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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漫長的一天

如果一切重來 马克·李维 7177 2018-03-18
走進報社大門的時候,安德魯決定還是不要改變自己往日的習慣為好。他需要稍稍從現在的狀態中抽身出來,在決定到底怎麼辦之前好好想一想。他在年輕的時候曾讀過幾本關於時光旅行的科幻小說,他記起瞭如果擅自改寫歷史將會造成怎樣麻煩的後果。 整個白天他都在為去阿根廷的第二次旅行做準備,這是他在之前的生活中已經安排好的事宜。儘管如此,他還是決定行使一次更換旅館的權利,此前他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所住的那家旅館給他留下了很壞的印象。 他和隔壁桌的同事弗雷迪·奧爾森簡短地交談了幾句。奧爾森出於嫉妒,總是不斷地用撰稿委員會來壓他,要不就是直接試圖和他搶報導題材。 安德魯清楚地記得他們爭執的原因,因為這件事是過去發生過的。他決心要掌握行動的主動權,至於世界的秩序,算了,就讓它一邊去吧。他三言兩語打發走了奧爾森,避免驚動在玻璃籠子里辦公的撰稿部主任,免得主任要求自己在所有同事面前向這個蠢貨道歉。

簡單地說,就是安德魯決定毫不顧忌之前的行事方法。走回辦公桌的時候他這樣想道,過去兩個月來他很可能已經在晨跑的時候在河濱公園的草坪上壓死一些昆蟲……不對,應該是下個月,他糾正了自己的想法。 一想到自己可以改變事情發生的進程,安德魯就不由得心情大好。他還沒有向瓦萊麗求婚——他應該是在瓦萊麗和他談起布宜諾斯艾利斯之行的三天后向她求婚的,他還沒有令她心碎,因此也無須請求她的原諒。如果他最終很可能還是要在六十多天后,在血泊中結束一生,那麼這次時光倒流對於他而言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好處的。 當瓦萊麗在18:30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做了一樁蠢事,在她主動開口之前他就說自己馬上去電影院找她。 “你怎麼知道我會提議去看電影?”她驚訝地問道。

“我不知道,”他結結巴巴地說道,手裡緊緊地攥著一支鉛筆,“但這是個好主意,不是嗎?除非你更想去餐館吃晚飯?” 瓦萊麗稍稍想了一下,接受了去吃晚餐的建議。 “我去奧門餐館訂位置。” “今晚你真貼心,我剛剛也是這樣想的。” 鉛筆在安德魯的手掌心中折斷了。 “有些晚上就是這樣的,”他說,“我們一小時後見吧。”然後他又問起她們衛生檢查的事情,儘管這問題的答案他早就知道了。 “今天沒有檢查,”瓦萊麗回答他說,“負責檢查的官員在來的路上遇到了車禍。一會兒吃飯時候我會詳細地告訴你。” 安德魯放下電話。 “如果你不想引起懷疑的話,那麼下次你就應該更小心謹慎一些。”他高聲對自己說道。

“什麼懷疑?”弗雷迪·奧爾森從把他的辦公桌與安德魯的隔開的隔板上伸過腦袋來問。 “告訴我,奧爾森,你媽媽有沒有告訴過你在門外偷聽別人說話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我沒有看到任何一扇門,斯迪曼,你是那麼有洞察力的人,難道你從來沒有發現我們是在一個完全開放的環境中工作嗎?你只需要小聲點兒就行了。你以為聽你說話很有趣嗎?” “我一點兒都不懷疑這一點。” “好啦,這位快要升職的記者先生究竟想說什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哦,好啦,斯迪曼,這裡所有的人都知道斯坦恩是你的保護人。你還想怎樣,沒人能與撰稿委員會抗爭的。” “我知道你在新聞領域的才能常令你懷疑自己是否屬於我們這一行業,我沒有要攻擊你的意思,只是如果我和你一樣無能的話,我也會對自己產生同樣的懷疑的。”

