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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人間地獄

血腥的罪惡 西村寿行 15726 2018-03-18
這時,西城發現在剛才的槍戰裡,坐在助手座上的內藤脖子上中了數彈,已經奄奄一息了。 森山調轉車頭,一面哭一面開車向主樓的後門衝去,後輪在強大的扭矩作用下,將草坪和泥土碾得紛紛飛起。 汽車距離主樓還有40米時,從一樓的窗戶裡突然吐出手槍齊射的團團火光,槍聲頓時大作。 車的前窗玻璃被打得粉碎,駕駛席上森山的頭消失了。有幾發子彈從彎著腰的西城頭頂擦過。後車窗也被打穿,以彈孔為中心,整塊玻璃成了蜘蛛網狀。 森山的屍體靠在座背椅上,右腳仍踩著油門。 車繼續向主樓的後門開去。西城俯臥在後排座上,防備衝撞時受傷。 車輪碾壓著屍體和重傷者們猛烈地撞在後門上,隨著強烈的衝擊,西城的頭腦麻木了。 車沖開了後門,撞在後門裡面的工作人員專用電梯上。車的前半部被撞扁,水箱冒著白色的水蒸汽,森山和內藤的屍體夾在儀錶盤和座椅靠背之間,被夾扁了。

西城的頭腦仍有點輕微的麻木感。但還是雙手握槍,從被撞開的門裡滾了出來。他故意沒把發動機的點火開關關上。如果汽車著起火來,那就更好。 電梯廳裡沒有一個人,大概是被突然闖進來的汽車嚇壞了吧。汽車行李艙蓋因撞擊被震開,西城從中抱出血淋淋的城島湖濱飯店的領班。 打開電梯門,將領班抱進去,然後按了一下到最高一層樓的按鈕,自己則趕緊跳出來。 旁邊有同房子,西城向裡面放了幾槍衝了進去。屋裡沒有人還擊。但當電梯快通過二樓時,二樓響起了激烈的槍聲。 西城衝進屋子一看,原來這裡是一間很大的餐廳烹調間。西城向撞毀電梯廳的比依克轎車的油箱放了幾槍。 汽油流了出來,當西城重新給兩支手槍上好子彈時,流出的汽油已經著起火來,火勢迅速蔓延。

西城將電梯廳同烹調間之間的門關上,然後跑到烹調間窗邊向外面觀望。 草坪上似乎沒有增援的敵人。西城悄悄打開窗戶,跳了出去。 後門裡冒出滾滾的黑煙和火焰。西城彎著腰,沿著主樓的外壁向左拐去。 各窗戶裡都伸出手槍。不過,西城正處在死角位置,他們看不見。 因為託卡列夫手槍還沒搞好,所以西城將其關上保險後插進了褲腰皮帶。 然後將納甘左輪手槍換到左手,從腰後拔出自己心愛的美洲虎牌的貝萊塔自動裝填式手槍來。 從槍套外側的包內取出一支很大的消聲器套在貝萊塔手槍的槍口上。這種手槍的準星在槍管上的位置很靠後,即使裝上消聲器也可以準確瞄準。 用這支美洲虎牌的貝萊塔,西城可以在50米以內做到百發百中。而且,這種槍是32毫米口徑的,同35毫米口徑——使用九毫米以上強裝彈的槍管後縮式手槍不同,沒有在發射瞬間消除火藥高壓的槍管後縮機構,槍管是固定的。所以,即使消聲器的重量加在槍管上也不會引起故障。

西城從那些伸出窗外的手槍中,選擇了最近的一個射手的手腕瞄準,先用拇指扳開擊鎚,然後扣壓扳機。 美洲虎貝萊塔手槍的保險是半旋鈕式的,比一般的按鈕式擊鎚更為安全可靠。射擊時,第一發只須用拇指扳開擊鎚,以後僅靠回氣管內的火藥氣體壓力便可反復進行裝填和擊發。 由於具有無數小孔的大型消聲器的作用,槍聲很弱。那人的手腕被擊中,手槍從他手裡飛出落在了草坪上。 那人發出一聲慘叫。但他並不知道子彈是從什麼地方飛來的。其他打手們也好像十分震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有個人從窗戶伸出臉來,慌慌張張地左右察看。 西城一槍將他的臉打穿。接著一口氣將剩下的八發打出。從窗口伸出的打手們握著手槍的手腕或者骨頭被打碎,或者靜脈、動脈血管被打斷,慘叫聲接連不斷。

西城將空彈倉抽出,又從槍套上抽出一支預備彈倉換上。開啟著的槍機在將一發子彈送進槍膛的同時自動關閉。 伸出窗戶的殘餘的兩支手槍縮了回去。西城開始向空彈倉內壓子彈。 這時,電梯廳內的火勢更大了。從一樓和三樓的窗戶裡也冒出了濃煙。 這時,“亞馬遜地獄”裡的敵人似乎忍無可忍了,從100米遠的那幢巨大的體育館一般的建築物的一個窗戶中,火光一閃。一發子彈帶著尖厲的嘯聲劃過夜空,擦過西城的肩頭打在主樓的牆壁上,炸開了一個直徑30公分左右的大洞,水泥碎屑紛紛落下。 同時傳來了馬格納姆步槍巨大的響聲。 衝擊波引起了西城輕微的腦震盪,從頭到背落滿了水泥的碎屑,但他仍向前跑著。 第二發馬格納姆步槍彈打來,打在離西城一米遠的地方。西城用納甘手槍向烹調間隔壁的房間亂射了一陣後,跳了進去。

這是配膳間。裡面也已經開始被來自電梯廳的煙霧淹沒了。 一個齊手腕處斷了手的男子正拼命想躲進碗櫃底下。 碗櫃一歪,幾十個大碗掉在地上,發出“乒乒乓乓”的響聲,西城的雙槍對準那人醜陋的臉。 “別、別打死我!”那人嘴裡吐著白沫。 這時,從“亞馬遜地獄”裡仍然不斷飛來馬格納姆步槍彈,穿過窗戶,從趴在地上的西城上方通過,把內牆打得搖搖欲墜。 “你叫什麼?”西城問那人。 “吉岡。” “'亞馬遜地獄'裡有多少人?” “除了佐佐木隊長以外,還有十人左右,全是上別府分部的頭頭。”吉岡回答。 “這幢主樓裡有多少人?” “30人左右。” “在主樓和'亞馬遜地獄'之間有沒有地道相通?”西城問。

這時,電梯廳裡的比依克轎車的油箱好像爆炸了,“轟!”一聲巨響震撼了主樓,烹調間與配膳間之間的門被氣浪沖開,火焰衝了進來。 西城再次用左手握著的納甘手槍一面亂射,一面逃進了左邊的另一房間。吉岡在背後不停地喊救命。 西城進了房間一看,這裡似乎是職員休息室,裡面有三個男子。一人因失血過多而昏迷,一人被西城剛才的一陣亂射打中肚子,正在垂死掙扎,另外一人用手帕按著斷了的右手腕在瑟瑟發抖。 以電梯間為中心的幾個房間好像也燒起來了,發出了“轟轟轟”的響聲,熱浪不斷湧來。 “你叫什麼名字?”西城問那正在瑟瑟發抖的男子。 “進藤……快幫我叫輛急救車來。” “從這幢主樓有沒有通往'亞馬遜地獄'的暗道?”

