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第一次犯案

第15章 第十五章

那天傍晚,喝了幾瓶啤酒,衝了個冷水澡後,里德打電話給安問問情況。他所能做到的,就是請巡邏隊多加巡邏她家附近。他可以自己監視的,但他已經累得無法一直保持警醒。而就這點來說,安還是沒有他比較好。如果她認為他已經在保護她了,可能就會產生錯誤的安全感。 他們今晚會再回來嗎? 里德知道可能性是有的,雖然很渺茫;但維金森被抓,索耶一定會急得發瘋。 “嗨,大衛!”孩子接電話時,他說道,“怎麼樣了,大男孩?” “沒事。”他輕聲說,“我想我媽已經睡了。” “沒有。”安說,從分機插進話來,“我只是在休息,湯米。” “我整個下午都在找你。”里德說,急著想听關於漢克那通電話,她有什麼樣的看法。

“克勞黛告訴我辦公室裡發生的事。” “發生什麼事了,媽?”大衛關心地說,“今天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安很氣里德在電話裡提這件事讓大衛聽到。 “沒發生什麼不好的事,親愛的。”她急促地說,“我要掛電話了,湯米。待會兒再打給你。” 媽媽一沒聽電話後,大衛的聲音馬上提高而且沙啞。 “你們為什麼找不到射傷我媽媽的人?”他哀求著:“她好害怕,湯米。我不認為她想單獨一個人待在家裡。” “這個嘛,孩子,”里德柔聲說,“那就是她為什麼需要你的原因了。”大衛又把自己的聲音降了下來,“我今天回家時,你真應該看看這房子。我不知道她在這裡做了什麼,但看起來好像她開了個大宴會或是什麼的。”

並不完全像開宴會,里德想。 “她現在需要你,大衛。你是房子裡的一家之主,那不是我經常告訴你的嗎?我爸爸在我年紀跟你差不多大的時候就死了,所以我就得多少接下他的責任。你得堅強起來,懂嗎?要長大成熟。” “是的,我懂。”大衛說。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也不好受,”里德說,想要安慰他,“但會沒事的。沒有人能夠傷害你或你媽媽,懂嗎?只要老湯米還在附近,就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而大衛還是一樣,只要主題一接近恐懼,他就立刻想避開。 “當然。嘿,我得走開了。我正在看一部很棒的錄影帶影片,講一個大家都以為他死了的傢伙忽然回來;他躲著只是為了拿他的保險金。” “大衛,”里德說,“你該不會還抱著爸爸會回來的想法吧?這樣想對你沒有好處。這是他們所謂的不切實際的期待。”

“噢,是啊,對了,他們還叫它錯誤的希望。”大衛說:“那是所有笨心理醫師常講的。但是你知道嗎,我沒有錯誤的希望或不切實際的期待。我知道,湯米,我爸爸就要回來了。我不知道何時,但我知道他就要回來了。而等他回來,媽和我就會重新快樂了。” 在里德還想說些別的話之前,大衛就掛上了電話。 安在臥室裡,瞪著天花板。她得告訴大衛昨晚的事實,但她無法逼迫自己這麼做。首先是有人射殺他的媽媽,現在她還得告訴這可憐的孩子有人闖進他們家。 套上睡袍,安出去看他究竟在做什麼事。 “你在看影片嗎,啊?”她問,看見他仰臥在沙發上,頭下枕著好幾個枕頭。 “別出聲,”大衛說,“快完了。” “看你弄得這麼亂!”她說,用手指理理自己的頭髮。他的課本丟在地板中央,還有尼龍夾克和五六本漫畫書,加上一個微波爆米花的空袋子。