“真奇怪!我根本沒有這樣說,斯迪曼,別表現得比你正常的時候更愚蠢。” “你在說什麼,奧爾森?” “斯迪曼,斯坦恩,都是差不多同樣出身的傢伙,不是嗎?” 安德魯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弗雷迪。他注意到在他此前的生活中——這類想法令他覺得很荒謬,他還不是很適應這樣思考問題——這次和奧爾森的爭執發生在白天更早一些的時候,大概是奧莉薇亞·斯坦恩還在辦公室的時候。然而現在她已經在半個小時前離開了,就像他的大部分同事一樣,在晚上6點左右就準備打道回府。事情的流程,在他行動的影響下,開始變化,安德魯從中得出結論,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就是大錯特錯。於是他狠狠地甩了弗雷迪·奧爾森一個耳光,弗雷迪退了一步,驚訝地張大了嘴。

“該死的,斯迪曼,我要去告你,”他一邊揉著臉頰,一邊威脅道,“這一層樓處處都有監控攝像頭。” “去吧,別猶豫了,我會向別人解釋你為什麼會挨這一巴掌的。我相信這段視頻放在網上一定可以大熱。” “事情不會就這麼結束的!” “你說得真對!好啦,我和人還有約,你已經浪費了我很多時間。” 安德魯抓起外套,走向電梯,衝還在揉臉頰的弗雷迪做了個示威的手勢。在下行的電梯間裡,安德魯衝著他的同事又咆哮了一陣,不過他想自己還是在去見瓦萊麗前盡快平靜下來為好,不然他就該為如何向她解釋剛剛發生了什麼而煩惱了。 坐在索霍區日本餐櫃的吧台邊,安德魯很難集中精力傾聽瓦萊麗的訴說。他想這大概是因為自己已經提前知道了談話內容。當她向他講述自己這一天做了些什麼的時候,他在考慮自己究竟應該如何利用眼下的情況,克服心不在焉的感覺。

他為自己一直取笑金融業而感到一種苦澀的悔意。就是說只要此前他稍稍關注過一些相關信息,現在他就能發筆小財。如果他還記得接下來幾週的股市走向,對他來說這都是經歷過一遍的事情,那麼他就可能利用自己的積蓄賺上一票。可惜沒有東西比華爾街和它的業務更令安德魯覺得無聊了。 “你根本都沒有聽我說話。你能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嗎?” “你剛剛和我說利克里斯,你最愛的馬匹之一,患了嚴重的跟腱炎,你很擔心它是否可以度過它服役的最後那幾天;你還說警官……該死,我忘了他的名字……就是騎它的警官很可能需要很久才能適應過來,如果你們把他的馬換下去的話。” 瓦萊麗看著安德魯,沒有說話。 “怎麼,”安德魯問道,“這不是你剛剛和我說的嗎?”

“不,這不是我剛剛和你說的話,但這正是我打算要和你說的。你今天是怎麼了,你在吃早餐的時候吞下了一個水晶球嗎?” 安德魯擠出一絲笑容。 “你也許比你自己想的更加心不在焉吧,我只是重複了一下你的話而已。不然我怎麼可能知道這些呢?” “這正是我想問你的問題!” “也許是你在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太用力,讓我聽到了你的心聲,這說明我們之間真是心有靈犀。”說著安德魯擺出一個迷人的笑容。 “你打電話到我的辦公室,正好是山姆接的電話,這些都是他告訴你的。” “我不認識什麼山姆,我可以向你發誓我沒有打電話到你辦公室。” “山姆是我的助理。” “你看,我根本沒有什麼水晶球,我本還想說他叫喬伊,或是類似的名字的。我們談談別的事情?”安德魯提議道。

“那你呢,你今天過得如何?” 這個問題令安德魯陷入了沉思。 他在晨跑的時候死去,不久之後又在一里之外的地方甦醒,更令人吃驚的是,他回到了兩個月前。從這時起,他等於重新經歷了他已經經歷過的一天——幾乎和他過去的經歷一模一樣的一天。 “這一天很漫長,”他意味深長地回答說,“我的這一天太漫長了,可以說我覺得自己活了兩次!” 第二天早晨,安德魯發現電梯間裡只有自己和撰稿部主任兩個人。奧莉薇亞站在他身後,但安德魯可以從電梯門的反光裡看到她正奇怪地打量著他,那樣子好像是要向他宣布一個糟糕的消息。安德魯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他微笑了一下。 “對了,”安德魯就像在繼續著剛剛的對話那樣說道,“在那個傻瓜奧爾森來告密之前,我在昨晚臨走前已經好好地給了他一耳光。”