“沒有……要是有的話,我們早就逃進了'亞馬遜地獄',救救我吧。”進藤哆嗦著說道。 這時,火勢似乎時已蔓延到二樓,一個打手慘叫著從二樓的窗戶跳到後院的草坪上。由於沒控制好,那人倒栽著摔下草坪,立刻便不動了。 配膳間也燒起來了。西城無法再忍受熱浪的烘烤,便迅速往納甘手槍裡補充上子彈後將它插在褲腰皮帶上,然後抓住進藤的衣領將他提起。 “我們轉移到另一間房間去,你不想被烤熱吧?”西城說。 “要救、救我嗎?”進藤的喉頭劇烈地上下滾動,手腕處的傷口流著血。 “啊,不過,要請你當盾牌。”西城微微一笑。 提起進藤,將左鄰的房門大打開,只見房間里黑燈瞎火的,一把將進藤推進去,自己則躲在門邊。

“是我,別開槍!”進藤哭喊著滾進房間。 但是,房間裡有個打手昏了頭,拿著手槍亂打一氣,眨眼間九發子彈全打光了,好像沒有一發子彈打中進藤。 西城匍匐著進了房間,見那打手只顧著更換彈倉,便一槍將他拿著手槍和彈倉的左手打穿。 房間裡很黑。但對西城來說,從窗戶射的星光已足夠使他看清房間裡的一切。他有著狼一般的夜視能力。 “混蛋!你瞎了眼!竟打起我來了。”進藤用左手抓住那人,想咬那人的喉嚨,同時迅速用左手撿起那人丟開的託卡列夫手槍,轉身對準西城。 “蠢貨!那裡面沒子彈,你也昏了頭了。”西城嘲笑著說道。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用帶消聲器的貝萊塔將進藤的左腕打穿。 進藤和打手在房間地上滾動著企圖逃走,西城先沒管他們,把通往走廊的門拉開一條縫一看,走廊上濃煙瀰漫,西城慌忙將門關上。

“你們要是都不想死的話,快想個好法子,怎麼才能從這裡脫身。”西城說。 “在正門大廳裡,守著幾個弟兄,要走,只有從應急門出去。”進藤說。他因失血過多,臉白得像紙。 “停車場在地下嗎?”西城問。 “是的,不過,只有乘這邊的電梯和正門大廳裡的電梯下去。當然,如果到了樓外,那又是另一回事。”進藤的伙伴說。 “好,那麼,我們到走廊上去,走應急門出去。” “我們走不動了。” “別美了,你們想被饒死啊?”西城嘴角一撇。 “知,知道了。”二人呻吟著站了起來。 西城打開通往走廊的門,濃煙湧了過來。二人嚇得不敢出去,西城用手槍逼著他們。 二人被濃煙嗆得不停地咳嗽著,搖搖晃晃地向走廊外側的應急門走去。才走了一半路,進藤便力竭倒下。

西城也感到呼吸困難。好不容易到了應急門旁時,另一名打手也倒下了。 西城拉開應急門的插銷將門打開後,把倒在地上的男子扔了出去。 沒有人向這裡開槍。西城跳出應急門,沿著一條之字形路線向百米開外的雜木林跑去。 “亞馬遜地獄”的馬格納姆步槍再次咆哮起來。但高速子彈偏離西城很遠。 西城跳進樹林,蹲在一棵巨大的山毛櫸樹下,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往手上的兩支槍裡補充子彈。 再看主樓,從二樓以上的窗戶裡,不僅冒著濃煙,而且還噴出了火舌。草地上又多了許多具屍體。看來有許多傢伙是被燒得走投無路,才從二樓、三樓以及屋頂上跳了下來。 西城在樹林匍匐前進,向著可以看清主樓正門的地方爬去。突然,馬格納姆步槍又是一陣咆哮,西城回頭一看,只見幾個打手正從一樓窗戶裡一個個跳出,遭到了打紅了眼的步槍射手的射擊。 西城爬到能夠看清楚正門的地方,只見從正門處也噴出了火來。新型建材燒著後散發出的惡臭飄進了樹林。 西城在猶豫,不知是否該把藏在樹林裡那輛車上的斯托納自動卡賓槍拿來。 但是,現在看來還是不讓石田組知道自己帶著這種強有力的武器為好。 所以,西城穿過向“亞馬遜地獄”的側面迂迴過去,從一棵樹的背後,敏捷地跳向另一棵樹的背後…… 當西城到達距離“亞馬遜地獄”的雜木林邊緣時,主樓已全部燃燒起來,黑紅色的火焰把“亞馬遜地獄”一帶都照亮了。 “亞馬遜地獄”有著玻璃的大圓屋頂,就像座巨型體育館。 牆上開著許多一米見方的通風窗,其高度約有五米。從中漂出了溫泉的水汽。 西城再次返回,鑽進了300米外的竹林,想找一根適合作撐桿跳的竹子。 西城找到一根後,打開特殊開關刀,從根部將其截斷。竹子剛要倒下時,西城趕緊用雙手扶住,慢慢將其放倒,以免碰到周圍的其它竹子而引起敵人的注意。埋伏在“亞馬遜地獄”的敵人好像沒有發現西城在竹林裡,所以沒朝這邊開槍。 西城將放倒的這根竹子截成六米長的一段,削去枝葉,然後將開關刀和手槍收拾妥當,從褲子後袋裡掏出一雙鹿皮手套戴在手上。 他拿起竹桿,來到雜木林的邊緣。 主樓的熊熊火焰照亮了樹林和“亞馬遜地獄”之間的草坪。所以,與其小心翼翼地匍匐接近,還不如一口氣沖過去,而且,撐桿跳也需要助跑。 西城斜舉著竹桿開始衝刺。一接近建築物的水泥牆壁,便將竹桿的前端撐住草坪一躍而起。 富有彈性、被壓得彎彎的竹桿將西城高高舉起,到最高點時,西城將竹桿往背後一推。 西城的身子向一個通氣窗孔飛去,雙手牢牢地抓住了窗孔,但同時,胸部卻重重地撞在牆上,肺部的空氣被擠壓出來。 西城感到劇烈的疼痛,差點昏過去。