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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魂牽夢繞

血腥的罪惡 西村寿行 11555 2018-03-18
西城回到自己的房間,從旅行皮箱裡拿出急救包後,進了浴室。 脫光衣服洗了淋浴。將上半身的血跡沖洗乾淨。左肩的傷口又開始出血。 西城在浴室裡再次將止血藥塗在傷口上,繼而又塗了抗生素軟膏,最後用大型的軟膠布將紗布貼上。 用溫水將新的血跡擦掉,服下大量的抗生素,然後換上新的內衣內褲,把沾上血蹟的衣服裝進了手提箱內。 一切收拾妥當,西城上了床,伸手把床頭櫃上的開關一按,關掉房間裡所有的電燈,然後抱著消聲器的美洲虎牌貝萊塔手槍合上了眼睛。 疲勞感突然襲來,西城很快便睡著了。 幾小時後,西城被一陣強烈的惡寒折磨醒了。高燒發到四十多度,身體正在同入侵傷口的細菌戰鬥。 身體不停地發抖,就像打擺子一樣,還很噁心。西城掙扎著下了床。

他搖搖晃晃,步履不穩地把沙發的墊子和風衣等能夠保溫的東西搬到床上,又穿上了好幾層內衣,最後把外衣也穿上這才回到床上。同惡寒搏鬥了半個小時後,又昏迷般地睡著了。 第二次醒來是被熱醒的。全身大汗淋漓,西城把內外衣服脫了,在浴室吃了抗生素和胃病藥之後拿了一張浴巾。 剛才打濕了的浴巾現在已經乾了。西城將浴巾圍在身把沙發墊和風衣推到地上後上了床。 當被電話鈴第三次弄醒時,已是第二天黃昏了。 西城拿起電話,不高興地問。 “餵!” “對不起,因為你起得太晚了,我們擔心您會不會出事了。” 交換台的小姐惶恐地說道。 “讓你們擔心了。放心好啦。” 西城掛了電話。 這時西城才覺得嗓子乾得要冒煙,立刻上了浴室打開水龍頭喝了個夠出了浴室,撿起從門縫裡塞進的報紙回到床上,把收音機打開。

從報紙和電台廣播的新聞中得知,昨天夜裡,石田組博多支部的人馬幾乎將飯塚的安田組全殲,他們抓住了安田組組長及其他幾個頭目作人質逃走了。但在今天早上八點左右,被割得支離破碎的安田等人的屍體在福岡市郊外的森林被人發現。 另一方面,就石田組博多的支部長妹尾及手下多人在銀色公寓被慘殺一事也作了聳人聽聞的報導。 據報導,福岡縣警察署準備對襲擊了安田組的石田組博多支部採取全體逮捕行動,同時,還準備對有僱傭殺手殺害妹尾等人嫌疑的二葉會採用另案逮捕的方法進行嚴厲的審查。 然而,被石田組毀滅了下屬安田組的二葉會也是殺氣騰騰的,據說他們已經打死了十幾名警察和三十名左右的石田組分子。 另外,還有消息說,為了應付二葉會的總反擊,石田組向後台老闆山野組請求增援,警察在門司車站和別府港已經逮捕了五十多名武裝的申國地方和四國的山野組下屬的暴辦團成員,但這些人不過是極少的一撮。

西城把房間收拾了一下,選了一套不太髒的內衣穿上,然後打電話給服務台,要了兩磅牛腰肉排和大量的炸土豆片,還要了兩瓶啤酒。 二十分鐘後,有人敲門。西城坐在床上,用報紙把右手握著的手槍遮住。 “進來。”西城說。 只聽“咔嗒”一聲響,一把鑰匙插進了鑰匙孔將門打開,一個侍者推著小車進來。西城這才鬆了口氣,左手拿出五百元鈔票遞上去說: “吃完以後,也許我還要睡上一覺,我不打電話給你就不要來收盤子。” “知道了。”作者鞠了一躬。 西城慢慢地、從容不迫地吃完牛排,然後上了一趟衛生間,發現小便紅紅的象血一樣。 出了衛生間後,西城又上了床,這次一覺睡到晚上八點多鐘。再次小便時,顏色變成了淡淡的竭色。