“你做了什麼?”奧莉薇亞驚叫道。 “我以為你已經聽說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呢。更誠實地說,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和報社沒有任何關係,請放心,如果這個莽撞的傢伙要告的話,我可以承擔全部的責任。” 奧莉薇亞按下停止鍵,又按了一層的按鈕,電梯停止上行,隨後開始下降。 “我們這是去哪裡?”安德魯問道。 “去喝杯咖啡。” “咖啡,我來請,但我要說的話也就是剛剛那麼多。”當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安德魯回答道。 他們在咖啡廳的一張桌子旁坐下。安德魯要了兩杯摩卡,順便又買了一塊火腿羊角麵包。 “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奧莉薇亞·斯坦恩說道。 “只是一記耳光,沒什麼惡意,這是他應得的。”

奧莉薇亞看著他,這次輪到她笑了。 “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安德魯問道。 “如果你沒有處在現在的這個位置,我應該給你好好上一課,告訴你這樣的行為在報社是無法被人接受的,很可能會因此被掃地出門。但是現在我沒辦法這樣做。” “為什麼呢?” “因為我自己就很想親手打奧爾森一記耳光。” 安德魯忍住不說話,奧莉薇亞接著說道: “我讀了你補充的部分,寫得很好,但這還不夠。要想發表這篇報導,還需要一些更具體的東西,一些令人無法反駁的事實證據……我猜想你可能有意識地緩和了報導的口吻。” “就算我這樣做,又能有什麼好處呢?” “因為你知道自己手上有一則獨家的大新聞,你不想一下子讓我掌握所有的信息。” “你能幫我想一些挺奇怪的想法。” “我已經開始學著了解你了,安德魯。作為交換的條件,我接受了你的請求,你可以馬上動身再次前往阿根廷。但是為了證明這些錢花得併不冤枉,你必須滿足我的好奇心。你已經重新找到了那個男人的蛛絲馬跡,是不是?” 安德魯打量了一會兒他的上司。自從他進入記者這一行業以來,他就學會不要信任任何人。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他什麼都不吐露的話,奧莉薇亞絕對不會允許他再去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而且,就像她猜測的那樣,在5月初的時候,他的調查還遠遠沒有結束。 “我覺得自己調查的大方向沒有錯。”放下咖啡杯,他讓步了。 “那麼,就像你的文章暗示的那樣,你懷疑那個男人參與了這項交易?” “很難說事情究竟是怎樣的。這件事很多人都曾插手,想弄清楚他們的關係並不容易。對於大部分的阿根廷人來說,這個話題依舊沉重。既然我們現在的談話屬於私人談話,我想問一下為什麼你如此執著於這次調查呢?” 奧莉薇亞·斯坦恩看著她手下的記者。 “你已經找到了他,是不是?你已經找到了奧爾蒂斯?” “可能吧……不過我同意你的觀點,我手上的材料還不夠充分,所以這份報導還不能發表。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還要再去一趟。但是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這一點你沒有異議吧?” 奧莉薇亞站起身,示意他可以獨自一人吃完他的麵包。 “在這件事上,你完全有絕對的優先權,安德魯,我百分之一百地需要你。你有一個月的時間,但沒有更多了。” 安德魯望著他的上司走出咖啡廳。他忽然想到兩件事。奧莉薇亞的威脅可以完全無視,他知道自己月底會飛去布宜諾斯艾利斯,然後在那裡完成調查。奧莉薇亞在談話中曾經截住他的話,有兩次機會他應該在說話前好好想想,想想究竟有什麼事情是她很急迫地想知道但還不知道的。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將增補版的報導交給她的,無論是在這次的生活中,還是在上次那段在河濱公園結束的生活裡。