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旋轉木馬

第17章 第四章

旋轉木馬 毛姆 6518 2018-03-18
在愛德華·斯金格爾夫人的聚會後,過了幾天,巴茲爾去了布賴頓,珍妮和她的姐妹在火車站迎接了他。將行李交給了搬運工人後,他們開始往寓所走去。很快,一個長得非常俊秀的年輕人加入了他們的行列,並與安妮·布什走到一起——據稱這位先生叫做希金斯。等他們走到前面去時,巴茲爾問珍妮這人是誰。 “他是安妮的新男友。”珍妮笑著回答說。 “你認識他很久了嗎?” “我們安定下來後的第二天就認識他了。我注意到他在看著我們,於是就對安妮說:'親愛的,有人在看你呢;等巴茲爾來的時候,你也有伴了,我們總不能三個人走在一起。'” “是誰把他介紹給你們的?” “你真是個傻瓜!”珍妮笑道,“他就這麼走過來,向我們道晚上好,安妮也回答他晚上好,於是他們便開始交談起來。他看起來很有錢。他昨晚帶我們去聽音樂會,並且是最好的位置。他真好,不是嗎?”

“但是,親愛的,你們不該同不認識的男人一起出去。” “就讓安妮放鬆一下吧,並且,那男子也是個非常體面的人,不是嗎?你看,她平常在家,都不像我一樣有機會認識男人。再說了,這個人非常紳士。” “哦,是嗎?我認為他是個極可怕的缺德鬼。” “你真是太挑剔了,”珍妮說,“我可沒發現他有什麼問題。” 到達居住地之後,安妮便開始忙於和她那位新結交的朋友熱情地談話,直到巴茲爾他們進來,才停了下來。她有點兒像珍妮,但卻同珍妮有著普通的女人和一個美女的差別。她同樣有優美的體態,然而她那經過不必要的修飾的頭髮卻顯得缺乏色澤;她比珍妮的年紀更大,然而其膚色卻並未表現出這點。 “珍妮,”安妮叫道,“他不肯過來喝茶,因為他說你可能希望能同你丈夫單獨在一起。你告訴他這沒關係吧。”

“這當然沒有關係,”珍妮說,“你進來和我們一起喝杯茶吧,然後我們可以一起出去。” 他顯然是個很愛開玩笑的人:巴茲爾在洗臉時,聽見兩位女士在隔壁屋裡開懷大笑。不久,珍妮說茶點準備好了,雖然很不情願,巴茲爾仍不得不進到屋子裡去。他妻子的健康狀況好了許多,正在大聲地說笑著,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他們三人顯然很開心地一起度過了過去的兩週,因為他們有好多大家都熟知的笑話。巴茲爾為陌生人的侵入而感到不快,於是便不想加入他們的談話,只在一旁默默地坐著,一會兒,他拿起一張報紙來讀。安妮不悅地看了他一眼,希金斯先生也猶豫地看了他一兩眼,然而很快便開始繼續他那節奏極快的奇聞軼事。或許他也有生氣的理由,因為他講了最精彩的故事,然而巴茲爾卻擺出一臉極端無聊的表情。

“剛剛是誰說要出去散步的啊?”他最後說道。 “來吧,珍妮,”安妮答道,並轉向巴茲爾,“你要來嗎?” 他冷漠地從報紙中抬起頭來。 “不去了,我還有一些信件要寫。” 珍妮想要同丈夫待在一起,等到只剩下他們兩人時,他們談了一些家裡的事務;然而他們間顯然有些不自在,不久,巴茲爾開始自顧自地看起書來。過了一會兒,安妮回來後,充滿敵意地掃視了巴茲爾一眼。 “現在好點兒了吧?”她問道。 “什麼?” “剛剛在喝茶時你看起來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 “多謝關心,我的身體健康狀況良好。” “你也許可以表現得殷勤一點,而不是在有紳士來看望我的時候默默地坐在一旁,像出席葬禮一般。”

