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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七章你的目的是什麼

高難度談話 道格拉斯·斯通 11056 2018-03-18
高難度談話有很多種,你不可能每種都能遇上。人生太短暫,而需要做的事情又太多。所以,你該怎樣決定何時談話呢,是將它擺在第一位,還是放到後面再說?至於那些你不想再提及的事情,你又該如何瀟灑地放手呢? 當隔壁的狗吵得你夜不能寐時,你的心靈也因為這些問題的拷問而備受折磨此前,我們已經用了本書一半的篇幅來討論你該談什麼,接下來,我們將會用剩下的篇幅來探討該如何談。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是先來談談“時機”。 如果有一條必須遵守的原則可以告訴我們何時應該將問題提出來,何時又應該保持沉默,也許,一切就會變得簡單了。譬如說,諸如“吃飯時不談政治無論你做了什麼,早晨八點之前務必保持沉默”,以及“永遠和老闆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之類的規定似乎清楚地闡明了一切,可與此同時,這樣的規定也相當於一紙空文,不會給我們帶來很大的幫助。

至於你是否應當和他們——你的丈夫、代理或維修工——提及此事,除了你自己,沒人能夠幫你做決定。因為每件事的具體情況都各不相同,所以我們無法給出一條簡單的原則,指導你做出明智的決定。我們能夠做的就是給你提出一些問題和建議,以此幫助你決定是否應當開始談話,以及談話該如何開始。 當我們在猶豫是否該提起某一個話題時,通常都會這樣想我真希望自己在做決定的時候能夠表現得更加果斷。假如我夠機靈,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為難了。 ”然而,事實就是,“正確的決定”根本就不存在。我們無法預知事情的結果會如何。所以,請不要再浪費時間去尋找所謂的正確答案——怎樣做才是最明智的?那樣的答案不僅毫無用處,而且還有可能會破壞談話。

相反,當你需要慎做決定時,你應當保持頭腦清醒。對於大多數人而言,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困難。 在任何情況下,你首先要做的就是竭盡全力依次處理好三層對話。面對情緒,關鍵的認知問題以及感知中可能出現的曲解或差異,你需要謹慎對待,力求盡善盡美。其次,保持清醒的頭腦,對自己所知道的(你的情緒,經歷和故事,以及你的自我認知)和不知道的(他們的意圖,感知,或情緒)有清楚而明確的認識。 這一方法將會幫助你更好地掌握溝通進程,並獲得一種能夠透視談話的洞察力,從而找到使你們談話陷入困境的真正原因。有時候,當原因昭然入目時,解決問題的方法也隨之呈現於眼前:“提出問題的確很重要,而我現在也已經知道該如何去做了”,或“現在,我已經開始明白,為何談話有可能會無功而返了”。

就在你考慮是否應該採取行動的同時,你可能會發現,有時候,發起談話是明智之舉;而有時候卻恰恰相反。是否應該發起談話?在回答這一問題之前,請你先回答以下三個關鍵的問題。 有時,解決問題之所以會變得如此困難,更多是因為你本人,而不是因為你與他人之間所發生的一切。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如果仍然只關注互動,最後,談話的結果很可能是一事無成或事倍功半,除非,你先和自己來一次詳細的對話。 因為與孩子有關的各項職責,例如接送孩子上下學,帶孩子看病以及上鋼琴課,卡門與丈夫之間紛爭不斷。最終,在反複審視了自己的自我認知對話之後,卡門終於解決了和丈夫之間的矛盾: 卡門逐漸意識到,自己之所以不願放下為孩子規劃生活的責任,完全是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覺得自己仍然是一位合格的母親——仍然在孩子的幸福生活中扮演著不可替代的角色。於是,從此之後,當家中的事情再度陷入混亂時,她漸漸能夠拋卻怨恨的情緒,平靜對待了:“我會努力將事情交給湯姆處理,並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待這些責任。畢竟,是我自己選擇了接管事情,而不是因為他撒手不管。”

