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沙利文的公正

第13章 第十二章

漢克·索耶走進文圖拉警察局的偵探辦公間,看看瑪麗·史蒂文斯是不是坐在桌子旁。當不在外面辦案的時候,這位偵探穿著短裙和緊身毛衣,引得這裡的男人們都想入非非。漢克想,她應該能和卡羅琳相處得很好,他確信那位緩刑監督官在某一天會遭受痛苦。在和瑪麗談之前,他停在咖啡壺旁邊,拿出一個塑料杯子,先倒上半杯牛奶和三勺糖。咖啡可能從早上七點就放在那裡,漢克需要先喝點牛奶保護他的胃。 當他聽說卡羅琳奚落拉斐爾·莫雷洛時,心裡很震驚,她在電話裡談論他、貶低他,直到他突然搶走並碾碎了她的手機。但他不得不佩服她。她努力讓莫雷洛開了口,儘管他沒有告訴她很多有價值的東西,而且普雷斯頓又把事情搞糟了。他欣賞卡羅琳,但她在工作中冒了太多的風險。她經常巧妙地處理和引誘危險的罪犯,她許多次去拘留所故意暴露陰門,穿一件幾乎蓋不住屁股的裙子。有一個助手發誓說她有一次來的時候沒穿內衣,還把腿伸到一個強姦犯面前。漢克認為一個信仰天主教的女孩那樣做很過分,但對卡羅琳而言,什麼都是可能的。被告律師都知道,一旦案子落入這個緩刑監督官的手中,他們的委託人就將在監獄裡待兩倍長的時間。

律師讓他們的委託人保持沉默,但卡羅琳卻能讓德國獵狗把牛排扔在她腳下。她不僅能憑藉非常規的訊問手段增加暴力罪犯的服刑期限,而且為許多懸而未決的案件提供了重要信息。卡羅琳願意冒著生命危險,讓那些令人作嘔的罪犯呆呆地看著她,以迫使他們說出她需要的東西,漢克感到很難再對她吹毛求疵。 瑪麗打扮成這個樣子是想證明一個觀點。過去,有許多強姦犯被釋放,理由是他們犯罪時那些女性受害者打扮得過於挑逗。瑪麗認為,即使女人裸體走在大街上,也應該讓她們不必擔心遭到性侵犯。漢克是個守舊的人,他認為,如果一個女人袒胸露背的招搖過市,那就是在自找麻煩。 瑪麗從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磯分校畢業並獲得生物學學位後,就受聘於一個醫療研究公司。她的父親在一次值勤中以身殉職,於是她退出那家公司,進入了警察學院。她的血管裡流淌著警察的血液,除了她的父親,她的兩個叔叔也是洛杉磯的偵探。

這個女人崇拜她的父親。漢克想,這不值得奇怪。瑪麗的父親吉姆·史蒂文斯已被授予勳章,他是在處理幫派間的屠殺時被殺害的。瑪麗親自調查,想找到那個兇手,這也是她決定退出原來的工作單位而進入執法機構的主要原因。 “你這裡有什麼我需要的東西嗎?”漢克說著,把頭伸進她的辦公間。 “一個喝醉的母親,”她揉著太陽穴說。 “我處理完古德溫的案子後順便去了晚會,一個愚蠢的決定。” “你沒有時間伺候一個醉鬼,”漢克打斷了她。 “停下你手裡的活,到我辦公室來。” “至少我們還沒接到另一個謀殺案,”她大聲喊。 “我擔心現在要有三個了。” “已經有了。” 漢克的辦公室和瑪麗的一樣,也是一個被隔開的房間,但他的比較大。另外,他還有個窗戶。這些就是對你乾了二十三年警察的額外獎賞,他心酸地想。