另一方面,他很肯定之前他從未與奧莉薇亞有過這次談話。 回到辦公室後,安德魯想自己前天晚上也許不應該打弗雷迪·奧爾森耳光。從今往後,他應該更加警惕,盡量不要改變某些事情的進程。安德魯利用休息時間去麥迪遜大街逛了逛,他在一家首飾店的櫥窗前停下腳步。雖然他在經濟上還不是很寬裕,但他這次的求婚行為要比第一次有更充足的動機。他覺得自己在馬里奧特酒吧跪下求婚時沒有呈上這個小首飾盒實在是太可笑了。 他走進店內,仔細地打量著櫥窗。他的態度應該更明確些,沒有人能像他這樣容易地改變事情的進程。雖然生活自有其不能輕易改變的秩序,但安德魯很容易地在其他十個戒指中認出瓦萊麗日後在他們一同來買戒指時選的那個。同時他也毫不懷疑那時的戒指並不是在這家店裡買的。 他很清楚地記得戒指的價格。他甚至還清楚地記得,當店主試圖令他相信這個戒指價值標價的兩倍時,安德魯口氣肯定地反駁道: “戒指上的鑽石還不到0.95克拉,第一眼看上去儘管很璀璨,但是它的樣式老舊,而且裡面所含的雜質也說明它的價值不會超過您要價的一半。” 那時當他和瓦萊麗來買戒指的時候,安德魯只是用店主自己的話反駁了他。這一幕他記得清清楚楚,因為瓦萊麗的反應令他很感動。他等待著她挑一枚質量更好的戒指,但是瓦萊麗將戒指套上手指試了試,卻對店主說她覺得這戒指已經很好了。 “所以我想可能只有兩種解釋,”安德魯接著說,“要么你在看標籤的時候看錯了,這我不怪你,標籤上的字細得和蒼蠅腿一樣,要么你打算敲我一筆。你的行為令我很想寫篇報導來揭露首飾店的欺詐行為,這可真是遺憾呢。我和你說過我是《紐約時報》的記者吧?” 店主重新看了一眼標籤,皺了皺眉頭,困惑地承認的確是他弄錯了,這枚戒指只值安德魯所說的價。 交易圓滿完成,安德魯離開麥迪遜大街,上衣口袋內裝著那個可愛的小首飾盒。 他這天買的第二樣東西是一把複合小掛鎖,他打算用它把自己的抽屜鎖起來。 第三樣是帶橡皮筋的鼠皮緞筆記本。這個本子和採訪調查無關,他要用它來記錄另一樁關於他自己的調查活動:在五十九天內,找出謀殺他的兇手的身份,並阻止他達到目的。 安德魯走進一家星巴克咖啡館。他買了點兒吃的,在一張扶手椅上坐下,他在腦海中思索著所有可能想要他命的人。這樣的思索令他很不舒服。他的生活究竟有多失敗,才要進行這樣的清算? 他寫下了弗雷迪·奧爾森的名字。人們永遠不知道辦公室同事能把事情做到什麼地步,也不知道嫉妒會將他帶向哪裡。安德魯想令自己放下心來,奧爾森只是個軟蛋,而且在上一次的生活中他也從未真的干過些什麼。 只是在關於買賣兒童的報導後,他收到過幾封恐嚇信。他的報導顯然打亂了某些牽涉其中的美國家庭的生活。 孩子是神聖的,全世界所有的家長都會這樣說,他們可能不惜一切代價保護自己的後代,甚至要殺人。 安德魯自問,要是他收養了一個孩子而有記者揭露他可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參與了買賣兒童的交易,他的孩子可能是被人從他的親生父母那裡偷來的,那麼他自己會怎麼做? “我可能到死也會怨恨這個打開了潘多拉之盒的傢伙。”安德魯咕噥道。 如果由於報導公開而知道自己的孩子遲早有一天會發現真相,那麼身為父母還能做些什麼?是讓彼此心碎,將他送還給原來的家庭?還是生活在謊言中,等到他成年後指責你居然對這樣的買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有多少美國父母陷入了這樣痛苦的境地?但是在他的職業中,只有事實有話語權,他的工作就是要揭露真相。 他劃去了筆記本上奧爾森的名字,記下要重讀三封匿名信的任務。 然後他開始考慮新的阿根廷之行。 1976—1983年的專制統治者毫不猶豫地派遣刺客前往外國謀殺所有反對自己的異見分子以及可能會揭露其罪行的人。雖然現在時代已經變化,但是某些思維方式已經根深蒂固。 他在那裡的調查所觸動的利益方也絕對不止一方。假如軍方過去的成員,例如ESMA3的負責人,將那些秘密失踪的人關在某處的秘密集中營中折磨或者殘殺,這多少都是有可能的。 