隨著你越來越了解自己的情緒或責任,事實也越來越清楚地擺在眼前:你現在需要做的並不是發起一次關於雙方互動的談話,而是改變自己的行為。有時候,行動比語言更有效。 圍繞家庭農場這個話題,沃特已經和母親有過多次談話,但每次談話不是不了了之就是沒有任何成效,有時甚至是不歡而散。沃特向我們講述了他的故事: 自從父親去世後,就一直是我的兄弟們在幫助母親打理農場。無論何時,只要我一和她談話,母親就會問我什麼時候回家,和兄弟一起打理家庭農場——或接替老丹尼,成為一名小鎮醫生。 從個人角度出發,我很喜歡城市生活,也很滿意現在的兒科大夫的工作,所以,我認為我應該通過談話讓母親放棄這一想法,接受我不會回去的事實——至少短期內,不會。

可是,當我依次審視這三層對話時,我卻有了不同的發現。我意識到,每當母親提及此事時,除了感到失落和不滿,我也會覺得很欣慰——因為她很想念我——並充滿了感激之情,畢竟我的根在家鄉,而我還有選擇回去的機會,此外,當我聯想到自己的孩子並不像侄女那樣依戀祖母時,我也會覺得有些悲哀,並為他們沒有機會在鄉村農場長大而惋惜,畢竟,對我而言,那的確是一段異常美好的經歷。 不過,這次審視最重要的收穫之一來自於我嘗試著從母親的角度來感知和感受整件事。突然間,我意識到,母親真正想告訴我的是,她不想錯過我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她想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她想讓我帶著自己的家庭回到她身邊,從而使她能夠與我們的生活建立起一種更加密切的聯繫。可是,當她通過問我何時回家來表達這一意願時,我卻通常會因為排斥這一話題而草草結束談話。最後,我可能好幾個星期也會不給她打電話,因為我擔心她又會舊話重提。於是,我的這一做法愈加讓她認為自己已經和我漸行漸遠——而這勢必將鼓動她再次給我打電話,告訴我她是多麼地想我,想讓我回家,一家團聚。

當沃特終於明白了為何和母親的談話總是停滯不前,以及自己的複雜感受之後,他意識到,他根本無需再和母親討論他是否會回家這一話題。他首先需要做的就是改變自己在這一矛盾中的作用。 我開始更加頻繁地給母親打電話,告訴她孩子們的近況,並且邀請她來我這兒小住,而不再像以往那樣,我們雙方只在假期或家庭事件時才互相拜訪。當她再度提出我何時才能回家這一問題時,我也沒有像之前那樣打斷她或草草結束談話,而是告訴她,我很滿足現在的生活狀態。同時,我還告訴母親,其實我也感到有些懊悔和抱歉,因為我沒能花更多時間陪伴她,並向她表達了希望能讓孩子多陪陪她的願望。很快,女兒們就收到了來自家鄉的邀請,邀請她們去那兒和堂姐妹們共度暑假。漸漸地,母親不再問我什麼時候回家了。

於是,自然而然地,沃特和母親之間的聯繫也變得更加緊密了。 有時候,對於解決問題,談話根本無濟於事,或甚至根本行不通。可是,儘管如此,你仍然會想做點什麼。弗蘭是美國一名成功的工人權益遊說者,她曾與一名收費員有過一次不愉快的經歷。通常,弗蘭都會在零錢筐里放一些50美分的零錢,用來繳道路通行費,如此一來,她就不用再換黑找零錢,並且花時間去數那些鋼鏰了。因此,當她掏出一美元交過路費的時候,她更願意收費員找給她2角5分的硬幣當做零錢。如果她收到的是五美分或一角的硬幣,弗蘭往往會退回給收費員,讓他給自己一些2角5分的硬幣。 大多數情況下,收費員通常都會滿足她的這一要求,可是就在昨天,當她再次提出這一要求時,弗蘭卻遭到了一名當值收費員的怒喝你們這些有錢人難道就不能改改自以為是的臭毛病嗎?你難道就沒想過我為什麼要給你一角的硬卬,而不是2角5分的? ”聽了他的話,弗蘭頓覺狼狽,便回答說我明白,我只是覺得你那兒的零錢多,找起來更方便一些。”話音未落,收費員就將兩個2角5分的硬幣策重地摔到了她的手中:“你又不是我,怎麼會知道我的工作狀況,事實上,像你這種人也根本不會關心我的工作!走吧。”弗蘭雖然氣憤,卻也一時語塞,只得強忍住怒火,駕車離開了收費站。