等瑪麗過來的時候,他拿起一個文件夾,扔給了她。 “當你去參加晚會的時候,我為了整理這些犯罪細節整晚沒有睡覺。我想你希望成為偵探中的領導者,如果我有那樣的機會,我可能還在犯罪現場探查。” 瑪麗彎下腰,撿起了扔在地板上的紙。弗農·艾治威爾吹著口哨走過來。 “實驗室關於波特的初步報告在哪裡,弗農?”漢克大聲吼。 “到實驗室去,坐在那裡直到他們把報告給你,懂嗎?如果你再不回應我們的傳呼,我保證這個週末你就會丟掉工作。然後,你就跟你在聯邦調查局的光輝前程說再見吧。”他又轉向瑪麗,“不要再穿短裙了,那天局長看到你了,讓我跟你說一聲。” 瑪麗向前晃了晃肩膀,“估計我們過不成聖誕節了。”

“他媽的,沒錯,”漢克說著,把椅子撞在地上,猛地拉開了領帶。 她靜靜地坐下。 “你能不發火嗎?要不然我們去狂飲一番,這樣你就可以也把他大罵一頓?辦公室裡可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其他偵探都在查找線索,詢問目擊者或檢查現場。警察局人手不多,在這樣的節日里,兩起兇殺案簡直就是一個惡夢。 “關於波特,你有什麼消息?” 瑪麗合上文件夾,平放在膝蓋上。 “還不如古德溫的多。” “說吧。”他說著,一口喝完了杯裡的溫咖啡,然後把空杯子扔進垃圾桶裡。 “實驗室確定注射器上的指紋是尼爾·沙利文的,你知道,我今天早上五點拿到的報告。” “不可思議,”漢克說著,滿腹狐疑地搖著頭。 “他講的整個故事都是胡說八道。”

“還有,”她清了清嗓子說。 “注射器中的物質是海洛因、可卡因和馬錢子鹼的混合物。看來我們碰上了一起無法忍受的犯罪。” 這種事在文圖拉還沒有出現過,他想。 “波特被注射的是同一種東西嗎?” “還不知道,”瑪麗說。 “兇手沒有留下樣本,所以我們不得不等待驗屍結果。” “有那個叫阿舍的女人的消息嗎?” “沒有,”她說。 “我給她的電話留了三個信息,我覺得她是在躲避我們。僅憑沙利文在註射器上的指紋不能成為無懈可擊的證據,警官。他可能回家太晚,沒開燈就進浴室刷牙,然後無意中接觸了注射器。你沒有不開燈就進浴室的時候嗎?” 他的思維回到了曾經喝醉的那些日子,他好多次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走進浴室,有時候醉得太厲害,連馬桶都找不到了。

“我不打算靠它作為證據,”他摸著臉對她說。 “但這點可能作為逮捕的理由,我不能接受這些意外和巧合,那是辯護律師考慮的事。如果你開始像一個辯護律師一樣思考問題,就不要穿這身製服了。” 瑪麗遞給他幾張紙。 “這是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她說。 “在尼爾·沙利文的房子裡,發現了一個西門子無線發射機。顯然,它連接在他的安全系統上。這說明有一個我們不知道的人,他能夠在每一個裝有攝像機的房間監視沙利文,包括後院,兇殺很可能就發生在那裡。為了保護他的作品,房子裡到處都安裝了攝像機。你知道,監視錄像帶上什麼都沒有,沙利文一定是關掉了它,它記錄的最後時間是十一月。” 漢克向後躺在椅子上,每當一件謀殺剛發生的時候,他都被憤怒和腎上腺素燃燒著。但在偵破之前,必須先理解它。這意味著一個清晰和專注的頭腦。

“我不知道這個設備怎樣工作,”瑪麗接著說。 “我們的技術人員認為很可能有人在窺視沙利文,可能就是兇手。” “我不懂,”漢克說。 “這個發射機,或無論叫什麼,不是安全系統的一部分嗎?” “不是,我今天早上打電話問過保安公司,那不是他們的設備。” “有意思,”他說著,把胳膊交叉起來放在桌子上,專心地聽著。對於這種重大的案件,時間是有限的。 最好是現在就記住這些事,而不要在以後到處搜尋。新式的偵探使用掌上電腦和便攜式電腦,一旦電腦丟了或是崩潰了,他們最後將一無所有。而漢克唯一需要擔心的是丟失了他的記憶。 “不幸的是,”瑪麗說。 “就像房子裡的其他東西一樣,發射機已經被擦乾淨了。當然,我們找到了未經確認的指紋,但出奇的少。我們檔案裡有卡羅琳的指紋,但在房子裡只發現了一處。”她的手指在毛衣領口上滑動著,讀完了報告的其餘部分。

