頭,她知道該怎麼處置。這裡除了可卡因,同時也種罌粟(俗稱鴉片、大麻),但不管哪樣,偷吃偷拿者一律得處以酷刑,尤其是可卡因,在日本它算得上是頗為責重的,加之食用又能立時見效,監視得就格外嚴密。剛才純子所做的一切都被宗方在暗中看得一清二楚。 “給我過來!” 宗方惡狠狠地一把揪住純子,連拖帶拉地拽到了田頭外一片小樹林裡。宗方狠狠地把她推倒在地上,純子像遇到毒蛇纏繞一樣拼命地掙扎著。宗方惱羞成怒,猛地兩個巴掌打在純子臉上,淫笑著。

“媽的,老子等你好久了!” 他狂暴地撕剝著純子的衣衫…… 純子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慘白的臉上,一串串眼淚撲蟋蟋地滾落出來…… 幹活的機器,男人的玩物,這就是純子在這裡生活的一切!她咬著牙,忍受著,拼命地忍受著那不堪的凌辱、摧殘…… 發洩完獸慾,宗方冷冷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女人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純子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痛苦地流著眼淚。許久,才慢慢地支撐起疲憊不堪的身子,整了整凌亂的衣服,走出了樹林。 種植園裡,除了她以外,還有四個女犯,也都有著和純子一樣的悲慘命運。 這裡的兩派人馬中,江波、町田等五人屬於秋武一派,這裡本來算是他們的地盤,只有五男四女。張一味雖是後來的,可因掌握著大量毒品的貨源及銷售渠道,所以一時也算是和秋武一樣平起平坐。張的到來,使這裡的人數增加到了十男五女。舊的格局打破了,男人們為女人爭奪不休,純子一直是為張一味一人獨占,不像別的女人能輪流著玩,所以宗方一夥早就對她垂涎三尺了。

純子踉踉蹌蹌地往回走,迎面突然碰上一人,抬眼一看,是江波!江波叉開雙腿,兩手抱肩正站在自已的面前。 “下賤的女賊。”江波冷眼看著純子。 “別以為是張一味的人就敢胡鬧,偷吃可卡因一律得按規矩辦事的!” 純子知道所謂的規矩是什麼,輕的餓飯,重的鞭打一百,或者兩者一起來。 純子無力地坐到了地上,江波看上去更黑更瘦了,顴骨突起,眼眶凹陷,看來比在南阿魯普斯山時混得還要不得志。他正用陰森森的目盯著自己。 “聽著,婊子,本來你是我的人,過去的事還沒忘記吧?” 純子勇敢地昂起頭,“很遺憾!” “那我倒想讓你再記得記得。”江波的臉霎時變成了豬肝色。 “快,自己來,省得我動手。”

江波死死地盯著純子,眼裡閃耀著復仇的怒火,又夾雜著一種自己心愛的獵物失而復得時的欣喜。他激動得似乎有點按捺不住了。這個過去曾也是一個不可一世的霸主,如今,在這兒只能混口飯吃,屈居人下,受著宗方,沼田的管轄,地位比井上、町田還低。他深深地憋了一口氣,他要報復!他要恢復到過去!眼見昔日躺在自己懷裡的女人如今被人摟著尋歡作樂,扛波心裡像是被刀捅了一般地難受。這一切使得他那生來就有點脆弱、神經質的性格變得更加偏執、瘋狂。 純子脫去了最後一件衣服。 江波用顫抖的聲音命令她:“趴下!” 純子趴下了,幾乎就在同時,臀部已經重重地挨了一下鞭子,鞭子是用枯藤條削成的,又硬又韌。 一下,又一下,江波狠狠地揮舞著皮鞭。

“你現在還是我的奴隸,懂嗎?” 純子咬咬牙關挺著,可卡因的作用還沒有完全過去,不時地泛起的一陣陣輕鬆的陶醉感,麻痺著皮膚和神經,使人似乎並不感到怎麼疼痛難忍。 意識的深處還是清醒的。 她眼前出現了三影的容貌。她又想起了他的慘死,我也要死了,要被他們活活折磨死的,這幫禽獸是什麼法子都想得出來的。鞭打、輪姦;再鞭打、再輪姦;直到……純子不敢再往下想,可卡因的快感又上來了些,傳向全身,叫人能短暫地偷生。 “你以後還聽不聽我的話,嗯?”江波喘著氣問。 “聽,我聽。” “哼!你要再敢對我三心二意,看我不宰了你。” 江波丟開藤條,瞪著血紅的眼睛,冷笑著解開褲帶…… 純子嚇得趕忙轉過臉去。江波像頭惡狼,一下撲到潔白的羊羔上,貪婪地撫弄著那光滑的大腿,雪白的屁股…… 純子緊緊地閉著眼睛,努力去想別的事。她想到了可卡因,自己手中還存著些,這是勞動時每顆樹上摘兩、三片攢起來的。它是純子的命根子,是她支撐在這暗無天日的世界裡的救命稻草。要是都被發現了,純子不由地渾身打了個哆嗦,她不敢想那可怕的下場。 江波翻來覆去盡情地玩弄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正在興頭上的時候,只聽見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餵。”一個男人的聲音。 江波很不情願地停止了動作,“真他媽的討厭。”他剛要站起身,來人已經過來一把抓起了他的領子。 “你敢欺負頭兒的女人!” 說著象拎小雞一樣一把將他提了起來,甩到了一旁。純子睜開眼睛,只見來人身材魁梧,膀闊腰圓,一頭濃密而又蓬亂的頭髮下,兩隻深凹的大眼裡閃爍著的目光總感到難以令人琢磨。這人名叫九鬼,是張一味的親信,也是貼身保鏢。 “她偷吃可卡因葉。”江波漲紅著臉大聲地分辯著。 “這女人反正要處死的,玩玩……又有什麼關係!” “哼!”九鬼一步步逼向江波,陰沉沉地問道,“那你可曾請示過頭兒?” “你、你要幹什麼?”江波狼狽地提著褲子,連連後退。 “瞧你這尖嘴猴腮的模樣!” “啪啪啪啪。”幾下清脆響亮的耳光早已落到了江波的臉上。 江波捂著臉,連滾帶爬地跑了。 “頭兒正找你呢!” 九鬼回過頭來,打量著地上的純子,目光在那雪白的身子上掃來掃去,純子吃力地站起身。九鬼也不動,還是呆呆望著眼前這個裸體的女人。 真是個琢磨不透的人。純子趕忙開始穿衣服,一邊偷眼看看身旁這個男人,還是一動不動,眼光卻依然死死地停在她的身上。 這男人真怪。或許真有什麼毛病呢。聽張一味說過好像他不是日本人,一副虎背熊腰的模樣平時又總是沉默寡言,真有些令人生畏,怪不得連宗方他們也要讓他三分呢。 九鬼還是一動不動地看著,直到純子一件件地穿好衣服,這才收回目光,領著純子大步向回走去。 純子被帶到了張一味的房門口。這裡並排一共兩間木房。其中一間歸張一味以及其手下的那幫人用,張又把整間一隔為二,外面做會客室,裡面做書房兼臥室。 張一味此刻正斜靠在床上,慢悠悠地吸著煙,純子輕輕來到床邊,象往常一樣,低頭跪倒在床前。 “純子啊,你拿可卡因的事我已經聽說了……”依然總是客客氣氣的口吻。 但純了知道,眼前的這個大個子決不是一個粗魯的莽漢,這個在神戶出入豪華莊園,幕後操縱著整個遠東地區毒品走私的巨頭,極為老奸巨滑,深謀遠慮,他是決不會在這深山老林裡久居人下的。據說他在香港擁有數百億日元的資產,曾許諾日後一旦脫身就帶純子到香港去,純子半信半疑。 現在也許他正在策劃如何脫身吧。純子正在胡思亂想著,張一味又說話了。 “後來宗方、江波他們欺辱了你是不是?” “是的。”純子彷彿感到了一絲溫暖。 “你救救我吧!” “不好辦哪!”純子的心又一沉。 張一味重新又點上一支香煙,他是從來不抽大麻什麼的,皺了皺眉頭,抬頭望著天花板沉思了片刻,忽然迷起兩隻小眼睛似笑非笑地從頭到腳細細地打量起純子,色迷迷地“嘿嘿……”笑了起來。 “那他們是怎麼玩你的呢,講給我聽聽好嗎?嗯?” “他們是……”純子哽咽著,羞愧地把頭埋得更低了,臉上只覺得火燒一般。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腳步聲來到了門前,純子不由地一驚:不好,宗方一夥人來了!肯定是為剛才的事!屋裡的一幫保鏢也拿出傢伙站了出去。 “頭兒,”九鬼闖進里屋,神情嚴肅。 “他們來了,你說到底怎麼辦?” 張一味從容地站了起來,高大的身體搖得床板吱吱嘎嘎亂響,他看了看地上的純子,伸手一把拉起了她,緩緩地走出門外。 只宗方,還有沼田、井上、町田、江波幾個人殺氣騰騰地圍成了一個半圓,這裡九鬼等四個手下也各擺傢伙,橫眉冷對。一見張一味,宗方迫不及地就嚷開了: “姓張的,今天不用繞圈子,咱想把話說說清楚!” “是為這女人的事?” 張一味把純子拉過來,推到了宗方他們面前。 “就是這個女人!”宗方鐵青著臉,惡狠狠地瞪了純子一眼。 “就是她,偷吃可卡因!在這裡不管是什麼人,一律要按規矩辦事,誰要是想包庇犯人,那可別怪咱不客氣,咱這是奉秋武剛老闆的指令來帶人的。” “可是,”張一味稍稍猶豫了一下,“你們已經姦污了她,這,算不算處罰呢?” “這不能算!”沼田搶上一步惡狠狠地說,腦門上青筋暴出。 “這樣的婊子還有什麼好可憐的!” “那麼你們打算怎麼辦?” “把她交給我們,照老規矩辦!” “真的就不能放過?” “不能放過,和別的女人一樣處置!” “不行!”九鬼翁聲翁氣地喝道。 “她本來是我們頭兒的人。” “好啊!”沼田冷笑一聲,“看來你們想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九鬼橫眉冷目,頓時雙方人馬劍撥駑張,黑洞洞的槍口,虎視耽耽的眼睛,四周的空氣一下於凝固得像要爆炸似的。 “別胡來!” 張一味霍地朝九鬼他們一擺手,“把槍收回去!” “哼!”宗方一夥也憤憤地放下了武器。 “我勸你們還是放明白點,看看這裡究競是誰的天下!” 張一味沉默不語。 “快把那女人給我!”宗方朝純子一揚下巴,下了最後通牒。 江波伸手一把將純子扯了過去。 “怎麼樣,張先生,你也來看看嗎?” 宗方緊盯著張一味繼續問道。 “這……好吧!”張一味無動於衷地點了點頭,目光冷得像冰一樣。 宗方意味深長地望著他的對手,眼裡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純子被帶到了屋前的一塊草地上。草地不算很大,當中豎著一根柱子,每次總在這裡拷打犯人,受刑的人就綁在那柱子上。 江波把純子拉到了柱子前,一伸手,象剝香蕉皮一樣撕光了她的衣服,純子被赤身裸體地反綁到柱子上,雙膝跪地。全體人員都來到了草地上,慢慢地圍成一圈。 江波拿起一條皮鞭。 夕陽染紅了遠處的山頭,草地也披上了一層落日的餘暉。 “嗖——啪。”一鞭子正落在純子那光滑白嫩的大腿上,頓時暴起了一條血印。 女人們開始低聲地抽泣。 純子披頭散發地撲向草地,無情的鞭子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嗖嗖聲,像一條條飛舞著的毒蛇死死地纏繞著她。