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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深入虎穴

血腥的罪惡 西村寿行 15177 2018-03-18
第二天清晨,西城仍以嘻皮士的打扮從秘密據點下了山。 到了街上,西城也沒乘出租汽車或公共汽車,而是步行來到佐世保車站,乘火車到了三十公里以外的武雄市。 在武雄市偷了一輛本田的城市牌輕型汽車,順著三十五號國道回到了佐世保。途中在一家五金店買了幾樣工具和油漆。 回到藉以藏身的舊海軍設施後,用工具和油漆將偷來的輕型汽車的前後牌照篡改了。 到了黃昏時分,油漆雖然還沒有完全乾,但已經不粘手了。西城把分解開的AK47自動步槍和兩條子彈帶塞進一個大型背包裡,放進本田輕型汽車的行李箱內。 西城把櫻桃X1型轎車留下,駕著本田輕型汽車再次下山,來到佐世保的街上。 在佐世保橋的北側有個元町。幾年前,全日本拳聯爲了反對美國核潛艇進港,在這裡同防暴警察機動隊發生了激烈的衝突。

在元町旁邊的上町,西城將輕型汽車停下,然後向元町的外國人酒吧街上的朝鮮燒肉會館“平壤”走去。 每家酒吧前都有年輕女郎、在巷口上有拉皮條的、或暗娼在招攬著街上三三兩兩走著的美國大兵。 “平壤”烤肉會館是幢五層樓的建築。根據門口的一塊示意牌介紹,可知一樓和二樓是普通席,三樓是宴會廳,地下是單間雅座。 西城進了這家店,上了二樓,找了一個可以監視樓梯的座位坐了下來,先要了一壺燒酒和啤酒喝。 在這家店幹活的男女招待似乎大部分是朝鮮族的。客人中約有五分之一是帶著女人的美國兵。 西城要了五客烤肉和一大盤蔬菜,還有朝鮮辣白菜,喝一口燒酒,使用啤酒送下,如果只喝啤酒的話,只會喝得肚子發脹而引不起食慾,而且還會使腸胃受涼,影響消化。

朝鮮辣白菜非常辣,烤肉也很辣,痔瘡肯定會痛的,但這菜的味道的確不錯。西城又要了一瓶啤酒,邊啜飲著啤酒以冷卻火辣辣的舌頭,邊監視著通過樓梯的人們。 然而,光從那些人臉上和態度上是無法找出誰是北朝鮮的特工人員的。不過,西城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 在角落裡的一張桌子邊,坐著三個男子。他們吃烤肉的樣子顯得小里小氣的,半天沒吃上一口,就好像是在喝咖啡磨蹭時間、半天不喝一口咖啡一樣。 而且,他們還不時以銳利的目光打量著四周。他們肯定是刑警。縣警本部的刑警們終於行動了。他們來到店裡,大概是在等副經理朴成一的露面吧。 西城抽完五支煙,休息夠了,便拿起帳單站了起來,把帳單團成一團塞進衣袋,從收費處前走過。

“喂喂,先生!” 收費處的中年婦女招呼說。 西城佯裝不知徑直朝一樓走去。 “請等等!你還沒有付錢。” 收費處的中年婦女高聲喊起來。見西城仍未停下,按了一下警鈴便向西城追來。 在樓梯下的一樓,已經兩個侍者聽到鈴聲後在候著西城。 “那人想不付錢逃走!” 二摟收費處的中年婦女邊用朝鮮話叫喊著邊從樓梯上跑下。但刑警們沒有下來,估計是他們害怕暴露身份。 “請等一下,先生。”兩名侍者攔住了西城。 “真沒辦法啊。” 西城站住了。 “你想白吃可不行,快付錢吧。” 右邊的侍者教訓起西城來。 “我沒有錢啊,怎麼辦?” 西城故意苦笑著說。 “那我們就送你去見警察。不過,你先跟我到辦公室走一趟。”

左邊的侍者說道。 “隨你的便。” 西城聳了聳肩膀。 兩名侍者分別抓住西城的左右手臂,摸到發達的肌肉時,頓時緊張起來。 一行人上了職員用的電梯。二樓收費處的中年婦女用朝鮮話說: “那我就去查一查這傢伙吃喝了多少,然後再給辦公室打電話。” 說完,她便向二樓走去。 職員用電梯裡充滿著大蒜的氣味,看來這還兼著運貨用途。 西城等電梯啟動後便對侍者們說: “這樣一來我就逃不了啦,快把手放開!” “不行!” 二人瞪著西城。 西城突然一揮左右手臂,兩名侍者猛地被摔撞在電梯間內壁上,慘叫著倒下。 西城按了一下停止電鈕將電梯停住。右邊的侍者從後褲袋裡掏出開關刀正要打開刀刃。

西城飛起一腳將他右手腕的骨頭踢碎,等他慘叫著趴倒在地上時,又狠狠一腳踩扁他的右手背。 “饒命!” 左邊的侍者掙扎著,想爬起來,一面叫喊著。 “你小子丟了我的面子,我要好好回報你,把你小子的臉劃出無數道道來。” 西城說著,撿起刀子,一按開關將刀刃彈出。 “饒了我吧!”那侍者合掌拜著西城。 “你叫什麼?” “柳川。” “我是問你的真實姓名。” “我姓柳。” “那個混蛋呢?” 西城用下巴一指那個痛昏過去的侍者。 “他姓張,日本化名是張本。” “是嗎……把你小子的外國人登記證拿來看看。”西城命令道。 “你,你是便衣?” “不是啊。不過,如果我是便衣,你才給我看嗎?”

“不,不是,你看吧。” 柳從左邊的內衣袋裡拿出外國人登錄證遞給西城。 西城翻開一看,柳的國籍不是北朝鮮,而是韓國。出生地是東京的荒川巴。 “這個假證件是從哪裡弄來的?”西城詐他。 “你小子真的是便衣?”柳嚷嚷著。 “為什麼?” “警察才會問這種事。” “是嗎?要是你一定要把我看作是警察,只好隨你的便。餵,我們做筆交易怎麼樣?”西城咧嘴一笑。 “什麼交易?” “副經理樸……日本化名森成一的在什麼地方?” “……” “你要是告訴了我,我就不報告警察,說你是非法入境者。” 西城說。 “我不是非法入境者,我是在荒川巴出生的,出也後還從來沒有離開過日本!”

