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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決戰王妃 绮拉·凯斯 8954 2018-03-18
考慮到各種情況,並沒有太多時間允許我沉浸在羞愧或擔心之中。第二天早上,侍女們來為我更衣時,臉上沒有半點擔憂,於是我假設下樓後也不會有問題。讓我下去吃早餐,也顯出了麥克森的仁慈,這是我始料未及的:去吃最後一餐,然後以美麗的候選王菲身份和大家告別。 早餐吃了一半,克瑞斯終於鼓起勇氣問我第一次約會的情況。 “怎麼樣?”她低聲問我,就是那種吃飯期間被允許的耳語。但這三個字讓在場所有的耳朵都豎了起來,附近能聽見的人都在註意我們。 我吸了一口氣:“難以形容。” 女孩們互相看了看,明顯想听更多。 “他怎麼表現的?”丁妮問。 “呃。”我小心地選擇用詞,“他的表現跟我想像的很不一樣。” 這次,全桌的人都開始相互耳語了。

“你這是有意的嗎?”佐伊突然插嘴,“如果是有意的話,也太過分了。” 我只能搖頭,怎能解釋清楚呢? “不,只不過……” 幸好此時走廊傳來了一陣嘈雜聲,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我才不用回答。 那些聲音有點奇怪,雖然我來皇宮只有很短的時間,但從來沒有聽見過任何可以稱得上大聲的聲音。而且,警衛們的腳步整齊地踏在地板上,還有那些大拱門打開、關上的聲音,然後是大家的刀叉掉到盤子上的聲音。這一次已經變成大騷亂了。 皇家成員比我們更快地反應過來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女士們,請跟我到後面來!”克拉克森國王大喊著跑到一扇窗戶前面。 女孩子們雖然覺得很困惑,卻也不想違抗國王的命令,開始往頭桌那邊挪動。國王從窗框上拉下了一個罩子,不是普通的遮光罩,而是金屬的,拉下來時發出刺耳的嘎吱聲。在他身邊的麥克森拉下另一扇窗的金屬罩,美麗優雅的安伯莉王后也在做同樣的動作。

一大波警衛在這個時候湧了進來,在他們關上餐廳的大門之前,我看到門外還排著一大隊人馬。大門被迅速地鎖上,又用鐵棍閂上。 “他們在城牆內了,陛下。眼下我們正在拖住他們,女士們應該撤走,但我們又離門太近……” “明白了,馬科森。”國王打斷了他的匯報。 不用更多的解釋我就明白了,反叛分子已經進入皇宮了。 我想,這遲早都會發生。這麼多客人在皇宮裡,那麼多準備工作要進行,肯定會有人疏忽掉某些細節,出現安全缺口。就算他們並不能輕易地攻進來,也可以製造混亂。選菲這件事,在本質上就是件讓人反感的事,我相信反叛分子肯定非常痛恨這件事,就跟痛恨其他制度一樣。 不過,無論他們怎麼想都好,我自己不可能毫不反抗地就範。

我猛地站起身來,卻把椅子碰翻在地。我馬上跑到離我最近的窗戶,也把金屬罩拉下來。有幾個同樣反應過來的女孩子,也有樣學樣。 這東西還挺難拉的,害我費了一點時間,然後,把它銷上好像就更困難了。好不容易把它閂上,外面就有東西擊中這個金屬罩,嚇得我往後退了好幾步,直接絆倒在自己碰倒的椅子上。 麥克森馬上就衝過來了。 “受傷了嗎?” 我趕緊定神看了看自己,除了屁股可能摔青了,還受了點驚嚇以外,應該沒有別的問題。 “沒,我挺好的。” “去後面的房間,快!”他一邊扶我起身,一邊向大家發出命令。他在餐廳裡一個一個地扶起受到驚嚇的女孩兒們,把她們護送到後面的角落。 我服從命令,跑去後面跟大夥一起縮在角落裡,有一些女孩已經哭了,還有一些被嚇呆了,而丁妮直接暈倒了。讓我稍為安心一點的是,克拉克森國王正跟一個警衛在不遠處在專注地說話,剛好是女孩們聽不見的距離。他用一隻手臂摟著王后,王后在他懷中露出一臉的驕傲,並沒有說話。

