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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節

背叛的誓言 约翰·莱斯科瓦 6307 2018-03-18
約翰·斯特勞特從早晨一直忙到午餐時間,仍然還在做著蒂姆·馬卡姆的屍檢工作。可以明顯地看出,死者的身體先是受到了肇事車輛的撞擊,然後是與垃圾碰撞帶來的傷害。顱骨有兩處骨折,臉上有多處裂口。這位法醫想,活著時這張臉應該是非常英俊的,寬闊的額頭,棱角分明的下頜和帶著中縫的下巴。 馬卡姆是從後面被撞到了左股骨,股骨連同下面附帶的大腿骨都被撞碎了。顯然,身體在受到撞擊的瞬間向後飛起,撞到了車子的引擎蓋或是風擋玻璃上,也許這導致了顱骨上的一處骨折。另外一處骨折,斯特勞特猜測可能是身體從空中飛落到地面時碰撞所致。右肩已從其關節處脫落,同時身體右側的三根肋骨也已經斷裂。 內部器官中,只有消化道、心臟、左肺葉和左腎沒有遭受損傷。右肺葉被撞成了碎片,同時,脾臟、肝臟和右腎都不同程度地遭受了嚴重的損傷。就連斯特勞特這個有著四十年醫學經驗的法醫也持這種的觀點——馬卡姆能活著被送進急救室,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蹟。他認為失血,或是多處的內傷,或是一次性遭受的多重撞擊,這些原因本身就可以當場將其致死。

不過斯特勞特是個做事嚴謹細緻的人。即便蒂姆·馬卡姆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但在竭盡全力鑑定死亡的主要原因之前,這個法醫是不會在任何正式鑑定文件上簽名的。他已指示對血液和組織樣本進行標準的電解檢測。在等候這些檢測結果出來的間隙,他開始對內部器官的傷情進行更加嚴格的複查。 肝臟背面的一處明顯的血腫引起了他高度注意,他在潛意識裡想到了他的助手喬伊斯,並開口叫她從陳屍間的那頭到他跟前來。當她來到他身邊並圍著他轉來轉去看他忙著手中的活時,他旁若無人地又埋頭繼續檢查了一會兒才懶洋洋地說:“就這兒這個東西,僅僅是它就能讓他斃命。”隨後抬起頭看著表情關切的喬伊斯的臉,丟下手中的活說:“有什麼不對勁嗎,親愛的?”

對這具屍體來說,喬伊斯是個新面孔,但對於那台他們最近為升級實驗室技術水平而購買的檢測設備來說,她算不上是新面孔。前幾天,斯特勞特一直在指導著喬伊斯對這台設備進行操作測試,以校準那些對血液和組織進行複雜掃描工作的機器,從今天下午他把馬卡姆的屍體放到解剖台上那時起,他就把從屍體上取下來的組織樣本給了喬伊斯。 她的樣子看上去顯得十分緊張,有那麼一會兒斯特勞特心想,她一定是弄壞了一隻價格不菲的新玩具。 “無論它是什麼,也不會比這個更糟糕。”他告訴她,“有什麼問題嗎?” 她舉起一張紙,就是她一直在實驗室傲的那些檢驗的結果。 “我想我沒能做好檢驗。我想說的是,機器……”她說著說著就閉上了嘴。 斯特勞特拿過那張紙,斜著眼睛瞅著那些她正指著讓他看的數據,脫下手上的橡膠手套說:“這就是正確的數據嗎?”

“這也是我想問你的。這會是正確的數據嗎?我檢驗了兩遍,我想肯定是我哪個地方棄錯了。” 他的目光轉向她的臉,隨後又回到了那張此時就在手中、被他仔細研究的紙上的那些數據。 “這是從蒂姆·馬卡姆的血液中檢驗出的數據嗎?” “是的,先生。” “該死的。”他輕聲嘟囔了一句,聲音小得幾乎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究竟說的是什麼。 出了陳屍間,斯特勞特來到外面那條連著他辦公室和司法大樓後門的走廊。下午刺骨的風又吹起來了,但此時他根本沒有註意這些。通過門衛和金屬探測器的檢查之後,他決定繞過電梯,徑直向右奔向樓梯,兩步並作一步地上了樓。格里斯基不在辦公室。按照工作日午休的慣例,兇殺案組只有幾個探員在值班,而且一整天都沒有人見過上尉。斯特勞特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請那些探員幫個忙,讓阿布回辦公室時給他打個電話,隨後又咚咚地從樓梯上下去了。

在下一層樓上,他獲准前往地區檢察長的專屬辦公室,天哪,他就這麼一路走了過來!他迫不及待地想把這事跟能管事的人說一說。這會兒他已經站在了特雷婭·根特的辦公桌前,問克拉倫斯·傑克曼在不在隔壁的房間裡。接下來發生的事就很有意思了。在她回答之前,她的表情就已經告訴他,今天將不會是自己的幸運日。 “他一上午都在開會,約翰,整個下午時間也都被別的幾個會議安排佔滿了。這就是地區檢察長所干的事,你知道的,他們不處理官司,卻動不動就開什麼會。”斯特勞特認為根特女士——或者應該叫格里斯基夫人? ——是個黑皮膚的,帶點亞洲人血統,或者說是印度血統的端莊美女。此時,她沖他露出了熱心的笑容。 “有什麼我能幫你的嗎?”