“不要那樣做了,”漢克說著,眼睛盯著她的陰道。 瑪麗抬起頭,“什麼?” “忘掉它吧。” “你不認為這很奇怪嗎?這個傢伙的姐姐只在他的房子裡留下了一處指紋,你應該想到,她的指紋應該到處都是。” “他清理了房間。” 瑪麗笑了。 “如果我需要一個女管家,我知道該僱誰了。有些指紋是被害人的,其他的可能是女管家和梅洛迪·阿舍的。然後還有一處,可能是兇手的,也可能不是。如果是兇手的,我們的檔案中沒有他的指紋。很難相信我們是在與一個第一次作案的罪犯打交道。” “沒有這樣第一次作案的罪犯,”漢克對她說。 “這只是我們第一次發現而已。” “但願這樣,”她說著,把一縷頭髮繞在了手指上,“我真希望聽聽梅洛迪·阿舍是怎樣說沙利文的,特別是關於他不在現場的證據。”

“跟我談談吧,”漢克說著,把腳搭在了堆滿文件的桌子上。 “昨天晚上,在那個父親到來之前我就離開了,他告訴你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嗎?” “斯坦利·卡普林?”他問,一邊用手拉著左耳朵。他以前從沒有處理過連環兇殺,所以有些過於焦慮。但現在,他們還必須把這兩起謀殺當做各自獨立的犯罪。也許好好睡一個晚上,他就能把事情看得更清楚。 “啊,她爸爸說沙利文是個毒品販子。也許我們的花花公子藝術家騙了供貨商的錢,才買得起那輛昂貴的法拉利。這個傢伙和一個有錢的女人睡覺,卻想和一個中學老師結婚,這不合情理,再給我講講那個無線電發射機。” “因為我們沒能詢問尼爾·沙利文,”瑪麗說。 “我們必須考慮到實驗室也可能是錯的,也許是他安裝了發射機。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靠近游泳池的那間房子裡,那是他改造成的工作室。也許他想盯著他的房子,問題是我們在他的房子裡沒有發現任何與發射機相連的計算機或監視器。”