他的身子開始下滑,手套被磨得發出了焦臭味。眼看就要從窗孔滑下來時,西城用雙腳蹬住牆壁,好不容易才控制不讓身子下滑。接著用盡全力來了個引體向上,將上半身從窗孔伸進“亞馬遜地獄”。右手拔出了美洲虎牌貝萊塔手槍。 “亞馬遜地獄”裡的燈全都關著,但從敞開的大門外,主樓的火光照了進來,使有著狼一般視力的西城將室內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在繁茂的熱帶植物叢林之中,有個很大的冒著白色水汽的人工湖,還有一條流動著的小河。沿著小河、湖泊,有一條遊人路。路兩旁修著齊腰高時鐵柵欄。這時,石田組上別府分部的頭頭們正集中在大門與後門一帶,等待西城前來。 其他打手不知是不是躲進了熱帶植物的樹叢中,西城沒有發現他們。在小河和人工湖里,上百條兇惡的鱷魚大概被槍聲激怒,不時張開長著滿嘴利齒的大嘴作出威嚇的姿勢。 在五百大小的食人魚湖中,一大群凶猛的食人魚在水面快速地游動著,似乎期待著吞噬的對象。大概是因為極度的興奮與恐怖,再加上主樓沖天大火的巨大響聲,石田組的人竟沒有發現西城已經近在咫尺。 西城嘴裡叼著貝萊塔手槍,縱身一躍,跳在一棵椰子樹上,然後抱著樹幹,悄悄滑到地面。 右手拿起貝萊塔,左手拔出納甘,避開遊人路,在種著芒果與露兜樹的樹叢中向後門匍匐前進。 西城打算先把後門的那幫傢伙收拾了,再來對付大門口的那幫。貝萊塔上裝著的消聲器此時大有用武之地。 不料,前進還不到20米,有條長達八米的尼羅鱷爬上岸來,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迅猛地撲向西城。 西城用貝萊塔朝那傢伙的兩眼各打進一發子彈,輕微的槍聲幾乎沒有引起迴響。 西城靈活地躲進身旁的一棵高七米的橡膠樹後面,那鱷魚痛苦地咆哮著咬住了樹幹。 鱷魚狂暴地折騰了一陣之後滾進了湖里。西城爬著逃向人工島的中央,透過樹葉的縫隙查看著鱷魚的動向。 那受傷的鱷魚在水里翻騰著,又粗又長的尾巴攪起白色的水花和水汽,周圍有30條左右的鱷魚圍了上來。 一條鱷魚咬住瞎了眼睛的受傷鱷魚的脖子,兩條鱷魚激烈地搏鬥起來。 但這場搏鬥片刻之間便告結束,因為其它傢伙也都撲了上來,死死咬住受傷的伙伴。 接著發生的便是一場吵吵鬧鬧的大會餐。人工湖里血水翻騰,血肉橫飛。 這時、從後門處順者遊人路走來三個男子,他們好像注意到了湖里的喧囂。 三人除了在屁股後掛著的槍套或肩掛式槍套中插著手槍外,每人還端著一支衝鋒槍。 他們的衝鋒槍是什帕金41型的,帶著圓型的圓盤式彈倉,槍管周圍帶著空冷筒。這種型號的槍在蘇聯等國均有生產,但從西城現在的位置看去,還無法判斷是哪個國家的產品,總之,外觀看上去很粗糙。但這種衝鋒槍的彈倉可裝71發子彈,而且出於這種槍的發射速度不高,即使不使用選擇柄,也可以單憑食指扣壓扳機的力量來進行單發與連發的轉換。 三人看到鱷魚竟相爭吃的情景,大大鬆了一口氣,放心地向這群尼羅鱷靠近。 三人傻呼呼地笑了一陣,得意忘形地將上身伸過鐵柵欄,觀看起鱷魚們聚餐的場面來。三人用左手抓著貼在腹部的鐵柵欄,握著什帕金沖鋒槍的右手順大腿垂著。 他們約有40米遠。西城右手握著貝萊塔,用左手作依托,連放了三槍。 三發全部打中那三人的臉,還沒來得及叫喊,便都一頭栽進鱷魚湖中。 一支衝鋒槍掉進了教裡,另外兩支掉在了遊人路上,幾十條剛才被排除在會餐之外的鱷魚聞到了死人的血腥味,迅速地撲了上來。 轉眼間三人的屍體被撕成碎片,鮮血染紅了水面。西城向掉在地上的兩支衝鋒槍走去,由於他腳上穿的是膠底鞋,走起來幾乎聽不到腳步聲。 西城揀起兩支衝鋒槍一看,原來是蘇聯製造的。這時,聽見後門有人在喊:“餵,情況有點不對勁,誰去看看!” 西城趕緊躲進食人魚湖畔的樹叢中,迅速給貝萊塔補充上子彈,將納甘手槍收起,拿起一支衝鋒槍將圓盤式彈倉卸下。 彈倉拿在手上顯得沉甸甸的,像是裝滿了子彈。西城把這槍倉塞進襯衣內側,按住被卸下彈倉的衝鋒槍的木把將其折斷,然後拆下搶機,丟進食入魚湖中。 大群貪婪的食人魚在水面上捲起旋渦,有的跳起想咬西城的手指,有的則在啃沉底的槍機。 兩個傢伙厥著屁股貓著腰從後門過來,他們只拿著手槍。一邊走一邊用顫抖的聲音叫喊: “餵!你們在什麼地方?” “快回答!” 當那二人走進被熱帶植物遮擋、從後門看不見的死角時,西城的貝萊塔吐出了兩個空彈殼。 32毫米口徑的彈頭打進二人的耳朵後將大腦擊碎,二人像陀螺似地旋轉著摔倒在地。 西城上前拖起二人的屍首悄悄地放進了食人魚湖中。 大群食人魚撲向兩具屍體,轉眼間將人肉吃得精光。西城手上提著完好無損的一支什帕金沖鋒槍。 然後,他彎腰向後摸去。 一面走一面往貝萊塔里補充子彈。繁茂的熱帶植物成了最好的掩護。 當西城到達可以清楚地觀察後門的地方時,便趴下觀察起敵情來。在20米開外的後門一帶,共有六人守著。 其中沒有佐佐木。不過,對以看到副分部長山本怯懦的麻子臉。其它傢伙也都是在警察廳的資料照片上見過的大頭目。 “去察看的人是怎、怎麼搞的?