他想了一下,說:“你知道阿佈到哪兒去了嗎?” 她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今天早晨他就和他的一個探員從家裡出去了。從那之後,我就沒和他聯繫過。你找他幹什麼?”雖然她知道接下來的答案將會是什麼,但還是這樣問了。斯特勞特想見她丈夫,因為她丈夫是兇殺案組的頭兒。毫無疑問,他所指的“相當有趣的事情”,絕不是股市的最新內幕消息。 這位瘦長的紳士失望地嘆息了一聲,徵求她允許讓自己坐到門邊的候訪席上,然後抬腿向旁邊走了過去。 “讓我喘口氣,我是爬樓梯上來的,在我這個年紀這樣做從來都是不被讚同的。” “那一定是重要的事情。”特雷婭說,話裡巧妙地暗示出她對此有所期待。 根本就無須對斯特勞特進行這種提示。他幾乎是心裡發癢、急不可耐地想把這事倒出來。 “你想起來那天我們在洛餐廳就帕納塞斯集團展開的討論了嗎?”她當然還記得,傑克曼先生仍然還在反复考慮他的這些看法,“那你就看吧。紐約馬上就會變得更加有趣了。”

斯特勞特才說了幾句話,就讓她不明白了。他剛說完,她就接口說道:“鉀?那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那輛肇事逃逸車子沒有殺死他,如果醫生們不管他的話,最終他可能會因傷而亡,但他們並沒有那樣做。” “那它有可能不是一起意外事件?有人匆忙之中給他輸錯了藥液嗎?” 他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膀。 “什麼情況都有可能,我認為。不管故意與否,他體內充滿了鉀,但問題在於,屍體在這種狀況下可以顯得十分自然,幾乎沒有什麼異常,就算是做屍檢的人,單憑肉眼觀察也是不易發覺的。因此,我想你或許知道你丈夫在什麼地方,他會願意知道這件事的。” 傑克曼在得到有關鉀的這個消息後,就讓特雷婭叫阿布開車趕緊過來,一返回市中心就直接到他的辦公室去。隨後,他又打電話叫了瑪琳·亞甚和約翰·斯特勞特,他們兩個聽到召喚後及時作出了回應並且現在已經在這兒了。

時間已經是六點四十五分,午後風勢漸強,現在已轉為刺骨寒風,即使在幾乎嚴不透風的地區檢察長的辦公室裡也能清晰地聽到它呼呼的號叫聲。 豆大的雨點開始從天而降,劈啪作響地砸在玻璃上,就像在上面爆炸了一樣。傑克曼在他辦公室的窗前向下看著布萊思特大街上無聲而又擁擠的車水馬龍,突然而至的雨聲讓他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 他知道自己身後傳來的嗡嗡嘈雜聲是行內人士們在急切地交談。關於鉀的這一發現已經是非同一般的情況,但等到格里斯基最終給特雷婭回了電話,說了自己這一天都在哪里和馬卡姆一家都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一種緊迫的危機感如同海嘯一般襲遍了整幢司法大樓。幾乎是在阿佈告訴特雷婭關於馬卡姆一家人這件事的同時,大街小巷上關於慘案的欷獻之聲轟然而起,來自各行各界的電話在傑克曼的辦公室不絕於耳,有報社的,電視台的,廣播電台的,市長辦公室的,市政監督委員會的,警察局局長的。

就在傑克曼轉身離開窗戶的同時,格里斯基出現在了門口。 “阿布,你來得正好,快進來。” 上尉輕輕地拍了一下特雷婭的胳膊,向屋裡的其他人點了點頭算是向大家打了個招呼。傑克曼面對著他們在自己的辦公桌後坐下,完全沒有說拐彎抹角的多餘的話,而是直截了當地說:“我們接到了一個地位重要的家庭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全部死光的案子。那個男人握有市裡的健康保險合同,並且很快就要到期了。我在預測媒體對此事瘋狂炒作是短期的,還是長期的。天知道如果帕納塞斯不能複甦的話會引發什麼樣的騷亂。有人不同意我的看法嗎?”他知道沒有人會反對的,而且顯然還期望大家對他的下一個問題同樣沒有異議,“對於我們面對外界時,如何對這些情況進行措辭的事情上,有人有什麼想法嗎?當人們開始提出問題的時候,我需要做出一些讓他們感到滿意的回答。”