“很抱歉,我的行為沒能讓你滿意。”他平靜地回答說。 “親愛的,希金斯先生說,在你丈夫走之前,他不會再來了。他說他知道巴茲爾不喜歡他,這我也不怪他。” “安妮,你在胡說些什麼啊!”肯特夫人叫道,“巴茲爾只是累了而已。” “是啊,到布賴頓的旅途非常累人,不是嗎?我直截了當地告訴你吧,巴茲爾,我希望我的朋友能受到紳士一樣的對待。” “安妮,你是個很友善的人。”他聳了聳肩,這麼回答道。 晚飯後,安妮不耐煩地等了一會兒,然後僕人進來說希金斯先生在門口等她,於是她匆忙地拿起帽子出去了。巴茲爾猶豫了一下,他不想引起衝突,然而最終還是決定要給安妮一些必要的警告。 “我說,安妮,你覺得大晚上獨自跟一個在碼頭隨便認識的什麼人出去是個恰當的行為嗎?”

“我怎麼做都不關你的事,對吧?”她很生氣地回答說,“如果你在我問你時給我建議,我會感激你的。” “安妮,我跟你一起去好嗎?”她妹妹回答說。 “你不要干涉我。你知道的,我可以照顧好自己。” 她出去時,報復性地狠狠摔了一下門,而巴茲爾則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他皺著眉頭,將目光移回了書本。然而沒過多久,他便發現珍妮正在低聲哭泣。 “珍妮,你怎麼了?”他大叫道。 “沒什麼。”她回答說,一邊擦乾眼淚,一邊竭力恢復往日的微笑,“只是,我在這裡度過了很快樂的時光,希望你來使它變得更完美。我一直期待著你來,然而現在,你似乎把一切都搞砸了。” “對不起。”他嘆了口氣,一副很沮喪的樣子。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因為他也認識到自己的出現干擾了她的歡樂,儘管他是出於好意而來,但他的到來卻只給她帶來了難過。在希金斯先生的陪伴下,她反而更像她自己。她最大的樂趣在於外出散步,盯著街上的行人,或者是聽黑人吟遊藝人那傷感的小曲,她喜歡那些歡樂的噪聲以及過於艷麗的顏色。另一方面,能讓巴茲爾感到痛苦的事情,珍妮卻往往無動於衷,巴茲爾很反感這骯髒、粗俗的寓所,然而她卻覺得非常滿意。看上去他在一個從相反方向到來也無所謂的迷宮裡。 第二天早上發生了一件小事故,讓巴茲爾明白了妻子對他的看法。安妮準備去教堂,她打扮好後走下樓來,臉上的妝容可說是很駭人的,讓人不禁去想是何等惡俗的品位讓她把那些顏色混合在了一起;同時,她還穿著很廉價的衣服。

“啊!親愛的,你可不能就這樣出門!”看到珍妮的穿著同前日並沒有什麼不同後,安妮叫道,“你不戴上你的新帽子嗎?” 肯特夫人略帶不安地望著她的丈夫。巴茲爾對周日服飾的反感,是他的妻子最不能理解的時尚之一。 “巴茲爾,我在商店裡看到了一頂漂亮的帽子,安妮便鼓動我買了。我跟你說,這頂帽子特別便宜——僅僅六磅七便士。” “你總有機會用得著它的。”巴茲爾笑著說。 幾分鐘後,她拿了帽子回來,滿面通紅,臉上洋溢著幸福,但巴茲爾卻實在沒覺得這帽子很便宜。 “你喜歡嗎?”她不安地問道。 “非常喜歡。”他回答道,想要取悅自己的老婆。 “看吧,珍妮,我就知道他不會介意的。巴茲爾,她當時可是大驚小怪了好半天,認為你一定不會喜歡,並且會生氣,現在看來,那完全是無中生有的事!”