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來。”山本用焦躁不安的聲音說道。 “名叫田代的混蛋是不是已經混進來了?”一個名叫黑部的頭目喘著氣說道。田代是西城的化名。 “不可能……不過,真叫人不放心。聽著!大夥都呆在這兒不要走開,要是分散行動的話,很可能會成為那傢伙的活靶子。”山本冷汗直流。 “可,可是……這樣的話,還不如大夥一起去看看再說,怎麼樣?”黑部說。 “不行,不能擅自離開這裡,先通知分部長吧。就說田代這傢伙可能摸進來了。”說完,黑部想拿起身邊桌子上的有線對講機,大頭目們的視線集中在對講機上。 這時,西城用貝萊塔開始射擊,以機槍一般的速度,十發子彈一下子便出去了。 沒有人能逃脫打擊。六人中有五人一命嗚呼,只有山本一人在地上痛苦地掙扎。 西城故意沒有讓山本負致命傷,只把他的雙膝和雙肘打穿,而對其他人都是瞄準頭部、臉部或心臟射擊的。 山本想大聲呼救,但因過度的驚嚇,心臟似乎要跳出嗓子眼,只能發出嘶啞的哀叫。 西城迅速給貝萊塔補充上了子彈,然後從樹叢中爬出,站起身向山本逼近。 山本恐懼地瞪著西城,眼珠子似乎要從眼窩裡掉出。突然,他一翻白眼就人事不省了。 西城從屍體的褲子上抽下皮帶,將山本雙肘和雙膝上部扎上,將流血止住。 檢查了山本及其它屍體丟下的手槍,發現其中絕大多數是託卡列夫或納甘,還有支非常罕見的斯捷金的連發手槍,這是山本的手槍。 這種手槍是蘇聯造的,有選擇抦,可以打連發。當然,在這種情況下,就像1932年式的毛瑟槍那樣,如果不用木製的槍匣作槍託的話,放槍後連子彈飛到什麼地方都搞不清楚。 西城從各屍體的衣袋和手槍的彈倉裡收集了大量7.62毫米的拉西安自動手槍子彈。這種子彈什帕金沖鋒槍也可以使用。 從一具屍體上扒下衣服將收來的子彈包成一包背在背上。又把山本的頭敲了一下,暫時讓他繼續保持昏迷狀態,然後向前門摸去。 幸好“亞馬遜地獄”佔地面積寬,如果這裡是個狹小的場所的話,佐佐木一夥就不可能察覺不到後門發生的一切。 當西城摸到佐佐木一夥背後30米處時,他們十來個人正在觀看燃起了沖天大火的主樓。 西城覺得現在可以不必顧慮槍聲的大小了。為了保險,他把貝萊塔放在腳邊,單膝跪地,將什帕金沖鋒槍的保險打開。 西城很清楚這種槍的用法,扳機扣下得淺,就是點射,扣下得深,就是連射。 西城用力將衝鋒槍的槍把抵住腰部,一邊轉動著腰部一邊深深地扣下扳機。 由於這種槍的擊發速度較低,每分鐘六百發,所以西城輕易地控制著槍身的跳動。 一排排7.62毫米子彈掃向那伙人的後背,將他們像割草似地掃倒。 西城也曾看過佐佐木後背的照片,所以,當衝鋒槍口移到佐佐木身上時,便壓低槍口衝著他腿部掃去。 有幾個還未被擊中的傢伙慌慌張張轉身亂射過來。 像他們那樣射擊,就像缺牙巴咬風子一樣瞎碰,絕無命中的可能。所以,西城不慌不忙地重新開始掃射。 當71發的彈倉打空時,西城僅僅只是左肋下和右臂被淺找地擦破一點皮肉。 而石田組上別府支部的那幫傢伙全都中彈倒下,有的當場斃命,有的身負重傷,喪失了戰鬥力。 長著一張長臉、蓄著小鬍子的分部長佐佐木正臉衝著西城坐在地下,由於骨頭被打碎,雙腳朝著不自然的方向扭著,他按著雙腳在大聲嚎叫。嘴裡流出了長長的口水。 “你是佐佐木吧?” 西城從襯衣內側取出預備彈倉裝在槍上,然後沉著地問: “你,你是從什麼地方……?” 佐佐木喘著說。 “你管我從什麼地方來,後門的那幫傢伙全完蛋了。”西城說。 “你,你是哪個組的'砲彈'?” 佐佐木呻吟著。 所謂“砲彈”就是強大的暴力組織想要奪取其他組織的地盤時,派去尋釁的殺手。 如果對方貿然將“砲彈”殺死的話,這一方便以此為藉口,派去大隊人馬將地盤奪走。由於前去尋釁的殺手往往有去無回,會在敵人陣地“玉碎”,所以才被叫作“砲彈”。 “這個嘛——” 西城叼起了香煙。 “是二葉會吧?” 佐佐木喘著氣說。因小便失禁,褲子前而濕了一大片。 “我是二葉會的'砲彈'?這個嘛,憑你怎麼去想像都可以。” 西城邊吐煙邊發出了笑聲。 “畜生……二葉會的頭子們瘋了嗎?二葉會在九州再怎麼有勢力,難道會記不得我們石田組是山野邦的直系了嗎?” 佐佐木呻吟著,嘴裡不斷流出口水。雙腳被打碎的骨頭斷碴從褲腿撕裂處露出。 “我沒有說過自己是二葉會僱的打手。而且,我根本不想像'砲彈'那樣去送死。”西城說。 前面已經介紹過,二葉會是以博多的大山組為首的築豐聯軍同以小倉的江堂組為首的北九州聯軍聯合建立的。 “饒我一條活命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佐佐木喘著說。 “聽說石田組現往搞得很紅火,那就請你說出主要的資金來源吧。”西城將端著的什帕金沖鋒槍的保險打開。 “同二葉會是一樣的。而且,二葉會不也是通過威脅參予新幹線和九州縱貫高速公路的大土地公司、大建設公司撈取油水嗎?不也是揩公害補償的油嗎?” “這個'亞馬遜地獄'和'太平山旅館'是用'新東日化學公司'的賞金蓋的吧?