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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三章追捕星期天

代號星期四 G·K·切斯特顿 6851 2018-03-18
第二天早上,五個茫然而快樂的人乘船趕往多佛。可憐的老上校也許有理由抱怨,因為他是最先被迫為兩個不存在的派別而戰,還被一盞鐵燈擊倒。不過他是一位寬宏大量的老紳士,兩派人都不是炸彈刺客,這令他非常寬慰,他也非常友好地在碼頭上為他們送行。 這五個和好的偵探有許多的細節要跟彼此分享。秘書告訴賽姆,他們起初戴面罩就是為了接近他們預想的敵人。 賽姆則向秘書解釋,他們在一個文明國家何以會逃竄得如此之快。但是,在所有這些能夠解釋的細節產生了一系列他們無法解釋的重要的問題。所有這些事情都有什麼含義?如果他們都是無害的警官,那麼星期天是什麼人?如果他沒有控制整個世界,那麼他到底要幹什麼? 拉特克利夫巡官仍對此悶悶不樂。 “我對星期天的了解並不比你們多,”他說道,“不過,星期天無論是什麼人,他總歸不是一個清白的公民。媽的!你們還記得住他的臉嗎?”

“我承認,”賽姆答道,“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張臉。” “嗯,”秘書說道,“我想我們很快就可以查清了,因為明天我們就要開一次全體會議。請原諒,”他帶著恐怖的笑容說道,“我非常熟悉我作為秘書的職責。” “我認為你是對的,”教授沉思著說道,“我認為我們可以從他身上查明真相。不過我承認,我有點不太敢問星期天他到底是誰。” “為什麼,”秘書問,“你是害怕炸彈嗎?” “不是,”教授說道,“我是害怕他告訴我。” “我們喝點酒吧。”布爾醫生在沉默之後說道。 在整個旅程中,他們本能地聚在一起,都非常的快樂。布爾醫生一直是這群人中的樂天派,在維多利亞,他竭力勸說其他人乘坐一輛雙輪馬車,但被否決了,他們乘坐了一輛四輪馬車,布爾醫生則坐在馭者座位上唱歌。到達皮卡迪利廣場的一個旅館後,他們的旅程結束了,這個旅館靠近他們第二天早晨要在萊瑟斯特廣場舉行早餐會的地方。不過直到那時,當天的冒險都尚未完全結束。布爾醫生不接受那個叫大家上床睡覺的建議,於是大約十一點,他離開賓館,去觀賞倫敦的美景。二十分鐘後他回到賓館,就在大廳裡喧鬧起來。賽姆起初還想安撫他,最後被迫只能打起精神聽他說話。

“我告訴你我看見他了!”布爾醫生聲音沙啞地說。 “你看見誰了?”賽姆馬上問。 “不是星期天吧?” “不是那麼糟,”布爾醫生說完,笑了起來。 “不是那麼糟。可我竟然在這裡碰到了他。” “在這裡碰到了誰?”賽姆不耐煩地問。 “多毛的人,”對方清晰地說道,“那個曾經多毛的人——果戈理。他就在這裡。”然後他拉著不情願的果戈理的手肘,來到賽姆面前。這個年輕人還和五天前一模一樣,當時長著稀疏的紅頭髮和蒼白臉龐的他被迫離開了會場,他是第一個暴露的假冒無政府主義者。 “你們為什麼還擔心我?”他叫道,“你們已經把我當作間諜驅逐了。” “我們都是間諜!”賽姆低聲道。 “我們都是間諜!”布爾醫生大聲叫道,“過來喝一杯吧。”

第二天早上,重逢的六個人一起向萊瑟斯特廣場上的那家飯店大步走去。 “這越發令人愉快,”布爾醫生說道,“我們六個人去問一個人的意圖。” “我的認為更奇怪,”賽姆道,“我認為,這是六個人去問一個人,他們對他的含義。” 他們一言不發地走進廣場,儘管飯店是在對面的街角,但他們都看見了那個小小的陽台和一個過於龐大的人。他正一個人坐著,低著頭看報紙。但是所有來罷免他的理事會成員走過廣場時,他們就像被來自天堂的一百隻眼睛監視著。 在此之前,他們曾反复爭論過策略,要么撇下暴露的果戈理,其餘的人圓滑地進行開場白;要么他們帶上果戈理參加會議,一開場就讓星期天吃一驚。賽姆和布爾關於採取後一種方案的意見佔了上風,但秘書直到最後還在問他們,為什麼要那麼輕率地抨擊星期天。