“那麼,這個外國人登錄證先放我這兒,我要好好調查一下。” “還來,還給我。” 柳痛切地叫喊道。 “那麼,我們做筆交易。” “不知為什麼,早上就有警察前來探聽樸先生的事。所隊樸先生躲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麼說,是這個店裡的什麼人把警察來探聽的事通知姓樸的了嗎?” 西城問。 “……” “是你吧?” “不是我。是經理或別的什麼人。” 柳慌忙搖頭。 “姓樸的住什麼地方?” “他的宿舍在這裡的五樓但他好像幾乎沒有在那裡住過。” “那麼,他的實際住址?” “我真的不知道啊。”柳呻吟著說。 突然,電梯動起來了。西城再次按了一下緊急停止鈕沒有見效。有人在外面操縱著,電梯向上升去。

西城把開關刀折疊好放進衣袋,拖起柳的身體,左手從背後抓住他的衣服領。 使柳面向電梯的門,右手拔出帶消聲器的美洲虎牌貝萊塔手槍,拇指將擊鎚扳開。 電梯到五樓時停下了。 電梯門打開。西城看見五樓的走廊上有五六個傢伙正端著帶消聲器的納甘轉輪手槍衝出電梯。 被西城當盾牌使的柳驚呼起來。 西城趕緊縮在柳的背後,把貝萊塔手槍從柳的腰側伸出,打了個急促的連發。 那些傢伙也同時對射過來。子彈“撲撲”地一個勁地往的身體裡鑽。柳痛苦地反弓著身子。 然而,勝負只在短短的兩秒之間便決出了。 當西城的貝萊塔手槍的槍機後退開啟,表明十發子彈全部打光,彈倉和彈膛內已經空了時,那些埋伏的傢伙全都中了一兩發子彈倒在了走廊上。

西城也感到胸部和腹部有點痛。原來是穿通了柳的身體的子彈又打在了西城的身上。 西城放下柳的身體,檢查自己的傷勢。發現三發納甘的彈頭只是淺淺地打進了腹部和胸部的皮肉。 幸虧納甘手槍上帶著消聲器,大大削弱了彈頭的能量,否則,西城肯定會受重傷。 西城顧不上先拔彈頭,而是迅速把空了的彈倉壓上子彈,插進槍把的彈倉室裡一磕。開啟的槍機在自動關閉的同時將彈倉上端的子彈推進彈膛。 西城這才打開開關刀的刀刃,把打進淺層皮肉的三顆彈頭剃了出來。然後丟掉彈頭,就地一滾出了電梯。 沒有人開槍。西城舉槍慢慢站起,只見有六個傢伙倒在地上,其中兩人傷得較輕,僅是肚子上各挨一槍,吸呼和目光都還正常。 西城將這兩人拖進電梯,搜了他們的身上,有一人身上帶著外國人登錄證,國籍是北朝鮮。

“經理在什麼地方?” 西城問額頭上長著個瘤子的姓全的傢伙。 “你休想讓我開口……我們都是不怕死的,跟石田組的那些膿包不一樣。”全呻吟者說。 “是嗎?你小子真是北朝鮮特工?” “你小子就是自稱田代的那個傢伙吧?你化了裝也瞞不過我,畜生!” “你們這些所謂不怕死的傢伙,被我幾槍就打發了,也太沒出息啦。好了,快說,朴成一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全咬牙切齒地說道。 西城轉向另外一人。從駕駛執照上得知他叫岩井,這傢伙的臉長得跟禿鷹一樣。 “你會告訴我吧?樸在什麼地方?……”西城問他。 “不能告訴你。否則,我會被打死的。”岩井呻吟著說。 “那麼,我現在就殺了你。” 西城左手握著開關刀刺進岩井的左耳朵一剜。岩井慘叫起來。 “放了我!我不是北朝鮮特工。我說,不過,我說了的事不能讓那些人知道。” “讓我把姓全的一夥殺死之後,你才肯說嗎?”西城一撇嘴唇。 岩井一個勁地點頭。 “叛徒!” 全用盡全身力氣抓住岩井。西城冷笑了一下,決定讓他們先廝打一陣。他出了電梯,把掉在走廊地面上的納甘手槍一一撿起。 然後把這些手槍往電梯裡搬。六支手槍加在一起還真有點沉。在電梯角落裡把六支手槍放下。 這時,只見全正掐著岩井的脖子,一面想用牙齒咬他的喉結。岩井嚇得幾乎發瘋,屎尿齊流,掙扎著企圖從全的手裡逃脫。 西城一腳重重地踢中全的頭部。全一下子就癱了。岩井這才掙脫全的雙手,喉嚨裡“呼嚕嚕”直響,身體則不絕地發著抖。 西城問他: “你小子是石田組的人吧?” “是,是的。” 岩井用嘶啞的聲音回答。 “你不想死吧?” “不想死,饒了我吧。” “那麼,你把姓樸的秘密住所告訴我。” 西城用平靜但充滿殺氣的語調說道。 “我,我說。我沒有必要為這些傢伙賣命。樸的秘密住所在富福町。那個町朝鮮人很多。樸藏在富福町的金本鋼材加工廠裡。” 岩井呻吟著說。 “金本是工廠老闆吧?” “啊。” “金本也是北朝鮮特工?” “不知道。我們這些小嘍羅哪裡知道這麼。” “好吧,這個問題就算了。在那個工廠裡多,除了樸以外,還有多少北朝鮮的特工?” “僅我所知道的就有十人以上……可以放了我吧?求求你。” 岩井喘著說。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受差遣去過金本鋼材加工廠。” “那個工廠裡有多少工人?” “一打多人。個個都身強力壯。” “是嗎?……這家烤肉會館的經理現在在什麼地方?” “李經理剛才逃走了,但他逃到什麼地方我真的不知道啊。” “李的住宅在哪裡?”