因為你們在大分市為該公司當看家狗有功。” “你為,為什麼要問這個?” “你說是或者不是!” “'新東日化學公司',還有其他大企業到東九州來,使這裡稅金猛增,失業者也減少了。所以,即使有百把人、千把人因公害見了閻王或變成殘廢,那也是沒有辦法的吧。” “那麼,你承認了?” “我承認……我承認了,你就放我一條生路呀!” “大分市的所有公害嚴重的公司都是你們石田組撈取油水的對象吧?” “二葉會在北九州和築豐等地也是這樣幹的痳,你為什麼單挑我們整呢?” “閉嘴!迄今為止,你們在這個'亞馬遜地獄'把多少人餵了鱷魚和食人魚?”西城說。 “這,這種事情只是謠傳、謠傳!” “是嗎?我嘛,剛才故意留著副分部長山本沒有殺,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西城微微一笑。 “那家……傢伙也會說是謠傳的。” 佐佐木說道。不過,臉部卻在滑稽地痙攣著。 “還有個問題,這支衝鋒槍和你們使用的手槍以及子彈都是蘇聯製造的,你們是從哪裡弄來的?” “是山野邦發的,我們只管用,千真萬確!” “是嗎?是嗎?我現在把你帶到山本躺著的地方去。誰說了真話,誰就可以活命。誰要是敢撒謊,誰就得去餵鱷魚。這裡的鱷魚好像特別喜歡吃人肉呢。” 西城又笑了一下。 說完,西城操起衝鋒槍朝佐佐手能夠摸到的掉在地上的幾支手槍和一支七毫米的萊明頓、馬洛組的波爾特突擊步槍射了一通,將其擊毀。 然後背向佐佐木,用左手提起一具屍體,舉過鐵柵欄,放進短鼻鱷湖里。 大群亞馬進短鼻鱷從氣味和聲身上感覺到莊其它湖內,尼羅鱷們正享用人肉的盛宴,全都躁動不安。一見屍體落下,使一哄而上,眨眼間將屍體吃得精光。 “你要是頑固不化,就將活活地被扔進去!” 西城左手抓住佐佐木褲腰的皮帶,將不斷嚎叫掙扎著的他輕輕提起,朝山本到下的後門方向走去。 鱷魚們紛紛跳起,想咬佐佐木,但沒有成功。利齒咬在了鐵柵欄上。佐佐木因傷痛和驚嚇而昏了過去。 到了後門附近一看,雙膝雙肘被打穿的山本已甦醒過來,他正蠕動著全身像條毛毛蟲似地企圖爬著逃走。 看見西城提著佐佐木走近,山本不由發出了絕望的哀叫。 “你就死了心吧,山本先生。剛才我也對佐佐木說過了,我有許多事情要問你們二人。你們二人中間,誰要是老老實實回答,我就饒他命一條,誰要是淨說謊活,我就拿他去餵鱷魚,啊,不!還是餵食人魚的好,可以看著他被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啃光——” 西城說道。 “好吧,我該讓佐佐木醒來了。” 說完,西城提著佐佐木走近食人魚湖。 食人魚湖的遊人路兩旁的鐵絲網很矮。 西城把佐佐木的雙腳浸在湖內。當褲腿上沾的鮮血化開後,數万條長十五公分至二十公分左右的體型扁平的食人魚蜂湧而至。 西城趕緊把佐佐木的腳提出水面,因為現在還不能叫佐佐木死。 幾百條食人魚露出鋒利無比的牙齒跳出水面,其中有十幾條咬住了佐佐木的皮鞋和腳脖子。 當那些傢伙落下水面時,皮鞋就像是被鑿子鑿過似的,而腳脖子的肉就像被刮臉刀削去了一般。 緊接著食人魚的第二梯隊又躍出了水面,西城趕緊把佐佐木的身體又向上提高了一些。 第二梯隊的食人魚們撲了個空。這時,佐佐木因劇痛而恢復了神誌。 他慘叫著睜開了跟,一看腳下無數食人魚在打著轉轉,不由地又慘叫起來。 “我就這樣把手鬆開好嗎?”西城笑著問道。 “千萬饒命啊……我說!”佐佐木嚇得屙了一褲子大便。大便從褲腿掉出,還沒等落下水面,便進了跳起來的食人魚的嘴裡。 西城將渾身哆嗦得像篩糠一樣的佐佐木放在山本身旁。 “我也說,千萬饒我一命。” 山本喘著說道。 “在這個'亞馬遜地獄'裡,你們把多少人餵了鱷魚和食人魚?一五一十全招出來!” 西城命令二人。 二人用恐怖與憎惡交加的眼神互相看了片刻,佐佐木將如線轉向西城,哆嗦著說:“你把山本幹掉。幹掉之後,我就全招出來,不然,山本這小子一定會向分部組長告發我的。” “畜生……支部長,我給支部長干這麼多年……誰知這小子竟是這麼壞。你把這小子乾掉,我就什麼都說出來。” 山本呻吟著說。 “你們這些流氓,全是一個德性,膿包一個!”西城心想。但嘴上卻說:“啊,都別著急,先請分部長說吧。” “有36人。我本來不想幹這種事的,可是,山本這個混蛋,逼我幹這種殘酷的事情。每當用死人餵鱷魚和食人魚時,山本這個傢伙總要帶著他的情婦來,一邊看一邊行歡作樂。” 佐佐木回答。 “和情婦邊玩邊看的,不正是你這個混蛋嗎!說什麼殘酷,想出這個主意的就是你!” 山本對佐佐木嚷著。 “是嗎?佐佐木的情婦,除了用美人計來引我上鉤的令子以外,還有多少人?” 西城問山本。 “果,果然你相信我說的話啊?好吧,我什麼都告訴你。這個佐佐木混蛋的情婦,現在有三十幾人,不過最受寵的有令子、廣子和晴美,還有愛米和圭子、安子。這六個騷娘們全都一邊看著鱷魚和食人魚吃死人,一邊和佐佐木作樂。這個佐佐木是個變態的混蛋,有露陰癖,越是當著兄弟們的面同自己的情婦們幹,他就越有勁!” 