“我的理由很簡單,”賽姆說,“我輕率地抨擊他是因為我怕他。” 他們沉默地跟著賽姆走上陰暗的樓梯,然後在明亮的晨光中,同時給星期天燦爛的笑容。 “真令人愉快!”星期天說,“很高興看到你們全在。這是多麼美好的一天。沙皇死了嗎?” 秘書碰巧站在最前面,他打起精神進行體面的發言。 “不,先生,”他堅定地說道,“沒有發生屠殺。我給你帶來的消息是沒有發生這種可憎的場面。” “可憎的場面?”星期天笑著重複道,臉上帶著詢問的神色。 “你是說布爾醫生的眼鏡?” 秘書一下子哽住了,星期天以悅耳的嗓音繼續說道:“當然,我們都有我們的觀點,甚至我們的眼睛,但要是在他本人面前稱它們為可憎的——”

布爾醫生扯下了他的眼鏡,並在桌上砸碎了。 “我的眼鏡很粗俗,”他說道,“但我本人不是。看看我的臉吧。” “我敢說,這是應該長在一個人身上的有模有樣的一張臉,”星期天說,“可實際上,它卻長在你身上。我怎麼能和長在生命之樹上的野果子爭吵呢?我敢說有朝一日它會長在我身上。” “我們沒時間瞎鬧了,”秘書野蠻地插嘴道,“我們來這兒是要知道這一切的含義。你是誰?你是乾什麼的?你先前為什麼把我們弄到這裡來?你知道我們是誰,是乾什麼的嗎?你是一個扮演密謀者的傻瓜,還是一個扮演傻瓜的聰明人?我叫你回答我。” “候選人,”星期天低聲道,“只需要回答紙上十七個問題中的八個。據我所知,你們想讓我告訴你們,我是乾什麼的,你們是乾什麼的,這張桌子存在的意義,這個理事會存在的意義,以及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好吧,我就來扯掉這個難解之謎的面紗。如果你們想知道你們是乾什麼的,你們就是一群充滿善意的年輕笨蛋。”

“那麼你,”賽姆說道,俯過身去,“你是乾什麼的?” “我?我是乾什麼的?”星期天吼道,他慢慢地站起身子,是一個難以置信的高度,他就像巨浪,就要將他們淹沒。 “你們想要知道我是乾什麼的,對嗎?布爾,你是一個科學家,挖掘那些樹的根找出關於它們的真相。賽姆,你是一個詩人,看看那些早晨的雲朵。我要告訴你們,你們必須先找出那最後一棵樹和最高的雲朵的真相,才能了解我的真相。你們會了解大海,但我仍會是一個謎。你們會了解星星,但不會了解我。世界伊始,所有的人像追捕豺狼一樣追捕我——國王和聖賢,詩人和立法者,所有的教會,以及所有的哲學。但我至今從未被捕,我一旦走投無路,天空就會墜落。我已經讓他們進行了一次次實實在在的奔波,現在你們再來追吧。”

在他們幾個人行動之前,這個巨人已經像一隻大猩猩躍過陽台上的欄杆。就在他落地之前,他又像在單槓上一樣把自己拉了上來,並把他巨大的下巴搭在陽台邊上,嚴肅地說道—— “我可以告訴你們,我是誰。我就是待在黑屋裡讓你們都變成警察的那個人。” 說完,他跳了下去,像一個巨大的印度皮球在下面的石子上跳著腳,然後跳躍著沖向愛爾汗布拉宮旁邊的街角,在那裡他上了一輛雙輪馬車。對他最後的發言,這六個偵探目瞪口呆、臉色發青。但當他鑽進馬車時,賽姆的現實感又恢復了,他不顧一切地跳下陽台,差點摔斷了腿,他也叫了一輛馬車。 賽姆和布爾跳進同一輛馬車,教授和那位巡官上了另一輛,而秘書和先前假扮果戈理的那個人及時地爬進了第三輛車,跟上飛馳中的賽姆,而賽姆正追逐著飛馳中的星期天。星期天朝西北方狂奔,他的馬車夫顯然是受到了他超常的利誘,拼盡全力趕著馬飛速前進。可賽姆沒有心情故作優雅,他站在車廂里大喊,“抓小偷!”人群都向他的馬車跑過來,警察也紛紛停在路旁詢問。所有這些都影響了星期天的車夫,他開始顯得猶豫不決,馬車的速度開始變慢。他一邊打開隔窗和他的乘客對話,一邊把長長的鞭子垂掛在馬車的前端。突然,星期天向前傾過身,從車夫手裡扯出鞭子,然後站在馬車的前端揮舞著鞭子打著馬,並大聲吼叫著,他們就這樣如暴風雨般在街道上穿行。這輛馬車駛過一個又一個街道,跑過一個又一個廣場,乘客在策馬飛奔,而車夫不顧一切地制止他。其餘三輛馬車跟在後面(如果對馬車可以這麼說的話),就像氣喘吁籲的獵犬。商店和街道就像嗖嗖作響的箭一閃而過。

