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夜之影1·逃出伊甸園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你今晚打算幹嗎呢?”我們走出大觀念課堂時,謝伊問道。 “給文章寫提綱。”我拍了拍筆記本,“我的學習進度開始落後了,因為……一切。” “我能去你家嗎?”他問著,舉起他整頁的筆記,“我們可以一起寫。” “我想,你去我家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為什麼不行呢?”他幫我拿著書,我打開了自己的儲物櫃。 “我母親不會同意的。” “可是,我是一個好男孩哦。” “那沒有——哎喲!” 安塞爾扔出一個足球,砸中了我的後背。 “得分啦!” 我從儲物櫃裡拿出一瓶水,往他臉上一噴。 “這招回擊還不錯。”他咧開嘴笑了,擦了擦臉,“但是,你不應該朝信差開火。” “你還有氣息呢,”我說道,“你帶了什麼口信啦?”

“納威今晚會在燃燼演出。他叫我們去看他表演。” “燃燼是什麼樣的一個地方?”謝伊問。 “它是市區西邊的一家酒吧。”我套上夾克衫,“實際上,與其說它是酒吧,還不如管它叫棚屋呢。” “別這樣,卡。你會喜歡那裡的。”安塞爾說道,用膝蓋顛著足球,“別裝出一副低級酒吧不合你胃口的樣子。再說了,自從伊甸園那一次起,我們兩族——呃,我們所有人還沒在一起聚過呢。我們需要發洩一下情緒。一塊發洩。” “什麼時候?”我問。 “十點鐘。” “我不知道。”我朝謝伊瞥了一眼。安塞爾隨著我的視線望過去。 “你也來吧,謝伊。今晚跟我們一塊玩玩。”他說,“我們即使是在非午餐時間也能玩得很開心的。”

“你們大家怎麼樣通過門衛那一關呢?”謝伊問,“難道說你們全都有假身份證,而我卻對此一無所知?” “納威已經向酒吧老闆打過招呼了,”安塞爾說,“我們不需要身份證就能進去。” “好極了。”謝伊對著我坏笑。 “嗯,好吧。”我嚥下惡氣,“這主意好極了。” 安塞爾微笑著。 “梅森九點鐘以後會來接我們。那個地方就在24號高速路口,謝伊。在右手邊有一條碎石路。沿著那條路直走就會到達酒吧啦。” “我會去的。”謝伊說道。 我在外套口袋裡搜索著,將一串鑰匙丟給安塞爾。 “你開始開車載我們回家,安。我一會兒到車習那邊找你。” “真的嗎?棒極了!”他趕在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一溜煙沖向了停車場。

他一跑遠之後,我怒視著謝伊。 “你瘋了嗎?” “就因為我想听納威演唱嗎?”謝伊平靜地笑了,“我想我沒發瘋。我聽說他唱得很好。不過,我猜梅森的看法或許會有些偏頗。” “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並沒有向他報以一笑,“瑞恩會去那裡的。” “有這個可能。” 我無法不在腦海裡想像著這兩個男生共處一間陰暗狹窄的酒吧里的情形。這個晚上,耀眼的霓虹燈下勢必會有災難上演。 “他會想要……”我咬咬嘴唇。 “當你的男朋友?”謝伊眉毛往上一挑,“在公眾場合麼?” 我垂下眼瞼,點了點頭。 “我能理解。” “謝謝你,謝伊。”我說。他竟然沒跟我來場口舌之爭,這讓我鬆了一口氣,“我確實希望你能過來跟我們一塊玩。”