西城問。 “在祗町。是一幢建在山坡上的很大的白房子,一看就知道。李的日本化名叫桃山……求求你,我已經說得夠多了。” “還不夠,你小子知道樸一伙的目的吧?”西城問。 “……” “是炸毀美第七艦隊的爆破計劃。” “你知道了嗎?”岩井呻吟道。 “第七艦隊挨不挨炸與我無關。乾脆地說,不過,如果那些軍艦上面的核武器要爆炸,我就不能置之不理了。因為這樣會使九州的四分之一變成地獄。” 西城說道。其實第七艦隊這一次將卸下核彈頭進入佐世保港的。 “支部長說,第七艦隊的核彈頭帶有安全裝置,即使軍艦被炸,核彈頭也不會爆炸的。” “他的話根本就靠不住。” “支部長的住宅在什麼地方?” “在八幡町,不過,他幾乎不回那兒。而是在熊野町的中央公園旁的情婦家裡。他新弄到一個美女,就把原來的老婆丟掉了。” “好,說得詳細些。”西城說。 岩井作了回答,正在這時,突然在大樓前面和側面警車聲大作。看來,警察是在完成包圍之後才鳴起警笛的。 “饒命……你把我交給警察也沒關係。不過,千萬饒我一命。” 岩井淚流滿面地哀求道。 “好吧。不過你記住,即使被警察抓住,也絕對不許說出我的事來,否則,哪怕是說出一個字,我也會叫你死無葬身之地。就算你小子進了拘留所或監獄也一樣。” 說完,西城一腳踢在岩井的頭上,將他踢昏。然後,西城把握著美洲虎牌貝萊塔手槍的右手藏在嬉皮士風衣底下,出了電梯朝樓梯奔去。 西城下到三樓,跑到走廊的盡頭處,用手槍把將嵌死的玻璃窗打碎。 在隔著一條巷子的斜下方,看得見一幢二層樓的酒吧的屋頂。西城毫不猶豫地朝那屋頂飛身跳下。 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但當腳落在屋頂上時仍把瓦踩碎了。西城就地打了個滾又迅速站起,縱身跳向相隔還不到一米的另一幢房子的屋頂…… 半小時後,西城乘著本田城市牌輕型汽車逃回了秘密據點。估計今夜警察的行動會很頻繁,所以西城決定好好休息一下。 第二天快到中午時,西城駕著輕型汽車再次下山來到街上。這回,他沒有化裝成嬉皮士,長發和假鬍子已經除去,身上穿的是作業服。 在監獄附近把車停下。下車後步行向富福町走去。肩上挎著個細長的帆布包,裡面裝的是折疊著槍託的AK47自動步槍及預備彈倉。 這個富福町四面被監獄、污水處理場、垃圾焚燒場以及大海所包圍。 細窄的巷子像迷宮一般縱橫交錯,左右兩旁是低矮的平房。現在正是做午飯的時候,家家戶戶都飄出了烤雞串、辣白菜和用磨碎的青豆在圓圓的鐵鍋蓋上烘烤的誘人的香氣。 商店裡的商品幾乎都很便宜。可能多數是從倒閉的批發商店弄來的或是一些來路不正的東西。 這裡能夠聽到的語言大多是朝鮮語或朝鮮語同日語相雜的語言。盛行街頭的是賭博。 在這個窄巷縱橫交錯的町的中心部,想不到竟然還會有一條寬十五米左右的馬路。 在這條長達三百多米的馬路兩旁,停滿了卡車和私人小汽車。有很多地方甚至停著兩排汽車。 靠人行道的內側,有許多廢品回收業的處理場和倉庫,另外,還有不少賣舊工具的鋪子。 為了不引人懷疑,西城進了一家工具鋪。 一個男店員正無精打采地看著電視,貨架上則雜亂無章地擺著各種工具。西城慢慢地看著,物色著。 那些工具中有許多新的,但價格卻極其便宜,只有市價的三分之一,大概是由一些不良工人偷出來賤賣給工具舖的吧。 西城買了老虎鉗和鋼鋸等。那店員沒有給發票。把包在報紙裡的工具連同帆布袋拿在左手上出了這家鋪子。一路上,順便又轉了幾家鋪子。 “金本鋼材加工廠”在馬路的盡頭,廠區由高高的混凝土牆圍起,佔地面積近三千坪,規模還真不小。廠區露天裡雜亂地停著十幾輛卡車,在大如飛機停機庫一般的廠房裡,一些赤著膊的大漢或是在切割鋼材,或是幾個人一組地在往卡車上裝。 這些在火花四濺的環境下工作的人,看上去個個筋骨強健、肌肉發達,那樣沉重的鋼材,連西城也不能輕易扛起,而他們卻能一下子就扛在肩上。 在廠房的後面,可以看見辦公樓或宿舍的一部分。但是,不能老是呆在一個地方觀察廠裡的情況,否則,會引起懷疑的。所以,西城穿過右側的巷子,向工廠的後面繞去。 一路上,從巷子兩旁破爛不堪的平房裡,錐子般尖利的目光紛紛射向西城。 西城繞工廠轉了一周,發現該廠沒有後門。在工廠圍牆外,兩側和後面全是一溜平房,其屋頂靠在圍牆高度的三分之二的位置。 這樣一來,就無法看見辦公樓和宿捨了。西城回到馬路上,進了一家大眾食堂。 這家店還比較寬敞,進門左手並排著三個燒焦炭的大爐灶。那就是烹調處了。 上面的店堂內約放著五十張桌子,每張桌子上都放著一個糊著一層焦油的烤肉爐。這些烤爐不同於一般朝鮮烤肉店使用的漂亮的不銹鋼或中間凹的遠紅外式,而是把中間部分凸起的類似成吉思汗鍋的東西直接放在煤氣上加熱的烤爐。 店堂的深處,還有個鋪著莎草草蓆、比一般座位要高得多的客席。店內現在客人寥寥無幾。 西城走到進門右側的陳列著菜餚樣品的玻璃櫃檯前看了看,覺得那些菜餚的味道似乎還不錯。 