“我告訴過你好幾次了,不要把東西留在客廳。” “媽,”他大喊:“你擋住電視了,我看不到。” 安彎下腰撿起他的東西,“我只是要清理——” “太好了,媽!”他諷刺地說:“我錯過了那電影的結局。太感謝你了!” 他氣呼呼地走出房間,摔上走廊那邊通往浴室的門。 “那隻是個錄影帶,大衛。”安對浴室的門說:“你可以回帶啊!” 幾分鐘後他打開浴室的門,看見他媽媽仍然待在外面。 “你在幹什麼?”大衛說。 “沒有。”安有點不太自然地說,跟著他回到客廳裡。 “要不要吃些餅乾?” “我們沒有任何餅乾了。”大衛說。 “也許我可以做些花生餅乾。在這裡別動,我去看看我們有什麼。我應該還有一些麵粉和一些……”她走進廚房,聲音漸漸消失。

大衛看著她罕有的舉動搖搖頭,自己把東西整理完畢,拿回房間。 回到走廊上,他從角落偷看媽媽在廚房裡做什麼事。老是念著他的體重過重的媽媽突然提出要做餅乾給他吃,讓他覺得奇怪。但那還比不上媽媽從瓶子裡挖出好幾匙花生醬直接倒在製餅板上來得怪異。 “媽,你不先揉麵團嗎?” “噢!”安說,沒有轉身。 “我沒有麵粉了。” 好的,大衛想,躡手躡腳走開。他媽媽又完全瘋了,跟他爸爸剛失踪時一模一樣。他該做的是在他媽媽逼他吃她做的不管是什麼東西之前,趕快跑出去。 跟往常一樣,僅僅提到食物就讓他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起來。如果他跑快一點,可以在街角那家錄影帶店打烊之前,再去租另一卷錄影帶。到那裡他就可以偷偷買個塊狀糖吃。如果要他吃會胖的東西,他決定自己寧願吃塊狀糖也不願吃燒焦的花生醬。

“這真愚蠢!”幾分鐘後安在廚房裡說,把花生醬刮掉後,將平底鍋丟在水槽里浸水。她剛才如果帶大衛去吃冰淇淋就對了。 當她在客廳裡找不到他後,立刻慌張起來。然後她看見錄影機是空的。他一定走到街角去還錄影帶了。她平常都准許他走去街角那裡,但今晚不行。跑到車庫,安把吉普車倒車出來,朝街上猛開過去。 他在那裡,手上拿著一包東西,沿路慢慢地走回來。她猛踩煞車。 “進來!”她向窗外大吼,打開前座車門,“我沒有准你離開房子。” “你沒穿衣服,媽媽。”大衛打開門時皺著眉頭說,坐進車裡來。安的睡袍正敞開著,露出內衣。 安把睡袍拉上,大聲吼道:“別再離開房子了,知道嗎?” 大衛縮在角落裡說:“對不起,媽!你向來都准許我走到錄影帶店的;我只是想再租別的片子而已。”

安把車子開進車庫,然後仍然坐在那裡,深深吸了幾口氣,使自己的憤怒與恐懼平靜下來。 “大衛,”她說,轉頭看著他,“昨晚有人闖進我們家裡。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現在只好讓你知道了。” “誰?”他說,嚇得張大了嘴。 “我不知道那是誰。湯米認為是某個人想要恐嚇我,讓我不敢去作證以免對他不利。這叫作恐嚇證人。” 大衛的身體變得僵硬,然後下車順手把門用力一關。安跟著他走進屋裡,然後他們一起停在廚房,面面相覷。 “來,親愛的。”安說,張開雙手。 “不!”他搖著頭說,雙肩抖動起來;他的臉發紅,“我不是個寶寶了,我沒有害怕。如果有誰敢再來,我會把他痛打一頓。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媽!沒人能再傷害你。”