純子想到了可卡因,她是多麼盼望此刻能嚼上一片,哪怕是一小片可卡因葉也好啊。 鞭子又落在了大腿上,刀割般地疼痛,人又被翻轉了過來。 純子看見江波正發瘋般地揮舞著皮鞭。青灰色的蒼天下一副野獸似的面孔。純子感到一陣哆嗦,迫害狂!魔鬼! 魔鬼又一次高高揚起了鞭子…… “啪”鞭子又一次劃過下腹正落在大腿根部那最柔軟的地方,頓時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劇痛,純子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血紅一片。 “啪”接著一下,又是那個地方!純子覺得眼前什麼也沒有了,一片漆黑,慢慢的又閃現出一個個金環,金環一點點變大,碎成一片金星,最後消失在黑暗之中…… “好啦,住手吧,”好像有人說話了,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飄過來似的。 “怎麼?還早呢!”是江波的聲音,這個兇殘的魔鬼。 “那麼狠命地打會把她廢了的。”是宗方的聲音。 “我看教訓得差不多了,把她綁起來放在這兒吧。” 純子被拖了起來綁到木樁上,雙手背在後面銬住了,兩腳也被死死地固定牢了,人只能直挺挺地站著。幾分鐘前還是光滑如脂的皮膚已經變得皮開肉綻,暴出一條條鼓鼓的鞭痕,血紅血紅的。 純子緊緊地閉著眼睛,連掙開它的氣力都沒有了。 人們的腳步聲遠去了,四周死一樣的寂靜。 起風了,深秋的晚風帶著陣陣涼氣,吹打著純子赤裸的肌膚。胸脯急速地起伏著,傷口也越發越覺得乾痛難忍,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純子無力地垂著頭,依舊緊閉著雙眼。靜靜地等啊等啊。時間彷彿是凍住了,一秒鐘一秒鐘過得是那麼緩慢,那麼難熬。 風更大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純子只覺得渾身越來越冷,她慢慢地掙開眼睛,空曠的草地上,月光照著自己細長斑駁的身影。 遠處又有一個人影向這邊悄悄地移了過來。 不知是哪個畜牲又來了,純子索性閉起眼睛。自己已經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了,是個發洩獸慾的工具了。這些男人,一個個都是強姦狂!在女人面前他們想幹的就是怎樣性交、蹂躪、怎樣佔有。一個人的獸行可以點燃所有人的淫欲。你愈是反抗,就愈使他們興致勃勃,愈發勾起那瘋狂的發洩慾望。他們恨不得玩遍天下所有的漂亮女人,他們活著就是為了摧殘折磨別人。一群瘋狂的野獸! 純子不知道究竟還有多少折磨在等待著自已。 腳步聲漸漸地走近了。 “別怕,快張開嘴。” 耳邊意外地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純子吃力地把醉張開了,一樣東西送了進來。啊,是一枚發酵過的可卡因葉子!純子得救似地趕忙將葉子捲到了舌頭底下。 “謝謝了。” “別見外。”一個又低又細的聲音。 純子睜開眼睛,站在一旁的原來是工藤悅子,正同情地望著她。 “要是有人來了,就快把葉子吞下去。千萬別讓他們知道。” “我懂了。” “真想給你穿上件什麼……” “不用了,有可卡因葉就足夠了。” 純子一邊說著一邊貪婪地嚼著葉子。 “傷口疼嗎?”悅子輕輕地撫摸著鞭痕,關心地問。 “不礙事,真是太謝謝你了。” “這幫畜牲,他們可能還會來欺負你,當心別讓傷口化膿了,自己千萬要當心!” “嗯,”純子感激地使勁點了點頭。 “還有,我要告訴你一件絕密的事。” 悅子警惕地望瞭望四周,湊到純子耳邊,悄悄說道: “三影還活著!昨晚從沼田那裡親口漏出來的。” “什麼?”純子有點木相信自已的耳朵。 “具體情況還不清楚。反正你得多保重。我要走了。” 悅子說完便悄悄地離開了。 純子目送著悅子的背影消失在草地的盡頭。 “真是個可憐的姑娘!” 在神戶時,一直被沼田霸占著,長期非人的祈磨,使她染的了毒癮,最後被送到這里當女奴,成了男人們的玩物。毒品使她身心受到了嚴重摧殘。 “他還活著?他真的還活著嗎?”純子半信半疑。 不好,有人來了!是江波!純子趕忙迅速嚼爛了嘴裡的葉子。就在剛剛嚥下去的一霎那,江波已經來到身邊。 江波冷笑著,使勁兒扒開了她的嘴。 “嚼可卡因葉子了,是悅子給你的吧?” “沒有,我不知道。” “沒有?可哪來味道?” “不,不是,是下午……” “住嘴!”啪啪幾個耳光。 純子尖叫著。 沼田把悅子也拉過來了,剛才的情景他們在喑中看得一清二楚。 悅子早已面無人色,嘴唇不停地哆嗦著。 “他媽的,老子倒像是為你們在種白面。” 沼田一腳把悅子踢倒在地上。 “說,是不是她給你的。” 沼田眼裡露出凶光,伸手一下捏住純子的乳頭。 “不,”純子慘叫一聲,“不是!” “我看她嘴硬,江波!”沼田使眼色。 江波把手上的粗藤條端了起來,淫笑著,伸向純子的下身…… 純子嚇得倒抽了口冷氣,彷彿那疙疙瘩瘩的藤條上己經沾滿了血糊。 “我說!我說!是悅子!” “是我給她的。”