於是,他在靠近烹調處的桌子邊坐下,背靠著牆,用平壤口音的朝鮮話對店裡的一個上了年紀的女招待說: “有濁酒賣嗎?” “有啊,有米酒和麥酒兩種,你要哪種?” 五十來歲的女招待說。 “還是麥酒喝起來要爽口得多,就來麥酒吧。另外,我還要海參、海鞘、咸明太魚,炸肉排和內臟的烤肉,肉排和烤肉各要雙份。” “知道啦。” 女招待先端來了鋁壺和杯子,還有泡了一夜的黃瓜和辣白菜。 西城拿起銀壺向杯子倒進茶色的濁酒。這種酒有種微弱的乳酸飲料味。 吃了一塊辣白菜,味道果然不同於供應日本人的那種,辣得要命。但旁邊一張桌子上的人似乎還嫌辣得不夠,在大米釀製的白色濁酒裡還要灑上辣椒面,嘴裡還不停地嚼著生大蒜。 女招待送來了海參和醋漬海鞘,咸明太魚。西城一邊啃著明太魚,一邊喝起濁酒來。 由於濁酒的度數很低,喝下去後肚子裡感到很涼,但一吃辣白菜,胃部很快就暖和了起來。 女招待從一個大瓶裡抓起內臟,放在一個大鋁盤內端了過來。這時,從“金本鋼材加工廠”傳來了午休的汽笛聲。 很快,這個食堂便坐滿了顧客。和西城同桌的三個男子正輪流用一隻大海碗喝著酒。酒里浸泡著乳豬。 西城注意到,分散在其他桌子上的客人當中,有十五個左右是剛才在拜本鋼材加工廠里幹活的大漢。 他們當中的一人向同伴發出了暗號,等每個人都得到了暗號時,他們離開了自己的桌子,插進了西城前面和左右的桌子。 其他顧客似乎有點畏懼“金本鋼材加工廠”的這夥人,不但沒有怨言,甚至還陪著笑臉乖乖地移到別的桌上去了。 “金本鋼材加工廠”的一夥人一面若無其事地打量著西城,一面吃著從原先桌子上搬過來的生牛肚。用麻油、大蒜汁和辣椒面拌過的牛肚亮閃閃的,看上去十分新鮮。 西城知道自己被包圍了,腋下和小肚子不由得冒出了冷汗。但他表面上仍保持著鎮定,將烤肉爐點上火。 放上內臟烤起來。內臟很快使被烤得滋滋作響,流出的油滴到火裡,竄起了很高的火苗。這時,西城突然站起,將桌子連同上面的東西朝前面桌子邊坐著的“金本鋼材加工廠”的傢伙們扔去。 被餐具、烤爐和烤肉等劈頭蓋臉地砸下的那幾個人慌忙想跳起,但腳被椅子絆住而跌坐在地。 這時,西城已經拔槍在手,握槍的右手胳膊肘捅在同桌右側的男子的下巴上將他打昏。然後用朝鮮話命令那伙正要拔出刀槍的“金本鋼材加工廠”的人: “動一動就打死你們!” 有一人無視西城的命令,仍拔出了託卡列夫自動手槍。西城的帶消聲器的貝萊塔手槍輕脆地響了一聲。 只見拔槍的那人的眉心出現了一個彈孔。那人在他後腦部的射出孔噴出血和腦漿的同時頹然倒下。 同“金本”無關的顧客見狀嚇得叫爹喊娘地朝門口一擁而去,有些人被踩倒在地,哭喊聲此起彼伏。 “你小子究竟是什麼人?是韓國中央情報局的特務嗎?” “金本鋼材加工廠”的一夥人中年紀最大的一人用朝鮮話問。在他茶褐色的臉上完全看不見膽怯的神色。 “不是啊,我是某個組的'砲彈'。”西城說。 “混帳!有自稱是砲彈的嗎?”那人換成日語。 “好啦,隨你怎麼認為吧……你們聽著,全把雙手放在後腦勺上然後給我趴下。”西城命令道。 “混蛋!你以為能活著從這個町出去嗎?町裡全是我們的人。”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我不能活著出去?好啦,別廢話了,快說,姓樸的在什麼地方?” “姓樸的多著呢。”那人冷笑著說。 “別耍滑頭!我問的是別動隊長朴成一。他在不在'金本鋼材加工廠'?”西城問。 “你以為我們會回答嗎?告訴你,我們不是石田組那樣的膿包。” 那人嘲笑道。 正在這時,其他人的視線一下子全都轉向烹調處。西城趕緊調轉槍口,轉臉望去。 只見一個廚子端著一瓢在焦炭灶上燒得滾開的湯正準備朝西城潑來。 西城一槍將他的右臂射穿。那廚子手裡的熱湯全澆在了自己的頭上。廚子左手摀著燙傷的雙眼,像野獸般地嚎叫起來,身子搖搖欲倒。 由於眼睛看不見了,他倒下時把頭杵進了爐灶裡,炭火燒著了他的頭髮,他立刻昏了過去。 西城側目看著其他廚子慌慌張張把那人從處上拖開。這時,他用眼角的余光瞟見那個年齡最大的人在偷偷拔出納甘手槍。 西城立刻蹲下開了一槍。那人的右手腕被擊中,胡亂放了一槍便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由於沒帶消聲器,納甘手槍的槍聲震撼了店堂。 “好,你們膽敢不聽從我的命令,就把你們一個個全打死!” 西城左膝跪地叫喊著。 那人用左手按著右手的傷冷笑著說: “等你的彈倉打光時,你小子就活不成了。彈倉裡面只剩下五六發子彈了吧?” “是嗎?” 西城用左手解開帆布袋的口子。 拔出一支AK47自動步槍,將一支三十發的彈倉插上。 “畜生……” 就連右手腕被擊穿也沒畏懼的那人見西城從帆布袋裡抽出了AK47突擊自動步槍吋,也不禁變了臉色。 “所以我說嘛,要是不聽我的話,我就把你們一個個全打死。” 