“真的麼?”他用手抓著我儲物櫃的櫃門上沿,來回晃著門,“為什麼呢?” 我皺起眉頭。 “你就不能把我的話當真嗎?” “我想我做不到。”他調皮地撇了撇嘴唇,“我就是不能。” “你為什麼總是這麼難纏呀?”望著他的笑臉,我的胸口在隱隱作痛。這讓我想起,他的淘氣總能使我開懷大笑。要是今晚沒有他做伴,沒有他幫我消減焦慮,我肯定會非常緊張。 “告訴我嘛。” “我不知道這麼說是否有意義,但我會想念你的。”我向他挪近,“星期天感覺離現在還很遙遠。” 就在這些話語脫口而出的一瞬間,我咬住了嘴唇。 我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呢?我絕對不應該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聽你這麼說我很開心。”謝伊的笑容裡暗藏危機,“但我今晚還是會過去的。”

“什麼?”我心跳加速,“但我剛剛跟你說了——” “我知道,卡勒。”他說著,捏了捏我的手,“今晚見。” 我瞪著他。他哈哈大笑著走開了。
梅森開著路虎車拐進了碎石路。這輛華麗的坐駕與酒吧里的常客所駕駛的摩托車、並排停放著,看上去顯得格格不入。 布林解開安全帶。 “我不知道我們為什麼非得來這裡。我更寧願去伊甸園。” “納威不在伊甸園演出,”梅森說道,“再說,換換口味也挺好的。” “相信我吧,這個地方比伊甸園更好。”一想到回去伊弗朗的俱樂部,我的腸子就開始揪成一團。梅森和我交換了一下眼色。我們雖沒有明說,但我知道我們倆都在想些什麼。洛根是絕不會在燃燼露臉的。 安塞爾用雙臂摟住布林的腰,將她從車裡抱了出來。 “你會玩得很開心的,這你知道的。”

她撅起嘴,直到他親吻她,她這時才露出了笑容。 燃燼酒吧是於十年前在路邊一處被火災吞噬的咖啡屋遺址上建造起來的。這塊地的新管理者並沒有將原來損毀的建築給拆掉,而是繞著舊址四周建起了這個酒吧。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燒焦、煙熏的木頭隨處可見,猶如錯置的現代藝術品。硬木條鋪成的地板明顯往上翹,有些地方翹起的坡度非常大,很容易將人絆倒。 酒吧里唯一閃爍著的光亮來自於掛在牆上的各種霓虹燈啤酒招牌。空氣中瀰漫著的煙霧宛若薄紗,躥入我的鼻孔,遮住了其他氣味。一群頭髮灰白的常客沿著吧台坐在相互交錯的凳子上,身著皮外套的摩托車手則在陰暗的角落裡圍桌而坐。吧台的正對面是一處低矮的平台,作為舞台使用。 納威坐在舞台邊上,晃悠著雙腿,吉他隨意地擱在膝上。謝伊靠在平台的邊沿。納威看見我們,朝我們微微點了一下頭。安塞爾和梅森立即朝舞台走過去。

布林將她的手指扣住了我的手指。 “他們的音樂話題討論得很激烈。要不要去找個位子坐坐?” 我隨著她的目光朝對面望去,瑞恩、達克斯、費伊、薩賓娜和珂賽特正坐在一起。 “好啊。” 我們走近桌子時,瑞恩站了起來,向我伸出手。 “你們來了我很高興。” 我的脈搏在劇烈跳動著,但我還是向他走去,任由他張開臂膀摟住我,帶著我走向他座位旁的椅子。 “謝謝。”我對著他皮夾克上的皺褶低聲說了一句,隨後我們坐了下來。布林在我另一側的椅子上坐下。 “大家好啊,”我對著其他幾位狼人微笑,“很高興見到你們。” “嘿,卡勒。”達克斯說。 薩賓娜淡淡一笑。珂賽特輕聲細語地說著些什麼,但是酒吧里人群的喧鬧聲使我無法聽清她的話語。

“費伊。”我朝我的族群同伴瞥了一眼後,坐到了椅子上,“梅森說達克斯開車載你過來的。” “是的。”她將自己的位子朝達克斯挪近。 我張開嘴準備說話,但再度思量以後我還是決定保持沉默。還是看看他們倆怎麼發展吧。 瑞恩朝舞台上望去,但過了一會兒他的目光就落到了謝伊身上。 “你的追星族早些時候已經到了。他在等著你呢。” 我咬著臉頰內側。要是我今晚能順利度過,那筒直就是一個奇蹟了。 “安塞爾邀請他來的。” “那我可得謝謝他了。”瑞恩笑裡藏刀地說道。 “我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布林說道,聲音裡帶有一點點自我辯護的語氣,“洛根要我們看護他。這一重任不應當全部由卡勒來承擔。這應該是整個族群的職責。”