“巴茲爾說,最適合我的顏色是黑色。”珍妮為自己辯護道。 “親愛的,男人根本就不懂該如何著裝,”安妮回答說,“如果你按照巴茲爾說的那麼做的話,你會變成個邋遢女人的。” 發現妻子仍然懼怕自己的巴茲爾此時感到非常苦惱。很顯然,在珍妮眼裡,他是個可怕的人物,有著反复無常的喜好及性情,他本希望他們之間存在著相互信任,希望他們成為一個完全的統一體,能夠共享所有的思想及情緒,然而現在,他卻只是感到失望。他知道自己的愛早已死去,他企圖要讓自己相信,珍妮的愛也在日漸銷蝕。這個週末讓他覺得特別無聊,因此,當週一早上珍妮陪著他去車站準備離去時,巴茲爾感到如釋重負。 “我最近很忙,我不知道下週還能不能抽出身來。”他試探性地說道。

然而珍妮的雙眼卻突然間噙滿了淚水。 “啊,巴茲爾,我不能沒有你!我寧願回到城裡去。如果你不喜歡安妮,我可以讓她走。答應我你還會再來吧。我一周都在盼著你來。” “如果我不在的話,你會過得很開心的。我的到來只是給你徒增了煩惱而已。” “不,你沒有。我非常需要你。哪怕和你在一起只有痛苦,我也不要失去你。答應我你會來吧。” “好吧,我會來的。” 綁在他身上的那條鎖鏈仍是同從前一樣牢固。火車飛快地朝倫敦駛去,巴茲爾的心也因快要接近倫敦而開始猛烈地跳動著——因為,他離希爾達·莫里越來越近了。他越來越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深愛著莫里太太,並很生氣地告訴自己,他已經永遠地失去她了。他為她的聲音迷醉,被她裙擺的曲線吸引,為她眼中的溫柔痴迷,他記得她在愛德華夫人家中所說的每一句話。週三,巴茲爾和萊依小姐一同用餐,這時,他便感到自己迫切地想要見到希爾達。下午下班後,他經過查爾斯大街回家,像是個十八歲的戀人那樣,他抬頭望著莫里太太家的窗戶。客廳裡亮著燈,他知道她在家,然而他卻不敢貿然去拜訪。莫里太太並未邀請他去看望她,他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見到他,或者她會不會認為拜訪是件小事,並不需要特別的邀請。窗戶像是在向他招手,門也像是在向他發出無聲的邀請;然而正當他躊躇之時,一個人從屋內走了出來——法利先生。巴茲爾於是生氣地想,為什麼他竟可以常常出入莫里太太的家。最終,他還是絕望地離開了。