格里斯基皺了皺眉頭,從他面部傷疤的輕微顫動可以看出他想張嘴說點什麼。最後他清了清嗓子,說:“我們就說我們正在調查此事,別的無可奉告。” “我想那隻是你的一貫立場。” “那隻是立場而已,克拉倫斯。”今天馬卡姆家發生的事,多多少少讓格里斯基還處在頭昏腦漲和震驚之中,他搞不清地區檢察長召開這個會議的用意何在,以及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也是事實。”他又補充了一句。 “這樣說本身是對的,是的,沒有錯。但是我在想我們恐怕還得引導和幫助人們去正確看待這件事情。這就是一切工作的出發點。我認為當務之急我們要說的是,蒂姆·馬卡姆是被謀殺的。” 格里斯基的目光在屋裡其他人的臉上掃了一圈,似乎這句話是他和傑克曼之間的事情。 “我們知道他是被謀殺的嗎?”

“我們知道發生了什麼,阿布,”瑪琳插嘴說道,“這是顯然的。” “我痛恨'顯然的'這個詞,”格里斯基針鋒相對地回應道,“這不會是一個意外的用藥過量事件嗎?他是出於某種原因身體接觸到鉀的嗎?”他衝斯特勞特說道,“有沒有可能只是醫院裡的人犯了錯誤?” 法醫點頭表示贊同。 “有可能是這樣。” 但傑克曼不願意聽到這樣的回答,氣不打一處來地用鼻子哼道:“那為什麼那位妻子會自殺呢?” “誰說她是自殺的?”格里斯基問道。 “我聽到的初步報告就是這樣講的。”傑克曼說道。 “你知道為什麼他們稱它是'初步的'嗎,克拉倫斯?因為它不是最終的結論,有可能不是真實的。我們確實還不清楚關於那位妻子和孩子們死亡真相的任何情況,整個情況——” “蘭特里警官告訴我這顯然是一件謀殺與自殺的複合案件,阿布。就像他以前見過的許多案子一樣,你也見過,不對嗎?” “可能有一些相似的地方,但也有一些區別。如果我們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什麼也不說,那無疑是更為明智的做法。” 但傑克曼起身走到他的辦公桌前,威風凜凜地站在那兒,說:“我知道什麼是更為明智的做法,阿布,我甚至會同意你的說法,但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其他那些愛打聽的詢問者——媒體、市長辦公室等,你都能猜得到的——如果想知道的話,他們就會來問我。我擔心的是,如果我們什麼都不說,那看上去就像我們對此一無所知——” “我們確實一無所知!如果讓人看起來就是這樣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傑克曼沒有理會這次打斷,繼續重複著他先前的說法。 “我們知道馬卡姆是被謀殺的。我們相信他的妻子是死於自殺。”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相信這個說法,克拉倫斯。約翰甚至還沒有對她進行過屍檢。”格里斯基及時閉上了嘴,沒有讓自己信馬由韁地往下講。他知道,傑克曼這是在故意跟他唱反調,但如果地區檢察長利用他的辦公室來統一一個並無必要的輿論立場的話,這會使他的工作摻雜更多的政治因素,他對此深惡痛絕。 “我想說的全部,就是可能有人費盡心思地讓現場看起來像是一起自殺。我知道蘭特里是怎麼認為的,但我還沒有排除任何可能性。向媒體開口之前,如果我們能排除案情的某些不確定性,我會覺得更舒服一些,你也會更舒服一點,克拉倫斯。” 傑克曼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你是說也許有人殺害了她和她的孩子們,還試圖讓這一切看起來像是自殺嗎?他們在她的住所找到任何能證明這一點的東西了嗎?” “還沒有,沒有,先生。不過還有一大堆的檢驗工作要做。”格里斯基堅持己見,“到我們能夠證實你的說法那一刻,我會支持自殺這種論調的,我向你保證。不過現在我們對此有一個在我看來有些不可思議的大膽推測,就是馬卡姆被送到醫院時已經奄奄一息了,實際上幾乎相當於死了,還有人在這種時刻頭腦發熱,決定抓住這個時機來殺他嗎?” 傑克曼沒有放棄自己的主張。 “老實說,我相信這看上去跟一些記者在別的地方見到過的類似事件十分相像。” “好吧,那就告訴他們,你們在這上面遇到了一個問題。比如,他無論如何都要死了,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人去冒這個險呢?” 