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火戀·女人愛上男人時

第7章 6、最愛

在那一瞬間,巴利的耳朵被灌滿了幸福。而緊接著襲來的是強烈的羞澀。他那因幸福而發熱的身體,在羞澀的作用下沁出陣陣冷汗。他一邊擦著額頭,一邊開合著嘴唇回答對方。可無論他怎樣努力,他知道以自己唇間冒出的語音,不能恰當地回答她的問題。他感到絕望,然後,心中萌生了奇特的興奮。也許,過於絕望反而使人活潑,那份活潑在他心中催生了屬於演員的才能。 “她”打那個電話來的時候,正是高中即將畢業的炎夏午後。也是巴利因自己高中生活毫無作為(主要指與女孩子們有關的一切,而後悔地打開啤酒瓶蓋時。電話鈴聲在暑熱沉鬱的空氣中兀自響著。巴利開始並不在意,他以為那隻不過是那些像狗一樣追在妹妹身後的男朋友們打來的。因為,最近她幾乎每天都很晚才回家,回家時在那搖晃的耳環下,總留著紅黑色的痕跡。巴利知道,那是男人親吻後的產物;但他總不相信,那怎麼會在皮膚上留下跡痕的。

他曾試過吮吸自己的手臂,可是,總跟妹妹麗莎的脖子不一樣。他的皮膚太黑了。當他的口唇離開手臂時,上面留下和他的嘴巴同等大小的唾液印子。他覺得醜陋就匆匆用大拇指擦拭,而拇指在許久以後,依然留著使他厭惡的臭味。 電話鈴聲停了。巴利再次被留在寂靜中。這種叫叫她不在。他憂鬱地喝了口啤酒,一種苦味,有一種象徵他高中生活般的苦味。 就在這時,電話再度響了。巴利慢慢地站起來,走向起居屋的電話。他本想對打電話的人說:“嗨!你要找的女孩子今天正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當然,巴利是不會這樣說的。他只不過是想讓人知道:“我在這裡”!他想這樣叫喊著提醒別人對自己的注意,似的,他已經這樣想了十八年之久,他默默地傻笑地等待著。他總是那樣的不起眼、內向消極、醜陋。

他拿起話筒,令人驚奇的是,對方居然說: “你好,我找巴利。” “我就是。”隔了幾秒鐘,他才反應過來,這是打給自己的電話,趕快回答說。可這句回答已耗盡了他吃奶的力量。 “我在今夭穿的西裝口袋裡,找到了寫有你的姓名和電話號碼的紙條。我猜是你寫的。對不起,我完全不曾注意過你,因為這件衣服我已很久沒穿了。我想打電話試試。唉,我們曾經見過面嗎?” “哦,奇怪了,我也不記得了。” 他邊作深呼吸邊回答。這時他開始演戲。 “聲音這麼好聽的女孩子,我應該不會忘記才對。” “奇怪?如果不是你寫的,那麼會是誰呢?” “的確很奇怪。不過幸虧這樣,我才有機會和你這樣出色的女孩子談話。我的電話號碼竟會自己跑到你口袋裡,我想它一定知道你是很動人的。”

巴利對自己順口溜出的話感到心虛,但這詁絕會導致女孩子的不快。一下子,她的聲音便蘊含著對聽筒另一端的男孩子的愜意。 “餵!你是什麼樣的人?” “聽聲音判斷不出來嗎?” “你……性感嗎?” “呵;我不知道,不過所有的女孩子都這樣講。” “經常打領帶嗎?” “我總是衣冠楚楚。” “哎!我為什麼不記得你呢?真奇怪,我應該曾經和你談過話,因為我有你的電話號碼。” “那可能是一場令人記憶消失的衝突性會面吧!” “我們可不可以找個時間見面?” “可以!” “你參加畢業舞會嗎?” “我會去。” “那麼我們到時候見面。” “嗯,你叫什麼名字?” “你想知道嗎?”