西城用握著貝萊塔的右手指將AK47的槍機拉開,然後一鬆手把三十發彈倉上端的子彈送進彈膛,把選擇抦扳到下方單發的位置。 然後西城用AK47對著地上試射了一發,擊發裝置運轉良好。 檢查完畢,西城把貝萊塔關上保險插進了褲腰皮帶間。將AK47換到右手,左手提起裝著預備彈倉的帆布袋,綁在腰上。 然後,西城站起來命令道: “快點!雙手放在後腦勺上趴下!” 那伙人雖然不停地咒罵著仍然照辦了。雖說他們都是硬漢子,但性命畢竟是寶貴的。 西城將他們一個個踢昏過去。最後只留下右手腕被擊穿的男子。 “你叫什麼?”西城問他。 “不告訴你!”那人用朝鮮話叫嚷道。 “是嗎?” 西城用AK47的槍口抵住那人的左手腕開了一槍。那人慘叫著在地上翻滾,左手腕上的大塊肉被彈頭打飛了。 “快說!”西城命令道。 “殺了我I”那人喘著氣說道。 “好,我就殺了你,但不會讓你死得痛快。” 西城左手抓著那人的褲腰皮帶,將他拖到爐灶旁,然後把他的頭按在爐裡紫色的炭火上。 轉眼間,他的頭髮便被燒焦縮成一團。 “放開我!我姓吳,是戰鬥副指導員……”那人呻吟著說。 “這傢伙不錯,可以當人質。”西城把吳拖了起來。 右手端著AK47,左手揪住吳的脖領將他向店外拖,一到門口,只見面對馬路的所有商店和工廠的窗戶裡都伸出了手槍和自動步槍的槍口。 西城趕緊把吳轉到前面當盾牌使。 “命令他們不許開槍!” 西城對吳說,同時把AK47的選擇抦撥到連發的水平位置。 “不——” 吳呻吟著說。然後用朝鮮話大聲喊: “別管我,快向這傢伙開槍!” 西城剛蹲下,就有十幾發子彈襲來。 有幾發穿過吳的身體,淺淺地打進西城的皮肉,西城丟開吳的身體,向一旁滾去。同時用AK47掃射起來。 當AK47的彈倉打光時,西城已經收拾了四五個瘋狂射擊的男子。 西城滾進店內牆壁的背後,從帆布袋裡拿出預備彈倉將空彈倉換下。 在此期間,對面房子裡的人們仍不停地開著火,大眾食堂的玻璃被擊碎,爐灶被擊毀,牆壁被打出許多洞來。 西城不時地作著威懾射擊,逃到了店的後門,一腳將後門踢開。 只見巷子的盡頭處有三名男子正等候著,他們全都端著AK47自動步槍。 西城迅速臥倒,同時開火。他感覺到那些人放出的子彈從背上掠過。 然而,論射擊的本領,還是在實戰中久經鍛煉的西城要技高一籌。轉眼間那三人的身體被槍彈撕碎,倒在血泊裡。西城左手拿起一支預備彈倉,站起身向那三人跑去。 三人都已快要斷氣。 西城在巷子的盡頭向左側的另一條巷子掃射了一陣作為威懾射擊,然後從三人的屁股褲袋裡搜出九支預備彈倉,放進了自己腰上的帆布袋內。 AK47的彈倉雖然很重,但很結實不易變形,因此極少有故障發生。自動步槍在手,西城膽子也壯了不少。 西城警惕地註視著四周,隨時準備開火,從一條巷子鑽進另一條巷子。這時,傳來了警車的警笛聲。 當西城鑽出迷宮一般的巷子時,面前出現了一個水上村落。幾十家木板房伸出在骯髒的海面上。 另外,在一條用板搭成的簡陋的棧橋邊,繫著幾艘帶外置式發動機的摩托艇。西城跳上其中的一艘。 擰開雅馬哈二衝程發動機的燃料開關,輕輕開啟節汽閥,拽住飛輪上的繩子使勁一拉。 發動機帶著尖厲的嘯聲旋轉起來。西城放開把船系在一起的纜繩,駕起摩托艇向海面駛去。 當駛離岸邊三百米時,岸邊有一些人向西城開火,不過,不是北朝鮮的特工,而是從警車上跳下來的警官們。 但是,三百米的距離已經完全處在手槍的有效射程之外了。而且警官們攜帶的子彈極其有限,轉眼間便打光了所有子彈,氣得他們雙腳直跳。 不一會兒,海面上出現了一艘水上警察署的高速艇。起初看上去只是個黑點的高速艇迅速追來。 西城橫穿海灣,將船頭調向庵之浦。這時,高速艇已經駛到了距離三百米的地方。 艇上的麥克風喊起話來: “停下!再不停下我們就開火啦!” 在前中板上架著一挺兩腳的勃朗寧AI輕機槍,一個警官在輕機槍後面向西城瞄準著。在機槍射手旁有個警官拿著雙筒望遠鏡在觀察,另一隻手拿著輕機槍的預備彈倉。 西城讓摩托艇忽而作迴旋運動,時而作蛇形運動。 “開始射擊!” 麥克風一聲怒吼,輕機槍的時手開始點射起來。 西城低下頭,作起更激烈的蛇形運動來。輕機槍的子彈白白地傾在海面上。 摩托艇濺起的水花把西城淋成了落湯雞。事到如今,西城也只好下決心還擊了。 勃朗寧AI輕機槍彈倉的收容彈數只有二十發,所以彈倉很快就空了。射手拔下空彈倉,從身旁正在觀察彈著點的警官手裡拿過預備彈倉。 乘著這個功夫,西城關掉了摩托艇的節汽閥,摩托艇的速度便降了下來。然後西城用AK47瞄準那挺輕機槍打起連發來。 前甲板上的兩名警官嚇得趕緊趴下了。 AK47打出十幾發之後,接著有五六發連續命中那挺勃朗寧輕機槍。 被打彎了槍管的輕機槍在彈頭的接連沖擊下掉進了大海,這時,西城把艇上的節汽閥開到最大,再次向海上逃去。 高速艇突然放慢速度,停止了追擊。也許是他們接到上級的指示,知道警察廳有個秘密搜查官潛入了佐世保。這次遇上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神槍手,也許他們據此斷定,那個神槍手就是秘密搜查官。 