傑克曼掉頭對斯特勞特說:“他不一定就會死,是嗎,約翰?” 推測不是斯特勞特的強項,但地區檢察長已經問了他一個直白的問題,這讓他覺得自己不得不說點什麼。 “也許不會,尤其是一旦他出了急救室。”他停了停,緊張地提起了肩膀,然後又放了下來,“他可能會活下來。” “那好,”傑克曼把斯特勞特的特殊性回答當做一個確定無疑的認同,“有人,甚至可能是他的妻子——” “甚至可能是他的妻子!”對格里斯基來講,這是個他腦子裡未曾想到過的、完全怪異的推測,“你是說卡拉在醫院裡殺了她的丈夫嗎?” 傑克曼的口氣緩和了下來。 “好吧,也許不是這樣的。醫院裡有人斷言馬卡姆會度過危險的,但由於某種原因這樣的結果沒能發生。” “那麼我只想說,克拉倫斯,就讓我們找到究竟是什麼原因吧。” 眼看著這番唇槍舌劍就要趨向白熱化,特雷婭打算插進來緩和一下氣氛。 “也許現在不必急於應付妻子的事,克拉倫斯。你只需要聲明有人殺了馬卡姆先生。並且我認為,我們大家會完全同意,”特雷婭把臉轉向她丈夫,很快又補充道,“鉀這個線索更清楚地將此案指向是在醫院裡發生的謀殺,而不是醫療意外事故。那不是事實嗎,阿布?你同意這種說法嗎?” 格里斯基明白她在問自己什麼,甚至知道她在做什麼。不過現在在鉀使用過量這個情況上,格里斯基似乎更趨向於相信馬卡姆確實是被謀殺的,但信以為真的事情並不是確實存在的事情,而且從來都不完全是這樣。 “好吧,”他對妻子說,“讓我們暫且同意馬卡姆是在醫院裡被謀殺的這個看法吧。那麼無論誰問到你,你就告訴他,我們正在進行調查。那也確實是我們正在做的事情。要急於向公眾公開的是什麼呢?” 透過特雷婭臉上的表情,格里斯基意識到自己終於問對了一個問題。傑克曼從椅子里站起身來。 “就是這個問題,阿布。如果馬卡姆是被謀殺的,案子就會交給大陪審團審理。我就有正當理由對他的死亡原因展開調查,從而接觸到帕納塞斯的賬本和營業活動方面的情況。我們就有理由去查閱他的檔案,將事發地點隔離起來,看看我們是否能夠找出原因所在。誰會對此感到不滿呢?是殺了他們的最高領導的某個人。為什麼他們不願意在方方面面與我們合作呢?” 傑克曼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過一會兒才接著說道:“如果我們就那些賬目往來進行任何形式的質詢,那麼他們的律師就會介入此事,我們雙方就要在這上面談來談去耗上長達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在傳票的應答上拖延時間,在呈遞檔案資料上拖延時間,等到送來的那個時候,他們可能已經把它們撕成碎片毀掉了,或者是重新偽造過了。再加上公眾對此事喋喋不休的爭論,給市裡公共機構的信譽帶來損失。這就是我們當前面臨的處境。這是一起謀殺案,阿布,而且這個鎮上絕大多數選民都是反對謀殺行為的,沒有人認為還有比謀殺更難以解釋的了,起碼目前是這樣。大陪審團會研究蒂姆·馬卡姆這樁謀殺案。這就有可以公之於世的正當理由去查清他的人際關係,甚至他的商業活動。自從他被殺於波托拉醫院以來,那兒就有一個顯而易見的關係鏈存在。” 格里斯基再一次坐不住了。讓地區檢察長的辦公室捲入他的調查工作中,這並不是個什麼好主意,特別是僅僅把馬卡姆的謀殺事件當做對帕納塞斯進行財務調查的幌子。 “要是我們在你完成你所說的工作之前就找到了殺害他的兇手怎麼辦?”他問。 瑪琳回答:“我們會拋開陪審團的名義,只繼續針對財務資料展開工作。” 阿布不悅地皺起眉頭,不過他明白,從技術上講,瑪琳所能做的也僅限於此了。大陪審團不是打擊犯罪行為的特效藥——傑克曼和亞甚竟然會把它當做釣魚工具去使用,從而達到他們自己的目的。 “但作為前提,我還會得到你們在謀殺調查上的支持嗎?”他問道,“我不想眼看著嫌疑犯已經靠近網邊卻不能將他收入網中。” “不會發生那種事的,阿布。”瑪琳說。 “不可能發生,”傑克曼重申道,“我們是同一條戰線上的人。” 格里斯基對其他人笑了笑,鄭重其事地看著他們。 “那好,有了這個保證,”他一邊站起身來一邊說,“我最好開始去干我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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