“那是當然。”瑞恩惱怒的語氣漸漸淡去,“我們應該幫她照顧這個小子。” “我們倒要看看他在學校以外的地方是否還能堅守立場。”達克斯咧嘴而笑。 費伊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他大聲地笑了出來。 “你有什麼信息要分享的嗎?”我湊上前,緊緊掐住了她的手腕。 她試圖扭開我緊握的手。 “沒有呀。” 布林發出了一陣嘶嘶的吸氣聲,費伊停止掙扎。 “對不起,卡。我對你並沒有不敬之意。”她趕緊說道,“我們倆只是在私下開玩笑而已。” “我明白了。”我兩眼緊盯著她,直到她不敢與我對視而移開了視線。瑞恩捏了一下我的肩膀,我鬆開了她的手腕。 “別激動,”他說,“今晚我們是出來放鬆的。達克斯,再給我們桌叫一輪酒過來。”

達克斯點點頭,輕拍了一下費伊的腿,然後向吧台走去。 安塞爾、梅森和謝伊在桌子旁的其他位子上分別坐下。 “嘿,各位。”瑞恩對著他們輕鬆一笑,“很高興你能夠加入我們,謝伊。”我竭力無視瑞恩臉上那突如其來的犀利表情,那是巡邏中的狼人表情。 “那個人不是伊甸園的調酒師嗎?”布林的眼睛正盯著舞台。 兩個男人和納威一起走上了舞台。我認出了伊甸園俱樂部裡的班恩族人,不過此時此刻的他肩上掛著一把貝司。 “那個是迦勒,”梅森說道,“沒錯,他在伊甸園工作。他是納威的好朋友。” “打架子鼓的那個人又是誰?”安塞爾問道。 “湯姆。”梅森說,“他是這間酒吧的老闆,他很喜歡和在這裡演出的本地音樂人一塊上場。” 納威對著麥克風開始說話了。即便有擴音效果,在一片喧鬧聲中還是很難聽到他安靜的嗓音。 “薩賓娜。我們需要你。請帶著椅子上台來。” 我的族人全都在望著她,一個個表情驚訝,而班恩族人則相視而笑。瑞恩將我的椅子拉到了離他更近的位置。然後手臂一滑,摟住了我的腰。我和謝伊對視了片刻之後,我又將目光移回到了那些音樂人身上,感覺自己就像是拔河比賽中的繩子。 薩賓娜向舞台走去,身後還拽著她的椅子。納威遞給她一把鈴鼓,又在她面前擺放了一支麥克風。 “這是怎麼回事?”布林問道。 “薩賓娜為納威伴唱。有時他們還會來個二重唱。”瑞恩說道,“她的嗓音很動聽。” “真的嗎?”布林說著,一手抓起了一把花生,“誰會想到呢?” 珂賽特怒視著她。 “晚上好。”納威的聲音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我是納威。迦勒是我們的貝司手。你們大家都認識湯姆了,今晚可愛的薩賓娜將加盟演出。” 全場唯一的鼓掌聲來自於我們這幾桌。很顯然,其他的酒吧顧客來這裡並不是為了聽音樂的。 納威朝湯姆點頭示意。這位酒吧老闆和迦勒迅速交換了一下眼色,片刻之後貝司和鼓點開始了一段緩慢而單調的節奏。納威的嘴上浮現出了一抹微笑;他的手指搭在了吉他弦上,然後他開始放聲歌唱。 梅森對著我咧嘴一笑,我點頭回應。是的。我現在明白了。 薩賓娜唱起了和聲。她的聲音甜美幽暗,彷彿暮色中初灑的夜影。音樂傾瀉到了我的脈搏裡,彷彿是砂礫和絲綢交融成一體,細膩而令人陶醉。 那幾個班恩族人不約而同地向前傾著身子,被納威歌曲中的跳躍節奏所感染。我自己的肢體似乎也在跟著貝司音線哼唱著。 我見到布林的雙腳在地面上滑動著,像是在沿著一條看不見的聲音之河緩緩流淌。她望著安塞爾,眼睛閃閃發亮。 “你答應過我會跟我跳舞的。” “這麼快啊?”安塞爾抗議道,“我有點兒想再聽一會兒音樂呢。” 她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細線,不過謝伊開口說話了。 “我去跳吧。”他轉向我弟弟,“要是你不介意的話。” “女士說了算。”安塞爾對著布林做了個手勢。 布林難以掩飾她臉上的驚訝表情,但她很快就向謝伊伸出雙手,並露出一個頑皮的笑臉。 “那,我們走吧。” 謝伊領著她踏上了高低不平的地板。他們倆開始在舞台的前面搖擺起來,引來一些摩托車手饒有興趣的目光。納威點頭微笑著,謝伊雙手摟住布林,帶著她翩然起舞。 “呃,”安塞爾喃喃說道,“他還挺棒的嘛。” “緊張嗎?”我笑出聲來。 他對著我露齒而笑。 “沒啥好緊張的。她又不是謝伊追求的對象。” “這話從何說起?”瑞恩的手緊緊地攬著我的腰。 安塞爾有些畏縮。 “真抱歉啊,哥們。我隨口說說而已。” “要我說,他的舞跳得還不錯嘛。”瑞恩的黑色眼瞳閃閃發亮,“不過我想,我們得讓他見識一下什麼樣的舞者才叫高手。” 我緊張起來,但令我吃驚的是他轉向了珂賽特。 “想跳舞嗎?” 她的大眼腈睜得更大了,但她還是靦腆地笑著,點了點頭。他牽起她的手,兩人一塊離開了桌子。達克斯抓住費伊的胳膊,他們倆尾隨著那一對舞伴離去。 我不禁眉頭緊鎖。 “真是奇怪的一幕,”安塞爾說,“你還好吧?” “我很好。”我說道。瑞恩就這麼突然地領著珂賽特離開了,這令我有些惱怒,但我極力不去理會自己的氣憤之情。 聯姻儀式之後情況就會變成這樣子嗎?他會不會隨心所欲地跟其他女孩一塊離開呢? “別擔心,卡勒。”梅森說,“謝伊是他的眼中釘,他只是想讓你覺得他不在乎罷了。” “隨他去吧。”我說道,他們的關心讓我有些窘迫。 “我不是非得跟瑞恩跳舞不可。” 梅森用指關節在桌上快速地敲著節奏。 “不過,你是非跳舞不可的。” 他站了起來,向我伸出手。 “好極了,我是唯一一位沒有舞伴的人。”我站起身時安塞爾說道,“薩賓娜上哪兒去了?我正需要她呢。” “我想,薩賓娜在還沒跟你跳舞之前就想咬你了。”我說。 “千真萬確。”他咧嘴一笑,“我還是等到布林想起來她喜歡的人是我再說吧。” “這個計劃不錯。”梅森說道,牽著我的手離開了桌子。 我們還沒走到舞台前面,音樂一下子就變得舒緩起來了。 “真是浪漫哦。”梅森親了一下我的臉頰。 我笑出聲來,跟著他在崎嶇不平的地板上慢悠悠地旋轉。 梅森突然間抽出了搭在我腰間的雙手,另一雙手在我的髖部緩緩遊走著。 “這裡就交給我吧,梅森。”瑞恩從我的正後方說道。 “遵命。”梅森低下頭。 瑞恩將我轉過身,用雙臂抱住我。 “真是無禮。”我說。他早些時候棄我而去的做法比打斷我們跳舞一事更令我耿耿於懷,“你本來可以等我們跳完的嘛。” 他只是微笑著。 “不。我現在就想跟你跳舞。” “好吧。我們正跳著呢。開心了吧?” “就差一點兒了。”他的嘴唇輕拂過我的額頭。我小心翼翼地留意著傾斜的地板,生怕被絆倒。 “你不想知道什麼事情會讓我開心嗎?”他揶揄道。 “我不確定。”他眼瞳中似風暴來臨時的黑暗之色讓我的皮膚有了皴裂的感覺,猶如電流襲過。 “今晚我開車送你回家吧。”他將手伸進口袋裡,“我想讓你看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我的眼前閃過一道銀光。一串鑰匙。 “我們的房子。” 我盯著他看,又將目光再次移到那串鑰匙上。 “我們的房子?” “在新的大院裡。房子已經準備就緒。我問洛根是否可以去看一眼,他就把鑰匙給我了。我相信如果你要的話,我可以給你打一串鑰匙。” “我們——我們的房子?”我舌頭又開始打結了。 “沒錯,卡勒。”他露齒一笑,“在聯姻儀式之後,我們會一起住在那座房子裡。到時我們就是一對阿爾法配偶了。記得了嗎?” “你今天晚上想去那裡?” “只是想去看看而已。” “洛根同意啦?” “洛根沒有必要知道我帶你一塊去。”他在我面前晃了晃鑰匙,“再說,難道你就不好奇麼?” “一點點啦。”