這個週三,巴茲爾激動無比地來到萊依小姐家,而當他高興地問到還有哪些人要來用晚餐時,萊依小姐並未提及莫里太太,這讓巴茲爾的心都涼了。於是,接下來,他開始思量著如何度過這個他曾經無限期盼的淒涼的夜晚。在愛德華·斯金格爾夫人家的那次相遇之後,他那處於休眠狀態的激情突然忍不住地爆發出耀眼的火焰,那火焰燒得讓他自己都覺得難以承受。這週似乎必須要見到希爾達不可;他無法再想其他事情,而一想到自己週六要去布賴頓,他便感到無比的恐懼。他當然是瘋了,就連他自己也明白,即使再一次見到莫里太太也是無濟於事——要是他們從來未曾相遇反倒更好。但他對自己的反复勸誡似乎特別愚蠢,他想要見她的渴望勝過了他所有的深思熟慮。他覺得再多同她講一次話也沒有什麼害處,只要一次就好,在這之後,他發誓會讓自己徹底地忘記她。 第二天,他又走到了查爾斯大街,並且再一次看到了莫里太太窗戶內的微光。他猶豫著,在外面來來回回地走動。他不知道她是否想要見到自己,很害怕她臉上會現出被打擾的表情,然而最終,帶著一絲怒氣的他決定碰碰運氣。如果他見到了希爾達,便不能再愛她了,也許會發生一些奇蹟,出現一些讓他感到安慰的情景,幫他忍受他所受到的囚禁之苦。他按響了門鈴。 “莫里太太在家嗎?” “在的,先生。” 他踏入房間時,莫里太太正在閱讀,沮喪的巴茲爾想像出莫里太太的眼裡有輕微不高興的神情。這讓他感到驚慌失措,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隨即他又想,他的行為也許讓她感到非常震驚,然後又自問,她會不會知道自己突然結婚的原因。他聽她講那些禮貌的、瑣碎的事情,並儘量做出得體的回答;但他的聲音聽起來極不正常,幾乎連自己都快要辨認不出。然而兩人都像是沒心沒肺一樣笑著,他們談萊依小姐,談弗蘭克,談倫敦將要上演的戲劇,談一個接一個無關緊要的話題,直到巴茲爾不得不離開為止。 “我來之前特別害怕,”他高興地說,“因為你從未邀請我來拜訪你。” “我認為那沒有必要。”她笑著回答說,然而她卻充滿挑釁地直直望著巴茲爾的眼睛。 巴茲爾臉紅了,很快地看了她一眼,因為她的話似乎有著更深的含義,他不知道究竟該如何理解。他隨即忘掉了他的禮貌與優雅。 “我特別想來見你,”他低聲說,這樣他更能保持鎮靜,“我還可以再來嗎?” “當然可以!”她回答道;然而她的語氣裡卻含著一種冷冷的驚喜,就像她在考慮他的問題,並對此感到不悅一般。 突然,她發現巴茲爾直直地看著她,並且眼神裡滿是痛苦,這讓她突然感到為難。他的臉色蒼白,他的嘴唇抽搐著,似乎他是在極力地控制自己。整個晚上,希爾達都在想著巴茲爾那極度痛苦的表情,他一直在暗處盯著她,現在她明白,自己想要的報復,命運已經給了巴茲爾。但她卻不是很高興。她感到巴茲爾似乎仍舊愛著自己,於是第一百次地自問,他為什麼會如此奇怪地就結了婚;然而她卻無法確定自己的感受。她咬緊了雙唇。 知道他可能再來以後,莫里太太很想告訴管家,以後不讓他進來,然而一些無以名狀的理由阻止了她。她想要再一次看到他臉上可憐的表情,她想要確認,他在殘酷背叛之後過得併不幸福。接下來的那週的某個下午,她在一次外出歸家後發現了巴茲爾留下的卡片。她拿到手中,並翻轉過來。 “我該邀請他來用午餐嗎?”她惱怒地皺了皺眉,將卡片放下,“不,如果他想見我,那就讓他再來好了。” 那天,當僕人告訴他莫里太太沒在家時,巴茲爾感到非常失望,並決定不再去那裡。他一直等著莫里太太的回信,然而卻什麼也沒有等到。他等了一個星期,在這個星期裡,除了想念她,他什麼也沒法做,非常不安,身體也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之後,他帶著殘破的良心來到布賴頓,並開始盡量避免和珍妮單獨在一起的機會。他帶她出去看戲,或是聽音樂會,並堅持仍然忠誠的希金斯先生應該一直和他們在一起。這些讓他覺得很噁心,同時,也感到非常羞愧。 接下來,他開始每晚經過查爾斯回弗蘭克家,而那些窗戶仍舊像是在邀請他。當他回頭看時,整條街都像是在引誘他,於是,他終於再也忍不住這番誘惑了。他知道莫里太太在家。如果管家打發他走,那麼事實就很明顯了:希爾達一定是吩咐過管家不讓他進門的。 