在浴室裡給傷口換了藥,然後穿上衣服,提起手提箱到總服務台處結帳。 結完帳後,西城把車鑰匙交給一名侍者,讓他把櫻桃牌X1型轎車開到大門前。西城上了車,把汽車開上了夜晚的街頭。 街上隨處可見嚴陣以待的防暴警察機動隊。西城在一尚未關門的洋貨店及雜貨舖買了許多內外衣服、毛毯和飲料等。 如果現在開車去長崎,到達時就將是深夜了,路上很可能會遇到警察的盤問。 所以,西城決定今晚在離博多不太遠的地方露宿。為使傷口完全康復,也需要時間來休養。 西城決定去生松原前邊的絲島半島。於是,他開車通過昨晚去過的大濠公園旁,上了二〇二號國道,向西駛去。 他看見在西警察署門前,有近五百名的機動隊員列隊而立。往西警察署前面一條岔路往右拐的話,可以看見古時抵抗蒙古大軍的工事遺跡,但現在西城沒有這份閒心。

很快,西城便驅車來到了面對玄界灘、右邊可眺望志賀島的生松原。左邊一些漂亮的汽車旅館星羅棋布。 在元岡一帶,西城驅車向右拐進了絲島半島,一路通過今津、大原,宮之浦,向著灘山,一直開到櫻桃牌轎車再也上不去的地方才停下。 西城把汽車藏在雜木林的灌木叢中,在那裡度過了兩天半的時間。在這期間,左肩的貫通槍傷上面長出了新皮,背上的打擊傷也平復了。 通過汽車上的收音機,對石田組和二葉會的動向也大致得以了解。由於縣警察署防範嚴密,雙方還沒發生大的衝突。 第三天清晨,西城乘上櫻桃牌汽車,倒著車下山十幾米後,來了個原地轉彎,向二○二號國道駛去。 汽車駛上二〇二號國道通過前原時,車的右側出現了旭日映照下的玄海國公園的海面。現在還沒到上班高峰時間。

汽車開到了殿浦,西城早就听說過這裡的藝妓很有名。要不是重任在身,他肯定要下來叫上幾個藝妓熱鬧一番。汽車在唐津前面的松浦川告別了風景秀麗的虹松原向左拐去,但仍行駛在二〇二號國道上。 汽車沿著松浦川在國道上向山里駛去,開了六公里的樣子,來到了岔路口。左邊一條是二〇二號國道,松浦川也是沿著二〇二號蜿蜒盤繞,但西城仍繼續在二〇二號國道上行駛,這條路旁流淌著的河流是波多川。 汽車在恬靜宜人的田園風光中行駛了一段路程,很快便越過了山嶺,進入了正值清晨交通高峰時間的伊万里市。 西城穿城往早歧駛去。 過了早歧有兩條路,右邊一條支路以通往佐世保,因西城先要去長崎,便選擇了左邊的二〇五號國道。 西城在一家可以俯視連結佐世保灣和大村灣的早歧漱戶的汽車旅館吃了早飯,連吸三支煙後,再次驅車上路。

汽車過了川棚一帶,已經看得見大村灣了。只見一些小漁港若隱若現。太陽照耀下的大海湛藍湛藍的,西城甚至想,引退之後在這兒過過悠閒的生活也不壞。 前方是大村市,該市的機場旁邊有個外國人監獄。西城駕車穿過大村後,在諫早向右拐駛向長崎。路名在川棚與大村之間的柚木變成了三十四號。 快到長崎車站時,只見浦上的工廠地帶濃煙蔽日,空氣特別污濁。汽車在站前向左拐去,到了出島前再次左拐,奔馳在縣廳前的大馬路上,通過縣警本部和檢察廳等機關的大馬路之後,向山上開去。 駛過中島川,來到了崇福寺附近的“格蘭德飯店”,這座十層樓的飯店的前面和左側是停車場。 西城現在是里外上下一身新。被血和汗漬弄髒的內外衣服早就被他扔在半道上。將汽車停在飯店的正門附近,讓一個侍者把手提箱提到總服務台邊,自己跟著向總服務台走去。一進大廳,只見大廳裡有許多外國遊客和一些大概是來自夏威夷的日裔老人團體遊客。

西城塞給總服務台職員一千元鈔票。 “我沒有預約……不過要是有空房間的話,哪兒都行。” “過一會兒有個客人要結帳,房間空出以後我會通知您的,請您先在大廳裡休息一下,或者在西餐廳裡用餐,您看如何?” 蓄著小鬍子的職員小聲說道。 “好吧,那麼,把這個手提箱存放一下。”西城說。 “知道了。您貴姓?” “我叫大浦。” 西城隨便編造了一個假名字。 西城乘電梯來到了十樓的西餐廳,餐廳內十分寬敞,三面是大玻璃,強烈的陽光照射進來,使餐廳內很悶熱。西城很快便出了一身汗。 從這裡向外望去,除了山的一側看不到外,幾乎可以俯瞰到整個長崎市。 