山本說道。 “畜生……” 佐佐木想抓山本,但因手腳全都動彈不得,氣得乾瞪眼。 “是嘛,是嘛。請你詳細告訴我,佐佐木的情婦們姓什麼,住在什麼地方。” 西城對山本作出殷勤的笑臉。 不過,山本只說出了那些女人的姓,地址就說不上來了。 “好吧,地址還是你來說。”西城對佐佐木說。 事己至此,佐佐木也不得不老老實實地全說了。 “好,就像這樣。把你們殺死的人,以及在這個'亞馬遜地獄'被處理掉屍體的人的姓名和身份說出來。” 西城進一步問佐佐木。 “那是組長的命令。我們也沒辦法。” 佐佐木喘著氣,招出了所有被害者的情況。 “佐佐木說的是不是真的?”西城問山本。 “好像是真的,不,是真的。” “你也殺過人吧?” “我只殺過三個人。我招,你饒了我吧。” 山本呻吟著說。 等山本說完,西城又問:“那麼,你們的手槍和子彈是蘇聯製造的,子彈的生產年份還不是很久。石田組是從什麼地方搞到大量的這種手槍和子彈的?” “我,我先說,饒我一命!” “不,我先說,我不想死!” 山本和佐佐木爭吵起來。 “誰先說都沒關係,問題是說真話的才能活命,說謊的就得去死,懂嗎?” 西城笑嘻嘻地說道。 “是組總部發給我們的。” 佐佐木說。 “剛才你們已經說過了。” “總部說,這些槍支彈藥是博多港活動的福岡支部送來的。” “哦?” “這回讓我來說。我在總部聽說是博多分組在博多港來泊的南越貨船'卡特娜'號購買的。” 山本叫喊著。 “是這樣的嗎?”西城問佐佐木。 “不對。我知道真實情況,我全說出來,你要饒我一命。其實……”佐佐木剛要說。 “不許說!你要是說了……” 山本用近似悲痛的語調製止了佐佐木。 正在這時,'亞馬遜地獄'的天窗玻璃“嘭!”“嘩啦!”一聲碎了,其位置正好在西城等人的頭頂上。 西城敏捷地操起什帕金沖鋒槍仰射了一氣。 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掉了下來。他右手握著形同汽車發動機活塞的手榴彈,手榴彈的通氣孔冒著藍煙,他身上還別著近十顆手榴彈。 西城在遊人路上一陣狂奔,跳進熱帶灌木叢中俯臥下來。 這時,那人摔在水泥地上,手榴彈從手裡飛出“轟!”一聲爆炸了。 緊接著,他身上的近十顆手榴彈也被引爆。爆炸發出強烈的閃光。西城雖然緊閉著眼睛,但卻感到眼前一片白光。 猛烈的爆炸聲震聾了西域的耳朵。手榴彈的碎片和泥屑將西城身邊的枝葉紛紛削落。 過了一會兒,西城搖著頭抬起上身,耳朵還是聽不見聲音,頭也是麻木的。 在佐佐木和山本躲過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大坑。二人及後來掉下來的男人已經被炸成碎塊了。 附近的屍體也幾乎被炸成了碎片,衣服的碎片及炸爛的桌子在燃燒著。 彈坑附近的湖內,幾千條食人魚翻著白肚皮,密集地浮在水面上。 西城用左手敲了幾下頭,耳朵慢慢恢復了聽覺。 西城向被氣浪沖開的後門走去。鱷魚們全鑽進了水底,大概是剛才的爆炸聲損傷了他們過分敏感的聽覺神經吧。 走近後門時,西城踩在一灘血上,差點滑了一跤。西城咒罵了一句,便衝出後門,沿著之字形路線向雜木林跑去。 沒有人開槍射來。當西城跳進雜木林時,傳來了旅館主樓崩塌的轟響。西城不停步地向藏在一公里外樹林裡的佳藍GTO走去。 這時,聽力已經完全恢復了。 西城小心翼翼地靠近自己的佳藍GTO·MR型跑車,在還有幾十米的地方,他單腿跪下,察看著四周的動靜,準備隨時應付可能出現的埋伏者。 好像沒有異常情況。西城走上前去,打開鋼筆型手電筒,照著檢查了左右車門的鑰匙孔,看有沒有人撬過的痕跡。 門似乎也無異常。於是,西城用鑰匙打開門,把什帕金沖鋒槍和空的預備彈倉以及用衣服包著的數千發7.62毫米拉西安自動手槍彈放在助手座上。然後,打開發動機罩。 接著又照了照發動機,看裡面沒有被裝上炸彈後,才關上發動機罩,坐進了駛駕席。 西城先把空的圓盤式彈倉裝上子彈,接著又從衝鋒槍上卸下只剩下一半子彈的圓盤式彈倉,往裡面補充了子彈。 為了慎重起見,西城用特殊開關刀上的扳手將後排座位下的秘密箱子打開檢查了一遍,帶榴霰彈發射筒的斯托納卡賓槍及子彈帶等均完好無損。 西城決定暫不使用這些王牌武器,於是關上了秘密箱子,把後排座位複原。接著發動了汽車,不等發動機充分預熱,便掛檔起步。 汽車沖開灌木或喬木的樹枝,駛上了連接太平山旅館與九州橫貫公路的碎石小路。 西城驅車駛向九州橫貫公路,並把車速提高到一百公里以上,左腳則輕徑地放在剎車踏板上。 遇到路面有突起的地方,在車輪即將碾上時,左腳點一腳剎車,右腳則踩著油門不放,因此,汽車就加速使前輪騰起,順利越過不平的路面。 當後輪接近路的凸面時,左腳又踩一下剎車,車子的重量便移向前輪,後輪騰起,避免了碰撞凸面時的衝擊。 在超越凹面時也同樣地靈活操作油門和腳剎,使汽車行駛起來幾乎感覺不到顛簸。 這樣,面對不斷變化的路面,西成的左腳忙得不亦樂乎。 汽車在彎彎的林中小道上行駛了十幾分鐘,前方出現了九州橫貫公路的入口時,西城不禁罵出聲來。 