到現在為止,她已經挺過多少次的襲擊了呢?就我們所知,一年至少發生好幾次,肯定讓人身心疲憊吧。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有可能受到傷害,不只是她……還有她的丈夫……和她唯一的孩子。終有一次,反叛分子會找到最合適的時機,完成他們最想達到的目標。但在這些恐懼面前,她依舊站得那麼直,臉上露出的只有鎮定。 我掃視了一遍在場的女孩,她們之中,誰有王后這種發自內心的力量呢?丁妮已經暈倒在某人的懷中,塞萊斯特和巴列艾在說話,我知道塞萊斯特很放鬆時是什麼表現,但現在絕對不是。不過,她的確比其他人更會隱藏情緒,尤其在現在的情形下,其他女孩基本都已經歇斯底里了,好多跪在地上抽泣。有一些簡直是嚇丟了魂,完全看不見眼前的混亂似的,她們面無表情,茫然地緊握著手等待混亂過去。

瑪莉哭了,不過不算太嚴重,她還挺得住。我拉著她的雙臂,幫她站直。 “擦乾眼淚,站直了。”我衝著她耳朵喊。 “什麼?”她尖聲反問。 “相信我,照做吧。” 瑪莉用禮服擦了擦臉,然後站直了點。她摸了摸臉上,估計是要感覺一下妝有沒有花掉,然後轉身面向我,讓我看看行不行。 “很好。這麼指揮你不好意思,但這次你要相信我,好嗎?”在這麼令人心慌的情況之下,我還命令她,自己都覺得不好過,但是,她得像安伯莉王后一樣冷靜。麥克森一定希望他的王菲有這種素質,而瑪莉也必須要贏。 瑪莉點點頭:“不,你是對的。目前看來,大家都是安全的,我不必太擔心。” 我也向她點點頭,儘管,她這麼想肯定不對。並不是所有人都安全了。

不斷有重物撞擊牆和窗戶的聲響,警衛守在大門後,每一個都特別緊張。這個房間裡沒有時鐘,所以我沒有辦法知道這次襲擊已經持續了多久,而這一點令我更加焦慮。我們怎麼知道他們進來了?不會等到他們開始拍門,大家才知道吧?他們不會一直都在,只是我們不知道吧? 我不想太擔心,只好盯著一個插著花的花瓶,都是些叫不出名字來的奇花異草。我無意識地咬著手上修得非常完美的指甲,給自己催眠,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花兒上,彷彿它們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 後來,麥克森終於過來看我。就像他檢查所有人的安危一樣,他過來了。他站在我身邊,和我一樣盯著花瓶中的花,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你還好嗎?”他最終開口。 “還好。”我輕聲說。

他停頓了一拍:“你看起來不太好。” “我的侍女們會怎樣?”我說出了心裡最大的擔憂。我知道自己是安全了。那她們在哪兒呢?如果反叛分子衝進來時,她們其中一個萬一在走廊上呢? “你的侍女?”他的聲音透露出他把我當傻子看了。 “是的,我的侍女。”我看著他的眼睛,想讓他覺得只有一小部分和皇位有關的人才能受保護是很不道德的。我覺得自己快要哭了,但還是盡量控制著,快速地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 他看著我的眼睛,好像意識到,我的出身跟侍女只差一步。我跟安妮的區別只是,我受到幸運之神眷顧了。 “應該已經躲起來了,傭人有他們的藏身處。警衛們很擅長在最短的時間內通知所有人,所以,她們應該沒事。我們之前有一個警報系統,可是上次襲擊時他們把那個系統破壞了,本來要修好它的,但是……”麥克森嘆了氣。

我看著地板,努力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亞美利加。”他的聲音中全是懇求。 我轉身面向麥克森。 “她們沒事的,反叛分子動作沒那麼快,而且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在緊急情況下該怎麼做。” 我點點頭。我們站在那兒沉默了片刻,然後,我覺得他馬上要離開了。 “麥克森。”我輕輕地叫他。 他轉身看我,對這個不太正式的稱呼露出了一點驚訝。 “昨晚的事,請聽我解釋。當我們籌備來皇宮的事情時,有一個男人,他跟我說,我不能拒絕你的任何要求,無論是什麼,都不能拒絕,絕對不能。” 他吃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了:“什麼?” “他說得就像你一定會要求某些東西似的,然後,你又說你並沒有跟很多女性相處過。這十八年來……你還讓攝像機都退下了,所以你湊得那麼近時,我才會害怕。”