悅子淚流滿面。 沼田一把拉起了悅子,左右開弓兩個耳光。 “臭婊子!” “把她帶回去。”沼田他們把悅子狎走了,純子也被鬆了綁。 江波一邊走一邊看著純子道: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想當初你和三影不是還想殺我嗎?” “不,我再也不敢了,你饒了我吧!” 恐懼還緊緊地纏繞著純子。江波原來競是那麼一個可怕人,地位的突變,竟使得他變得如此多疑狂暴和神經質。 一行人走進了小屋。 悅子蹲在中間,男的圍坐在桌旁,另外三名女犯縮在一角。 張一味也來了。 “依我的意思看……”張一味對著宗方一夥先開了口。 “下次注意嚴加看管就是了,這次嘛就算了,這裡本來就缺少女人。” 宗方握緊了手中的玻璃杯,冷冷地說道: “女人,可以再補充。有令不行,恐怕不合家法吧……”一回頭,“江波,看你的了。” 一時間,房間裡死一樣地寂靜,只有煤油燈上的火苗在搖曳、顫抖著,發出“噝噝”的聲音。 純子仍舊是赤身裸體地綁在柱子上。 悅子也被一件件地剝光了衣服,雙手同純子一樣被銬到了背後,悅子始終一聲不吭,靜靜地任憑擺佈,沒有掙扎,也汝有眼淚,禁律是無情的。 其實,純子他們也明白,這點可卡因其實根本算不了什麼。實在是因為它在日本是那樣的稀貴,再加上官方又嚴禁走私進口,才使得問題變得如此嚴重。問題還不僅僅在於金錢上的得失,男人們是想休驗一下另一種生活,品味一種常人體會不到的快感。去用一種不會立即致死的最殘酷的辦法來祈磨虐待自己的玩物,以滿足扭曲的精神世界中那野蠻的慾望。在這片與世隔絕的深山老林中,這,也成了難的一種發洩手段,他們是絕不肯輕易放過這樣的機會的。 江波握起了那根鞭子。悅子擺成了也和剛才純子一樣的姿勢,跪曲著雙腿半趴在地上。 “啪”鞭子帶著風聲抽了下去,悅子潔白如玉的身子上頓時暴起一條紅色的蚯蚓。 “啪”又是一下,悅子從牙縫裡發出聲聲哀鳴。 人們默默地看著,天完全黑了,火苗更亮了,映照著悅子那清瘦的臉龐,那豐滿的臀部和雪白的大腿。 “一下、一下、又一下……” 四周出奇的靜,只聽見鞭子的呼呼聲和抽在肉上的撕裂聲,還有悅子實在忍不住時漏出的低低慘叫聲。 江波熱練地把悅子翻了過去。 “啪”“啪”鞭子狠狠地落到乳房上、落到小肚子上、落到下身…… 每抽一下,悅子渾身就抽搐一次,周圍的人誰也沒有吭聲,江波看看沒人出來勸阻,就又高高地揚起了鞭子。 “啪”重重的一下,悅子渾圓柔軟的乳房上頓時飛起了一串帶肉的血珠。 還是沒人反應。 周圍的人都像是中了邪,―個個神情木然,無動於衷。不,也許正在享受著那無比的刺激。 悅子毒癮太深,又骨瘦如柴,已經派不上多大用場了。男人才如此下得了手。 江波滿頭大汗,繼續揮舞著鞭子,大腿、胸脯、腹部、陰部渾身上下到處皮開肉綻。 悅子已經沒有反應,一動不動了。 純子“哇”地一聲痛哭起來。 江波停下了手。 悅子躺在地下,翻著眼珠,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江波忙用手伸到鼻下一摸:人早沒氣了!可還死死地咬緊著牙關! “快摸摸心跳,”宗方第一個從沉醉中清醒過來了。 “死了!”江波緊張地抬起頭。 “可憐的女人!” 張一味感嘆著站起了身,表憒卻並不像他的話那麼悲傷,四個保鏢跟著他走了。 屋裡剩下的,誰也沒有再說話。 純子綁在柱子上,看著地上的悅子,蒼白的皮膚上僅有的一點血色也正迅速地消去…… 純子奇怪自己沒有眼洎。是啊,為什麼要悲哀呢,應該為悅子慶幸,從此那日日夜夜的辛勞、蹂躪不會再有了,也不會再受毒癮的煎熬了。 這種死也許很痛快。經常吸毒品的人多半患有心髒病,也許悅子早在開頭的幾下就失去了知覺。純子失神地望著地上悅了那一點點僵硬的身體,真不知自己的命運將是如何!眼淚滾落了出來。 “這幫殺人不眨眼的禽獸!” 夜晚,小屋里烏煙瘴氣,宗方一夥正在尋歡作樂。 “你覺得姓張的這人怎麼樣?”宗方若有所思地問一旁的沼田: “是個危險人物,還有那個九鬼,依我看最好趁早除掉這二人。” “嗯。”宗方點了點頭。 “不過,真要動起手來,姓張的手下個個厲害,這里江波又派不上用場,我們佔不了便宜。” “話不能這麼說,不打怎麼知道?” “那要是打敗了怎麼辦?” “……” “還是先等一下,看看秋武老闆怎麼說吧!” “你們當中最好派兩個人打入他們內部,只要我們能密切掌握他們的動向,就不愁沒辦法對付。你們這就去,就說是看不慣我,想投誠。” “是。”兩個人飛也似地走了。房子裡只留下江波和另外幾個女人。宗方舒了口氣,懶洋洋地摟過一個女人,把頭枕在女人豐腴的大腿上,半閉上了眼睛。 突然,他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又睜開了眼睛。 “江波,你快去處理那女人的屍體。” “是。可是……可是,今晚你把純子給我吧。” “放屁!純子是我先拿到手的,要么你等在我後面。” 江波一聲不吭地把悅子拖了出去。一旁的貞子看見這情景,忍不住地抽泣起來。貞子是個被誘拐來的少婦,三十多歲。 地牢里分不出白天,還是黑夜。 如果一個人只剩一口氣也算活著,那三影確實是還活著。活在這暗無天日的世界裡。