西城在庵之浦的一個荒原的岩石灘靠了岸,用摩托艇上的防水帆布將AK47自動步槍包起。 上了岸,爬上公路時,只見迎面開來輛本田CB350摩托車,西城便跳到路中間將其攔住。 駕摩托車的是個小伙子,戴著頭盔和墨鏡,來了個急剎車後,一隻腳支地,發著火說: “你不要命啦I你想幹什麼?” “把你的機器借我用一下。”西城說。 “胡說什麼!……快讓開!再不讓我就壓死你啦!” 小伙子大轟了幾下油門。 西城左手按住車把以免摩托車倒地,右手拿起包著防雨布的AK47朝小伙子的脖子一砸。 小伙子被砸到地面,一下子便失去了知覺。西城把本田350的腳架支起,在細長的座位一邊把包著防水帆布的AK47綁上。 然後把小伙子拖到路旁林中的一個空地裡,將他的頭盔和墨鏡脫下。在他頭上踢了一腳,叫他一時醒不過來。 西城戴上搶來的頭盔和墨鏡,回到路上跨上本田,把腳架踢起,掛上檔,大轟起油門來。 彎城把車頭調向秘密據點所在的弓張岳方向,不過,這條路一直下去就是佐世保重工。 所以,西城在海角附近向左拐進一條岔道,很快就來到了九十九島一側。 在濃蔭蔽日的小島之間,星星點點散佈著一些養殖珍珠的木筏,景色宜人,猶如放大了的志摩的英虞灣。 西城架著庫托車沿著海岸北上。忽然,他發現在山坡上的樹林裡建著一幢獨立的法國風格的漂亮的小洋房。 當西城看見有電話線通往那幢小洋房時,便毫不猶豫地駕著本田350朝那裡駛去。 駛過一段相當陡的坡路後,來到了庭院的大門前。 鐵柵大門關閉著。西城把摩托車藏在大門旁的樹林裡,然後徒步繞著這家的庭院走起來。 被刺鐵竺圍起來的這個庭院約有一千坪左右。後門是木製的並且很矮。西城用特殊開關刀的薄刃伸進門縫,將門拴拔開。 悄悄將後門推開一條縫,趴在地上鑽進了後院。很幸運,後院裡也有許多常綠樹和灌木,正好用來藏身。西城鑽進那幢法國風格的高架地板式的小洋房底下,側耳細聽,頭頂上的地板傳出了柔和的腳步聲,好像是女人發出的。 西城順著樓梯悄悄地向後門摸去。握住門上的把手試著一轉,把手轉動了,於是,西城右手拔出帶消聲器的美洲虎牌貝萊塔手槍,左手猛地一下將門推開。 裡面是一間十分寬敞的餐廳,將餐廳和客廳隔開的簾子現在拉開著。 在那個可以俯視大海和群島的客廳的窗邊,站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聽到響動,她面帶驚愕的表情回過頭來。 那姑娘長得很美,鵝蛋形的臉龐同苗條的身體很相配。因過分的驚恐,一雙眼睛瞪得溜圓。 “失禮了,只要你不要鬧,我是不會對你粗暴的,我向你保證。” 戴著頭盔和墨鏡的西城跨進了房內,反手將門關上。 “……” 姑娘把小小的拳頭塞在嘴上竭力克制住驚叫。 “小姐,你是一個人嗎?”西城問。 那姑娘點點頭,但馬上又搖起頭來,栗色的頭髮左右飄動著。大概她認為如果承認自己是孤身一人的話,就會遭受凌辱。 西城把貝萊塔手槍插回褲腰皮帶。 “不要害怕。” 邊說邊向姑娘走近。 姑娘見狀從嘴裡漏出了驚叫,接著,便朝右邊的房間跌跌撞撞地奔去。從嘴上拿開拳頭叫喊起來: “救命啊!” 當姑娘把右邊房門打開時,西城追上了她,在她心窩處輕輕一碰,然後將快要倒下的她攔腰抱起。 姑娘的身子極輕,散發著檸檬的清香。打開的那扇門裡是間臥室。 看來是姑娘的房間,裡面裝飾著布娃娃和木偶人,書架上擺著世界文學全集和詩集等,牆上還掛著網球拍。 西城把姑娘放在床上。姑娘的短裙掀起,露出了線條優美的腿和腳。三角內褲是白色的。 西城體內不由得產生了一陣野性的衝動,但他克制著自己,從壁廚裡取出床單撕開,將姑娘的兩手和兩腳捆上。 將她嘴里松鬆地勒上鉗口布。從桌上書中的署名,得知這位姑娘叫小中秋子。 西城出了臥室,來到餐廳,用自來水沖洗了發硬的東西,使之冷卻暴縮,然後去別的房間察看起來。 除了姑娘的臥室以外,還有三間臥室,西城還察看了浴室和儲藏室,但沒有發現任何人。西城這才走進門廳向大門走去。 翻過鐵柵的大門,把本田CB350發動著,繞到後院,將摩托車藏在了灌木叢中。 回到療內,走進秋子的臥室。 只見秋子已經甦醒,從床上滾落下來,正掙扎著想要恢復自由。迷人的臀部扭動著,再次勾起了西城的慾火。 “放了我……想要錢的話,我告訴你保險櫃在什麼地方。” 秋子從鉗口布縫隙中漏出了聲音。 “我不想要錢。” 西城回答。 “不……不……別碰我。” 秋子拼命地把腿併攏。 “你家里人什麼時候回來?” “就要回來了。” “你要是不說真話,我就對你做你不願意的事啦。” 西城咧嘴一笑。 “別這樣……放了我吧。” 在西城不懷好意的目光掃視下,秋子喘著說道。 “那麼,你說真話。” 西城把秋子抱上床,在她大腿內側輕輕撫摸著。 秋子拼命合攏大腿,呻吟著說: “這裡是別墅。我家在久留米。” “這麼說,你是一個人來這裡的羅?” “……” “你老爹是乾什麼的?” “輪胎公司的總經理。” “是嗎……對不起,我要在這裡躲幾天,因為我現在受到警察和暴力團兩方面的追捕。”