麥克森搖了搖頭,努力地消化我剛剛說的話。他一向平靜的臉上閃過了羞辱、憤怒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是不是跟每個人都這麼說的?”他問我,語氣裡都是噁心的意味。 “我不知道,但是,難以想像其他女孩也需要這種警告,估計她們恨不得有機會把你撲倒呢。”我評價道,往房間裡其他女孩的方向示意了下。 他有點不懷好意地咯咯一笑:“但你不想,所以你踢了我的下體卻沒有半點良心不安,是麼?” “我踢的是大腿!” “噢,得了吧,如果只是踢到大腿,一個大男人不需要那麼長時間才站得起來。”他的聲音中充滿了諷刺。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幸慶的是,麥克森也笑了。有個東西又擊中了其中一扇窗,害我們的交談戛然停下,那一刻,我反應不過來自己在哪兒。

“面對一屋子哭泣的女人,你還好嗎?”我問他。 他的表情恐慌得有點可笑:“世界上沒有更讓我不知所措的東西了!”他趕快耳語了一句,“而且,我沒有任何讓她們停下來的辦法。” 這就是要領導我們這個國家的男人:一個被眼淚弄得不知所措的男人。太荒唐了。 “你試試,去拍下她們的背或肩膀,跟她們說會沒事兒的。很多時候,女孩子哭不是想讓你搞定問題,她們只是希望得到安慰。”我建議。 “真的嗎?” “差不多是啦。” “不可能這麼簡單吧。”他的聲音中透露出打趣和懷疑兩種意味。 “我說的是很多時候,不是所有時候。但這招對在場大部分女孩來說都會有用的。” 他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可不這麼認為,已經有兩個問我,如果這種事情還要發生的話,能不能讓她們回去。” “我以為我們不能主動提出離開。”但我也不應該太驚訝,如果他能同意讓我作為朋友留下來,他的確不可能太關心各種規定,“那你要怎麼辦?” “還能怎樣?我不可能強迫她們留下來吧。” “或許她們會改變主意的。”我安慰他。 “或許吧。”他頓了一下,“你呢?你有被嚇到想走嗎?”他差不多用戲謔的語氣問我。 “說真的?我以為吃完早餐後,你便會趕我走。”我只好承認。 “說真的?我也這麼想過。” 我們兩個交換了一個微笑。我們之間的友情(如果這算友情的話)顯然是又尷尬又充滿了問題,不過,至少它很坦誠。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自己想離開嗎?” 此時,又有東西擊中牆面,響聲恐怖極了。在家裡我經歷過最厲害的攻擊,是杰拉德搶我的食物。在這兒,其他女孩不喜歡我,衣服特別正式而僵硬,還有人想要來傷害我,整體體驗當然是不舒服的。可是,這件事對我家裡有好處,況且吃得飽也是好事;而且,我又可以再避開他一段時間。麥克森的確有點兒摸不著選菲的頭腦,也許我還能幫他選出下一位王菲。 我看著麥克森的眼睛對他說:“如果你不踢我走,我就不走。” 他笑了:“好,那你可要多告訴我類似拍肩背的這種小竅門。” 我回敬他笑臉。之前的確出了很多問題,但我相信會有好的事情發生的。 “亞美利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我點頭。 “大家知道的是,昨晚我們在一起待了很長時間,如果有人問起,你可否跟他們說我不是……我不可能……” “當然沒問題,而且,對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 “我早該想到,如果有女孩要違抗任何命令,那人一定會是你。” 重物撞擊牆面的聲音接連響起,好幾個女孩都被嚇得尖叫起來。 “這些是什麼人?他們想要什麼?”我問。 “誰?反叛分子?” 我點頭。 “看你問的是誰;還有,在問哪一派了。”他回答。 “你的意思是不止一夥人?”這句話讓整件事顯得更可怕了。如果一夥人就能做到這些,那麼多於一夥人時他們聯合起來會是什麼樣?依我的想法,反叛分子就是反叛分子,但麥克森說得就像有些比另一些更壞似的,“有幾派呢?” “一般分為兩派,北方叛軍和南方叛軍。