安走過去抱住兒子,緊緊抱住他,用低沉安慰的聲音說:“害怕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大衛。連我也會害怕。但一切都會沒事的,沒有人會傷害我們。”安縮回身子,對他微笑道:“我昨晚差點殺了他呢!我拿我的槍射他。他嚇死了,大便在褲子裡。我說真的,就在走廊上。”她稍停一下,勉強笑出聲來。 “你媽媽很強悍,知道嗎!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們。” “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我不害怕。”大衛撒謊,掙開她的母親,朝自己的房間走過去。 “那是我的窗戶破掉的原因了,對不對?也就是為什麼我的作業被弄壞的原因,對不對?而不是像你所說的是樹木弄壞的。你為什麼不干脆把事實告訴我就行了?” 安跟著兒子到走廊上,但他把門朝著她的臉用力關上。她只好站在那裡瞪著門,然後她把額頭靠到木門上。

“我不進去,好嗎?”她柔聲說:“我知道你必須自己平靜平靜。但是請相信我,大衛,一切都會沒事的。如果事情沒有馬上好轉,我們就收拾家具,搬離這裡。” 一會兒後,門打開,大衛探出頭來說:“我們真的能搬家嗎?” “我答應你。”安說。 “什麼時候?” “我不確定什麼時候,大衛。我得找個工作,然後找個地方住。” “你不會搬的。你只是隨便說說,就像你說樹枝打破窗戶一樣。” 大衛生氣時,脖子上浮出一條青筋,跟他的父親一模一樣。她的兒子一天天越來越像他的父親。當他再次把門摔向安的臉上之後,安決定放棄跟他講道理。她從來沒有辦法跟丈夫講道理,又怎麼能跟兒子講道理?安往房間走,走在她被攻擊的那條暗暗的走廊上,感到一陣已經很熟悉的沮喪。就跟以前一樣,某人拉起一條線,於是她整個生活就開始亂七八糟。她臉向下倒在床上。過去不欲為人知的記憶立刻不由自主地湧上她的心頭。跟漢克在一起的日子並不那麼美好,他發脾氣的那些時候……