西城說。 秋子從鉗口布的縫隙間漏出了絕望的聲音。 “不必擔心,雖然你很有魅力,見了你這樣的姑娘不動心的話就不是男人。不過,我會克制自己的,這一點我可以對你保證。不過,要是你逃走的話,我就麻煩了。所以,繩子不能給你解開,要方便的時候叫我一聲。”西城說。 然後來到客廳,拿起電話的送受話器,撥了本廳刑事局的秘密聯絡所的號碼。 不一會兒,長井部長接了電話,二人使用暗語交談起來。 長井說: “你逃到上海後,縣警的大部隊大舉搜索了富福町一帶,不過,北朝鮮的特工卻不知藏到哪裡去了,至今仍未找到,金本鋼材加工廠的那幫傢伙以經理為首全都消失了。只有一個被你打中的傢伙還沒死,但還無法開口說話,如果能搶救過來的話,也許能交待一些情況。” “'平壤'烤肉會館的經理怎麼樣了?” 西城問。 “還沒發現,已經以僱傭非法入境者的嫌疑對他家進行了搜查,不過……” “是嗎?那麼,石田組佐世保支部長呢?” “我們已另案將他逮捕進行了調查,但他滑頭得要命,死也不交待。” “那麼,請你把他放了。讓我來使用暴力迫使他開口。” 西城說。 “這也是個辦法。那我先和頭頭們商量了再說。” 長井回答…… 西城在小中家的別墅呆了整整兩天。當秋子進衛生間的時候,西城就開著衛生間的門在外面守候,吃飯時則握著手槍監視。其餘時間就把秋子捆上。當然,還經常和長井部長通電話。 第二天夜裡,西城把秋子的繩子解開,將她打昏後離開了別墅。 手提著用汽車的帆布做成的吉它琴套一樣的東西,裡面卻裝著AK47自動步槍,找到藏在後山的本田CB350摩托車,把“吉它”琴套綁在摩托車上。 戴好頭盔和墨鏡,然後將摩托車的發動機啟動。由於長井把縣警沒有佈置警戒線的道路事先告訴了西城,所以免去了被逮捕的麻煩,順利到達了熊野町。石田組佐世保支部長平井的外宅就在這裡。 平井用來藏嬌的這幢住宅位於中央公園附近,四周由爬滿常春藤的高高的磚牆圍著,佔地約有五百多坪,庭院裡綠樹成蔭。 平井將於明天中午交保釋放。西城打算明天夜裡潛入進去,強迫平井說出在拘留所裡沒有交待的問題。 據長井說,現在這裡只有四名石田組的保鏢在警戒著。西城把本田CB350放在中央公園的邊上,背起裝著自動步槍的“吉它”琴套。 徒步向平井的外宅走去。 圍牆爬滿了常青藤,西城輕而易舉地抓著藤條爬上了牆頭。 牆頭上沒有拉著帶刺的鐵絲網或高壓電網之類的東西。 不過,西城在襲擊烤肉會館時曾從石田組的岩井嘴裡了解到,在圍牆內側兩米寬的地方內挖著陷阱。 陷阱裡插著無數塗有劇毒的竹籤。除了前門和後門一帶,整個圍牆內側佈滿了這種陷阱。 西城避開有陷阱的地方,在牆頭上使勁一跳,抱住了四米遠的一棵松樹的樹幹。 由於用力過猛,頭盔在樹幹上重重撞了一下。因為擔心石田組的保鏢聽見動靜趕來,西城抱住松樹一動不動地呆了一會兒。 沒有任何人趕來。西城這才慢慢滑下樹來,臥倒在地面上。 靜觀了一會周圍的動靜之後,西城向房子匍匐而去。主屋是一幢西式平房,面積相當寬敞。旁邊有個車庫,兩輛車庫已經容納不下的汽車停在主屋的正門前。 車庫的屋頂上是個堆放雜物的亭子間。西城的計劃就是先潛入那間屋子。警察廳根據對這幢房子的航空攝影得出的結論是:從車庫的屋頂可以很容易爬上主屋的屋頂。 主屋的屋頂上有根很大的壁爐煙囪。只要煙囪的大小容納得下一個人,就可以順著煙囪潛入客廳。 夜晚十一時,西城偷偷潛入了車庫。主房雖然點著燈,但因窗簾和百葉簾的遮擋,窗戶裡面的情況無法看見。 在沒有門的車庫裡,停著兩輛汽車。都是中型的國產車。 這裡的人是用一架現在橫放在地上的梯子爬上屋頂的亭子間的,但如果西城也用這架梯子爬上去的話,就沒法把梯子放回原處。西城脫掉鞋子,把鞋塞進褲子的屁股口袋裡,爬上了一輛汽車的車廂頂。 薄薄的鐵板受到西城身子的重壓幾乎塌了下來,聽以西城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挪動步子。踮起腳,雙手剛好夠到亭子間的門口。 一個引體向上,翻上了亭子間,進去之後點燃打火機察看起來。 裡面堆放著滿是灰塵的破爛東西和火爐等物。頂上雖然吊著一個裸電燈泡,但現在是絕對不能點燈的。 西城鑽進了一大堆家具裡面,從背上放下帆布套,然後躺下試了試,覺得很難受,於是找了一些舊雜誌和破沙發墊子等鋪上。 把化纖的鋪地物團成團當枕頭使。只要不介意灰塵的話,在這裡過個一兩天不成問題。在帆布套裡,除了自動步槍和預備彈倉外,還裝著從小中家拿的罐裝果汁和意大利風味的臘香腸等飲料和食品。 排泄物則打算用塑料袋來收容。一切安排妥當後,西城閉上了眼睛,想休息一會。 但卻怎麼也不能安然入睡。 凌晨三時,西城起來,在塑料袋裡悄悄撒了泡尿,然後將口袋紮緊。 月亮從雲層間鑽了出來。西城沒有借助打火機便走到了窗邊。 站在窗邊,仔細觀察著主屋的屋頂。 