更讓我好奇的是我們去到那里之後瑞恩到底想幹嗎。 他笑著,又將一隻手滑回到了我的腰際。 我瞇起了眼睛。 “我們看完房子之後你就會直接送我回家嗎?” “這由你決定。”他輕柔地說道,用大拇指撫摸著我的顴骨,“不過,我倒很想看看我能否說服你別按你母親的意願當個真正的淑女。” “這麼說你確實聽到她說的話了。”我抱怨著,羞紅了臉。我才不想當什麼淑女呢。那隻意味著我不得不假裝自己唯有責任感,而將其他感情一概抹殺。 “她想保護你的貞操,這我不能怪她。”他說著,咧嘴而笑,“我很想討她的歡心,不過,或許我們倆可以在新房子裡開個睡衣小派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保證不會洩露秘密的。” 我輕輕地踢了一下他的脛骨。 “我才不相信你呢。別再說了。” “或許那樣做就沒什麼期待的樂趣可言了。”他繼續往下說,眼神中毫無憐憫之意,“我身手非常靈敏。我敢說我能跳上屋頂,滑落下來,從窗戶溜進你的臥室裡。在不久後的哪天晚上給你個驚喜。” 我在他的臂彎中愣住了。 “你不會這麼做的。” “是啊,我不會這麼做。”他哈哈大笑,“除非你開口要求。” 我的劇烈心跳和納威歌聲的舒緩節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是你的歸屬,卡勒。”他將我摟進懷裡,托起我的下巴,“和我在一起。告訴我這是你的心願。” 我無法避開他的眼神。 “我的心願?” “是的。任何心願,你所需要的一切,我都讓你如願以償的。永遠如此。我向你承諾。只要告訴我一件事。” “什麼事?” “告訴我這是你的心願,我們倆在一起。”他的話越說越小聲,我幾乎聽不到他的話語,“告訴我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 我環抱著他脖子的雙手開始顫抖起來。 “瑞恩,我們倆會在一起,這你是知道的。這件事我們一直以來都知道的。” 他狠狠地盯著我看。 “我說的並不是這個。” “你為什麼會問我這個問題?”我想往後退開,但他緊緊地摟著我。 他的嘴上閃現出一絲笑意。 “為什麼不呢?” 我被激怒了。 “你是想說你愛我嗎?” 我問這個問題只是想給他個下馬威,並沒有把這話當真,可他的眼睛裡卻燃起了火焰。 “你覺得呢?”他的雙唇觸碰到我的嘴唇,起初他只是輕輕一碰,接著兩片嘴唇漸漸堵住了我的嘴,分開了我的雙唇。我大為驚訝,在他的臂彎裡僵住了身子。可他還在繼續用自己的唇摩挲著我的唇,輕柔而慎重,但有些迫切。我沉陷在這個吻裡,瑞恩的熱情將我吞噬,我微微蹭著他搭在我腰間的雙手,因為我知道,這麼做會令他把我摟得更緊些。 一陣撞擊木板和打碎玻璃的聲音將我的思緒帶回到了酒吧里。 該死的。我就知道這個念頭糟糕透頂。 我猛然一回頭,以為見到的會是向我們直衝而來的謝伊。可是,他並沒有看著我們。所有人的視線都移向了別處。 音樂聲戛然而止。那群年輕狼人先前坐的桌子側翻在地。碎玻璃撒落一地;那些依然完好的玻璃杯順著傾斜的硬木地板一直朝酒吧遠處的角落滾去。達克斯一把揪住梅森的襯衫,站在他跟前厲聲怒吼。看樣子梅森似乎抓住了達克斯揮拳的另一隻手,此時他緊緊地握著那個大個頭男孩的手並將之推開。費伊站在達克斯的身旁。安塞爾用雙手掐住了達克斯的前臂,努力想將這個班恩族人從梅森面前拽開。謝伊就站在安塞爾的身後,肌肉緊繃著。布林從椅子上半欠起身子,怒視著費伊。 瑞恩從我身邊退開。 “搞什麼鬼啊?” 他一個箭步朝達克斯衝了過去,我緊隨其後。 梅森臉部扭曲,眉頭緊鎖。 “你沒有權利這麼做。” “而你該學學怎樣閉嘴。” “別再使壞了。”安塞爾用力拽著達克斯的胳膊,但卻無法拉動他半步。 “他說得對,達克斯。”謝伊說道,“你怎麼回事啊?” “閉嘴。別多管閒事。”費伊厲聲吼道。 納威將他的吉他推給了一臉驚詫的薩賓娜,跳下舞台,來到梅森身邊。他怒視著達克斯。 “別鬧了,哥們。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達克斯對他不理不睬。 我環視著整個酒吧,擔心我們很快就會被趕出去。不過,其他那些常客繼續在自顧自地喝起了酒,對這種司空見慣的爭吵不以為然。 瑞恩摁住達克斯的肩頭。 “放開他,到外面去等我。現在就去。” 達克斯鬆開了揪著梅森襯衫的手,朝他氣呼呼地瞪了最後一眼,然後一轉身走出了酒吧。費伊跟在他身後有幾步之遙。 “你以為自己要往哪兒走呢?”我擋住了她的去向。 “很抱歉,卡。”她的眼睛裡閃爍著堅定的目光,“在這件事上我支持他。” “管好你自己,費伊。”我怒吼道。 她毫不示弱。 “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 “等我了解事情經過之後你就會知道了。” “好呀。”她繞過我,跑著去追趕達克斯。 納威開始跟著他們身後,眼神中充滿了怒氣。 瑞恩抓住他的手臂。 “回舞台上去,繼續演出。剛才發生的一切已經畫上句號了。” “可是——” “我沒事的,納威。”梅森一隻手放在納威的肩膀上,“我們會解決問題的。回去表演吧。”。 納威不太情願地朝舞台的方向走了回去,片刻之後,音樂再次響起,不過此時的即興重複段中的憤怒情緒顯而易見。 “誰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問道。 “沒什麼大不了的。”梅森幫珂賽特將桌子扶正,“正如瑞恩所說,現在一切已經畫上句號了。” “這哪能叫沒什麼大不了的?”安塞爾抗議道。 “發生什麼事了?”瑞恩問道。 “真的,別小題大做了,”梅森說著,扭歪了臉,“他鬧情緒了,僅此而已。” “我想你不能就此罷休,梅森,”謝伊平靜地說道,“這是一件大事。達克斯剛才太過分了。” 我轉過身對著布林問:“達克斯做了什麼啦?” 她朝梅森和安塞爾瞥了一眼。 “他不喜歡梅森說的一些話……對納威的評價。” 瑞恩繃緊了下巴。 “我明白了。” 他開始向門口走去,我緊跟在他身後。我們走到酒吧中央時他突然轉過身來。 “我會處理這件事的,卡勒。” “我得過去,”我說,“這件事關係到我們兩個人。” 他搖了搖頭。 “我能處理好這件事情。達克斯已經知道自己會受到懲罰了。你還是留在這裡吧,盡量讓其他人確信一切會好起來的。” “好吧。”情況已經開始發生了。瑞恩現在掌握了領導權。 我看著他離開酒吧。 我怎樣才可能讓大家確信一切會好起來的?所有事情都糟透了。 我懷著滿腔的怒火,緊繃的肌肉在陣陣發痛。我厭惡自己遭到了低他一等的待遇。一直以來我都是族群的領袖,可突然之間這麼多年來的阿爾法身份似乎變得一文不值了。我不過是瑞恩的配偶而已。我感覺到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扭頭一看,謝伊就站在我的身旁。 “剛才的氣氛還真緊張。” 我點了點頭。 “這確實是個問題。達克斯和費伊對納威和梅森的戀情心存不滿。” “我留意到了。”他向門口瞥了一眼,“你覺得瑞恩會怎麼做呢?” “我不清楚,”我說道,“但我信任他。”我別無選擇。 “你必須這麼做。”他說著,兩側嘴角微微上揚,“不過……” “不過什麼呢?” “我能邀你共舞一曲嗎?” 我對著他直眨眼睛。 “你說什麼?” “瑞恩已經在舞池上與你共舞了,”謝伊說道,“現在輪到我啦。” “我可不記得我有應允過這樣的約定。”