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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巴巴里海岸 诺曼·梅勒 6382 2018-03-18
那天晚上天氣變得讓人難以適應,我那間白天受到陽光照射的瀝青屋頂的小閣樓又一次被熱浪烘烤著。人行道的瀝青融化了,天氣變得陰沉沉,像是要下雨,我躺在潮濕的床單上。外面的樹葉慵懶地搖動著,一道發熱的光線從西邊照射過來,我長時間看著它照亮著天花板上的捲曲的石膏線,最後它變成一道有節奏的探照燈光線穿過牆壁照進來。我在陣陣雷聲中睡著了。 當我沉睡著,或許在半睡半醒中,我確信我產生了一種無法反駁它是真實存在的幻覺,我看到我依然待在另一個營房裡。這是一千個營房中的一個,營房被金屬絲包圍,地板上有洞,牆上有裂縫。我們兩百多人睡在棧橋的厚木板上。每天早上,並且是冬天的早上,我們五點鐘就起床,到一英里遠的一個長長的棚子裡吃麵包,如果廚師友善的話還會有熱水和沒有放鹽的粥喝。吃完早飯,我們行軍到圍場外,看著晨光從一條與哨崗和帶刺的柵欄平行的長路下面升起。這是一段殘酷的路途,終點是一個巨大的工廠,工廠幾乎是全新的,但是窗子玻璃都破裂了,一個側廳的屋頂被掀翻了。我們在這里工作,手握機器操作桿進行沖壓作業。在我們旁邊的那些人,即使在視野範圍內的,也從來沒見過面,他們是持有工作證的正規工人,住在工廠另一邊較遠的員工宿舍,並且在工作結束後他們可以自由地到鎮上去。我們總是被警告不能加入他們的隊伍,除非……除非我們可以比隊友生產出更多產品。

我有一個朋友,他又老又消瘦,甚至可以說是淒苦。作為一個工作了六十年的工人他常常會說:“他們在我只有八歲時就把我當作奴隸,我每週掙兩先令,我的姐姐在一個為貴婦人的舞會編織蕾絲的製衣廠裡得肺癆死了。我是產業後備軍,幾乎是永久失業的。六十年了,我依然是一個產業後備軍,並且今不如昔,因為那時好歹不用行軍去工作,在十二歲時我和一個刨花房的女孩在裁剪房裡打了起來。” 在早晨太陽的麻醉下,我幾乎起不了床。陽光照進我的眼睛,熱氣在房間裡聚集,煤灰落在我的臉上。我昏昏沉沉地躺著,感覺這樣下去即使是做出起床的決定也要花費我整個上午的時間。 一隻蒼蠅在濕熱的空氣裡飛來飛去,在我的胸前嗡嗡叫著,它叮咬我的腳之後,再次探索著這個小臥室。這只蒼蠅在房間裡某處的一塊腐肉上落下並且在地板上玩弄著它的戰利品。我轉過身來看著那隻蒼蠅,正巧它在那裡用它的前腿滾動著食物。過了幾分鐘,這只昆蟲發出的嗡嗡聲蓋過了我的呼吸聲,遠處城市的喧鬧聲也從窗子裡鑽了進來。