“不,不必了。我可以藉這甜美的聲音,聯想到你的面貌。見面再問吧,我想保留這一份驚喜。” “嘻嘻,那麼一定要在舞會中大聲地說囉,巴利,你真這樣欣賞我的聲音嗎?” “是的。你覺得我的聲音呢?” “也一樣。” 她放下聽筒。巴利重重地吐一口氣,他的嘴唇如同舞台的帷幕合閉起來。他甚至不相信他剛才的所作所為。捏著聽筒,他叫起來。 這是真的嗎?她的美麗手指確實撥動了號碼盤。而且她想和我見面。啊!上帝!這是你的安排的嗎? 同時,他又因自己完美地和她通完話,而感到驚訝。你叫什麼名字?我不記得了。為什麼撒謊?衝突性會面?總是衣冠楚楚?啊哈,狗屁! 巴利的腦子一片混亂。她對他抱著期望而扣來的電話,感到十分高興。

對事情不會有任何進展地預測,又使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動,連聽筒都無法放回去。 他對她的事知道得很多。從上高中來,他一直在註意著她。黃昏,是在逐漸陰暗的校舍的一隅;餐廳,是在果汁販賣機的背後。她始終追逐她那裊裊不盡的甜美餘韻,追逐著她的身影。他無法表達自己的情懷,所以,不得不扮演這可憎的角色,令他覺得自己真可憐。 巴利第一次遇見那個女孩,是在除夕前一天的派對活動上。他的學校每年都在那個晚上舉行盛大的派對活動,除夕則任憑大家自由活動。有人和結識不久的情人共渡,也有人全家上教堂。除夕的前一天,為了與同齡人舉杯共祝一年的結束,大家都盛裝參加聚會。帶女朋友參加的人,沐浴在眾人羨慕的眼光中;其它的孤家寡人們就在一群女孩子當中物色人選,將希寄託於明年。那時人人眼睛象寶石般閃出光芒,大家稱這一天為“準除夕派對。”每當十一中旬之後,班上的同學便拿它當話題。教室的氣氛活躍多了,連老師也收到感染,—副寬容的神態。因為在那時,他們也可以毫無顧忌地回味初戀的女孩,或即將忘卻的昔日友情。

在那個時候,巴利卻迎接著上高中以來的第一個冬天。 午餐時,他看到高年級的學生以派對為話題時真心煩:什麼該穿怎麼樣的衣,該帶哪個女孩子參加等等。他感到他們是不可思議的。他還不能體會所謂“將命運賭在某—天”神聖和快樂。 巴利的同學全都暈乎乎的。十五歲已過了,大部份的家庭不再供應孩子們的零花錢,而要求孩子分擔一些較輕的家務事。他們憑自己的勞力賺錢,使用一些成年人的俗語,骨骼也急速發育。唯一美中不足的,便剩下對女孩子的愛慕了。 如果能在派對中總交女孩子,或許便能和她共渡寂寞而無聊的新年。他們自認為有補足作為一個成年人而欠缺部分的必要。 巴利倚著教室的牆壁,雙手插進上衣口袋,注視著他們的舉動。他是絕不加入這種談話的。母親和妹妹總是拿他那羽毛般蓬鬆的頭髮說話,儘管心中翻騰著憤怒、感嘆和想講的事情,卻不知道該如何發洩。從前,他為了尋找發洩的方式而著急,想得太多,而說的點點滴滴不合時宜,因此徒然招來朋友的哄笑。以後,他覺得麻煩而放棄了那徒勞的宣洩方式。他認為,如果要傾吐心靈中漩渦般的思潮,只有等人用針來刺破那股膨脹的、思想的氣泡。

同學們都認為他是個怪人。並不是由於他的容貌,而是那沉默、冷淡的態度。同學們感覺得他是那種人們不喜歡的,散發著某種可疑氣息的人。 巴利就是在這種氛圍中。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參加派對活動。如果待在家裡,家里人一定會感到詫異。他那古怪的自尊心,絕不會讓母親和妹妹知道自己在學校裡沒朋友的。他拼命地對妹妹兇,其實是他的一種自我表達的方式。當然,這更引起家人的討厭。 他想去瞧瞧。不滿足現在的生活。他企圖想辦法突破焦躁的方法失敗後,他如同一個心靈受傷的人,有著別人無法理解的苦惱。 “派對”這個最不適合他的名詞在他的舌尖打轉。或許由於什麼地方改變了,那煥發的名詞對於他也有了令人憧憬的魔力。 那一天,體育館內擠滿了精心打扮,存心炫耀的年輕人。巴利那些一邊耳朵上戴著耳環的同學,神采飛揚地結著領帶,挽著拼命將頭髮燙直的女孩子。招待員在門口檢查入場券,他們奄不在意地讓學生進去。巴利以不悅的表情把入場券遞過去,招待員只瞥了他一眼,這使只在平常衣服上披了件外輊的巴利,心裡不舒服。