遠遠地望去,似乎只有浦上工廠區處在煙霧籠罩之中,說長崎港一帶的海面卻碧藍如洗,船塢連著船塢,萬噸巨輪下錨而泊,這一切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由於西城帶養灰色跟鏡,所以還不覺得陽光刺眼。惱火的是出了一身汗卻不能脫上衣,以免被人發現身上帶著手槍。 為了避免出更多的汗,西城只要了凍肉和涼拌菜。吃完之後,正喝著冰咖啡時,客房部的侍者找來遞上了房間的鑰匙。西城接過一看,是507號房間。西城在帳單上簽字以後,來到五樓自己的房間。這時,只見侍者已將自己的手提箱送到了房間。 西城午睡之後,下到了樓下大廳,當他將房間的鑰匙交給服務台時,職員問他。 “您打算住幾天?” “先訂五天吧。” 西城回答。 “好的,那麼,對不起,請您預付一萬元。” 職員遞上一張登記卡說,西城如數付給了他。 出了飯店,西城乘上櫻桃牌X1型轎車,在附近的書店裡買了長崎市及長崎縣的詳細地圖。

西城慢慢地開著車,打算第一天先觀察長崎市北部和港口對岸的地形。重要的地方,西城就下車步行,這樣可以打得更仔細。先看完飯店附近的濱町的鬧市區後,驅車由二〇六號國道前往浦上。 過了長崎車站沒有多遠,左側近二公里的地帶全是五光重工的造船廠和鋼鐵廠。噴吐著滾滾濃煙的便是鋼鐵廠。 再向前,便到了和平公園的綜合體育場。接著,西城的汽車駛過浦上川大橋南下。這裡的路旁也有許多屬於五光重工的建築物和設施。 西城到達對岸時,只見沿海一帶全是五光重工的造船廠。 其中有幾十萬噸級的船台,噴塗工廠,面板工廠,構件倉庫,船內設備安裝工廠,船體組裝工廠、材料切割工廠、鋼板處理工廠、天然氣罐等等。 西城開車離開這些工廠群上了後山。在途中下了車步行上山。為了防備被蝮蛇咬傷,腳上穿著森林鞋。 同佐世保、人吉以及川棚一樣,長崎市也保留著不少戰前的海軍基地、地下兵工廠和地下倉庫的遺址,這些設施都―直荒廢著無人過問。 不過,這些設施由厚厚的混凝土構成,其中有不少還完好無損。西城找了幾處可以當旅館暫時棲身的舊海軍設施便回到了車上。 這時,夜幕已經降臨。山城的海港萬家燈火如繁星點點,景色非常壯觀迷人。 西城把車開到飯店的停車場,換了雙矮腰鞋,步行下山走到浜町。各地的熱鬧場所似乎都差不多。 西城打算先填飽肚子,於是便進了一家名為“不知火”的鮮活菜館。只見店中央有個大水池,櫃檯成正方形圍繞著水池,靠裡面的一邊櫃檯為烹調台。 店內顧客還真不少,有成雙成對的男女,也有數名男子結伴而來的,大多數椅子上已經坐上了顧客。西城在右側的一張空椅子上坐了下來。 “先給我來份鰣魚的生魚片和一壺特級酒,酒要烈性的、要燙過。” 西城對站在水池和櫃檯之間的女招待說。 這位女招待同西城來別府時在渡輪上共度良宵的清岡晶子有一點相像。 記得晶子說過,她在長崎的大浦浜開著一家時裝店。西城看著水池裡游動著的鯛魚、比目魚、對蝦等想:抽空去會會晶子也不壞……由於這幾天過的是禁慾生活,所以西城一想起晶子的嬌態,就不由得有點魂魄出竅。 正在這時,有兩個身穿黑色西服,繫著寬腰帶,戴著墨鏡、足登牛皮底草鞋的小流氓神氣活現地走了進來。 兩人的衣領都別著石田組的徽章。 “今晚來了不少美人啊。” “小妞,咱們好好玩玩怎麼樣?” 兩人嘴裡不干不淨地說著,邊摸著姑娘們的背部或臀部邊向老闆娘走去。姑娘們嚇得縮成一團,而她們的男伴卻裝作沒有看見。 老闆娘對這兩個小流氓強裝笑臉,招呼道: “啊,二位來啦。” 說完,老闆娘對收費處的姑娘使了個眼色。 一個小流氓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遞給老闆娘。 “你要是發現有長得像這傢伙的人,就馬上悄悄地通知我們事務所。要是乾得好,我們可以免收你一年的治安費。” “這是誰呀?” 