北方叛軍襲擊得更頻繁,因為他們離得近,就住在貝靈漢附近的萊克利。那兒常常下雨,就在本城的北面。因為整個城市基本上都毀了,沒有人想住在那兒,反叛分子才在那兒紮下根來,不過,我想他們也常去別的地方。當然,他們會到處移動也只是我個人的想法而已,別人都不相信。我覺得北方叛軍很少會闖進來,就算少數幾次真的闖進來……也沒多大的破壞。我覺得今天就是北方叛軍來了。”他在一片吵鬧聲中解釋道。 “為什麼呢?他們跟南方叛軍的分別是什麼?” 麥克森有點兒猶豫,應該是在考慮我能不能知道這種信息。他四面環顧,看看有沒有人能夠聽到我們的對話。我也同時看了下周圍,的確是有幾個人在看我們,尤其是塞萊斯特,她的雙眼冒出來的火都能燒死我,所以我根本不敢跟她對望。不過,就算有人注意我們,卻沒有人近到可以聽清我們的對話。當麥克森也明白這點之後,他靠我更近一點耳語。 “南方叛軍的襲擊更加……致命。” 我打了個冷戰:“致命?” 他點頭:“我從每次的破壞情況得出來的想法是,他們一年只來一至兩次。我想這兒所有人為了保護我,不告訴我真實的傷亡數字,但是,我也並不笨。南方叛軍每次來都會造成傷亡。問題是,兩派的人對我們來說,看起來都差不多,都衣衫襤褸,大部分都是精壯男人。我們看不見任何的標識,所以在襲擊結束之前我們都分不清是哪幫人。” 我看了一眼房間裡的人,如果麥克森的推論不對,這次是南方叛軍攻進來了的話,很多人都會有生命危險。我又再次想到我可憐的侍女。 “但我還是不明白,他們想要什麼?” 麥克森聳了聳肩:“南方叛軍希望推翻我們,但我不知道具體原因,只能猜測是因為各種不滿,不想再生活在社會邊緣。我是說,這些人連第八等級都算不上,他們在社會體制中是不存在的。相比而言,北方叛軍就像個謎了。父親說他們只不過是來嚇唬我們,讓我們難以治理國家,不過,我並不這麼認為。”他臉上露出了片刻的驕傲,“關於這一點,我有另一個推論。” “我可以知道嗎?” 麥克森又猶豫了,我想,這次並不是因為擔心嚇到我,更可能是怕得不到認同吧。 他再次靠我近一點,輕聲說:“我覺得他們在找某樣東西。” “是什麼?”我更好奇了。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北方叛軍每次來過後,我們都會發現被打暈的、受了傷的或被綁起來的警衛,卻沒有人死亡,感覺他們只不過不想被人知道他們找什麼。不過,他們倒是綁走了一些人,這點讓我有點兒想不透。另外,他們所到之處都翻個底兒朝天,所有抽屜全倒在地上,架子翻個遍,地毯也全掀了起來,好多東西都打碎了。你不會相信這些年來我因此換了多少台照相機。” “照相機?” “噢,”他有點兒害羞,“我喜歡攝影。不過除此之外,他們沒有帶走什麼東西。父親當然認為我的想法很幼稚,一堆沒文化的野蠻人能找什麼呢?不過,我始終覺得肯定有什麼東西是他們在尋找的。” 這個想法太有意思了。如果我身無分文,卻又知道如何闖進皇宮,我想我會拿走我看到的所有珠寶首飾,甚至任何能出去賣的東西。這些反叛分子來這兒的時候,心裡想的肯定不只是簡單的政治宣言,也不是他們的存活問題。 “你會不會覺得我傻?”麥克森問,把我從自己的幻想中拉了回來。 “不,不傻。有點兒令人費解,但不傻。” 我們相互笑了笑。我想,如果麥克森只是一個叫麥克森·斯威夫特的男孩,而不是伊利亞未來的國王麥克森的話,他會是那種我很樂意與之相處的鄰家大男孩,我們會很有共同語言。 他清了清嗓子:“我想我該繼續巡視去了。” “是的,肯定有不少女士已經在猜你為什麼這麼慢了。” “那麼,哥們儿,你建議我接下來找誰說話呢?” 我笑著回頭看看我心中的王菲人選是否還撐得住。她沒問題。 “你看到那邊穿粉色衣服的金發女孩了嗎?那是瑪莉,她很甜,很善良,愛電影。去吧。” 麥克森咯咯地笑了,往她的方向走去。 被困在餐廳的時間感覺像永恆那麼長,但襲擊其實只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後來我們才知道,沒有反叛分子進到皇宮室內,他們只是到了皇宮的室外領地。在他們嘗試打開大門進來前,警衛並沒有開火,所以他們才會有那麼長時間往窗戶上扔磚頭和變質食物,而這些磚頭還是從皇宮外牆上弄下來的。 