作過形式上的禱告後,是簡單的晚餐,大家互相投擲麵包屑後,開始了不講究繁文縟節的場面。在差勁的學生樂隊演奏下,大家跳著舞。雖然當場不賣酒可人人都喝過酒,反正結束後大家也要喝,因此沒有人抗議。對他們而言,酒、愛情和女孩子三者之間並無關聯。 在極度的嘈雜中,巴利冷靜地打量四周。他感到自己絕對進不了那個圈子。只要任何人肯對他說句話,也許高興會像決了堤的洪水淹沒他。可是,由於他習慣上保持的冷漠,致使沒有一個人過來和他打招呼。 不該來的,他獨自坐在椅子上想。就在這時,他注意到了在流動的人群中,身著西裝裙衫的她,正低頭在尋找失落的一個耳環。他頓時產生了個錯覺,彷彿她裙衫揚起的微塵上他的鼻尖,令他窒息……

“找不到嗎?珍妮露?” 聽到走過來的女伴所說的話,她抬起頭。珍妮露!巴利的鼓膜清楚地接受到了這個名字。 “嗯,我找了很久,都都找不到。那是我剛買的,真討厭。” 他發現自己的腳邊有一個發光的小物體。他遲疑一會,但為了將那女孩子留下,他用腳輕輕將它踩住。他考慮,應該將它還交給她呢,還是自己悄悄藏起來?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冒出這想法。偷這種東西有什麼用?他還不知道女人的耳環在男人心中能發揮多大的效用。 珍妮露在那裡蹲了好一會兒。波浪般的長發掠過他的膝蓋,巴利倒沒受到多大的感動。但她的眼神和動作卻不知怎麼的,緊緊地牽扯著他的心。這種心境真是不可思議。其實,在此之前,每當女孩子在他身邊發出甜香時,他總是有意的側開面孔,他是壓根兒不欣賞那濃郁的體味的。