我一定是睡過去了,因為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隻蒼蠅已經飛走了,有人正在從門下面的縫隙裡塞進來一張紙條。門檻突出了一個角,沙沙聲從一邊傳到另一邊。我本來有足夠的時間起床到大廳去看看的,但這對於混混沌沌的我來說太費勁了,我只能瞪著眼睛看著門口。那張紙從左滑到右,最後有一半鑽了進來,一半則壓在木板下。那個放紙條的人隨即悄聲下樓去了。 我有氣無力地搖搖頭,正打算下床時卻看到了那張便箋,我到門口拿起那張紙條然後返回來,絲毫沒有在意門檻上的灰塵。過了幾秒鐘我似乎發現了其中的詭異,就像一個緊跟在事件之後慢慢解開的線軸,我才想到便箋的消失比便箋的出現更值得留意,當那個給我帶來災難的紙條再次塞到我的門縫下時,持續了好幾秒鐘,那個漸漸遠去的腳步聲著實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因為從這樣的渠道得到的消息太不尋常了。那是來自吉娜微的,上面整潔而又清秀的字跡似乎和人們料想的淺藍字體極不相稱,她寫道: 親愛的邁克爾,也許你忘了但是我們有事需要交談。 下樓來,我非常渴望見你。 她用這樣一種極其粗俗的文雅向我獻殷勤,署名是:貝弗利·G.麥克勞德。 我聳聳肩,把紙條放在桌子上,不太想見她。我依舊被房子裡的熱氣悶得疲憊不堪,洗完澡,穿上衣服,然後像是打算出門一樣,我在某種衝動的驅使下把那個紙條塞進口袋。我吃完早飯,讀完報紙,然後打算回到房間開始工作。但是當我走在褐色沙石的樓梯上把口袋裡的零錢晃得叮噹響時,我感覺到她的紙條捲成一個紙團,我被她是如何把紙條塞進門檻的這個不安的想法刺激著。

在那一瞬間我抬起頭,看見藍妮正從二樓大廳的窗子裡盯著我看。那隻是一瞥,然後我確信她開始後退,她很不情願被我發現她在看我的事實。這一幕讓我做出決定,我按響了吉娜微的門鈴。 只有這一次,我進屋時沒有第一眼看到內衣、睡衣、拉鍊和肉體的混雜。她打扮成要出門的樣子,穿著一件印花雪紡衫,戴著一頂貴婦帽,小腳上穿著一雙細跟的高跟鞋,前臂戴著一雙到手肘的網狀手套。 “噢,米奇,你真是體貼。”她請我進屋並且說道,她那張塗上口紅的厚嘴唇挑逗地彎曲著,她在身上噴了大量的香水,走起路來帶著一陣麝香味,空氣裡彌散著濃濃的香味,她聞起來就像一朵熱情的花朵,帶著感官的花香以及與它有關的熱帶泥土的混濁和腐臭味。 “噢,我感覺自己飄飄然的。”吉娜微說。

她停了下來,幕間休息,將自己的戲劇暫停。 “猜猜我要去哪兒?” 我問她。 “你記得我對你說過的那個醫生嗎?” 我謹慎地穿過她扔得到處是故事劇本的垃圾堆,“你是說你小說裡的那個嗎?” 她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是的,就是那個,儘管到現在你還可能猜他只是一個虛構人物而不是真實的人,但他已經來到鎮上,我要出門去見他。”她的頭朝著一邊抬起來,“兄弟,我會有時間吧!” “你難道不覺得在這裡你能掌控的已經夠多了嗎?” “唉,你對那個醫生一點都不了解,他很特別。”她懶散地拉了拉其中一隻手套,“多麼優秀的男人啊,他擁有女人想要的所有品質。”她堅持要說得更詳細些,因此我聽著她做了一個關於他的身體素質、他的耐力、他迷人的事業和他的專注的演說,並且當吉娜微在復述所有的東西時,她的語言滿是色情的小調,貪婪的意像以及——這就是沉思嗎? ——從她的眼中隱約可見的,她可能參觀過的郊區別墅的奇觀,“綠色的草坪,那麼的綠,大型的落地窗,雖然家具是現代化的卻又如此豪華和優雅。”我聽著她在我的耳邊嘮叨著,一直說到醫生在石頭公園裡賞蘭花。