使她心灰意冷的那一次,發生在大衛四個月大,安還在警局里當警察時。一天晚上,她跟她的搭檔走出警局,正為那年輕警員的笑話大笑時,眼尾瞄到什麼東西。 “快,巴比!”她說,把另一位警察拉到一輛停著的巡邏車後面。 “看!”她低聲說。兩人伏在車後,她伸手掏槍。 “有人躲在那邊的樹叢中。” “狗屎!”那警員說,跪下來,從槍套中拿出他的槍。 “是個男人,我看見他的雙腿。他一定是躲在那裡等著突襲我們。” 安趕快跑到他的旁邊,“出來!”她盡力拉大嗓門喊道:“出來!否則我們要開槍了。如果你有武器,丟在地上,雙手舉高給我們看。” 當那男人雙手抱頭從樹叢中走出來時,安目瞪口呆。她用槍瞄準的人竟然是她的丈夫。 告別她困惑的搭檔後,她責備漢克:“你到底在幹什麼?我差點對你開槍呢,看在老天份上!而巴比現在會以為你是瘋子了,像個白痴一樣躲在樹叢中。” 漢克粗魯地抓住她的手,差點把她整個人舉起來。 “你跟他有一腿!”他跟瘋狗一樣咆哮著,“我不讓我老婆跟該死的菜鳥搞!” 安掙脫他,對這種指責感到非常驚訝。 “我沒有!”她吼回去,“你是怎麼啦?巴比有女朋友了。他是我的搭檔,漢克。” “我要你辭職!”他說,仍然氣呼呼地,“我不要我的老婆晚上跟別人一起工作。” “大衛?”她問。突然警覺起來。 “你沒有把他一個人丟在家裡吧?有嗎?” “他跟臨時保姆在一起。”漢克瞪著她說。他永遠不會忽視他的孩子。 安鬆了一口氣,看看停車場之後嘆了一口氣,至少大衛沒事。到目前為止,她知道沒有人看見他們。晚班值班人員大部分已經下班,大夜班的人員也走到街上了。安跟她的搭檔為了做好一份報告,在小組辦公室裡留到很晚。也許這是漢克發火的原因之一。他堅持要她下班後十分鐘之內回到家——時間剛好夠她開車回去。安把時間拋在腦後,還忘了打電話。 “我要回去了。”她說,轉身去開她的車子。 “我說真的,安!”漢克說,跟在她後面。 “我不要你再繼續做任何工作了。我要你待在家裡,做女人應該做的家事。大衛需要你。” “我必須工作;”安斷然地說,仍然為他的行為感到氣憤。 “你賺的錢不夠我們過日子。” 她看到他即將爆發的脾氣,但她毫無辦法阻止。她並不是故意對他說那種話的;她只是生氣得脫口而出。他的臉忽地漲紅,嘴唇閉緊,然後縮回手臂。她緊盯著他,不肯轉移視線。好吧,安想,已經快結束了。那隻手從空中揮來,她撐住自己接受那撞擊。 使人頭昏眼花的一聲巨響,漢克一掌打在她的臉上。 “你敢再說我養不起我的家庭!”他了解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後,臉剎那間變得茫然。隨即繼續破口大罵,在安面前走來走去,連發子彈般對她斥罵著,兩手胡亂揮舞。 “我日以繼夜做那種他媽的不是人幹的工作。人們瞧不起我,吐我口水!這還沒包括那些想轟掉我那該死的腦袋的人!”他停下來屏住呼吸,然後繼續怒吼:“也許我應該干脆認輸,離開這一切!” 漢克氣得越久,就越激動,越無法控制自己。 “你可以養我嗎,啊?我們已經住在你父親的房子裡了。為什麼你不干脆養我算了,啊?你要養我嗎,啊?” 安沉默不語,手撫在嘴上。看見她的丈夫這個樣子讓她很難過。但她沒有哭。她不願哭出來。他們以前也曾經這樣過,還曾找過家庭特約醫師諮詢。安一整天都在處理家庭暴力的案子,但回到家,她仍然是被害者。 人們不懂,她當然也不能向朋友們透露,因為他們大部分都是警察。他們都以為安和漢克是一對神仙美眷。他們不知道她的丈夫承受的壓力,他如何厭惡那份工作,厭惡上班時間,甚至還宣稱與他一同工作的公路巡警有一大半他都厭惡。他實在不適合那份職業;他需要的是沒有壓力,不用處理別人的痛苦的工作。 安看見他的丈夫低頭再次向她衝過來,臉上浮現如同剛才一樣的表情,但這次他移動得更快,幾乎撞上她,差點像頭髮飆的公牛一樣撞上她。 “別再打我了,漢克!”安大叫,縮頭閃到一旁。 “我不許你這樣。我要離開你……提出離婚訴訟。” 他停下來,站著紋風不動。 “聽到了嗎,漢克?”安說,“如果你再打我,我就要提出離婚訴訟了。” “和我離婚吧!”漢克說,對她吼回去,“離就離吧!去吧,離開我吧!我生命中其他的每個人都離開我吧!” 安坐在床上,頭痛欲裂,身體被汗水濕透。她為什麼讓這記憶又重新出現?她需要的只是好的回憶,讓壞時光都被她當作沒發生過一樣抹掉。 