那裡停著五輛汽車,其中三擁一字排開,被當作路障把道路完全阻塞。 西城右腳鬆開油門,左腳使勁踩下剎車,方向盤猛地向右打到頭,同時左腳一踩離合器踏板,掛上空檔,拉出手剎。 佳藍跑車原地打了個轉,車頭轉向了“太平山旅館”,緊接著又打回方向盤,放開手剎,掛上一擋,鬆開離合器踏板,加大油門。 佳藍跑車恢復了接地力,歪歪斜斜地順著原路返回。西城不失時機地操縱著變速桿將車速提高。 這時,從那五輛汽車的車窗裡伸出十幾支手槍、衝鋒槍,一齊瘋狂地射了起來。 但是,那些射手大概既驚慌又沒有受過正規的射擊訓練,沒有一發子彈擊中了西城的車。 西城利用整個路面,按之字形路線,迅速地逃跑。轉眼間便駛進了被樹林阻擋的死角。 逃到大約一公里半的地方,出現了一條通往右則高爾夫球場的路。西城腳剎、手剎並用,讓汽車拐了個直彎,衝進了這條小路。 西城剛放下駕駛席一側的車窗,灰塵便立即湧進車內。他用左手握著方向盤,右節握著什帕金沖鋒槍,這樣,如果遇上石田組的伏兵,就可以隨時應戰。 不過,來到高爾夫球場前面時,仍沒有遇上敵人。西城將方向盤向左轉,車駛進高爾夫球場旁邊的一條土路,這條路繞過太平山腳通向塚原溫泉。 途中,西城看見了一個溫泉村,有十五、六戶人家。附近流動的小河水冒著白色的水汽,還看得到一些露天浴場。 要不是看見村子里拉著電線的話,西城本來是不打算在此停留的。 當他看到村里有一個與最近的鄰居家相隔也有二百米的獨家大院裡也拉著電話線時,突然萌發了想跟廳里通話聯絡的念頭。 接近那家大院圍牆時。西城關掉髮動機,掛上空檔,讓汽車靠慣性滑過去。 停穩車後,西城將衣服包著的大量子彈和什帕金沖鋒槍放進汽車的行李箱內。手上握著美洲虎牌貝萊塔手槍,向大院的後門摸去。 他用特殊開關刀上的薄薄的鋸條拔開後門的插銷,將門打開。 西城鑽進竹林,向面積達二十坪的正房摸去。出了竹林來到正房的後門,西城試著捅了捅後門。 後門沒有上鎖,為了不發出聲響,西城將身邊的一桶井水用勺子澆了一點在後門的滑軌上。 然後輕輕將後門拉開,進去一看,發現這是間廚房,有大鍋台,從廚房到正門之間,是關西地區常見的土地面房間,房與房之間則用木格子門隔開。 右側是茶室和客廳,左側是浴室和廁所。在茶室的柱子上裝有普通電話和有線廣播喇叭。 西城脫了鞋,將茶室裡面的拉門拉開,只見在黑暗中,一對年輕夫婦,相抱而睡。 西城用槍把將二人打昏後,又拉開了更裡面的一扇拉門。裡面有一對老夫婦也相抱而睡。 西城又將老夫婦打昏,然後回到茶室,拿起電話,撥通了大分縣警察署內的秘密聯絡站。 說出暗號後,對方便將電話轉接到警察廳刑事局特別搜查課的長井部長家裡。 “你現在在幹什麼?”長井不高興地問。 西城將到達別府後發生的事作了報告。告訴部長說,佐佐木的那些情婦是石田組上別府支部處理屍體的目擊者,並說出了她們的地址。 “我現在將繞路去博多,如果運氣好,就可活著到達。我想調查石田組的博多支部。” 說完,他掛上了電話。 回到裡面房間一看,年輕夫婦和老夫婦們仍昏迷著。 西城又在四人頭上各打了一下,使他們在一小時內醒不來,然後出了後門。 回到車旁,從行李箱內拿出什帕金沖鋒槍等放回到助手席上,繼續開車逃跑。 從塚原高原將車頭掉向左側的一條路。 前方二公里,就是通往“山波公路”的九州橫貫公路,而且還是在城島高原上,距離數小時前石田組設美人計的“城島湖濱飯店”很近。 如果是直接去博多的話,最好在湯布院前面的分水嶺離開九州橫貫公路的右邊,在久留米市或二日市繞過田川。 然而,西城卻打算直接越過分水嶺,由“山波高速公路”直達熊本,再從那兒沿有明海北上,從佐賀進入博多。 這樣做的理由是,“山波高速公路”人煙稀少,同石田組的伏兵打起來時,不至因流彈傷了一般市民。 當谷底出現了湯布院溫泉的燈光時,突然,一輛停在路邊、從車窗裡伸出無線對講機天線的公子牌轎車猛然開到路中間停下。 西城以三檔的速度擦過那輛車尾從路邊沿衝了過去。 那輛車上有四名男子,除了開車的,其他三人從車窗裡拿起手槍亂射起來。 不過,沒等他們打中,西城的車就已經駛進了右彎道的背後。現在,西城的手握著什帕金沖鋒槍垂在車窗外。 西城用左手操縱著方向盤和變速桿,在拐過第二個左彎道時,回頭一看,只見那輛公子牌轎車偏偏倒倒地駛過彎道,輪胎散發著藍煙尖叫著朝這邊追來。 西城的車轉眼間就把那車遠遠地甩在後面,但如果前方有石田組的別動隊的話,西城將遭到前後夾擊。 所以西城來了個急剎車,同時減檔,降下車速後,把車停在路邊,自己跳下車來。 他蹲在車旁,這時,那輛公子牌轎車拐出彎路,露出了車頭。因離心力的作用,那輛車在彎道的外緣疾駛,車身重量幾乎全落在了右前輪。 西城端起什帕金沖鋒槍瞄準那車的右前輪掃射了一陣。 輪胎炸裂,公子牌轎車猛烈地撞在右邊的山崖上,門被撞開,從中甩出兩個男子,緊接著,車體又被山崖彈回防護攔。車子撞破防護欄,掉下了谷底,一聲巨響,汽車起火爆炸。 西城這才向路上的二人走去。可是一看,那二人已經被彈回的車體壓爛了身體,再也不能開口說話了。 