“你知道我對他的暱稱是什麼嗎?”她問道,“情夫,就是這個。”她斜著腦袋,用一根手指摸了摸她的臉頰,半遮住眼睛斜視著我。 “你走後你的丈夫會做什麼?” “他,他睡著了,”吉娜微說,“聽著,他已經精疲力竭了,你真該看看他昨晚在房間裡踱步。我問他是否覺得自己是在跳馬拉松舞蹈或者是其他什麼。”她嘆了一口氣,“他吃了一些鎮靜劑,我給他多加了一點分量,所以他現在睡得很好,現在他已經睡了十六個小時了,像條小蟲一樣蜷縮在那裡。” “你今天為什麼想見我?”我問。 “好的,現在,稍等一下。”她接下來講的話夾帶著狡猾和謹慎,“發生了很多事,或許我不完全確認你全都知道,”她用一種隨意的態度暗示說,“你還沒有告訴我樓上的會議中發生了什麼,例如,我的意思是可以說這個。”

“你知道我是不會告訴你的,為什麼你要把我叫下樓來?” 她坐回椅子上,假裝不在意地用手摸了摸帽簷,然後睜大藍色的眼睛看著我,“啊,兄弟。我期盼著那個醫生。” 一種模糊的感覺突然在我的腦中激盪著,快要明晰的時候卻溜走了,“我好像耽擱了你吧。”我說。 她看了看手錶,“要走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我們在一種不和諧的安靜中盯著對方,最後我站了起來,開始在房間裡踱步。 “你為什麼不安靜地坐著呢?”她厲聲問我。 “你很緊張嗎?”我迴避她的話問道。 “誰緊張了?” 我停下來看著她,“那個醫生只是突然造訪我們鎮的,是嗎?” 她謹慎地點點頭。 “我不相信他是真的。” 吉娜微聳聳肩,“隨你怎麼想。”

然而她警覺地看著我的動作,她的眼睛也許違背了她的意願,在我走來走去時一直盯著我看,直到最後變成一個小孩子玩的遊戲,而且從所有的表情和一些肢體小動作裡,她可能在說:“現在你很熱,現在你也很冷。” 我無意間瞥了一眼臥室的門後面,在門與隔牆形成的角落裡有一隻行李箱,我把它拿起來,伸手遞給她。 “很重,”我直截了當地告訴她,“你可能需要幫助。”這個箱子似乎是很草率地打包起來的,內衣被鉸鏈剪斷的一角從箱子裡掉了出來。 像是現在才做出決定,吉娜微脫下帽子。 “我知道你會這麼做的,”她咕噥道,“你很聰明,羅維特。”她十分鎮靜地說,但她的嘴在顫抖。 “你打算回來嗎?”我安靜地問她。 這正是她想要的問題。 “噢,當然。噢,聽著,我不是要走,我的意思是我打算離開幾個小時,這些行李……”

“是的,這些行李是怎麼回事?” “好吧,你看,這是一些……一些排演的衣服。”她概括性地結束道,“我的意思是我想看看該打包什麼東西。” 這完全激怒了我,“你把行李箱塞滿,把你的丈夫給弄暈,打算和一個虛構的醫生走,然後確保所有的東西都變成秘密,你就想讓我看這些?你到底想要什麼,吉娜微?” 她的苦惱真是太新奇了,眼睛裡噙滿了淚水,“你為什麼不讓我單獨待一會兒呢,羅維特?” “那麼你為什麼不走?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 “你毀了我的生活。”她尖叫著。 “因為你根本不想走。” 她的手從椅子上垂下來並且搖晃著,“我為什麼總是必須做決定?”她用一種接近哭泣的聲音說,臉皺得像個孩子。