極快的速度令星期天心花怒放,他在擋泥板上轉過身,把巨大的露齒而笑的腦袋伸出馬車外,他的白髮在風中呼嘯著,他就像一個巨大的頑童朝他的追捕者做了一個可怕的鬼臉。然後,他迅速抬起右手,把一個紙團朝賽姆扔去,就消失了。賽姆本能地躲了一下,但把紙團抓住了,他發現是兩張皺巴巴的紙。其中一張是寫給他的,另一張給布爾醫生,在布爾醫生的名字後面是非常長的一串字母,這恐怕多少有些諷刺意味。不管怎樣,布爾醫生的地址要比他收到的信長得多,因為他的信單單就是這一句話—— “馬丁·塔普現在怎麼樣了?” “這個老瘋子是什麼意思?”布爾盯著這個句子問道,“你的信上說些什麼,賽姆?” 賽姆的信更長,它是這樣的——

“沒有人比我更懊悔副主教煞有介事的干涉。我相信它將來不會那樣。但是,最終,你的高筒膠套鞋在哪裡?這事太糟了,尤其是在叔叔發話之後。” 在他們統統衝進愛奇懷爾路時,星期天的車夫似乎重新獲得了一點對馬的控制權,而那些追捕者也有點趕上了。但這裡,那些同盟者的馬車卻停了下來。各種各樣的車流或向右轉,或向左轉,或者停滯了,因為在長路那端,開過來的無疑是一輛轟鳴的消防車,幾秒鐘之內它如震耳的霹靂般一閃而過。就在它迅速開過時,星期天躍出他的馬車,跑向消防車,並緊緊地抓住車把,把自己甩了上去,然後大家看見他在越行越遠的喧囂處打著解釋的手勢和驚訝的消防隊員說著話,接著就消失了。 “追上他!”賽姆怒吼道,“現在他跑不掉了。我們不會認錯消防車的。”