最後,其中兩人離門口太近了,有警衛開槍,然後他們就都潰散了。如果麥克森的想法沒錯的話,這些應該就是北方叛軍。 過後,他們還需要徹底搜查整個皇宮,把我們又多藏了一小會兒。確認沒有問題之後,就放我們回各自房間了。一路上我攙著瑪莉的手臂,雖然在樓下時我還堅持得住,但這次襲擊事件讓人疲憊,所以很慶幸有人可以幫我分神。 “他還是給你送了褲子去?”她問我。我盡快把話題引到麥克森身上,希望知道他們剛才的對話順不順利。 “是啊,他非常大方。” “我覺得,一個大氣的贏家太迷人了。” “他是個不錯的贏家,就算遇上不好的事,也保持住了風度。”例如被踢了一下命根子之類的情況。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不想解釋這件事,“你們今天聊什麼了?” “呃,他問我這週願不願意見他。”她臉紅了。 “瑪莉!這太棒了!” “噓!”她往四周看看,其實其他女孩都已經上樓了,“我盡量不抱太大希望。” 在她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之前,我們沉默了幾秒。 “我在騙誰呢?我激動得都快不行了!只希望他不要拖太久再來找我。” “如果他都問出口了,我相信不會太久了。當然,他總要先治理國家,再約你啦。” 她笑出來:“太不可思議了!我是說,我知道他很英俊,但我不知道他的行為作風是怎樣的,所以我擔心過他會……怎麼說,很一本正經之類的。” “我也是,但他實際上……”麥克森究竟是怎樣的呢?他的確有點兒一本正經,但又不至於像我想像的那麼木訥。不可否認,他有王子的表現,卻又那麼……“正常”。 瑪莉的注意力已經不在我身上了,一路走回去,她都沉醉於自己的白日夢中。我希望她幻想中麥克森的形象,是麥克森本人能兌現的,而且,她也是他想要的那種女孩。我把她送到她房間門前,揮手告別後就往自己房間走。 一打開房門,關於瑪莉和麥克森的想法就通通飛散了。安妮和瑪麗蹲在露西的身邊,露西一臉淚水,明顯受了極大的驚嚇,平常那些輕微的顫抖現在變成了大幅度的抽搐,整個人都在發抖。 “鎮定點兒,露西,沒事了。”安妮一邊輕撫著露西凌亂的頭髮,一邊跟她耳語。 “現在沒事了,沒有人受傷。你很安全,親愛的。”瑪麗握著她一隻手,安撫她說。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露西肯定不希望別人看到她這樣,我不該闖進來的。我想退出去,可是露西先看到了我。 “對,對,對不起,小姐,小姐,小姐……”她結巴著開口,其他兩個人抬起頭來的表情也很焦慮。 “不用擔心,你還好嗎?”我問她,順便關上了門,不想讓更多人看到。 露西想再開口,卻說不出話來。她的眼淚和抽搐幾乎要吞噬這個瘦弱的身體了。 “她會沒事的,小姐。”安妮插話,“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等事情過去以後,她總會平靜下來的。如果還沒好轉,我們會帶她去醫護區看看。”安妮壓低了聲音,“不過,露西不想去醫生那兒,因為如果他們認為我們不夠資格的話,就會把我們下放到洗衣房或廚房去。露西喜歡做侍女。” 我不知道安妮壓低聲音是為了不讓誰聽見,我們正包圍著露西,就算現在這個狀態,她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求,求,求您了,小姐。我不,不,不想……”她在努力說話。 “噓!沒有人要把你送過去。”我跟她說,然後轉向安妮和瑪麗,“幫我扶她上床。” 其實我們三個人的力量是足以把她弄上床的,不過因為她抽搐得太厲害,她的手腳總是從我們的手中滑落,害我們花了不少工夫才把她安撫好。一旦幫她把被子蓋上,這張床的舒適比我們說的話要管用得多,她的抽搐變輕了,目光呆滯地瞪著床上面的頂篷。 瑪麗坐在床邊,哼起了一首曲子,讓我想起每當小梅生病的時候,我是怎麼照顧她的。我把安妮拉到角落裡,到露西聽不見的距離。 “發生什麼事了?有人進來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需要知道。 “不,不。”