要是僅從字面上理解,用“醉生夢死”一詞來形容倒是再恰當不過的了。污濁的空氣,大量的海洛因使人終日象醉酒一般,整日昏昏沉沉地,又不時閃現著一個個幻影,身體像灌了鉛一般地沉重。陰冷潮濕的水泥牆上滲出滴滴水珠。一盞二十瓦的白熾燈有氣無力地發出昏黃的光。一扇又厚又重的大鐵門,牆角還有一個便壺,散發出陣陣難聞的氣味。牛奶瓶翻倒在地上,裡面幾片乾硬的麵包。四周空空蕩蕩的。 襯衫上散發出一股股難聞的汗臭,外套也潮乎乎地泛起陣陣的霉味,再夾雜著刺鼻的尿臭味兒。整個房間裡的空氣混濁得讓人噁心。 三影裹著毯子蜷縮在牆角,一天又一天。其實也無所謂了,這裡早已沒有了時間的概念。在這有地下三層樓深的牢房裡,一切永逸是靜止的,牆外的世界相隔得是那麼遙遠。 據說,蠊鼠因長期生活在黑暗的地下,後來眼睛就慢慢地退化了,終於成了瞎子。人的身體也一樣,猶如一部機器,要不停地運轉才能保持精密、靈活,否則就要生鏽、老化。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醒來,眼前空蕩盪地一片;睡去,腦子裡也是空蕩蕩的一片。渾身上下,散了架一般,手腳軟綿綿地,渾身無力。 三影模糊地意識到,自已身體各個部位的機能正在急劇地退化。他們不停地往身上用藥,手臂上紮滿了大大小小的針眼。可一旦停止了,又反倒覺得難受,漸漸地,反感成了渴望。吉良雖然再也不露面了,但不管是誰,只要拿著藥來的,都是上帝。 有時,他們一連好幾個鐘頭都不睬他。毒癮上來了,他發瘋般地喘息著,嚎叫著,淌著口水,撲撞著牆壁,不住地滿地打滾,刮抓亂咬。 有時終於等來了一個人。拿著也沒有消毒過的針頭胡亂地戳上一針,“臭豬”,輕蔑地一腳又把他踢到了一邊。三影滾翻在上,一動不動。 昔日英俊瀟灑的三影如今早已面目全非,兩頰凹陷,顴骨突起,臉色臘黃,蓬頭垢面。一幅大煙鬼的病態。海洛因侵蝕著健康的肌體,同時也吞噬著復仇的火掐,消磨著戰鬥的意志,他,只是顫抖地為乞求一點點毒品而苟延殘喘著。 多津子再接到秋武的電話,是過了七天以後。秋武親自來的電話,她很高興,撲過去抓起話筒。三天前,秋武剛剛和自己親熱過,現在又想到自已了,多津子心裡禁不住一陣狂喜。她知道在女人中自己那肥胖的身子並不佔有多大優勢,象秋武那樣有錢有勢的人,手裡有的是漂亮苗條的女人。所以,每次秋武叫她,多津子總會感到一種莫名的激動、興奮;而每次和秋武在一起,總能深深地體味到一種野性般的刺激。深藏在她心底的那熊熊的烈焰,排山倒海般地征服著男人,征服著世界上的一切。 與此相比,同吉良在一塊兒造愛,則僅僅是懷著一少女的情慾而已。 多津子興奮地嗅出自已又將體會到一次禁意世界中的歡愉了。 放下電話,多津子給兒子洋二寫了張留條。 秋武給兒子提供了足夠的生活費,可兒子除了到時候來領錢以外,似乎同家庭再也沒有什麼其他聯繫了。 多津子告訴兒子自己可能有一陣子不會回家了,“對,很有可能。”這倒也好,省得老是看見兒子那副鄙夷的神色。 多律子感到自己正走向一個異樣的世界。 傍晚的時候,接她的車來了。 被帶上了眼罩,又服用了安眼藥,多津子上路了。 房內還是老樣子,擺設幾乎一切照舊。 秋武穿著和服背靠著神龕,端坐在深藍色的繡花坐團上,一手放在坐墊架的把手上;一手端著一杯威士忌酒,正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已。 多津子上前一步進了屋,輕輕地帶上拉扇門。然後,恭恭敬敬地跪坐在門口,鞠躬問安。 “你來啦?”秋武嗓子裡輕輕地嘟噥了一聲。 “承蒙關照,萬分感謝。” “嗯。”秋武微微地點了點頭。 “今天,我叫你來,是要你再徹底地教訓一下那個男人,嗯?” “是。” “好了,開始吧!” 多津子直起身,慢慢地開始解衣服釦子,脫掉了外套,長褲,又脫掉了襯衫、乳罩,最後把三角褲也脫了,全身一絲不掛。 多津子感到野性的慾火開始在胸中燃燒,她的心臟開始怦評地加快了跳動。 邊門開了,一個男人押著三影走了進來。猛一看,多津子簡直認不出是誰了:面黃肌瘦,骨瘦如柴。頭髮、鬍子老長老長,身上的衣服破舊不堪,完全一副鴉片鬼的模樣。這和上次見到的三影完全判若兩人,雙手雙腳都帶著沉重的枷鎖,一步一顫。 三影被帶到秋武的面前,押送的人退到了一旁。三影撲通地撲倒在地上。 “三影先生,地牢的滋味怎麼樣啊?” “多……多謝。” “哦,不用客氣。”秋武抬起耷拉著的眼皮,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你今後的一生就將是這樣度過,一直到你死,這你還感謝嗎?” “是。” “好樣的!”秋武嘿嘿地發出了幾聲乾笑。 “咱們可是久違啦,今天,我想叫這女人同你玩玩。” 三影低頭沉默不語。 “開始吧,多律子,要狠命地來,下死勁兒上,不要怕一死人。” 秋武眼裡閃露著凶光。 “今天可就看你的想像力了。”又是陣奸笑。 多津子慢慢地站起身來。白白胖胖的肉體和周圍古樸典雅的陳設顯得很不協調。她走到了壁龕前,拿出了一根警棍,一條皮鞭。 只見那警棍又粗又硬;那皮鞭,又韌又細。多津予一絲不掛地站著。大概是在考慮,今天應該怎麼辦。 出人意外的是,多津子又放下了鞭子、警棍,緩步來到三影的面前。