我往後退開,“而且,我必須跟其他人談談,讓情況恢復正常。” “這我已經料到了,”他說,“我會幫你的。” 我朝他皺起眉頭,迷惑不解,他則一手攬著我的腰,一手握住了我的另一隻手。他把我接近,將我們倆的手臂伸得像箭一般的直挺。 “你在搞什麼鬼呀?”我問道。 “探戈。”他回答,領著我跳起了誇張的滑步。 “這能有什麼幫助呢?”我朝我的族群同伴瞥了一眼。他們全都在看著我們倆,一臉迷惑的表情。 “音樂是撫慰不了野獸的,卡。”謝伊說著,將我仰身一傾,我的頭髮拂過了地面,“但笑聲卻可以。” 我再次向我們那幾桌望了過去,眼前的景象讓我大吃一驚。謝伊的計劃奏效了。安塞爾和梅森已經在暗自發笑了。布林瘋狂地咯咯笑著,甚至連珂賽特也禁不住露出了微笑。 謝伊嘆了口氣,先將我旋轉開去,又將我拽了回來,彷彿我是一卷螺旋彈簧。 “要是我嘴裡叼著一枝玫瑰,那效果肯定會好得多。那樣的我該會是多麼有型啊!” 我開始咯咯地笑了起來。 “那樣的你肯定會很滑稽。” “那叫滑稽得有型。”他咧開嘴笑了。現在就連那些沿吧台而坐的摩托車手們也在哈哈大笑,他們硬朗的臉上顯現出還有聖誕老人的神態。 我依偎著謝伊溫暖的身體。在他緊緊擁抱著我的時候,我真的堅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儘管我對未來一直充滿了恐懼,但他卻讓我感覺到了快樂,我不知道這一點他是否明白。一陣突如其來的懊悔之情揪緊了我的胸口,掐斷了我的笑聲。先前我和瑞恩四唇相接的一幕想必深深地傷害了謝伊的感情。他值得擁有更好的幸福,而我卻永遠也給不了他這一種幸福。 “你沒生我的氣嗎?”在他引領著我如同芭蕾舞演員般用腳尖旋轉時,我問道。 “生你什麼氣啊?”他問,“你又不是那個頑固不化的人。依我看,費伊和達克斯都可以見鬼去了。” 他沒看到那個吻。 我一下子如釋重負,但很快我就被內疚感所噬咬著。 為什麼我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呢?隱瞞事實是不公平的。 任何事情都改變不了擺在瑞恩和我面前的命運。謝伊比其他任何人都更需要了解這一點。然而,望著他的笑臉,他那熱情洋溢的雙眼,我無法鼓起勇氣提及親吻的事。 “我想,你還是把你的絕佳妙計跟納威分享吧,”我說,“我可不想讓他誤以為我們是在嘲弄他。” “納威是個風趣幽默的人,”謝伊回答道,再一次將我仰身一傾。 “我想他會明白的。” “你確信就好。”我朝舞台上瞥去。謝伊似乎是對的。雖然納威的神情看上去有點兒茫然,但是他也笑得合不攏嘴。 “知道嗎,我要是在這支舞曲結束的時候吻你,我們會得到雷鳴般掌聲的。”謝伊說著,扶住我保持踮起腳尖、折腰仰頭的姿勢。 他的一臉坏笑使我忍俊不禁。 “你要是現在吻我,瑞恩會殺了你的。” “在愛情與戰爭之中,一切都是公平的。”他說,“至少我可以高興地死去。” “你真是糟糕透了。”我將指甲掐進了他的肩膀,“快拉我起來!” “我只是不想讓我們的觀眾失望罷了。”他說道。 “這麼說來,他們只能忍受失望啦。”我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湧到了頭部,感覺一陣眩暈,“我已經明確告訴你了,你要是敢再吻我,後果自負。我想,到時你就會想念你的手了。” 他將我的身子扶直,可隨即又將我往另一側仰身一傾。 “你總是以武力威脅來解決所有問題的麼?” “才不是呢。” “你撒謊。”他把我放了下來,當我腳部著地時,整個人暈頭轉向,但身子卻感覺輕飄飄的。 謝伊又開始跳起了波爾卡,我忍不住咯咯地笑出聲來。納威搖了搖頭,但他也開始哈哈大笑。音樂聲戛然而止;我聽不見納威對樂隊其他成員說了些什麼。不過一會兒之後,他們開始演奏起了一曲朋克搖滾版的《滾啤酒桶》。 