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戰爭與和平(第二卷)

第23章 第七章

保里斯和安娜·舍勒回到客人那兒時,伊波利特公爵正在主持談話。他坐在安樂椅上,前衝著身子說:“普魯士國王!”他說完笑了,大家都向他轉過身來。 “普魯士國王,是嗎?”伊波利特問,又笑起來,又一本正經地在安樂椅上坐好。安娜·舍勒等了一會兒,但伊波利特似乎不准備說下去,安娜·舍勒就講起不信神的拿破崙怎樣在波茨坦偷走腓特烈大帝的寶劍。 “這把腓特烈大帝的寶劍,我……”安娜·舍勒剛開口,伊波利特就打斷了她的話: “普魯士國王……”大家對他看看,他表示了一下歉意,又不作聲。安娜·舍勒皺起眉頭。伊波利特的朋友莫特瑪語氣堅決地問他說: “普魯士國王怎麼樣?” 伊波利特笑起來,但彷彿又因自己發笑而感到不好意思。

“不,沒什麼,我只想說……”伊波利特想說他在維也納聽到的一個笑話,這笑話他整晚一直想講,“我只想說,我們為普魯士國王打仗是徒勞無功的。” 保里斯謹慎地微微一笑,這笑容可以被理解為嘲笑,也可以被理解為讚賞,因人而異。大家都笑了。 “您這個笑話不高明,雖然很俏皮,但是不公正,”安娜·舍勒用瘦得打皺的手指指指他說,“我們打仗是為了正義,可不是為了普魯士國王。哦,伊波利特公爵的嘴真毒!” 談話一晚上都沒有停止過,話題主要環繞政治新聞。晚會將近結束時,大家談到皇帝的獎賞,氣氛特別活躍。 “既然去年N獲得過一個繪有皇帝御像的鼻煙壺,”絕頂聰明的人說,“那麼S為什麼不能獲得同樣的獎賞呢?”

“對不起,繪有皇帝御像的鼻煙壺是賞賜,而不是嘉獎,”外交官說,“不如說是一種贈品。” “有過先例的,譬如施瓦岑貝格就得過這種賞賜。” “這不可能!”另一個人反駁說。 “我可以打賭。綬帶可是另一回事了……” 大家站起來要走。這時,整個晚上很少說話的海倫又用親切而神秘的命令語氣要保里斯星期二去她家。 “我有很重要的事。”海倫含笑回顧著安娜·舍勒說。安娜·舍勒就像談到她的恩主時那樣露出憂鬱的笑,支持海倫的要求。海倫覺得需要見他,彷彿是由於保里斯談到普魯士軍隊時說的某一句話。她彷彿答應他,等他星期二來時,她將向他說明為什麼需要見他。 保里斯星期二晚上來到海倫豪華的客廳,海倫並沒有向他說明為什麼一定要他來。客廳裡還有別的客人,海倫伯爵夫人很少同他說話,直到臨別他吻她手的時候,她才古怪地收起笑容,突然低聲對他說:

“明天晚上來吃晚飯。您一定要來……一定要來。” 這次在彼得堡期間,保里斯成了海倫伯爵夫人家的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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