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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政治

小趨勢 马克·佩恩 4744 2018-03-18
感情用事的精英 2008年大選期間,我每天都會聽到兩種說法。我聽到的第一種說法是,“要是X候選人或Y候選人更熱情、更友好一點,我就會投他/她的票。” 我聽到的第二種說法是,“我喜歡能夠提出問題的候選人。這是一次重要的選舉,我們需要的是一位能夠真正發現我們的問題,並能切實解決這些問題的總統。” 你認為這兩種說法哪一種是美國的博士們的說法?是關心個性的說法,還是關心問題的說法? 不管你相信與否,博士們的說法是關心個性的說法。其中的原因是,美國的選民出現了一種有趣的現象,人們的態度顛倒過來了。美國的精英們,也就是我們社會中最富有的和受教育程度最高的人們,已經不太關心美國的經濟和戰略問題了,他們更關心的是候選人的個性。在精英們的雞尾酒會上,他們會討論關於總統選舉的最重要問題。我保證,他們談論的話題,都是關於每一位候選人的個性分析的。我的這種說法是有充分理由的:今天的精英們關心的問題,已經不再是醫療、大學的學費、失業和照看孩子等絕大部分美國人要面對的主要問題了。精英們關心的問題,可能永遠與大眾關心的問題不一樣,但是,在20世紀的美國賢能政治體制中,精英們都是具有特殊教養的人,他們都是通過自己的奮鬥才成為精英的,他們都非常讚賞那些努力向上的人們。簡而言之,他們是認真嚴肅的人,他們經歷過第二次世界大戰,他們關心的都是現實生活和政治中的嚴肅問題。今天的精英們是在溺愛中長大的,他們沒有經歷過自己父輩和祖父輩的奮鬥。

今天的精英們是從書本上了解湯姆•弗里德曼(TomFriedman)筆下的(TheWorldIsFlat),而美國的大眾對此則有親身的體驗。精英們看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經濟成功,而在底層勞作的人們的境況卻沒有得到改善。 2007年3月披露的收入數據表明,美國10%的人是高收入者,他們的收入每年都在增加,而1%收入最高者的收入增加得最快(大約14%)。 90%的美國人是低收入者,他們的收入一直在減少。實際上,一股潮流的上漲不會托起所有的船隻。 這種狀況造成了一種特別具有諷刺意味的現象,如果向精英們提出為什麼關心個性的問題,他們會告訴你,“選民們”——即低收入和受教育程度較低的美國人——不懂得問題,所以他們要根據個性投票。但是,這種說法與真實的情況相去甚遠。美國所謂的芸芸大眾的受教育程度比以往更高了,而且,他們對問題的關注也更勝於以往。在政治活動中,標準的美國選民,決不會討論個性的問題。選民們關心的是醫療保險問題、教育問題,還有在伊拉克服兵役的朋友們的問題。他們對醫療保險方案、醫療補助方案的了解,對學校體制和全球經濟的了解,會令許多博士自愧不如。 2007年初,希拉里•克林頓設立了一個公務網站,她收到了11000個問題,其中的10個問題是問她喜歡吃什麼食物和愛看什麼電影,其餘的10990個問題的內容,都是人們面臨的實際問題和她如何幫助解決這些問題。今天的精英們常常瞧不起普通大眾,但我注意到,精英們常常會不顧大量事實而輕易形成自己的看法,而大眾則更多地依據事實、價值觀和經驗形成自己的看法。大學生們總是會有自己的看法,而在走出校門和有了生活經歷後,他們也總是會改變自己的看法。今天的精英們沒有體驗過美國人日常生活的艱辛,所以他們就像是永遠不會改變看法的大學生。所以探討美國精英的問題,要比探討美國的選民問題容易得多。