謝伊領著我旋轉了起來,舞步越來越快。 “我告訴過你這麼做會奏效的!” 我伏在他身上,雖頭暈目眩,卻欣喜若狂,我將一側臉頰靠在他的肩膀上。就在這時我看到了瑞恩。他正站在門口,雙眼緊盯著我們倆。他紋絲不動,宛如一座石雕。 我忙不迭從謝伊的懷抱中退了出來。 “我想,這場表演已經結束了。” “好極了。”他咕噥了一句,隨著我的目光望去,“去跟他談談吧。” “對不起。”我說完,跌跌撞撞地從他身邊走開,剛才的旋轉和仰身讓我依然有點兒晃晃悠悠。 “我知道你必須這麼做。”他淡淡一笑,“我去找梅森和安塞爾消磨時間啦,看他們中是否有人想知道我是從哪裡學到這些勁爆波爾卡舞步的。” 我轉向瑞恩,可我的胃卻在劇烈翻騰著。他穿過舞池,陰沉的臉色將我一下子激怒了。我又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我想到了開車回家、我們的新房、聯姻儀式,突然之間我很想拒絕瑞恩的所有要求。 “剛才上演的是哪一出?”瑞恩咆哮著。 “我們只是想緩解一下緊張氣氛。”我用平靜的聲音說道,朝我們那幾桌招了招手,那幾個族人正坐著哈哈大笑,“我們是在逗著玩兒的。瞧瞧我們的勝利成果。” “你就不能想出一種不需要讓謝伊對你毛手毛腳的解決方式嗎?” “情況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的!”我厲聲吼道。我還巴不得情況就是那樣子的呢。 “好吧。”他說道,拉起了我的手,“別再讓這一幕重演了。我可不希望看到另一個男人觸摸你。” 另一個男人?自從我們第一次見到謝伊以來,瑞恩一直都管謝伊叫“那個小子”。看來,這位阿爾法男是真的在遭受嫉妒的煎熬了。 “當然啦,瑞恩。”我甩開他的手,“不過,不好意思失陪了,我想我今晚已經累壞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要走了,”我說道,“你叫我做的我都照做了。整個族群都很開心。現在我只想離開這裡。” “別這樣。”瑞恩嘆了口氣,將一綹頭髮撥到了我的耳後。這麼做只會讓我覺得自己就像個小孩子,於是我掃開了他的手。 “我並不是在責備你。”他再次嘗試,“你說得對,那個小子讓我覺得很煩。我並不想心生嫉妒的。你沒有做錯什麼。” 他似乎是真心誠意的,但我實在是太生氣了,難以釋懷。他又一次用了“那個小子”的字眼——只不過這一次他訓斥我的方式就像是在訓斥一個小女孩一樣。 “謝謝你坦誠相待,”我說道,“但我不想留下來。請別強迫我。” 我知道他可以這麼做,我很討厭這一點。 “你要去哪兒呢?”他問道。 “我要去森林裡。那裡才是狼的晚間歸宿。”我咧嘴露出尖牙朝他一笑,“或許我聽到了月亮的召喚。” “我希望你留下來陪我,”他緩緩說道,“但是,我不會強迫你的。” “好極了。”我趁他還沒接著開口說話之前走開了。 我怒氣沖沖地闖出了酒吧,中途還因用力過猛而踢爛了一把椅子。酒吧外面,夜晚寒冷的空氣噬咬著我的皮膚,將我緊繃的四肢舒展開來。費伊和達克斯依然站在停車場上,湊著頭低聲交談。 達克斯見到我時既驚訝又惱怒。 “瑞恩派你出來好把我們再訓斥一頓嗎?”他面向我,收緊他寬闊的肩膀問道。 “我跟你們倆沒啥話好說的。”我厲聲吼道,從他們身旁走過,然後放開步子跑了起來。我變換身形,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燃燼酒吧,朝森林裡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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