“你從未下定決心,你想要所有人為你下決心。” 她無助地朝四周看了看,“讓我單獨待一會兒吧,就一會兒。” 吉娜微暫時獲得了解救,因為有人在敲門。現在所有被粉碎的東西被再次復原了。 “啊,我的背好痛,”她低聲詛咒道,“是他,是他。”她瘋狂地朝四周看,但這只是裝出來的。 “啊,這裡,我要做什麼?你得藏起來,你必須藏起來。” “我不會躲藏。”我輕聲告訴她。 “米奇,不要吵!躲到門後去。” 真是一場鬧劇。她把行李包放回房間,讓我躲到行李包後面,然後她以女主人的步調走到客廳門口,一隻手整理著頭髮,另一隻手推著椅子並且把燈朝著另一個角度照著。 “天啊,殺了我吧,”她抱怨著,用腳在小毛毯上踢出一個褶皺,“為什麼他們總是像這樣抓住我?”敲門聲再次響起,她大叫一聲,“等一下,我來了!”然而她停了很久,她在勸我躲好並且低聲說:“你待在這裡,知道嗎,你必須好好躲著。” 如果我不這樣做她就會失敗。她可以出去戰鬥,像一個騎兵一樣充滿鬥志,但是如果沒有森林裡的游擊隊她會變得無助。所以我等著,她為霍林斯沃斯開了門。 吉娜微將會盡情地表演,直到她說話霍林斯沃斯才進屋,“啊,情夫,你讓我等得好苦。” 我聽見他走到房子中間,我想像著他慢慢轉過身盯著她。 “你還愛我嗎?”她戲劇性地問。 我聽到了另一個霍林斯沃斯的聲音,“是的,我愛你。”他說,對我而言這是一種小說當中才有的腔調,就像語言是一把彈弓,他不停地對她說他是如何地愛她,他的演說裡夾帶著的污言穢語比我以前在這個小地方聽到的加在一起還要多,用吉娜微描述醫生那樣的激情,他快速連續地說著她身體的各個部位,以及他會對這些部位做什麼,他將如何撕扯這里和擠壓那裡,吃這個和吐那個,如何粗暴地屠殺和切成小片,猛砍,浸泡,掠奪,所有的這些都是用一種無法辨別的聲音說著,他一定咬著牙,直到性慾得到滿足。我可以看見他蹲在屍體旁邊,他用他黑色的手小心地擦著嘴巴。就這樣,他嘆了一口氣,差不多要說:“一片不錯的屁股啊,來自上帝的贈予。” “啊,”吉娜微回答道,“啊,兄弟。”她做出了回應,也許她是在為我也為他表演。我可以聽到她朝著門走了一兩步,像是在表明她知道我在這兒,然後她轉身對著霍林斯沃斯,“啊,愛人,我會為你做一切的。”她說。 “你會?”他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我會為你服務,為你做牛做馬,”她繼續說,“我會全身心地為你服務。” “這倒沒必要。”聽了這樣的服從,他一蹴而就,現在當他說話的時候,我覺得他會捲起袖子並且對自己再一次正式打扮了一番,“啊,我覺得這個幾乎沒必要。” 然後他竊笑著,“我想知道如果你的丈夫聽到了我們的話會說什麼?” “不要把那個人當作我的丈夫。”吉娜微說。 但是她使霍林斯沃斯喪失了一些本質的東西。 “噢,是的,他是你的丈夫,並且我說的都沒有偏差。”他一定已經摟住了她,“你知道,他是一個不一般的傢伙,我可以看到女孩是如何地迷戀他。”他的聲音突然震顫起來,“他是他那個時代的大人物。” “你可以去找他,啊?”吉娜微粗魯地說。 他沒有在意這個,“你知道我在女士面前表現得很出色,但是對你則不一樣。”就像他以前沒有對她說過這些,他用更小的聲音重複著這些話,“我可以吃掉你,吃掉你的每一點。”他的一舉一動裡都流露出激情,他舔舐著嘴巴邊緣,好奇心完全吞沒了他。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他用嘶啞的聲音問道。 吉娜微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穿過屋子,“唉,你幹嗎老是問這個?”她說。 “而你從不告訴我。” “我們跳過這個話題吧。”她大叫著。 “你是他的妻子。” “是的。” “你是他的妻子。”