老闆娘仔細地看著照片。 西城站起,一面佯裝上廁所一面回過頭來看老闆娘手裡的照片。 那張照片照的是一個男子的臉部畫。由於畫得太糟糕,西城隔了一會才意識到那可能是自己的畫像。 “你小子在幹什麼!” 一個小流氓回頭對化了裝的西城斥責道。 “我想問問老闆娘廁所在哪裡。” 西城故意用關西話問道。 “就在那兒嘛,你不認識字嗎?” 另一個小流氓指著用英語寫著廁所的門說。 “噢,——對不起。” 西城一低頭繼續向前走去。 等到在廁所小便完出來一看,只見那兩個小流氓正毫無顧忌地從櫃檯上的食品陳列櫃裡拿出青魚子乾在嚼著。 “那麼,老闆娘,這事就交給你啦,要是隱瞞不報的話,你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的吧?” 一個小流氓惡狠狠地說道。 “我怎、怎麼敢……收下吧,這個月的……” 老闆娘把收費處的姑娘拿來的一個信封交給小流氓。大概是所謂的治安費吧。 一個小流氓接過信封,朝里面吹了口氣,估量了一下里面的紙幣。 “好了,告辭了。” 兩個小流氓走出店去。 這時,一度保持沉默的顧客們好像是故意無視那兩個小流氓來過似的,又接著原先的話題交談起來。 西城大口吃著鰣魚的生魚片時,女招待對他低頭以示歉意。 “真對不起您,先生。” “嗯?是因為剛才的事嗎?那兩個傢伙是乾什麼的?神氣活現的。”西城說。 “求求您,別大聲說……他們是石田組的人,您不知道?” “哦,報紙和電視已經報導過了嘛,好像他們被一個來路不明的獨狼弄得狼狽不堪。” 西城笑著說。 “所以,那些人正在火頭上。您要是遇上戴著圓圈內有石字的徽章的人找岔,最好趕緊賠罪逃走。” “知道了。我膽子最小了。” 西城聳了聳肩膀。 吃完生魚片,西城又就著喝了三壺酒,把鮮燒大甲摻和著茶泡飯一起吃光。 走出店門,西城想散散步幫助消化,便朝著清岡晶子的時裝店所在的大浦町走去。 在浜町及其南邊的銅座町和新地町的鬧市區,到處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石田組的小流氓,那些傢伙全都紅了眼,象瘋狗似地看著路上的行人。 西城盡量裝出與人無爭的表情走進那些流氓身邊。那些流氓嘲笑著西城的眼鏡、鬍子和長發,甚至還有向西城吐口水的。 西城裝著膽小怕事的樣子躲開了他們。心裡卻想像著這幫傢伙有朝一日落到自己手裡吃盡苦頭的樣子,也就生不起氣來了。 穿過新地町便到了荷蘭坂所在的山手町,大浦町就在前面不遠。 西城一面走一面尋找著“清岡時裝店”。 很快便找到了,那是一幢二層樓的磚瓦房。 可是,店門關著,櫥窗落下了簾子,二樓的窗戶裡也沒有燈光。 西城只好進了隔壁的冷食店。 店內放著新潮搖滾樂唱片,顧客大多是學生。 西城在櫃檯前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對穿著西裝背心的老闆說: “來杯宜母子杜松子酒。” 大概老闆在外洋船上當過調酒師吧,他調製雞尾酒的技術相當高明。 西城邊品著宜母子杜松酒邊問老闆: “請問,隔壁的'清岡時裝店'平時總是這麼早關門嗎?” “這一帶的店門都關得很早……不過,那個店嘛,最近兩三天好像休息。” 老闆回答。 “那太遺憾了。” “您認識清岡小姐?” “是的。我在東京從事時裝設計工作,同清岡小姐是在一次晚會上認識的。她要我有機會來長崎時一定上她家看看,所以我想順便拜訪一下。” 西城說道。 “是嗎?” “清岡小姐的住處在二樓吧?” “是啊。” 老闆擦起杯子來。 西城喝完宜母子杜松子酒後便出了店門。這次他避開鬧市區,回到了“格蘭德飯店”。 從第二天起,西城花了三天時間,開著車在長崎郊外轉了一圈,還去了一趟佐世保,仔細研究了被追趕時的退路。 