三影依然垂著頭,一動不動地跪坐在地上。 “啪”“啪”伸手兩下清脆的耳光。三影條件反射般地抬起了頭:眼前是個多麼富有魅力的肉休啊,白嫩的皮膚透出緋紅的血色,光滑如脂,高聳而富有彈性的乳房輕輕地晃動著,血紅的嘴唇邊帶者輕輕的笑,那略顯肥胖的軀體更透出一種成熟、豐滿的誘人魅力。 “我的身體漂亮嗎?”聲音顫抖著。 三影不自覺地又望瞭望前面這個足以叫男人們銷魂的異性肉體。 “怎麼樣?嗯?”一雙媚眼正含情脈脈地望著三影。 三影默默地輕輕點了點頭。 “是啞巴還是沒長舌頭呀?” 多津子故意用男人的口吻繼續挑逗著。 “美……美!” “人變得這副模樣,架子倒不小。” 多津子伸手扯下了三影的衣服,衣服掛到了鐐銬上,露出了肋骨根根的胸脯。 “今晚上咱倆好好親熱親熱好嗎?” 多津子趴到三影的耳邊,輕言細語地說: “秋武他們那伙人玩起來一點也沒勁兒,我從小就茨慕警察……” 三影趕忙閉上眼睛,他不敢再正視這個光艷照人的軀體,他不能再看,不能再想了,他只覺得渾身的血液正在劇烈地翻騰。原始的性慾衝動一陣陣的湧上來。他只覺得口乾舌燥,心跳加快,渾身不自主地開始發燙,肌肉在皮膚下變得激動不安,輕輕地滾動著,突起著。 一隻光滑的手搭到自己的肩上,一陣異性特有的體香飄了過來,緊接著,整個身子都貼了上來,三影的心猛地開始跳動,渾身的毛孔都豎了起來,肉體在相互地碰撞、摩擦…… 三影再也控制不住自已了,他的肌肉開始有節奏地收縮,他的呼吸在進一步加快…… 多津子得意地狩笑著,偷偷地把手伸向皮鞭…… “啪。” 像是一聲霹螗。三影只覺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漆黑。躁動不安的肌體猛地停止了運動,死死地僵在那裡。剛才那亢奮、衝動的性慾像一頭受傷的野獸低聲地咆哮著,呻吟著……三影只覺得血管裡的血漲得快要暴出來了。 “啪”又是一鞭。 三影痛苦地翻滾在地上,兩手死死地摀住跨部。剛才的那兩鞭子正落在那裡,不偏不倚,血管破了。漲滿了的鮮血泉一般地一股股噴射出來,股紅殷紅的。三影翮滾著,亂抓著周圍的一切。 人又被翻了過來,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女人!多麼惡毒的女人,正淫笑著站在自己的兩腿間,只見她抬起一條腿——就是剛才那條引誘男人上鉤的裸腿——惡狠狠地踩了下來,一下子踩住了那個曾使自己成為男人的東西,開始有節奏地往下用力。一下、兩下,越來越重,越來越狠。三影只覺得喉嚨像被一隻手給掐住了一樣,透不過氣來,疼痛順著神經一下、一下地刺向大腦,頭痛欲裂。恍惚中重見了秋武那得意揚揚的嘴臉,不,不能叫痛,不能讓這幫傢伙幸災樂禍!他拼命地忍著,盡量使自己一聲不吭。腦門上很快滲出了一層豆大的汗水,汗水淌下來流進嘴裡,火辣妹的,嘴唇上早已咬出了一道道血印。 秋武在一旁冷笑著,欣賞著多津子出色的表演,欣賞著昔日的對手痛苦萬分的慘狀。 多津子感到了從來沒有過的興奮。過去,女人,從來就是被糟踏,被摧殘的玩物;今天,在三影身上,她第一次嚐到了糟踏,摧殘別人的滋味,她像一頭嚐到了一口血腥味兒甜頭的母獅,咆哮著,狂跳著,準備再一次發起新的進攻…… 她操起了警棍。警棍又粗又大。 她看見了獵物那驚恐、哀求的目光,這更加使她得意,更使她變得瘋狂了。 我要把所有男人斬盡殺絕! “轉過身來!”她飛起一腳踢過去,地上的男人痛苦地蜷起了身子。 “今天我要你死!” 多津子瞪著血紅的眼睛,將警棍棍頭對準了獵物的肛門,猛地一用勁兒…… “啊……” 三影疼得幾乎凌空跳了起來。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被捅破搗爛了一般,撕心裂肺一般,渾身的血液好像一下子凝固了,渾身一陣亂抖。 多津子已經瘋了。又狠狠地往棍子上推了一把。 三影痛得昏死了過去。 “怎麼了?” 秋武不由地一下子站了起來。三影是他的一張重要王牌,不能輕易就這麼完了。起初他只是想試試多津子,沒想她竟然這麼發狠勁兒。秋武一揮手。 “來人,把這女人帶出去!” “不,我要親手殺死他……”多津子掙扎著,哭嚎著…… “啪啪”秋武狠狠地扇了她兩記耳光。多津子呆呆地站在那裡,搖搖晃晃地“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秋武順手倒了一懷酒遞給她。 “快清醒一下。” 頓時,燥熱的胸膛裡象吹進了一股涼風,人變得清醒了,她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三影。 警棍還插在身上,大概因為痛得實在受不了,人蜷縮成了一團,肩膀、肚子都在緊張地抽搐著。多津子突然感到了害怕: 自己怎麼竟變得如此殘忍! 她第一次發現自己身上還隱藏著如此恐怖的一面,她感到不安,感到了恐懼。 三影不住地發出痛苦的呻吟,指甲深深地樞到榻榻咪中。 太可怕了,多律子趕忙背過臉去,嗚嗚地抽泣起來。 三影無力地躺在牆角,衣服上到處滲出斑斑血跡。渾身的骨頭一節一節像被敲碎了一樣,動一動就是好一陣劇痛。 已經有好長時間沒來給他注射了。