車庫屋頂的亭子間窗戶斜對著主屋的屋頂,兩者之間只隔著二米。 對西城來說,從窗戶跳過去不費吹灰之力,但這樣做會發出聲響驚動石田組的人。因此,西城謹懼地打開窗戶爬上了車庫屋頂。 車庫屋頂的邊緣同主屋屋頂的邊緣只相隔一米的距離。 西城俯臥著爬上了主屋的屋頂。 向壁爐的煙囪爬去。 在煙囪上方,距煙囪頂端三十公分左右有個白鐵罩子。 這罩子是用來防雨雪,以及防止火星冒出的東西。 罩子的四根支柱分別由螺母固定著。 西城把頭伸進罩子底下看了看,煙囪的內徑相當大,完全可以鑽進去。 盡量不出聲地打燃打火機,將煙囪內部照亮。 只見煙囪的內壁突出著一排鐵製的由上向下延伸的腳梯,看來這是供掃煙囪時用來往下爬的。 西城用特殊開關刀上的小扳手卸起煙囪罩支柱上的螺母來。雖然螺母已經銹住,但四拫支注的螺母都順順噹噹地卸下了。 拔掉四根螺栓,把煙囪罩連同支柱一起取下放在屋頂上,然後西城鑽進附著一層厚厚黑灰的煙囪。 下到壁爐時,西城渾身上下沾滿了黑灰。壁爐口上有扇鐵門,不過門沒有鎖,一推就開了。 西城脫下了臟襪子,才進了客廳,以免弄髒地面。 根據岩井交待,平井情婦的臥室位置在門廳的右側,壁爐的左側。因此,西城走到左側的一扇門前,悄悄將耳朵貼在門上。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裡面床上有人翻身的聲音和微弱的呼吸聲。 餌城試著轉動了一下門把,發現門鎖著。想從鑰匙孔向裡望,但由於是半自動彈子鎖,鑰匙孔內沒有間隙。 西城忍不住想進去見識見識,弄得平井神魂直面倒的情婦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於是,他使用特殊開關刀將鎖打開,輕輕把門推開一條細縫。 這間臥室裝飾得非常現代化,完全不同於這幢老式的建築外表,就好像是紐約的豪華公寓裡的一間房間。 然而,西城對這些毫無興趣。 他發現在雙人床上熟睡著的女人竟是晶子,清岡晶子。 西城感到十分震驚,呆呆地看著她。 簡直不敢相信。一瞬間他懷疑是不是看錯人了。 然而,相似的地方不僅僅是臉寵和頭髮,連軀體也是西城永遠不能忘懷的晶子本人的。 西城呆若木雞,眼睛裡充滿著痛苦。因為到了明天,不僅是要向平井,而且還必須向晶子了解各種情況。 西城將手伸進門內側,按下鎖的保險鈕,悄悄將門帶上,使用特殊工具將門鎖好。然後,通過壁爐的煙囪回到屋頂。 把煙囪罩復原後,回到屋頂裡的亭子間。躲在自己鋪成的窩裡,兩眼久久地凝視著黑暗,不能入睡…… 天快亮時,西城打起瞌睡來。 但太陽升起來時,西城立即起來了。渾身的關節都在痛。他只喝了一罐簡裝果汁,便移到可以看清主屋後門的窗戶邊上。 快到中午時,主屋中的人們開始忙碌起來。 看樣子他們已經得到了支部長長井將要釋放的消息。 保鏢又增加了三人。先前住在這裡的四人乘著一輛車外出了。 沒過多久,那輛汽車返回,卸下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大概是慶賀平井釋放的禮品吧。 下午三時許,西城看見晶子出現在後院。 雖然她這次穿著長褲和襯衣,但走路的姿態也好,指使保鏢們幹活時的聲音也好,確實是晶子的。 晶子指使兩名保鏢在後院裡烤著松魚。在一米見方的杉木板上,放著縱向切成四瓣的肥嫩的松魚,上面蓋上稻草後點火燒著。 稻草的火焰越旺,烤出來的松魚越好。只有皮及淺層的肉被加熱,大部分肉仍保持著生的狀態,否則,就是失敗。 似乎烤得還不錯。保鏢們將灰吹掉,跟著晶子回廚房去了。 當晚,平井乘坐一輛埃爾多拉多牌轎車,在前後兩輛車的護衛下來到了這所外宅。 在主屋的正門前,平井悠然地從汽車上下來。 “總經理,恭喜你。” “縣警這下也清楚了吧,跟石田組作對是沒有用的,是吧。” “夫人時刻都在盼望你回來。” 保鏢們迎上去,七嘴八舌地說道。 “大家也都辛苦啦。我在事務所聽說,田代這個瘋子還沒有完蛋,你們這裡發現什麼可疑情況沒有?” 平井問道。他年齡約有四十七八,身材短小矮胖,眼睛鼓鼓的像爬蟲似的。 “您儘管放心。他要敢來,定叫他有來無回。”保鏢頭目拍著胸脯說。 這時,一身和服打扮的晶子從正門奔出,撲上前抱住平井的脖子。 “我,直在為你擔心,這下可好了,太好了。”她熱淚盈眶地說。 “心肝,再也用不著擔心了。” 平井撫摸著晶子的臀部說。洋洋得意。 擔任護衛的兩輛汽車分別開到前門和後門房,從上而下來的保鏢們——每輛各乘了三人,——作出十分愛惜的樣子擦起衝鋒槍來。 在保鏢們的簇擁下,平井和晶子摟抱著進了正門。西城準備等到夜深人靜時再開始行動。吃完意大利式臘腸,他把一個塑料袋套在頭上抽起煙來,免得煙味從車庫裡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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