西城回到自己的車上,繼續驅車前進。當快到分水嶺時,他發現前方有輛像冷藏車那樣的大型卡車在慢吞吞地開著。 西城立刻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趕緊踩下剎車踏板。這時,那輛大型卡車的車廂後門突然打開,裡面伸出數支槍管,在西城座車的前大燈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西城反應敏捷地右手操起伸在車窗外的衝鋒槍猛烈地掃射起來。 由於是單手握槍,姿勢又很彆扭,槍口跳動得很厲害。所以,西城停止掃射,換成了一次三發的點射。 長車車廂裡的那幫傢伙被打得暈頭轉向,慌慌張張地開火回擊,但只有三發打穿了佳藍的擋風玻璃,從西城的頭頂上飛過。而他們全被西城的衝鋒槍點了名。 車的擋風玻璃上以彈孔為中心出現了許多裂紋,後窗也變得如同毛玻璃一樣。這時,西城將車完全停下。 那輛大型卡車的排氣管“突突”地冒著黑煙在拼命逃竄。在急轉彎時,因司機打不過方向盤而摔下懸崖。 西城嘴裡不停地咒罵著,用衝鋒槍的槍身將汽車的前後玻璃全敲光。然後用毛巾蒙在臉上,以免因風壓而引起呼吸困難。 西城驅車順利地越過了分水嶺。前面就是“山波高速公路”了。駛過四公里左右,便到達了入口的收費處。 衝鋒槍早已放在了助手席的地板上。 原以為石田組的人會在入口處埋伏,但現在看來不像。 收費處的職員穿著筆挺的製服,不像是石田組的流氓裝的。 “不行,不行,沒有車窗玻璃的車輛不准通行。發生了什麼事情?剛才在前面響了一陣槍聲……”職員問西城。 “噢,這是流彈打的。我正開著車,突然玻璃窗就碎了。” 西城騙他。 “那麼,請你下車吧,我得報告警察。” “我可沒功夫。” 西城突然開動車子,將職員甩在後面。 那職員追了幾步,見追不上便比劃著拳頭罵了幾句,隨即跑回收費處的小屋去拿電話。 西城不去管他繼續加速前進。因為這雖然是條高速公路,但在途中仍可以開到其他一般普通公路上去。而且,如果萬一不行的話,就用威懾射擊的辦法突破終點關口。 西城在飯田高原將車減速,遇到直線時,便放開方向盤任汽車自己前進,騰出的雙手給衝鋒槍的彈倉補充了子彈。 再次加速,不多會兒,前方出現了入區的關口。那裡立著一排欄杆,後面站著五個氣勢洶洶的職員。 西城咧嘴笑了一下,操起衝鋒槍朝那排欄杆來了個點射。 欄杆被打飛,職員們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逃向兩邊。西城的車順利地通過了關口而進入了B區。 該區距離不長,大約只有五公里左右。其收費處空無一人,看來是已經從剛才的收費處那裡得到了消息,職員們全躲起來了。 通過B區以後,公路基本上呈一條直線,西城加大油門,將車速提高到一百八十公里。風壓使西城的眼睛髮乾。當急彎再次出現時,西城反而鬆了一口氣。 轉過一個連續的急彎,就到了收費處。那兒就是“山波高速公路”的終點,在這個關口處也見不到人影。 西城通過關口,將車速控制在八十公里。山腳下,有一片燈光,那是阿甦的街道。沒過多久,西城的車便到達了一官的街上。 在十字路口同五十七號國道相匯,西城在此往右拐去。 當他驅車到達阿蘇車站前的十字路口時,突然發現前方埋伏著石田組的大隊人馬。 十字路口對面有十幾台車一溜儿排開,手持武器的流氓們殺氣騰騰地躲在打開的車門背後。 西城一面用衝鋒槍猛烈地掃射著,一面向右輕輕一打方向盤,隨即用力將方向盤向左打到頭,同時加大油門。 由於車頭已經擺向左邊,因此避免了通常左拐彎時右側飄起的現象。西城的車平安地向左拐了個急彎而沒有翻車。埋伏著的流氓們齊開火。有幾發子彈打中了車身,但對車的性能和西城毫無影響。 西城現在行車的道路是阿蘇山收費公路。這兒的收費處同樣是空無一人。 這條公路彎道很多,但周圍是阿蘇山腳下的緩坡,視野開闊,容易行車。不過,還是不能疏忽。否則,一旦突然遇上放牧的牛,就會弄得手忙腳亂。 直感告訴西城,那些埋伏的流氓一定會驅車追來的。看樣子,他們是打算在阿蘇山同西城決一死戰的。這樣的話,就沒有必要再珍藏榴霰彈了。為了取出這件王牌武器,就必須盡量把石田組的人甩得遠一些,爭取時間來卸下秘密箱子的螺帽和螺栓。 西城全速驅車前進,拐彎時也不減速。擦著防護欄,從外線進入內線,又從內線進入外線,利用整個路面在蜿蜓曲折的公路上風馳電掣般地疾駛著。好在是夜晚,如果對面來車的話,可以看見燈光。 路上經常遇到在路中央睡覺的牛,為了避開這些傢伙,西城有幾次差點翻了車。不過,最後他總算突破了終點的關口,將車開進了山頂的免費停車場。 風在怒號,火山在怒號,兩者交響,使人感到毛骨悚然。西城的嗓子被亞硫酸氣嗆得很痛,但他根本顧不上這些,而是迅速將後排座墊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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