斷藥時的痛苦和傷口的疼痛一齊向他襲來,他只覺得兩眼冒花,渾身一陣陣地發抖。裹在身上的那潮乎乎的毯子變得又冷又重,象捂著一塊冰,身上的熱氣不斷地散發出去,身體越來越冷。牙齒不住的格格打顫,四肢抽筋似地一縮一縮。朦朧中,似乎聽有人在高聲咒罵著自己,有男有女,男的是秋武,他在笑。女的多津子。他們在高聲談論著怎麼殺自己,秋武好像說用鞭子抽好,多津子則建議凌遲,要一塊一塊地把肉割下來…… 腳步聲過來了。 “救命啊!救命啊!” 三影恐怖地大聲叫喊起來,想逃脫,可腿不聽使喚,腳步聲越來越近…… 剛一邁腿,就跌倒在地上。 窗口有個人影在晃動,是個少女,少女默默地看著三影。 “救命啊!”三影拼命向窗口爬去,他多麼希望少女能把他拉出窗外,或者是捎個口信給警察也好。他用盡全身力爬著,一步一步,手已經夠到了窗台了,突然,窗子消失了。 秋武和多津子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三影不住地磕頭哀求著:“救命啊……” 腳步聲突然沒有了。 抬頭一看,天井裡到處是人,露出一張張臉,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 一切都沒有了。 朦朧中,三影看到了自己,哆嗦成一團龜縮在牆角。典型的晚期中毒症狀。一般毒品的致幻作用發展到一定階段後,會出現嚴重的幻視幻聽現象,看到有許多動物來到了自己的身邊,爬到了牆上,甚至爬入了口中;精神上也會出現強烈的廹害症症狀,聽見有許多人在咒罵著自己,明里暗裡在說著自己的壞話。更嚴重的,還會出現拼命用頭撞牆自戕行為。 三影蹲在牆角,狹小的牢房裡充滿了自己死去後的身影,只覺得喉嚨、胸口火燒火燎般地灼痛,幹得像在冒煙。 “海洛因……海洛因……” 三影無力地哼哼著,連大聲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給我藥,你打……打我吧,幹什麼都行……只要給我藥……” 三影又夢見了多津子,那漂亮的胸脯,乳房一跳一跳的,是那樣妖媚誘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幾天,三影昏昏沉沉地等啊,等啊…… 終於,傳來了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門開了,進來的是吉良。 “把胳膊伸出來,給你打針!” 吉良來到了三影的面前。 三影趴在地上,伸出手臂。吉良胡亂地拿起針筒往上亂戳了一針,一邊問道: “餵,你覺得現在活著有沒有意思?” “……” 三影沒有回答,一門心思要等藥的效果上來,應該是立竿見影的。果然,人不再像剛才那樣感到一陣陣惡寒了,牙齒也停止了哆嗦,混濁腐敗的血液中像是注入了一股暖流,難受的身體變得舒服多了。 他抬起頭,失神地看著吉良。 “聽說你被江波的老婆強奸了,是不是?” 吉良嘿嘿地笑了起來。 “不是強姦!” 吉良還是不住地笑著,笑得令人害怕。 “有種的就別怕。” “你問我這幹什麼?” “不干什麼,要是你被捅破了腸子,可就還要去麻煩醫生……” 吉良取出香煙,點燃了一支叼在嘴上。 “你抽嗎?” 三影默默地搖了搖頭。 “想抽就抽,別裝模作樣了。” 吉良“撲”地一口把香煙吐到了地上。 “你撿起來,拿去接著抽。” “不要!” 這麼長時間沒抽過煙了,不想抽是假話。但是,香煙畢竟只是為了提神,和海洛因不一樣,沒有它不會要死要活。三影絕不想低三下四地去乞求施捨,更不想受到這樣的侮辱。 “好啦,別又當婊子又立牌坊的。事到如今,還裝什麼正經!江波的老婆叫你幹什麼了?秋武他們房事後又叫你幹什麼了?去舔人家的屁股的事都乾了,倒還在乎這?” “別自欺欺人了!你現在是奴隸,一個沒有自由任人宰割的奴隸!別人讓你幹什麼,你就得乾什麼,來!” “我懂了。” 三影用遲緩得幾乎覺察不出來的動作,慢慢地伸出手去,撿起了煙,放到了嘴上,吉良剛吸過,香屁股還是濕露露的。 “味道怎麼樣?” “啊……可以!”蚊子般的聲音細小得幾乎聽不見。 “我看你命也活不長了,遲早會死在江波老婆的手裡,別看她漂亮,發起狠來簡直想把你剝皮抽筋。真想不到女人,竟也那麼厲害。人越漂亮,心腸越黑,這話真不假啊,下次說不定要用毛竹桿了,那玩意兒能把人活活地撐死……” 吉良看著三影,幸災樂禍地叨叨地說著。 “求你別……別讓她那麼幹。” “沒用啊,秋武就愛欣賞這種場面,那可是他唯一的興趣。上次還把一對夫妻抓來,當著他們的面搞過呢。先叫那男人欺負女人,那女人開始還忍著,到後來也哭著撲過去沖著他男人又抓又咬。是女人誰會那麼幹,最後總會激動起來。” “在如今的世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專門欺負人的人,一種是專門受人欺負的人,秋武是兩者合二為一。沒有那種刺激,他會活不下去,你懂嗎?” “……” “要是在此之前,我先咬斷舌頭……” 吉良眉頭略略一皺。 “那你先把我殺了……好嗎?” 三影閉上眼晴問道。 “我可不敢得罪秋武,最後結果你性命的肯定還是那個女人,女人能干那種事就更顯得了不起了,女人姦污男人,嘿嘿……” “別說了!” 