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入山形縣寒河江市山形盆地的月布川上游的深山里,有個溫泉療養所。
這個療養所地段偏遠,沒有路,車開不進去。去療養的人得背著炊事用具和米上山。許多人打算長期住下去。
來客幾乎都是老人。
唯有一對年輕的夫婦。
六月五日。
一大早,年輕的丈夫下山去了。
妻子無事可做。在公共食堂做好了飯吃過便出去散步了。
前面是朝日峰。它與小朝日岳、朝日岳、西朝日岳、龍門山相連。
峰巒的對面是新潟縣。
上山的小道通向小朝日岳。
她開始攀登這座山。看上去她也就二十出頭,相貌出眾,四肢修長,身著牛仔服,臀部和乳房都高高地隆起,顯示著青春的活力。
她不像是個登山者,倒像個女歌星,嘴裡哼著歌,邁著輕快的步伐。她原本沒有打算登山,腳上只穿了雙涼鞋。
女人的後面不知什麼時候跟上了一個中年男子。女人往上爬了一會才發現他,他不像是登山者,既沒有背背囊,也沒有冰鎬,一身輕裝,只有腳上的鞋還像那麼回事。
女人坐在岩石上,想給那人讓路,男人默不作聲地上來了。
“早上好。”
女人施禮道。在山里無論遇到誰都首先問候,這是女人的習慣。
男人停下了腳步。
這男人看上去四十歲左右,一副城里人的打扮,留著絡腮鬍,看上去有幾分陰險。
“這不是高地玲子嗎?”
男人用嘶啞的聲音問道。
聽到這句話,女人迅速跑了起來,動作之快象條件反射一般。道路兩旁生長著茂密的原始森林。沿路跑將有被追上的可能,女人迅速地一拐進了原始森林。
森林里長滿了齊腰荊條。
一進入森林,玲子便感到了自己的失策,這裡根本跑不快。她焦急地向前跑,但密密麻麻的荊條阻遏著她。
男人追上來了。
“別追我……”
女人回過頭髮出一聲驚呼。
男人一句話不說,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前胸衣襟,狠狠地抽打她的臉。幾記重重的抽打聲在樹林中迴響。
“你說,是高地玲子嗎?”
“是的。”
到了這個地步,她不得不如實說。
男人滿臉殺氣。如果不跑的話,他也許認不出她,這麼一跑,等於肯定了自己就是高地玲子。
“把你的兩隻手拿到前面來。”
男人取出了細細的鐵絲。
“求求你,饒了我吧。”
“少囉嗦!”
男人又用力打了玲子一個耳光,力量太猛,玲子被打倒在地。
“知道了嗎?沒問你就別說話。不聽話就殺了你。”
男人說著又朝玲子的乳房踹了一腳。
“知道了。”
“站起來!”
玲子站起來伸出了雙手。男人想用鐵絲將她綁起來。玲子狠狠地朝男人的手咬去,她用盡渾身的力氣要把他的肉咬下來。
男人發出了低聲的慘叫。
玲子朝男子的小腿用力猛踢一腳,調頭就跑。
她的樣子像跳舞似的,一躍便鑽進了荊棘叢中。
玲子奮力撥開繁茂的荊條,順手抄起一根幹樹枝。
她本來想逃,但涼鞋丟了。光著腳是跑不出原始森林的。
“殺了你!”
她竭盡全力地反抗。
“殺殺看。”
那男人毫不在乎地走近了她。
這人是黑澤義昭。
玲子掄起幹樹枝朝黑澤的頭部打去。他沒有躲閃,揚起左臂迎向枝杈。幹樹枝被折斷了。
黑澤默不作聲地站在那裡。
玲子感到渾身無力無法抵抗,只能投降,任對方擺佈。
“把手背過去。”
他的聲音冷冷的。
玲子的雙手被反綁在後面。
“你想殺了我嗎?”
玲子顫抖地問。
“是要殺掉你,但得殺掉寒川之後。”
“你是什麼人?是檢事嗎?是殺死正幸的母親和妹妹的檢事嗎?”
“我是替檢事辦事的,馬上就會把那些檢事介紹給你。”
“你說,你為什麼和那些壞人交朋友。”
“好啦,好啦,不要說啦。”黑澤取出膠布封住了玲子的嘴。
“走吧。”
玲子邁著腳步,感到末日即將來臨。說不上什麼時候,自己就要被殺死。寒川已殺了兩名檢事正,仇人們也要拼命了。她從一開始就擔心自己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會遭到仇人們採取這種方式的偷襲而被殺。
抓住玲子當誘餌,寒川肯定會豁出命來救援。
恐懼使她的兩腿開始發抖。
男人沒有讓玲子走原路,而是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站住!”
走了大約有三十分鐘,黑澤命令玲子停下來。
玲子看了一眼黑澤,他那灰暗的目光中閃爍著什麼東西。
他解開了玲子的外衣和襯衣。玲子閉上了眼睛。現在,無論對方乾什麼,她都無力反抗了,只能任其所為。
既然綁架了她,就要凌辱她,這是一定的。玲子是引出寒川的誘餌。誘餌用完後,只能殺死。黑澤沒有把玲子看作是一個人。對於一個注定要被殺死的女人,幹什麼都不多餘,更何況黑澤根本就不相信女人。
既不把女人當人看,又不相信女人,那麼只有滿足性慾時才需要女人,僅此而已。
黑澤只玩有性感的女人。
玲子的眼中滲出了淚水。
黑澤覺得寒川是個愚蠢的人。他不該去殺那兩個檢正事。既便不動手殺,也有辦法叫他們毀滅,可以步步緊追逼他們上吊自殺。丟了女人,自己也落到被殺的地步實在不值。對付惡人自有對付惡人的辦法。
他這樣想絕不是同情寒川,弱肉強食,就是這麼回事。
原始森林裡萬籟俱寂,靜得像是在死亡世界。
他忽又感到自己有些殘忍。
他綁架了她。玲子是個誘餌,森本博文、家中正晴正在等著她。也許,鈴木清治會偷偷地趕來。
他的眼前幻出三個人輪姦玲子的情景。
按親緣關係,寒川是玲子的丈夫。黑澤感受到她被丈夫的仇人們蹂躪著,等待著被殺死的那一天的心情。
黑澤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感到進退兩難。可以在這兒把玲子放走。把她放了,下山的話,良心上還過得去。最好再與家中斷絕一切關係。
與家中和其他三名檢事正在一起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清村警視正正在偵查。關東地檢特蒐部也在偵查。萬一殺害寒川夫婦的事敗露,這些傢伙的犯罪事實就會被全部揭露出來。到了那個時候,黑澤也逃避不了懲罰。
然而,現在抓到了玲子,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能將寒川殺掉。這麼一來,他就把著名的律師和三名檢事正的生殺予奪的大權捏在手中。
黑澤的心中沒有正義感。在這兒把玲子放走,既不會避免世界上的犯罪,也不會根除悲慘的事情。
黑澤盯著似乎未曾遭到玷污的玲子,嚼碎了胸中湧起的一絲憐憫。
黑澤的信條是:命裡註定要死的人,只能讓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