那三個曾目瞪口呆的馬車夫趕著馬,又略微縮短了他們和他們即將消失的獵物的距離。星期天走到車廂的後面,面對著逐漸拉近距離的馬車反复地鞠躬,又親吻自己的手,最後把一張折得整整齊齊的便條扔進了拉特克利夫巡官的懷裡。他不耐煩地打開它,發現裡面是這樣的文字—— “馬上逃跑。關於你的褲子拉直器的真相被人知道了。 “——一個朋友。” 消防車向北駛去,進入了一個他們不認識的區域。當它從一排高高的圍欄旁駛過時,這六個朋友都驚呆了,但多少有些寬慰,因為他們看見星期天從消防車上跳了下來,儘管他們不知道這是星期天一時的怪念頭使然,還是因為車上消防隊員的高聲抗議。然而,在這三輛馬車趕到之前,星期天早已像一隻巨大的灰貓爬上了高高的圍欄,翻身跳了進去,然後消失在黑暗的樹叢裡。 賽姆做了個憤怒的手勢,讓馬車停下,跳了出去,然後也準備翻過圍欄。當他一條腿跨在圍欄上時,他的朋友們跟了上來,他朝他們轉過身,臉在樹蔭下閃著白光。 “這會是什麼地方?”賽姆問道,“這是老魔鬼的家嗎?我聽說他在倫敦北部有房子。” “如果這樣就更好了,”秘書嚴肅地說道,腳踩圍欄邊,“我們就可以在家裡找到他。” “不,不是這樣,”賽姆說著,蹙起了眉頭。 “我聽見了最恐怖的聲音,就像魔鬼們在狂打噴嚏,並擤他們邪惡的鼻子!” “這肯定是他的狗在叫。”秘書說。 “為什麼不說是他的東方蟑螂在叫!”賽姆憤怒道,“蝸牛們在叫!天竺葵在叫!你曾聽到過那樣的狗叫聲嗎?” 賽姆舉起一隻手時,灌木叢里傳來了一聲長長的號叫,令人戰栗,而且似乎也使人的血肉凝固了——一聲低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號叫使他們周圍的空氣也震動了。 “星期天的狗不會是普通的狗。”果戈理顫抖著說道。 賽姆跳到了圍欄的另一邊,不過他仍然在焦急地聽著。 “嗨,聽這個,”他說,“這是普通的狗叫嗎?” 他們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聲嘶啞的尖叫,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刺痛中抗議和喧嘩。然後,遠方像迴聲一樣傳來了悠長的大象的吼聲。 “嗨,他的家就像地獄!”秘書說道,“如果真的是,我就進去瞧瞧!”說完,他一躍跳過了高高的圍欄。 其他人也跟著進去了。他們穿過了濃密的樹林和灌木叢,來到了一條空曠的小路上,他們沒有看到什麼活物。布爾醫生突然拍了一下手。 “嗨,你們這些笨蛋,”他叫道,“這裡是動物園!” 正當他們狂亂地四處張望,搜尋他們瘋狂的獵物的踪跡時,一個穿制服的管理員和一個穿便服的男子沿著小路跑了過來。 “它有沒有跑到這裡來?”管理員上氣不接下氣地問。 “什麼?”賽姆問道。 “大象!”管理員叫道。 “一頭大象發了瘋似的跑了!” “他和一個老先生一起跑了,”另一個陌生人也喘著粗氣說,“一個長著白頭髮的可憐的老先生!” “怎樣的一個老先生?”賽姆非常好奇地問道。 “一個穿著淡灰色衣服的又大又胖的老先生。”管理員急切地說道。 “好,”賽姆道,“如果他就是那個老先生,如果你確定他就是一個穿著灰色衣服的又大又胖的老先生,你就相信我的話,不是大象和他一起跑了。而是他帶著大象跑了。老天作證,如果他不同意跑,大像是不會和他一起逃走的。而且,千真萬確,他就在那兒!” 這次真的不容懷疑。在草地的那一邊,大約兩百碼遠的地方,一頭巨大的灰色大象邁著可怕的大步,一群人徒勞地尖叫,蹦蹦跳跳地跟在它旁邊,大象的象牙伸展著如船首的斜桅杆般僵硬,如吹響了死亡的號角般號叫。就在這頭急奔的畜生的背上坐著星期天,他像蘇丹一樣沉著,但他手裡拿著鋒利的東西正在驅策它狂奔。 “阻止他!”群眾叫道,“他就要跑出大門了!” “阻止一次山崩!”管理員叫道,“他已經跑出大門了!” 話音剛落,最後一次的碰撞和恐怖的號叫宣示了這頭灰色的大像已經衝出了動物園的大門,就跟一輛快速的新型巴士一樣搖晃著衝下了阿爾巴尼街。 “天哪!”布爾叫道,“我從沒想到一頭大象能跑那麼快。嗨,如果我們要跟上他,就必須再乘坐雙輪馬車了。” 當他們跑向大門時,經過的那些籠子裡的奇怪的動物的景象使賽姆眩暈。