她丈夫第一次打她之後,安堅持去找家庭特約醫師諮詢。那位治療師告訴安,她的丈夫有還沒解決的衝突。而那個可怕的事實最後終於揭曉。 在漢克還僅僅是四歲大、胖嘟嘟的小孩時,他的雙親是一對流浪漢,也是醉鬼,原本住在南達柯塔州,為了某些漢克永遠無法發現真相的理由,在一個寒冬,把他載到州際公路上的一個地方,叫他上車,命令他抓住路旁欄杆,等他們回來接他。那天氣溫低於零度。等到當局救出他時,漢克的手指已經凍在金屬欄杆上了。接下來大約一天的時間,這小孩的手指是否需要切掉仍難下定論。不過漢克身體上的創傷還是複原了,被送去當成孤兒接受收養。他從一個地方,被送到另一個地方到處穿梭往返,從來沒有過一個真正自己的家。最後,當他十幾歲時,他被一對老夫妻收養。他們並不怎麼過得去,但他們試著給漢克一個體面的家庭,還有愛。但那仍然不夠。他們一直沒找到他雙親居住的地方,而漢克長大成為一個痛苦、困惑的年輕人。根據治療師說,他有太多壓抑住的憤怒,所以是個會到處亂跑的定時炸彈。 治療期間,漢克總是悶悶不樂,不肯合作,拒絕討論他悲慘的過去。最後他不再去了,而安除了試著了解他、愛他以外也毫無辦法。她對自己說,有足夠的愛,漢克的憤怒有一天應該會平息才對。 對他有利的是,有一件漢克·卡萊爾從來不覺得受到委屈,他知道安絕對不允許他做的事,那就是對兒子發脾氣。這是安盡量容忍他的原因之一。不管漢克·卡萊爾其它方面怎麼樣,他對大衛來說是個絕佳的父親。 漢克打過她幾次?多得讓她數不清。那次在他想買給她的那棟房子裡,是特別粗暴的一次。當她說他們負擔不起時,他把她打倒在地。他的攻擊消失了幾年,直到有一晚他把一個盤子丟向她,把她的前額割傷得非常嚴重,使她必須去縫了七針。那是最後一次。那之後安開始還手。如果這樣還制止不了他,她就攻擊。有一天晚上,在他像要毆打她時,她用棒球棒打了她丈夫的雙腿。那才結束了這種發脾氣的行為。 不過結束了發脾氣並不等於結束恐懼。她每天都在恐懼中過日子,完全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發脾氣。那時,湯米·里德開始介入其中。在一次發脾氣之後,他發現安黑了隻眼睛,取下紗布後才來上班。安還替漢克掩飾——她告訴里德,她晚上撞上浴室的門了。然而湯米·里德是個精明的人,他知道安在說謊,他還知道漢克有惡劣火爆的脾氣,因為他在許多場合親眼看過無數次。有好幾次,里德甚至試著勸安離開他。但除了她警告他要提出離婚訴訟那一次,安幾乎從來沒有認真考慮過離開她的丈夫。她怎麼能離開一個已經承受過最不公平的待遇,被雙親遺棄的男人?在他表現出來的凶悍條子的外表下,她的丈夫仍然只是那個在高速公路上,死命抓住欄杆的小孩。 情況在漢克把目標鎖定在升為警官之前改善了三四年。他一直對安說,如果他能升遷,他們就會有足夠的錢搬到更大的房子去,也許再買些新家具或度個非常好的假期。他用功再用功,在餐廳桌子上讀到深夜,終於拿到警官考試曾經得過的最高成績之一。漢克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成功。 但是卻沒有。他有太多過度暴力的記錄了,他們說。太多市民的抱怨。 漢克整個人都垮了。他失踪前幾個月內,完全沒有跟老婆做愛,沒有跟局裡的朋友們交際來往。惟一他覺得還有點興趣的人是他的兒子。 電話突然響起,打亂安的思緒。 “安。”那聲音說。 “是的?”她說,電話仍然離耳朵好幾英寸。 “安,你何不帶著大衛,好讓我們離開?” 她屏住呼息,兩手抓住聽筒。 “是誰?”又是漢克的聲音。她的心臟砰砰地敲打著胸口。 “漢克,是你嗎?噢,老天,漢克,別掛斷——” 她聽到喀啦一聲,然後是撥號聲。 “不!”安大叫,粗暴地把聽筒往牆上丟。 “別這樣對我,你不能這樣對我!”她心煩意亂得無法思考,手指按著太陽穴,試著把那聲音找回來。她真的聽見他的聲音嗎?還是她又因為失眠而產生幻覺了?他說了些什麼話?哪些是他所說的正確字眼?但它們已經消失,現在只剩下在她腦子裡飄浮的回音。 她惟一清清楚楚記得那聲音提到的,是她兒子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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