有一天,我與一個精英報刊的記者通電話,他不停地向我講總統個性的重要性。他說:“一位教授給我發來了一封討論這個問題的電子郵件。”我說:“教授——那能說明你的想法就是普通美國人的想法嗎?”美國的教授們表達的想法,是他們自認為沒有受過大學教育的選民們的想法,而沒有受過大學教育的選民們的想法,恰恰就是教授們應該表達的想法。當我對這位記者的其他看法提出質疑的時候,他說,他徵詢過“其他記者”的意見,他們的看法與他的看法是一樣的。精英們關注其他精英的看法,是為了強化自己的看法,他們認為,自己看待生活的方式,也是其餘90%的美國人體驗生活的方式。 這不僅僅是我的看法,我們來看一看數據。 我在歷次競選中提出一個標準的關於投票意向的問題是,人們投票支持一位候選人最重要的考慮是什麼:(1)問題(2)個性(3)經驗。我所以要提出這樣的問題,是因為這三者對領導者而言都是重要的,而且難以按重要程度對它們加以排列。

根據我們最近做的一次民意調查,相當多的選民——48%——認為,候選人執著於問題是最重要的,排在第二位的是個性,佔32%。選民們的一致之處,是他們都把問題作為投票時最重要的考慮,無論他們是否上過大學,是否信仰宗教,也無論來自哪個種族。不同之處則在於收入的差別。只要選民的年收入達到10萬美元的魔線,相當多的人的首選就會轉變為個性。如下表所示,在年收入低於10萬美元的人中,以問題為首選的人佔51%,以個性為首選的人佔30%。但是,只要收入達到10萬美元,首選的比例就會發生變化,45%的人會以個性為首選,而37%的人以問題為首選。 這是29個百分點的變化,民意測驗把這種變化揭示得再清楚不過了。

雖然“個性”有時可以體現一個人某種最重要的品質,例如可靠和正派,但也常常意味著某種一時的和表面的東西,例如,喜歡與某個人一道喝啤酒。當然,討人喜歡和個人魅力是選擇總統的重要因素。但是,它們比解決醫療保險問題和創造就業機會更重要嗎?絕大部分美國人都會認為不是這樣。坦率地說,只有非常有錢的人才會做出肯定的回答。持肯定態度的還有媒體的專欄作家。 《紐約時報》等報刊認為,它們過去過於嚴肅,沒有抓住關注個人的趨勢,所以,《紐約時報》現在有了撰寫人物心理文章的專欄作家莫琳•多德(MaureenDowd),新聞記者馬克•萊博維奇(MarkLeibovich)關於候選人個性的文章也登上了報紙的頭版。 《紐約時報》的作法不過是在步《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Post)的後塵,《華盛頓郵報》的記者們,例如洛伊絲•羅馬諾(LoisRomano),多年以前就開始關注個性問題了。 2007年3月,甚至《華爾街日報》(WallStreetJournal)也刊登了關於巴拉克•奧巴馬(BarackObama)的服飾,關於約翰•愛德華茲(JohnEdwards)的娃娃相和魯迪•朱利亞尼(RudyGiuliani)與權勢人物關係的文章。突然間,《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和《華爾街日報》開始刊登閒話類的文章了,而《克利夫蘭直言者報》(ClevelandPlainDealer)和《堪薩斯城星報》(KansasCityStar)卻開始刊登深入分析問題的文章了。在今天的精英們眼中,伍德羅•威爾遜(WoodrowWilson)過於死板,他只適合做大眾和平運動的領導者。

就許多方面而言,智者變成了愚者,傻瓜變成了聰明人。有多少脫口秀的嘉賓的年收入不到10萬美元?有多少記者會與年收入不到10萬美元的芸芸大眾談話?精英們的信息圈主要是由10%收入最高的人構成的,雖然精英們過去也曾推動過更實質問題的討論,但他們今天的作為卻恰恰相反。今天的精英們更熱衷的是漫談,他們討論的不再是實質性的問題,他們把討論引向了表面的問題。 如果以上所說的“小報變大報”(TabloidPapersofRecord),“大報變小報”(Real-NewsRags)的現象,不是一種怪異的現象,那麼它就有可能說明一個問題,精英和大眾看待領導者的不同方式,已經對總統選舉的失真產生了越來越大的影響。由於競選捐助的法律發生了旨在使金錢與政治相分離的變化,一批新型的“越來越重要的捐助者”湧現了出來,他們能夠對候選人的選擇和競選施加比以往更大的影響。現在,少數捐助者捐贈大筆款項的情況,已經被捐贈額為10000美元以內的大批捐助者所取代。這些捐助者的年收入都超過了10萬美元。 (除了他們,有誰能夠在納稅之後為一位政治家的初选和大選分別捐贈2300美元呢?)如上所述,這表明他們幾乎都不是主流的選民。