第四天下午,西城在飯店裡結完帳後,開著櫻桃牌X1型轎車來到可以俯視造船廠的稻佐山上,鑽進了一個舊的海軍地下工事。 汽車上載著大量的食品和飲料、替換衣物、睡袋等,還有一個裝有一對虎皮鸚鵡的籠子。 地下工事的入口寬一米半,高二米左右,但向裡走十米左右時,寬度便達五米左右。牆壁和天花板的厚度約為一米。 再向裡走進三十米左右時,隧道向右拐去。裡面是個寬三十米,深二十五米、高三米左右的地下室。 牆上開著許多通風孔。在地下室的盡頭,有二十公分寬的地下水冒出了地表,其上游的水可作飲用。下游則可當排水溝使用。 看來這裡曾被作為工廠使用過。到處殘留著設備和機床的底座,鏽蝕不堪,天花扳上還可以看見電線的殘骸,裡面還算乾燥。 西城將汽車開進地下室後,拿著鐮刀、繩子和手電筒鑽出了隧道,走到長著一片茅草的野地,割下一大堆茅草後用繩索捆好,背回隧道。 幹到黃昏時分,已將大量的茅草搬到了隧道裡。用一部分茅草將入口堵上,其餘的運到地下室鋪成一個墊子,在上面放好睡袋。 西城點上蠟燭,吃了麵包乾和罐頭,沒有因缺氧引起的頭痛和瞌睡。餵了蒼蠅和地下水的那對鸚鵡也好好的,沒有一點異樣。 看來地下室裡沒有對人體有害的一氧化碳。西城吃完飯後,拿起蠟燭將煙點著,吐出一口煙一看,只見裊裊上升的清煙被通風孔吸去。 由於通風孔是朝斜下方開的,所以即使遇到下雨,也不用擔心雨水會灌進來。 這天夜裡,西城夢見晶子時遺了精,第二天快中午時,西城爬起來一看,不禁苦笑著把內褲換了。 午飯後直至太陽落山的這一段時間裡,西城一直躺在隧道外的草叢裡聽著半導體收音機。通過新聞廣播和特別節目了解到石田組和二葉會的最新動向。據報導,山野組下屬的暴力團員中已有五百多人秘密到了九州。 入夜之後,西城去掉假鬍子和假頭套等恢復了本來面目。穿上布褲和工作服,戴上工作帽,腳穿森林鞋,步行下了山。 藏在工作服下擺靠近臀部的槍套裡插著帶消聲器的美洲虎牌貝萊塔手槍,褲腰的左前倒插著納甘轉輪手槍。 工作服的口袋裡裝著鋼絲活套、特殊開關刀以及備用的子彈等。 在旭町橋前同工人、裝卸工等混在一起,乘公共汽車來到長崎車站前。在公共汽車裡,身穿工作服的西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在車站附近,西城進了一家大酒店,要了“長崎風味菜”,但侍者說要吃這種菜的話必須事先預約。 於是,西城只好要了兩個涼菜:一個是醬墨魚——將墨魚剁碎後用醬和海帶撒在上面;另一份涼菜是金槍魚的軟骨,還要了一壺河豚鰭酒。熱菜點了烤乳豬、東坡肉、炸龍蝦、澆汁河蟹,飯則要了鹹魚子乾茶泡飯。 這一頓飯也許是最後的晚餐,所以西城打算好好品嚐一下長崎的風味菜。好在這時石田組的人仍沒有發現西城,西城才能從容不迫地吃完這頓晚餐。 西城離開酒家後,進了車站廁所,將手指伸進喉嚨,把剛才吃下的東西全吐了。如果不把胃排空,腹部中槍後會引起腹膜炎的。 西城好好漱了口才出了車站,路上被一家麵店櫥窗裡的炒麵弄得胃口大開,但他只是咽了一下口水便朝浜町方向走去。 在浜町,有一家“紅月亮”酒吧。 西城摘下工作帽塞進屁股口袋,走進店去。該店通道兩邊站著五六個侍者殷勤地歡迎西城。其中一人將西城帶到二樓角落裡的一個座位上。店內十分寬敞,每層樓的天花板都非常高。 “你想點哪位姑娘?” 侍者殷勤地問。 “只要是漂亮的姑娘哪個都可以。” 西城往他手裡塞了一張千元鈔票。 “好的,包您滿意。” 侍者收了小費便走了。 周圍吵鬧得烏煙癉氣,鄰席的說活聲也聽得清,不過,客人們仍不管不顧地同女招待們調著情,在她們身上摸來摸去,而女招待們也不甘示弱。 西城把納甘手槍轉到腰後,以免被女招待拉開褲子拉鍊時露餡。 很快,侍者領來三名女子。 坐在身邊掙陪客費的女子叫盧米,年紀大約二十二、三,身上只戴著乳罩和穿著開叉的特短褲。