漢克不能排除這樣一種可能,勞蕾爾·古德溫的死是尼爾行為的間接結果。他可能在一對一的毒品交易中與兇手發生了爭執,所以凶手殺死她以示警告。當他來到現場時,地板上已經佈滿了鮮血和屍體。下一次,死的可能就是尼爾了。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他說。 “勞蕾爾·古德溫還沒有最終離婚,她父親說幾天前她丈夫還給她打電話,想確認她是否已經在財產處理協議上簽字。她當時不在,她父親跟他通的話。她丈夫可能已經發現了尼爾,然後殺死了她。” “為什麼要殺她?”瑪麗用筆敲著牙,思索著。 “如果那個傢伙出於嫉妒,他應該去找尼爾。” “她可能有幾打的情人,提出離婚的是她丈夫,而不是她。在大多數情況下,這種事情都是女人提出來的。據她的父親說,喬丹·古德溫是在大西洋什麼地方的一艘船上。” “你已經確認這一點了嗎?”瑪麗問,一邊在她的文件夾上簡單地記了幾筆。 “還沒有,”漢克說。 “我們已經給海軍部隊打了電話,但他們還沒有給我們回音。我們需要研究的是這兩起犯罪有什麼共同之處。波特家裡沒有無線電發射機,另外,沒有留下注射器,有人撬開了通往車庫的門上的鎖,但古德溫一案中沒有強行進入的跡象。游泳池說明不了什麼,因為波特家沒有游泳池。兇手把屍體拖到了外面,儘管看上去兇殺是在屋內發生的。” 瑪麗突然打斷了他,“這是相同的,你沒有發現嗎?他認為水可以破壞證據,所以把一個被害者扔進游泳池,把另一個扔在雨裡。” “許多吸毒者說街上散佈著一些烈性海洛因,注射器裡的海洛因是這種高檔的嗎?” 她興奮地瀏覽了一下手裡的報告,“是的,”她說。 “可卡因也是這樣的。” “好,”他兩手在一起搓著,說,“現在有點眉目了。這兩位女士都是秘密的吸毒者,她們可能用吸食可卡因來保持體型,但在她們意識到之前,就已經上癮了。毒販子就是那個騎摩托車的傢伙。像她們這樣的高消費階層的女人不知道怎樣注射,於是他就登門施教,結果毒品殺死了她們。” “這說不通,”瑪麗爭論說。 “如果他給其中一個注射後,致使她死了,為什麼還要給另一個注射?” “我們先說第一個被害人,我們只知道犯罪現場被發現的時間,而不知道是誰先死的。他給第一個注射完後,繼續去找下一個。結果第二個當場就死了,他盡可能地掩蓋了痕蹟之後,就回到第一個那裡,結果發現她也死了。”漢克自鳴得意地笑著。 “這個解釋很引人入勝吧?” “說得通,”瑪麗說。 “還有沙利文在註射器的指紋呢?” “讓我們採用你的假定,他是在無意中接觸到注射器的。我們判斷古德溫是第一個死的。”他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滴斑點。 “他在浴室給她注射了毒品,她死了。他驚惶失措,把注射器扔在了水槽裡。在把她扔進游泳池,製造了溺水的假像後,他跳上摩托車返回了波特家,撬開鎖進入車庫。她已經死在浴室裡,他把屍體放在外面的草坪上,然後乾淨地清理了現場,因為他知道,他騙不了我們,我們不會認為這兩起死亡是意外事故。” “有道理,”瑪麗說。 “他只需闖入一間房子,因為被害者都認識他。” “這場混亂中的某個地方是事情發生的關鍵。現在,把我們所知道的整理一下。我要給地方檢察官辦公室的凱文·托馬斯打電話,看看他是否認為我們有足夠的證據逮捕沙利文。他在濕衣服的問題上撒了謊,所以這對他很不利,並且注射器很可能就是謀殺的凶器。” “我忘記告訴你了,”瑪麗有點膽怯地說。 “如果那天晚上他兩次進入游泳池,他應該沒有穿我們在洗衣間裡發現的那些衣服。我們在衣服上發現的成分只有漂白劑,漂白劑只有自來水里才有,游泳池裡不會有的。” 他在期待什麼?漢克用手支著腦袋想,期待第一天就把案子整理好嗎? “那麼,我們是否能得到逮捕許可證還不確定。那裡的頭兒是肖恩·艾克斯利,據托馬斯說,即使存在一丁點兒不能定罪的可能性,艾克斯利也不會允許他們提出申請。” “艾克斯利是個什麼東西,”瑪麗瞪著眼說,“他是擔心在改選中失敗,他別想得到我的投票,我寧可希望一頭驢在那里工作,也比肖恩·艾克斯利這種自私的傢伙強。” “你回來工作的時候,我希望你去詢問一下文圖拉中學的校長,就是古德溫工作的那個學校。看看她的朋友都是些什麼人,他們都怎麼說她。還有,看看她去年生了多少天病。”他停下來喘了口氣,想想還有什麼別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檢查一下她的汽車和衣服,她不會戴著乳罩穿著內褲走到沙利文家裡。” “我們是不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到了古德溫一案而忽視了波特?” “不,”漢克對她說。 “我已經讓四個人去處理波特一案,現在,我們沒有什麼要做的了。解決了古德溫的問題,你就會解決波特的問題。即使這不是一個連環兇殺案,把這些事情綜合起來看,這兩個女人也是被同一個人殺的。尼爾·沙利文同時跟兩個女人周旋,為什麼不是三個?搞清楚他是否認識波特。” “我懂了,”她說。 “我們要在節日之後展開全面調查,誰去跟梅洛迪·阿舍談?” “我去,”漢克說著,整理起桌子上的文件。 瑪麗起身要離開,“你一定會的,”她說著,臉上閃過一絲微笑。 “如果你不去的話,我估計會有五個傢伙願意替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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