安妮的回答讓我放了心,“每次反叛分子來襲,露西都會這樣,就算只是談到他們,她都會哭個不停。她……” 安妮盯著自己腳上擦得光亮的黑皮鞋,考慮著要不要說下去。我也不想顯得像窺探別人隱私似的,但我想了解她為什麼會這樣。安妮深吸了一口氣,說下去。 “我們之中有一些人是出生在這兒的,瑪麗就是在皇宮中出生的,而且她的父母也還在這兒。我是個孤兒,被送到這兒是因為皇宮需要人手。”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裙子,好像這樣子就能擦掉這段讓她煩心的歷史,“露西是被賣到皇宮的。” “賣?怎麼可能?這兒沒有奴隸啊。” “理論上說是沒有,但不能說這種不會發生。露西的家裡需要一筆錢給她媽媽做手術,所以他們給一家第三等級的人服務,換來一筆錢。但是她媽媽並沒有好轉,他們也沒有辦法償還這筆債務,所以露西和她爸爸跟了這個家庭很長一段時間。據我所知,跟住在倉庫裡沒有什區別。” “那家的兒子喜歡上露西,我知道,有些時候愛情是可以跨越等級的,但是從第六跳到第三也的確跨度太大了。兒子的媽媽知道他對露西的心意後,便把她和她父親賣給了皇宮。我記得她剛來的時候,天天以淚洗面,他們肯定非常相愛。” 我看去露西的方向。在我的情況中,至少我們其中一個有做決定的機會。在失去自己心愛的男人這件事上,她完全沒有選擇的餘地。 “露西的爸爸在馬厩裡,他不強壯,手腳也不快,但是非常用心。露西是個侍女,我知道對你來說可能是挺傻的一件事兒,但是,能在皇宮做侍女是很值得驕傲的事,我們是最前線的人。我們被認為是夠資格、夠聰明、夠漂亮的那一群,是可以被任何來訪的人看到的小部分。我們對這份工作都很認真嚴肅,因為一旦出了錯,就會被貶入廚房,那麼一雙手就必須日夜勞作,穿的衣服又那麼醜。還可能被貶去砍柴或掃落葉。做侍女不是一件小事。” 我覺得自己太天真了,在我的概念裡,他們全部都是第六等級。但是,他們內部也會再分等級,有我不明白的身份地位。 “兩年前,有一天半夜,有人襲擊皇宮。他們穿上了警衛的製服,所以大家分不清敵我了,情況很混亂,都不知道誰該打誰不該打,很多人都混了進來……太恐怖了。” 想想都讓我覺得不寒而栗。巨大的皇宮裡充滿了黑暗和混亂,相對於今早的襲擊,那就像南方叛軍的作為了。 “有一個反叛分子抓住了露西。”安妮的眼睛躲閃了片刻,然後輕輕地說出下一句,“我不清楚,他們是不是沒有多少女同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噢。” “我沒有親眼看到,但是,露西告訴我,那個男人全身上下都很髒,還說,他不斷地舔她的臉。” 安妮說到這兒也露出畏懼的表情,而我感到胃裡一陣翻騰,差點兒要把早飯吐出來。真是太噁心了,現在我就能明白,本來已經受過傷的露西,在這種襲擊下肯定是要崩潰的。 “他要把她拖走,她則用盡力氣地大喊大叫,不過在一片混亂當中,很難聽得出她的叫聲。幸好當時有一個警衛來到這個角落,這個是真警衛,他一槍就打中了這個男人的腦門,那人應聲倒下,壓住了露西,她全身都是那個男人的血。” 我摀住了嘴,那她現在的反應也就可以解釋了,難以想像脆弱的露西是怎麼熬過這些的。 “他們只照顧到她身上的傷口,卻沒有人關注到她的精神狀態。她現在有點兒緊張兮兮的,但她很努力地掩飾,不只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她父親。她父親對自己女兒能夠成為一名侍女非常高興,所以她不想讓他失望。我們盡量幫助她保持平靜,但每次反叛分子一來,她就會覺得肯定很糟糕,一定會被人綁走,傷害甚至殺害。” “她真的在努力了,小姐,但我不知道她還能挺多久。” 我點點頭,再轉頭看著床上的露西。雖然現在時間尚早,但她已經閉上眼睡著了。 我用閱讀來打發接下來的時間。安妮和瑪麗在打掃本來已經很乾淨的房間,我們都靜靜地等露西恢復過來。 我答應自己,在我的能力範圍內,一定不讓露西再經受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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