三影幾乎是哀求了。多津子是怎樣卑劣地挑逗他的,他還記得清清楚楚,抹不掉的痛苦的記憶! “總之,落在那女人手裡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而且……”吉良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什麼?” “最近幾天,你老婆要被帶來了,正好又湊成一對夫妻……” “她,她在什麼地方?她沒事吧?” 三影一下子直起身,急切地問道。 “死倒沒死。”吉良又刁上一支煙。 “只是也是染上了毒癮,和你一樣,挨鞭子,赤條條地被綁在柱子上受苦啊。如今江波負責掌刑,你們二人都成了江波夫妻的奴隸了。真是前世有緣……” “……” 三影感到悲傷,憤怒重新又湧上心間。 “那什麼時候帶她來呢?” “快了,女人不夠啊。到時候也許把江波的老婆交換過去,母老虎也要派派別的用場。總之,快了。張一味也要來,然後再來個一網打盡……” “你們要暗算張一味?” “對。”吉良點了點頭。 “秋武可是個民族主義者啊,他不會容忍外人在他的土地上胡作非為的。” “哦?” “現在那邊的形勢是五對五,真要幹早就解決他們了。只是張一味掌握了全部毒品走私的重要渠道……” 吉良丟下煙頭,用腳踏滅了。 “那麼,你……你能不能救我出去?” 三影鄭重地坐了起來,艱難地挺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代價呢?” “隨你怎麼樣都行!” “好話誰不會說!去你媽的吧!” 說著,吉良一腳踢過去,正踢在三影的肩膀上,三影一歪身子倒了下去。 “真他媽的和你沒話說,不過知道自已的處境就好,你奴隸、奴隸!” 三影真後悔自己一時異想天開,吉良的大皮靴又踢過來了,嘴唇上,鼻子上,腦門上,頓時泛起一團團烏青塊,滲出點點的血跡。 “我該死,我不該胡說八道。” “哼!”吉良停住了腳。 “還記得你老子臨死時說的話嗎?沒出息的兒子,瞧見你這模樣,你爹不被氣死才怪呢。” 三影深深地把頭埋到了胸前。 “賤骨頭,天生只配給女人舔屁股。” 吉良輕蔑地吐了口唾沫,走了。 三影還是一動不動地呆坐在那裡,深深地低著頭。他只感到心力交瘁。令人絕望的漫漫長夜,牢房陰冷潮濕的霉味兒,叫人窒息。肉體上的創傷,精神上的折磨,使他覺得自己已經虛弱不堪。一顆晶瑩的淚花滴到了砂地上。 “咬碎舌頭,乾脆一死了事吧。” 他又想起了父親臨終時的話。 人儘管虛弱到了極點,但咬碎舌頭的氣力還是有的,死並不可怕,只是就這麼死了,總感到咽不下這口氣。 三影想到今生今世是不會再有復仇的機會了。除非出現奇蹟,他那乾涸的心裡已經沒有一絲希望的火種了。暴虐像一柄鋒利的匕首,深深地劃破了自已的信念;毒品像一股股濃酸腐蝕著自己的靈魂。自己已經幾乎連死的勇氣都沒有了,人已經徹底垮了,從軀體到意志。吉良的話深深地刺痛了男子漢的心。疼痛、羞辱再也激不起他的怒火。他學會了忍耐、順從,學會了象奴隸一樣聽人擺佈,象羊羔一樣任人宰割。自己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樣供迫害狂們尋歡作樂的玩物。用自己的肉體,用自己的性去掙扎去表演。他想起了古希臘的角斗士,那也是用自已的生命,用血與肉的賭博;用那血盆大口吞噬自已的一螳那的驚心動魄來吸引腦滿腸肥的人們一聲輕輕的驚嘆…… 人生來注定是要死的,有的人庸庸碌碌地走進了墳墓;有的人恰似櫻花一現,一瞬間怒放,光輝爛燦地結束自己的生命;有的人壽終正寢,死而無憾,安詳而又平靜;有的人,壯志末酬,帶著無限的悔恨惋惜走進了天堂……作惡多端的,可以逍遙法外;除暴去奸的,倒身陷囹圄…… 為什麼,為什麼世道這麼不公平! 淚水一滴滴地濺落在地上,濕成了一片。也許真會像吉良說的那樣,自己再也禁不住第二次那樣的摧殘,那樣的折磨了。捅肛門,踏睾丸,什麼樣的肉體能經受住這樣令人髮指的酷刑呢。三影彷彿已經看到了血污狼藉的破碎內臟,看到人一點一點地發臭,腐爛…… 死,還是不死? 三影想起吉良的話,想起了純子,多麼聰明可愛的姑娘,多麼溫柔體貼的妻子啊!她會來嗎?難道就再也見不到她嗎?不,不能死!夫妻一場說什麼也要再見上一面。想到這裡,三影眼裡禁不住放射出異樣光彩,純子! “真能見面嗎?”三影猛地又痛苦地抱住了頭。他不想看見嬌妻被扒光了衣服躺在那伙男人的大腿間,慘遭蹂躪,他不想他們兩人的甜蜜的作愛淪為野獸般地赤裸裸的搏鬥。 還是死好! 三影的眼前浮現出父親的身影,那剛毅的臉龐,耳畔又響起了那鏗鏘有力的聲音,那是真正的男子漢的聲音,在死亡和苟且偷生之間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死亡,三影這才體會到,要成為一個真正勇敢的人,是多麼的不容易。 拷打,摧殘,慘絕人性的毒刑…… “純子……”三影喃喃地念叨著,又開始感到陣陣地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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