現在來看看新型的政治捐贈者俱有多麼重要的影響。 1974年水門事件之後,國會為了清理政治捐款的混亂狀況,通過了一系列改革競選捐助的法案,以限制競選捐款的額度和增加捐款的透明度。但是,這些法案沒有對“軟錢”(softmoney)——用於一般“政黨建設活動”的政治捐款——做出規定,例如利用軟錢撈取選票。所以,幾十年來,關於軟錢的條款被濫用了。 2002年,國會通過了一套改革法案,法案取消了軟錢,但把“硬錢”(hardmoney)——個人向候選人的捐款——的最高限額提高了一倍。 (以2007年為例,每一個人向每一位候選人捐款的限額,是初选和大選各1300美元;每一個人向每一個政黨的捐款限額是28500美元,兩年內聯邦選舉的捐款限額為108200美元)但是,這一屆國會沒有對非贏利組織的捐款做出規定,所謂非贏利組織,就是根據稅法527條組建的政治團體。現在,527團體(例如右翼的“尋求真相的快艇老兵”組織[SwiftBoatVeteransforTruth],“爭取美國進步”組織[ProgressforAmerica];左翼的“前進組織”[MoveOn.org],服務業僱員國際聯盟[ServiceEmployeesInternationalUnion])可以不受限制地向忠實於政黨的有錢人籌款,而且可以利用這些資金去做以前政黨所做的事,例如,為某些問題做辯護,播發有針對性的商業電視節目,以及撈取選票,等等。

我認為,2002年的改革激發了兩種人的捐助熱情,而且提高了他們捐助的重要性。第一種人是“大捐助者”(theMega-Donors),也就是非常有錢並認為有責任捐款的人。現在,他們不再把錢捐給政黨的專職工作人員,而是把錢捐給擁護某一政黨的527團體,他們把自己稱為射手。 2006年的中期選舉,527團體籌集到的資金大約有3.8億美元,與2002年的籌款額相比,至少增加了三分之一。據2004年的報導稱,五位大捐助者(其中的兩人是一對夫婦)為傾向於民主黨的527團體的捐助款項高達7800萬美元,約為民主黨所獲捐款總額的四分之一。 第二種人是“精英捐助者”(EliteDonors),即夫妻二人年收入30萬美元以上而且可以毫不猶豫地捐出10000美元的人。他們都是受過良好教育的職業人士,而且一般選民所面對的問題,基本上與他們無關。他們有醫療保險,有學校,有住房。他們大多是佔人口5%的收入較高的人,其中大部分是佔人口1%的收入最高的人。美國的政治候選人與人共進晚餐的時間,這些人可能要佔去一半,而另一半的時間才屬於其餘95%的人。

這樣,向527團體捐款的大捐助者和日益強大的精英捐助者,共同構成了一個在政治中發揮越來越重要作用的新型捐助者群體——統計數據表明,他們的想法與選民的想法毫無共同之處。他們不僅與選民的想法不一樣,而且把討論引向了更加表面的問題。過去的精英們創辦了大眾廣播公司(PBS),但是,今天的精英階層是不會收看大眾廣播公司的節目的。 關於領導集團徹底脫離大眾的經典描述,是暴君尼祿(Nero)在羅馬城發生火災時仍然在彈琴作樂,不過我們現在的情況還沒有達到那麼嚴重的程度。但是,所有這一切的另一面卻更加清楚地證明,選民不是傻瓜的原則,是完全適用於大眾選民的。與以往相比,大眾選民的思想更加敏銳、見識更加廣博、受教育的程度更高,而且,他們更加實在了。所以,如果能把喋喋不休的精英和不切實際的記者的那些說法拋到一邊,你就能夠與某些非常聰明的人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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