在他的另一個筆記本上,安德魯寫下他在第一次調查時開始懷疑的人的名單。顯然,第二次旅行中獲取的材料還沒有出現在這裡。當他從布宜諾斯艾利斯回來時,他會更加小心的。 “就像往常一樣,你只想到自己的工作。”他一邊翻過筆記本,一邊壓低聲音對自己說。 那瓦萊麗的前男友呢?她從來沒有提過他,兩年的共同生活,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抹去的。一個傢伙如果被別人搶走了女友,他行事很可能會直接訴諸暴力。 在腦海中搜索所有可能要取他性命的人,安德魯胃口全無。他放下碟子站起身。 在回辦公室的路上,他翻著口袋裡的首飾盒,試圖把剛剛在腦海中冒出的一個假設壓下去。 瓦萊麗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可是你就真的這麼肯定嗎?”他潛意識裡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好像一陣惡風讓他的血液凝固了。 他復活後第一周的周四——每當他使用這個表達法時都有一種寒冷的感覺——安德魯比任何時候都更迫切地想回到布宜諾斯艾利斯,他敲定了這次旅行最後的細節問題。最終他還是放棄了更換旅館的決定,畢竟在那裡他遇到了某些對他的調查而言至關重要的人和事。 吧台的女侍者,一個叫瑪麗莎的姑娘,告訴他一家咖啡館的地址,人民革命軍(ERP)的舊成員以及從監禁中心里活著出來的蒙託內羅斯組織4成員們常在那裡聚會。他們人數很少。她還介紹他認識了五月廣場母親中的一位,她們的孩子被軍隊的突擊隊綁架後再也沒有出現過。這些女性無視專制政權,十幾年如一日地舉著貼有失踪孩子照片的標牌在五月廣場的人行道上來回踱步。 瑪麗莎性感得要命,安德魯無法對她的魅力無動於衷。阿根廷女子的美貌果然名不虛傳。 11點的時候西蒙打電話約他一起吃午飯。安德魯不記得這個約會了。也許他們對話的內容要等吃飯的時候他才會記起。 當西蒙和他談起前一晚給他打電話的那個女人時——西蒙去參加冬季運動項目時認識了她——安德魯就記起這頓午餐沒有任何有意義的地方。西蒙不知第幾次地又迷上了一個外貌遠比幽默感出眾的女子。安德魯只想盡快把話題繞到自己的報導上,他打斷朋友的話頭兒,毫不留情地告訴他,他這樣做只是自討沒趣。 “你告訴我這個姑娘住在西雅圖,她來紐約待四天,是嗎?” “是啊,她那天選擇讓我帶她參觀這個城市。”西蒙回答說,樣子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更開心。 “下週,我們還會坐在這張桌子邊,你會脾氣很糟地告訴我你被騙了。這個姑娘只是想找個像你這樣的冤大頭,這三天可以陪她出去玩,幫她埋單,為她提供一個住的地方。每天晚上回到你的公寓,她都會藉口太累,把你晾在一邊自顧自地很快睡去。你得到的唯一感謝就是,等她離開的那天在你臉頰上輕輕一吻。” 西蒙驚訝地張大了嘴。 “把我晾在一邊?” “你需要我給你畫張畫嗎?” “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我就是知道,沒有別的了!” “你這是妒忌,真悲劇。” “你的聖誕假期五個月前就結束了,在這幾個月裡你收到過她的消息嗎?” “沒有,但不管怎麼說,從西雅圖到紐約,中間隔了很遠的路呢……” “相信我,她只是重新翻了翻她的通訊錄,然後把目光停在了字母P上,P就像被騙的人的首字母,我的西蒙!” 安德魯結了賬。這次談話將他的思緒帶回了聖誕節期間,他回憶起節日的第二天當他從查爾斯大街警察局出來時遇到的一樁小意外,他被車撞倒了。進行新聞調查是他力所能及的事情,但要想展開關於犯罪的調查就需要專業的能力。一位警員的幫助,即使他已經退休,很可能對安德魯來說仍是很有用處的。他在電話號碼簿上找出這位皮勒格警官留給他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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