這次,他的運氣較好,但當他見到希爾達時,如鯁在喉的千言萬語就是無法出聲,他只好同她談些平常的事情。莫里太太看到巴茲爾因痛苦而陰沉的臉後感到有些不安,一股緊張的氣氛使談話變得非常困難。巴茲爾不敢將他的訪問拖得太長,然而那些積壓在心裡的話還沒說出來,就這麼走了實在是很不甘心。談話慢慢少了下來,不久,他們便陷入了沉默。 “你的書什麼時候出版?”她問道,自己也不知為何變得非常壓抑。 “就在兩週內……我想要感謝你對我的幫助。” “我?”她驚奇地叫道,“我做了什麼啊?” “比你知道的還要多。有時,我覺得自己只是在為你一人而寫作。我在評價所有事情時,都試著以你的觀點去看。” 聽到這裡,莫里太太有些局促不安,因此並未做出回答。巴茲爾將臉轉向一旁,似乎想要強迫自己再說點兒什麼,然而卻非常緊張。 “你知道,在我看來,每個人都被一些看不見的指環所控制著,使他和世界的其他部分分離。我們都只是完全的孤身一人,每一步都只能自己去做決定,沒有人能夠幫他。” “你不覺得嗎?”她回答說,“要是人們知道了他的問題,一定會竭盡全力地幫他想辦法的。” “也許吧,但可以拿出來問別人的事情往往是微不足道的。另有一些事情,一些事關生命和死亡的事情,人們往往問不出口;而如果他真要說得出口的話,或許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他轉過臉來,很嚴肅地看著她。 “一個人可能以某種方式給他極為珍視的人帶來了莫大的痛苦,但如果人們知道了所有的事實,或許便會為這人辯解,並原諒他。” 莫里太太開始心跳加速,說話的聲音也不由自主地顫抖。 “這很重要嗎?最終所有人都會向自己屈服。我覺得一個能夠看穿人心的旁觀者或許會感到很沮喪,因為他將發現,那些表面的笑容背後隱藏著多少痛苦。如果我們意識到自己的同胞們事實上有多麼痛苦,我們都應該會善待他們。” 他們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但奇怪的是,橫在他們之間的障礙彷彿突然消失了,現在,儘管雙方都沒有講話,卻沒再感到不適。不久,巴茲爾站起身來。 “再見,莫里太太。我很高興你今天讓我進來。” “我為什麼要不讓你進來?” “我擔心你的僕人會說你不在家。” 他沉著地看著她,似乎他的話裡還包含著更多更為深邃的東西。 “我永遠都會很歡迎你來的。”她低聲地回答說。 “謝謝你。” 一陣深深的感激緩解了他臉上的痛苦。 正在這時,管家報告說巴洛·巴西特夫人來了。巴西特夫人冷冷地同巴茲爾握了手,心裡想著一個娶了酒吧女服務員的人可不適合同她那高尚的兒子在一起,於是也沒打算同他敘舊。他走出門去。 “你知道肯特先生同誰結婚了嗎?那又是為什麼?”莫里太太問道。 她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但驕傲阻止了她,然而此刻,她再也按捺不住了,她迫切地想要弄清這個困擾了她很久的問題。 “親愛的希爾達,你還不知道嗎?這真是個駭人聽聞的故事。說真的,看到他在這裡,我真的很吃驚,不過當然,如果你不知道這件事,那便能解釋這一切了。他同一個可怕的下等人發生了關係。” “那個女人非常漂亮。我見過她。” “什麼?”巴西特夫人吃驚地叫道,“好像那個女人懷上了孩子,於是他不得不娶她。” 莫里太太臉一直紅到了耳根,那一刻,她感到非常憤怒。她再一次告訴自己,她恨他,她嫌惡他,然而突然想起了他眼裡的悲傷,於是她意識到,之前的那些情緒並不是真的。 “你不覺得他很不幸福嗎?” “那是肯定的。當一個男人娶了一個比自己地位低下的女人時,他肯定不會幸福的,不過我必須要說的是,那都是他應得的。我將這整個故事都告訴了我的兒子,作為對他的一個警告。這恰好說明了沒有良好的行為準則所導致的後果。” 莫里太太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這位講述者,似乎在想著其他什麼事。 “可憐的傢伙!我想你是對的。他確實非常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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