他覺得很奇怪,他本應該把它們看得清清楚楚的。他特別記得鵜鶘,它們有著可笑的下垂的脖子。他納悶為什麼鵜鶘是仁慈的象徵,他只知道需要極度的仁慈才能欣賞一隻鵜鶘。他記住了一隻犀鳥,這簡直就是一隻小鳥附著在一隻巨大的黃色鳥喙後面。所有這些使他莫名而清晰地覺得,大自然總是會開一些神秘的玩笑。星期天告訴過他們,只有當他們看懂了星星,他們才能看懂他。而賽姆想知道,天使是否看得懂犀鳥。 這六個悶悶不樂的偵探跳進馬車跟踪大象,同時也承受著它在長街上散佈的恐怖。這次星期天沒有轉過身,而是把他沒有知覺的厚實脊背對著他們,這也許比他先前的嘲弄更令他們發狂。然而,就在他們進入貝克街之前,他們看到他把一樣東西遠遠地拋向天空,卻無意再把它接住。但是他們跑得飛快,而它遠遠地掉在了後面,恰巧落在果戈理坐的馬車旁邊。也許是出於獲得線索的微弱期望,也許是出於某種莫名的衝動,他停下馬車把它拾了起來。這是贈與他本人的一個相當大的包裹。他檢查之後發現,包裹裡包含著三十三張一層包一層的毫無價值的紙。最後一層紙被撕開後,露出了裡面的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 “我想,這個詞應該是'粉紅'。” 這個昔日被稱作果戈理的人一言未發,但他手腳的動作就像在策馬重新飛奔。 穿過一條又一條街道,衝過一個又一個區,飛奔的大象成了移動的奇觀,使得所有人們都在張望,使得車流左轉又右轉。而在所有這些瘋狂的大肆張揚後面,還有那三輛馬車辛苦地跟著,直到他們被認為是隊伍的一部分,或者可能是馬戲團的廣告。他們速度如此之快,以至於距離在不可思議地縮短。當賽姆以為他仍在帕丁頓時,他已經看見了肯辛頓的阿爾伯特大廳。在南肯辛頓的空曠而充滿貴族氣息的街道上,大象的腳步變得更快且自如了,而它最終奔向的是那段地平線上聳立著的巨大的伯爵宮摩天輪。摩天輪越來越大,直到它就像星星之輪充滿天空。 這頭野獸比馬車跑得更快。轉過幾個街角之後,他們看不到它了,當他們來到伯爵宮展覽廳的其中一個大門時,發現被堵住了。他們前面是人群,人群中央是一頭正揚著鼻子顫抖著的大象。但是星期天不見了。 “他去哪了?”賽姆走下馬車問道。 “一位紳士衝進了展覽廳,先生!”一個茫然不解的官員說道。然後,他用委屈的嗓音補充道:“一位可笑的紳士,先生。他讓我牽住他的馬,然後給了我這個。” 他厭煩地拿出一張折疊好的紙,上面寫著:“致無政府主義中央理事會的秘書。” 怒氣沖衝的秘書扯開紙,發現裡面寫著—— “當鯡魚游了一英里, “讓秘書微笑; “當鯡魚試圖飛翔, “讓秘書死亡。 “(農村諺語。)” “哎呀,”秘書說道,“你放這個男子進來了嗎?人們通常都是騎著瘋狂的大象來看你們的展覽嗎?另外——” “看!”賽姆突然喊道,“看那裡!” “看什麼?”秘書蠻橫地問道。 “看那隻系在地面上的氣球!”賽姆邊說,邊激動地指點著。 “為什麼他媽的我應該看一隻系在地面上的氣球?”秘書問道,“這只係在地面上的氣球有什麼可奇怪的?” “沒什麼可奇怪的,”賽姆說道,“但是它就要離開地面了!” 他們齊刷刷地轉過頭,只見系在細繩上的那隻氣球在展覽廳上方搖晃膨脹。一秒鐘之後,細繩在氣球吊艙下分成了兩段,氣球掙斷了繩子,像肥皂泡一樣自由地飄走了。 “一萬個魔鬼!”秘書尖叫道,“他上去了!”然後,他朝天空揮舞著拳頭。 氣球突然被一股風托起,飛到了他們的正上方,他們可以看見主席長著白髮的大腦袋伸出吊艙外慈祥地俯視著他們。 “上帝保佑我的靈魂!”教授老氣橫秋地說道,他已經無法使他的白鬍子和羊皮紙似的面孔擺脫這種老邁的樣子。 “上帝保佑我的靈魂!我似乎想起有東西落在我的帽子頂上!” 他舉起一隻顫抖的手,從帽子頂上拿到了一張折起來的紙。他心不在焉地打開,發現上面畫著一隻同心結,上面寫著—— “你的美麗並沒有使我無動於衷。——來自小雪蓮。” 短暫的沉默,之后賽姆就咬著鬍子開了口—— “我沒有被打敗。這該死的東西一定會在某個地方降落。讓我們追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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