假睫毛足有一公分長。 坐在對面沙發上的兩個陪客,一個叫阿開米,一個叫和子,兩人都快有三十了。阿開米像只果子狸,而和子像只狐狸。 “您喝什麼?”侍者問。 “我要加冰的威士忌,要雙份。” “真闊氣!我們不要啤酒,要摻檸檬汽水的杜松子酒行嗎?” 盧米嬌滴滴地說道。 “當然可以啦。” 西城笑著說。 “你真叫我動心。” 盧米說著,突然將手向西城的腿襠間伸去。 “哎,等等嘛別著急好不好。” 西城嘻笑養制止盧米。那侍者鞠了一躬離開了。 “先生,您是出門在外吧?”阿開米問。 “哎——,我在出差。反正公司的交際費由我支配,咱們好好樂一樂,怎麼樣?” “好啊。” “那就等乾完杯再來吧。我來這里後最感吃驚的是,那些大爺們個個都凶神惡煞似的呢,你們覺得石田組怎麼樣?” 西城說話時注意也讓陪坐的兩名女子聽到。 “很厲害的,不過,又不能不從。”和子說。 “誰都不願意被打上烙印,賣到香港去嘛。”盧米說。 這時,剛才那個侍者和一個好像是二樓的別經理的男子送來了酒和一大盤水果。看樣子他們在水果上也想狠狠賺一筆。那副經理像螞蚱似地看著西城點頭哈腰,看著看著,他的表情緊張起來。 “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西城笑瞇瞇地問神情緊張的副經理。 “沒,沒有。我認錯人了,以為你是中學的同學了,真對不起了。” 副經理又鞠了一躬。 “行啦,沒關係。” 西城端起威忌酒杯。女招待們拿起杜松子雞尾酒的酒杯。侍者和副經理離去。 西城呷了一口威士忌,試探著問: “剛才你們說要是反抗了石田組,就會被賣到香港,這是開玩笑吧?” “這個嘛,石田組是不好惹的,有些話我們也不敢說啊,” 盧米說完,喝了一口杜松子檸檬雞尾酒。 “哎,我長得不漂亮,所以也不怕被賣掉。”和子說。 “可是,會被弄去做黑鬼的玩物啊。” 阿開米聳聳肩說。 “你說的黑鬼是不是佐世保黃基地裡的黑人兵?” “是啊……好啦,別說這些掃興的事了。讓我們好好玩玩吧。” 盧米說完,把酒杯放在桌子上,伸手向西城大腿間摸來。 “好好,脫了脫了。” 西城從口袋裡掏出二張千元鈔票,塞進盧米的乳罩內。盧米抬起身將特短褲連同兩條三角褲脫了下來,蓋在兩腿之間。 西城和盧米二人互相摸起來。 這時,西城看見一些流氓上了二樓,分散開站在牆壁跟前,另外在一樓還有七八個流氓抬頭看著二樓。 “怎麼樣,今天晚上?一萬元,在你的房間可以吧。我住賓館已經住膩了。” 西城對春情蕩漾的盧米悄悄說道。 “我住在……” 盧米不但說出了地址,還把自己的真名叫青井光子也悄悄告訴了西城。 “好吧,我們在那兒見面,我不是小孩子了,不喜歡這種半途而廢的糊弄。” 西城抽回手,在酒杯的威士忌液體中洗了冼手,將褲子拉鍊拉上。 這時,站在牆邊的流氓們以為西城要逃,趕緊把手伸向腋下和屁股上的槍套。 西城閃電般地左手拔出納甘手槍,右手拔出美洲虎牌貝萊塔手槍。流氓們見狀大驚,慌忙拔槍。 西城的兩支手槍像機關槍似地噴瀉著子彈。二樓上的流氓每人都挨了一槍,不是被打中胸部便是被打中腹部,靠在牆上慢慢滑倒,其中有三四個人的手槍走了火。盧米等人被突如其來的槍聲嚇壞了,全都驚叫著暈了過去。 西城用納甘手槍彈倉裡剩下的子彈把二樓的電燈和一樓的舞台的照明及水晶吊燈全部打碎。 店里頓時變得漆黑一團,客人們和女招待都快嚇瘋了。 西城趴在地板上,迅速給兩支手槍補充了子彈。 驚恐萬狀的客人們和女招待們繞過西城身邊向樓梯跑去,有人撞翻椅子摔倒在地,別的人踩上去後自己也摔倒了,也有的人因看不清方向跨過欄杆掉下一樓。 一樓的女招待們和客人們也同樣驚慌。人們爭先恐後地向門口衝去。石田組的流氓們摸索著樓梯想上二樓,卻被蜂湧而來的人流擠倒在地,有的頭部撞在桌子上,有的被人踩得半死不活,痛得這些傢伙拿起槍亂放一氣。 