如今,珍妮露慌張的視線,使巴利產生了平靜而又異樣的反應。他對巴利說聲“抱歉”便趴在他腳邊。她的身段看起來雖然成熟,但正如她的名字——珍妮露所顯示的,依然殘留著少年的靈動、活潑。 “找不到,算了。” 珍妮露站了起來,巴利下意識地將本想告訴她的話硬吞回。他對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產生的,屬於成年男子的邪惡,感到吃驚。她和女伴一齊走開了,巴利已沒有和她說話的機會。 就這樣,巴利遇見了珍妮露。他對她迷人的頭髮,那彷彿會說話的、上下掀動的黑睫毛,都沒有太大的感受。然而,有什麼東西纏住了他的心。他不清楚這是為什麼。 他等那群女孩子走後,仔細打量腳下的小小戰利品。金色耳環不顧體育館中的喧鬧,在髒污的地扳上發光。他望瞭望四周,悄悄地撿起它。 “珍妮露!”他低語卷。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記住除親人外的女孩子的名字。 巴利以視線追逐地的日子開始了。以往他不曾見過她的身影和名字,可一旦進入他的記憶,就變得到處都是她的影子了。 她總是包圍在女友群中笑著。他經過她們身邊時,就像向日葵仰望太陽一樣,他望著她,忘記了其她女孩子的存在。珍妮露歡樂的聲音和舉手投足都——貯存在他的記憶中。 在家裡自己的房間中,巴利無數次地回想有關珍妮露一切。她如同受他操縱的錄像帶一般動作著,或靜止著。他覺得這是他消磨自己獨自在房裡的最佳方法。初次見到她時,他不曾象墜入情網的少年那樣,心臟怦怦地跳個不停。因為她並不在意她的反應,他知道她不會注意他,從一開始。不過,隨著日子一天天的消逝,珍妮露的身影一滴一滴地留在他的心田,有時使他苦惱。 在那種時候,巴利總是緊握著她的耳環。耳環吸收著他掌心的汗水,急速地習慣了的體溫,雖然它不習慣於她的耳朵。他將耳環貼在臉頰上,吻著它,他終於知道女人的一邊耳環,會如此地折磨一個男人。他的臉頰在不知不覺中潮濕了。 巴利升級了。他依然與任何同班同學都無法融洽相處。但他積極地參加學校的各種活動。這樣,使他有更多的機會見到珍妮露,可以豐富他秘密心靈寶庫。 對於參加人們的集合,而又一言不發的巴利,大家都覺得驚奇。他總是靜靜地環顧四周,交叉著雙臂,陷入沉思中。這在為一點小事就起哄的同學們看來,他簡直是思索中的哲學家。其實,巴利只是在想著珍妮露而已。既然無法表白,他便完全不理會那些同學,但他那副模樣已足夠給他們充分的神秘感。 “那傢伙跟大人一樣。” “聽說他和街上的女人交往。” “他在酒吧總是喝威士忌。” 他們就這樣創造了有關巴利的神話。一年光陰,使他身上散發的可疑氣息,成了一種特殊的氣氛。也使他的身體和氣質漸趨成熟。 巴利其實從不去酒吧之類的地方,但他曾經在房間裡享受過抽煙、喝酒的快樂。在這同時,光在心中回味珍妮露的一舉一動,已經無法再使他滿足了。心中的珍妮露,從前珍重地儲存的影像,使他感覺到一種燥動。從而,使他的手很自然地開始摩挲自己的雙腿之間。巴利這才了解,他對女人的思念已穿過心田下降到那個部位。大量的有關珍妮露的記憶堆疊在一起,漫無邊際地落到他的股間。她那黑色瞳眸的眨動、耳朵下光澤的胎毛等等最微末的細節,都足以使他的腿間發熱。在那種時間裡,他全心全意地品嚐著珍妮露。心靈與肉體嘗盡了她的容姿身影。巴利終於發現,這就叫做戀愛。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學會了種種事情。在進行當中,有時他突然看到玻璃窗映出的面孔,他的面孔浮現出的因苦惱而使之扭曲的表情,使她為之愕然。為什麼珍珠露的面影所發出的甜蜜私語,一定通過兩腿之間,就變得那麼醜惡呢?他厭惡在窗邊進行這種摩挲行為的自己,但曾今體驗過的快樂滋味又令人難忘,他只好在感到發疼的瞬間閉上眼睛。 他開始使用“寶貝”這個稱呼,他終於找到了使他如此騷動不安的女孩子的暱稱,這名稱慢慢地滲出他對她的愛戀,他終於學會了,這個在各種歌曲中濫用的字眼,應當用來稱呼什麼樣的女孩。 啊,珍珠露,寶貝。巴利拉下褲子的拉鍊。寶貝,你只消生在那兒就行了。她配合著巴利的呼喚攏起頭髮,交叉雙腿。但她從不看他。因為在現實,她從來不曾注意過他。那不是太痛苦了嗎?他熱淚盈眶。 他每天都在想那件事。和他擦肩而過的珍妮露。只能旁觀的他自己。試著給她一道尖銳的眼神將會怎麼樣呢?扯一根頭髮讓她注意這邊又會怎麼樣呢?他發現自己在異想天開,不由得對自己搖搖頭。怎麼辦呢?總不能讓這種情形持續下去,總不能思戀著一個女人渡過一生。他著急了。他想了又想,決定在一張紙條上寫下自己的姓名和電話號碼,偷偷進她的口袋,試探試探她的反應。 經過多次失敗,他總算寫出一張像隨手塗鴉的紙條。