他重複著說,我聽見他再次抱緊吉娜微,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了。 “嘿,”吉娜微說,現在是她在咯咯笑,“我們抽根菸吧。” 霍林斯沃斯給吉娜微和他自己點煙,可以聽見他的打火機的聲音。我可以想像出他們坐回椅子上,對著對方吐著煙霧。讓我欣慰的是,吉娜微開始了新的話題。 “你看到那個了嗎?”她靦腆地問。 “什麼?” “那個箱子。”她甜甜地說。 “我看到了。”他說。 現在她開始釋放她的魅力,“假設我現在要你跟我一起走,你會走嗎?” “去哪兒?” “任何地方,到地球的盡頭,到巴巴里——我喜歡那個發音。” “我會帶著你的,”他靜靜地說,“是的,我會的。” “為什麼不現在就走呢?”吉娜微渴望地說。 霍林斯沃斯清了清嗓子,“你知道我們不可以,我是說我要完成某些任務。” “你不會帶我走的,”吉娜微悲傷地說,“我知道你,你已經用甜言蜜語把我騙進去了。” “啊,不,我會帶著你的,”他突然大聲說,“跟著我吧,吉米女孩,你看,接下來就是去歐洲,去做大事兒。” “他們不會派你去的。” “啊,他們很欣賞我,”他溫和地說,“我的工作完成得很出色,就在今天我完成了第一個報告。” “但是你不會把它交上去?”她信心不足地說。 “我不知道,”他用混亂的聲音咕噥道,“你知道這是在做一件合適的事,另外你也知道會發生什麼。” “聽著,”這次輪到她充滿激情地說了,“這事值得碰碰運氣,運氣。” “但我們不知道。”霍林斯沃斯抗議說。 “我知道,我告訴你,我知道,我在他身邊生活了這麼多年,他時時刻刻帶著它。一次運氣可以抵上一個百萬富翁,它們會讓我們成為皇族。” “我不能下定決心,”他告訴她,“我知道,而你不知道,這將會變成什麼樣。”他說得如此確定以至於我可以感受到她沉默的分量,然而他又生氣地補充說:“我會拿給他們看的。”我可以聽見他站了起來,“已經晚了,如果我們今天下午要去那個旅館,我想我們兩人應該出發了。” 她肯定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啊,親愛的,”她用虛弱而痛苦的聲音說,“我很迷惑,你能告訴我該做什麼嗎?你會一直告訴我該做什麼嗎?” 他的聲音像一張藥膏,我可以感覺到他在積蓄力量,“我會告訴你去做什麼的,我會反復告訴你去做什麼的。”“再吻我一下吧。”她說。 我再一次被他們的語言給款待了,從他們起伏的急促呼吸和肉麻的私語裡,我可以聽見他們依次說著你是他的妻子、是的我是他的妻子、如此豐盛的食物可以供給消化系統永久循環、一旦美食耗盡又可以分享下一頓美餐……在他睡著的時候,他的妻子變成了別人的妻子,他成了妻子的生產者。 “我是他的妻子,”吉娜微上氣不接下氣總結道,並且把他推開,“來吧,我們準備好了,我們走。” 她眩暈而又心煩意亂,她一定帶著行李旅行過。 “不,等等,不,等等。”她用沙啞的聲音喊著,“就一秒,親愛的,讓我處理好這個,就一秒,真的。” 當他等在門口的時候,吉娜微把行李包拿到角落然後塞在我的腳下,她用一種勝利和恐懼的眼神和我對視了幾秒,她就像一個被拋在空中的嬰兒又高興又驚恐。 “勒羅伊,”她在她站著的地方問,“他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對吧?” “啊,沒事,沒事,”霍林斯沃斯嗡嗡地說,“我知道他會合作的。” “我也這樣認為,他沒有什麼惡意。”她說著,然後轉身背對著我,和霍林斯沃斯一起離開了房間,她用她最後的問題解釋了為什麼她要我在那裡,她把她那永恆的矛盾變成一道菜,用一隻手和另一隻手轉動著轉盤,而那纏繞的傳動裝置在她感到罪惡時變成了一個貪吃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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