這些槍聲引起了更大的恐慌。這時,西城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他朝著二樓的彩色玻璃窗走去。 走近才知道,這種窗戶是打不開的,於是,西城用納甘手槍把將彩色玻璃打碎。 斜下方的二米左右是隔壁一幢二層樓房的屋頂。 西城毫不猶豫地跳下屋頂,朝屋頂上的小屋跑去。 這時,沒有人從酒吧的窗戶裡向西城開槍。 來到小屋門前,西城把納甘手槍關上保險,插進褲腰皮帶。 西城試著開了開門,發現門鎖著,便取出特殊開關刀,打開開鎖的工具。 然後用它將門鎖打開。 西城迅速打開門,一跳進去便立刻趴下,然後才慢慢爬起,手在背後將門關上。 端著帶消聲器的美洲虎牌貝萊塔手槍從樓梯下去,下到二樓的走廊時,才知道這裡是舞蹈教習所。 只見學生和老師們抱頭蹲在練習廳的角落裡,被槍聲嚇得膽戰心驚,全都在瑟瑟發抖,不過有個傢伙藉此機會在一個渾身打顫的姑娘身上亂摸著。 西城跑下一樓,這裡是桑納浴室的大門。一個從業員看見西城下來,嚇得趕緊抱頭蹲下。 西城一腳將那男子踢昏,透過茶色玻璃的店門向外觀望,街上看不見行人走動,大概是被槍戰嚇壞了躲進了附近的商店,汽車也都停著。 西城推開門出去一看,只見酒吧門口站著四五個殺氣騰騰的流氓。 他們發現西城從另外的地方突然出來,慌忙想掉轉槍口,但已經晚了,其中一人的胃部中了西城一槍。 其餘的傢伙乒乒乓乓地亂放著手槍企圖逃進酒吧,從二樓爭先恐後逃下來的客人和女招待們象泥石流一般將他們擠到在地。 那些傢伙拼命掙扎也無濟於事,眨眼間便被踩得鼻青臉腫。 西城乘機逃之夭夭。 跑出不遠,西城發現路上停著輛青鳥牌SSS型轎車,車主人過於慌張,連發動機都顧不上熄火便逃走了。 西城迅速鑽進這輛汽車,將手槍放在助手席上後又把變速桿撥到倒檔將車向後倒去。 來到十字路口吋,原地轉過九十度的彎後迅速將變速桿推上一檔,把車開進橫道,加大油門,操縱變速桿使汽車不斷加速。 途中,西城又偷了一輛汽車將青鳥牌轎車換下,開車朝長崎公園附近的名為梅宗西山的公寓駛去。幾十分鐘後,西城已經登上這幢公寓的樓梯。 這一帶好像叫作上西山町,附近神社很多,有諏訪神社、西山神社、松森神社等。 “西山公寓”是幢三層樓的房子。房子外側有好幾條樓梯,各家的門口和樓梯都是互相分開各不干擾的。 西城現在所要上的樓梯通向三樓的房間,那房間就是“紅月亮”酒吧的女招待盧米即青井光子的,西城想找她了解石田組販賣女人的事。 西城用特殊開關刀上的工具輕而易舉地將光子的房門打開了。進入狹窄的過廳之後,西城反手將門關上,別上門鎖的保險鈕。 過廳裡亂七八糟堆著許多碗盤,像是飲食店送貨上門後尚未收回。西城脫下鞋子,往左右兩個屁股口袋裡各插一隻,走進了客廳、餐廳、廚房兼用的房間,這裡點著小小的電燈泡。 西城看了看房內,這裡也是亂七八糟的。接著,西城又向裡走進了臥室,看完臥室後又搜查了浴室和衛生間,沒有發現藏著什麼人。 浴室的更衣處放著台洗衣機,西城發現裡面有男人的內外衣物,看樣子是盧米的情夫的。 回到面積為的臥室,西城又搜查了大衣櫃等,其中也發現了男人的衣物。 臥室裡的雙人床邊,床頭櫃上也點著一盞小電燈,所以,西城看東西並不困難,雖然光線不是很亮。 搜查完畢後,西城把椅子搬到臥室門邊,坐在椅子上背靠著牆壁等待光子回來。 等了一個多小時,西城忍不住想抽煙,便從內衣袋裡取出早已準條好的形同板狀巧克力的咀嚼香煙來。 打開錫箔紙包裝,用刀削下二十克左右放入嘴裡,慢慢地咀嚼著,茶褐色的唾沫吐在垃圾簍裡的廢紙上。 當西城第二次往嘴裡放進咀嚼香煙,忽然聽到有腳步聲上了樓梯。有女人高跟鞋的聲音,還有二三個男人的腳步聲。 腳步聲在門前停住,接著便聽到鑰匙插進鎖內轉動的聲音。 “好像沒事。” 是盧米的聲音。 接著是開門的聲音。 “好吧,要是發現可疑的情況,立刻給事務所打電話。” “我知道。” “當心點啊。” 幾個傢伙匆匆走下樓梯。大概是害怕遇上西城吧。 接著,又聽到盧米關門掛上金屬鍊子的聲音。 盧米走到盥洗台打開水龍頭喝了一口水,毫不提防地向臥室走來,在外間牆壁上將開關一按,臥室的頂燈頓時亮了。盧米打開門進來,卻沒有發現躲在門背後的西城,她一直走到床邊,脫去衣服,身上只保留著一件薄薄的襯裙。 這時,西城悄悄站起,左手在背後將門關上,再次嚼起香煙來。 盧米這才注意到房內闖進了不速之客。 她的身子一下子就變得像化石一般僵硬,艱難地想把上身轉過來。 “美人,你要是叫喊的話,當心半邊臉被打飛!” 西城用拇指扳開貝萊塔的擊鎚。 “……” 盧米把雙拳塞在嘴上竭力克制住哀鳴聲。 西城走到她面前,命令道: “別打哆嗦了,仰面躺在龐上!” 盧米倒在床上,將雙腿大大分開,裡面沒穿內褲。 在拳頭的縫隙裡漏出了顫抖的聲音: “饒命……我不收、收你的錢,快點幹完出去。” “很遺憾,像你這樣的找還瞧不上哩!我來是想跟你講講話的。” 西城把椅子拖到床邊,騎馬式地倒坐在上面,槍口則仍繼續對著盧米。 “我沒有什麼話——話要跟你講,快出去!畜生,要是我家男人在的話,不把你打個半死才怪呢。” 盧米邊哆嗦邊罵。 “是嗎?你的姘頭有這麼兇?” “什麼姘頭,別說得這麼難聽。” “是石田組的人嗎?” “是的,快,快走!” 盧米雙手從嘴上拿開。 西城從椅子上站起來,俯身看著盧米。盧米想吐口水,西城左手一揮。 盧米嘴上挨了一巴掌立刻昏了過去,六七顆牙齒從嘴裡滾落出來。西城把她的臉偏向一邊,免得血堵住咽喉。 撕開床單,做成繩索,將盧米手腳分開成大字形分別捆綁在床的四腳。 剩下的床單塞進了盧米的嘴裡,漸漸地盧米牙床的出血越來越少了。 西城用床單做成鉗口布將盧米的嘴巴勒上,其鬆緊程度只能允許盧米小聲說話。 然後打燃打火機,慢慢靠近盧米的大腿間。 盧米甦醒過來,從鉗口布縫隙中露出了一聲驚叫,接著便哭起來。 “痛、痛……饒了我吧……原諒我吧……我再也不敢說大話了……” “你的姘夫一般是幾點來這裡?”西城問。 “不、不知道啊。並不是每天晚上都要來的。” “除了你之外,他還有情婦?” “是啊,有五個呢。畢竟阿健是個男子漢嘛。” “我想讓你把那個叫阿健的混蛋騙到這裡來。不過,我們先把酒吧間的談話繼續下去吧。” “……?” “你說過,凡是反抗石田組的女人都會被賣到香港,這話是真的嗎?” “真、真的。” “被強迫充當基地甩黑鬼的軍妓,也是真的嗎?” “是的,你為什麼要問這些事?” “你想知道我是什麼人?剛才送你回來的是幾個石田組的小流氓吧?” “送我回來的幾個阿健的小兄弟告訴我,你是二葉會的'砲彈'。要是剛才叫他們把我送進房間,也不至於……阿健的醋勁大得很呢。” “那你為什麼要把這裡的地址告訴我?” “那是因為我喜歡你、你嘛。” “你別騙我啦。你知道我是個出門在外的人,想設一個美人計吧?” “……” “怎麼樣?你已經用這種伎倆恐嚇多人了,把他們的錢財全部洗劫一空吧?” “對,對不起,剩下的錢全給你。求求你,放了我吧。” 盧米痛苦地說道。 “要是現鈔的話,我就收下吧。不過,等我走的時候,你再把錢給我也不遲。我們還是談剛才的事吧。你認識的姑娘中,被賣掉的有多少人?”西城問。 “大概有千把人吧。我幹活的那家酒吧就有三十來人,我聽阿健說過,她們被賣到香港以後,再轉賣到東南亞的各個國家。” 盧米呻吟似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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