對珍妮露的思戀,居然使自暴自棄的自己作出了這件事,巴利彷彿體會到了愛情的可怕。事實上,對一個女孩子的思戀,使巴利成熟得很快。他之所以想和珍妮露作某一點的接觸,也是出於男性本能的。 他的紙條得到了很大的成功,幾個月後他終於接到了珍珠露的電話。 巴利宛若演員般完美地演完電話對話後,他不由得擔心起畢業舞會的事。他認為這是出生以來最重要的一天。 第一個問題就是服裝。距離舞會只有兩星期了,該穿什麼樣的服裝?該怎樣表達自己兩年半來的相思呢?如果待在家裡不出席,可他又怎麼能留下向她撒謊的污點呢! 他慢吞吞地踱出房間,走進廚房,問正在削馬鈴薯的母親,領帶要怎麼打?母親被他的問題嚇得連菜刀都掉在地板上。他準備承受一場譏笑,但以往一直罵他沒個人樣的母親,顯得十分高興,她興奮地一把抱住巴利欣喜若狂。 “怎麼了?好不容易找到女朋友了嗎?”巴利的母親高興得失常,把下巴靠在巴利的身上。 “我要參加畢業舞會,我想穿西裝去參加,所以需要打領帶。” “呵!”母親淚眼模糊地說:“你從來不和媽媽談這些事,我擔心你會變成問題兒童。巴利,我的寶貝!這、這醜孩子!” 巴利只能苦笑著搔著頭。一向清晰地刻在他的額頭的皺紋,徐緩地鬆弛了。 妹妹麗莎回來了。她望到母親和哥哥的光景,產生一股不祥的思緒,倒退了幾步。母親興奮地說明理由,麗莎毫不動容地拋下幾句話就上樓了。 “待會兒到我的房間來一下,我會像我的男朋友一樣替你打扮。” 這回輪到巴利嚇得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畢業舞會那一天到了。面臨畢業典禮,大家都懷著對未來的憧憬,以及告別孩子時代的自暴自棄心理,顯得十分興奮。 巴利穿西裝的模樣,贏得同學們頷首嘉許。他們心想,到外面和女人相會或上酒吧時,巴利必定是這種打扮。這樣一來,巴利的西裝打扮顯得格外漂亮得體。 他依然沉默,依然孤僻,但這正適合那身灰色西裝。他感到沒習慣西裝的他萬分拘束,不由得常拉拉扣在衣領上的別針,但那抬起下巴的樣子,正成為眾人竊竊私語的原因。多瀟灑的動作,他們認為。巴利以為他們在嘲笑自已,便喝著象淸攻飲料一樣淡的酒,完全不理會他們。這樣,又使大家誤認為,巴利只在那天才喝這樣渙的酒。 巴利的目標已定,當然是珍妮露囉。他倚靠著吧台,打量著附近,搜索那熟悉的身影。他的身上散發出不願和任何人接觸的信息,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今天,他是為珍珠露來,是為了真正接觸珍妮露才露出現在這種場合下的。 有什麼熟悉的東西接近他的感覺向他襲來,他望著入口,啊!那不是珍妮露嗎?她似乎有點兒不安地出現了。 她和朋友們談笑著;眼睛卻逡巡著四周。巴利知逍她要找的人就是自己。他的心臟跳得那麼大聲,沸騰的血液在全身奔流。 向她打招呼!巴利命令自己的喉晚。然而,他的聲帶彷彿被綁住了,舌頭也非常僵硬。說話吧!哪怕只說一句話也好。說聲“你好,珍妮露!”就夠了。 她走過巴利的面前,似乎不曾留意到他。她連正眼也不瞧他一眼,叫他如何喚住她?他覺得自己的高中生活就在瞬間結束了。她的背影與巴利朝思暮想一模一樣。啊,他熟悉她的每一種眼神,卻永遠不會知道她看他時,用的將是什麼樣的眼神。 “狗屎!” 他情不自禁地迸出一句詛咒,詛咒自己沒出息。流動的空氣停止了。他覺得有點不妙,而掩住自己的嘴巴;然而已經太晚了——不!說不定是幸運,珍妮露及時地出現在他的背後。 “巴利嗎?” 他保持沉默,不敢回頭。 “巴利,你還記得我的聲音嗎?我知道是你,我一直都知道是你。” 巴利扭頭看著她。有生以來,他第一次和她四目相對。她的視線筆直地透入他的瞳眸,使他顫抖。 “你怎麼知道?” “這種事不難知道。你為什麼以為我不知道呢?一進門,我就猜到是你。” “為什麼?” 珍妮露聳聳肩。 “女人對男孩子投過來的視線很敏感。” “你剛才說,你一直都知道是我。” “嗯,你總是望著我,我想你可能喜歡我。” “那麼,你也知道我並非經常衣冠楚楚了?” “我認為你在學校外面那樣沒錯。我聽過許多關於你的傳說。” 巴利頭昏腦脹。為了鎮靜情緒而對她道聲抱歉;跑進洗手間。他茫然無措地邊洗手邊看鏡子。他許久不曾正眼打量過自己的容貌了,他露出象哭又像笑的表情,低低地說:“天殺的。”鏡中的巴利的臉,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變成“長得不錯”的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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