回到家後,當弗蘭再次回想起這段不愉快的經歷時,她這才意識到,因為憤怒的蒙蔽,她的確忽視了一些自己不願承認的事實:首先,當她要求對方更換零錢時,的確有一種自以為是的感覺,儘管這種感覺並不是那麼的強烈;其次,她從來沒有想過收費員在工作時是否需要遵循某種強制性規定的限制;最後,從收費員的角度來看,她看起來的確像個有錢人。所有這一切都不符合她心目中對自己的認知。儘管此時的她已經意識到了這些,但是她仍然很不喜歡收費員對她的那種態度,不過,她倒是能夠做到從他的角度來設想:一整天對著一條蜿蜒不盡的車隊,然後再看著一輛輛汽車從自己身邊揚長而去,這樣的工作,一天下來,的確讓人感到心煩。 如此一來,弗蘭心中的怒火逐漸平息了,也不再琢磨當她下次在收費站再遇到這名收費員時該如何反駁他了。與此同時,她也通過這次經歷了解到了一些更複雜的事情。她仍然想做點什麼,只不過這一次,她改變了方式和對象。不久之後,弗蘭給公路收費管理中心寫了一封信。在信中,她提出並解釋了自己的要求:她希望能在繳費時收到2角5分的硬幣作為找零,但她也希望此舉不會給收費員的工作造成不便;除此以外,她還詢問管理中心,什麼樣的政策才能保證自己的希望能夠實現。讓弗蘭感到高興的是,她很快就受到了來自中心的回复,而回复的內容卻讓她有些吃驚:原來,中心的確規定了收費站的收費員只能攜帶一定數量的零錢,而且除了規定時間外,收費員不得隨意離開收費站。收費中心很感謝她能提出這一問題,並且答复說,他們已經有了對策,既能滿足她的要求,又不會讓收費員感到為難。

試想一下,當你就某一太空任務諮詢美國國家航空和宇航局的負責人時,得到的答案卻是嗯,我不知道。我們認為,我們已經將某個人送進太空了,等他回來後,一切應該就很清楚了。 ” 這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然而,很多時候,作為談話的發起者,我們卻不清楚談話究竟是為了什麼。我們發現談話正在迸行,可是,沒有人知道大家在談什麼,或者說,談話的結果會怎樣。 有時候,我們試圖發起談話,然而從一開始,談話就偏離了正軌。如果沒有正確的目標作為指引,談話中,無論你說什麼或做什麼,都不會有任何意義和作用(甚至可能會讓事情變得更糟),這一切都是因為從一開始你就選錯了目的地。 很多時候,我們發起談話的目的就是為了改變他人。寄希望於改變,其本身並沒有錯。渴望改變他人是一種十分普遍的願望。我們希望他們能變得更有愛心,能夠更加欣賞我們的工作成果,能夠給我們更多的私人空間,或是能夠更加積極地參加舞會。我們也同樣希望他人能夠接受我們的職業選擇或性取向,能夠信仰我們的上帝,或接受我們對今天所發生的重要事件的觀點。

然而,問題就在於,這些都只能是希望,一些我們無法實現的希望。我們無法改變他人的觀點,也無法強迫他們改變自己的行為(,如果我們能夠做到,也就不會有所謂的高難度談話了。我們只需要告訴對方:“這些就是你應該更愛我的原因。”而對方則會回答說:“既然我知道了這些原因,那麼,我會更加愛你的。” 可是,我們誰都知道,事情並非如此簡單。任何人的觀點和行為絕不會僅僅因為爭辯或事實就會發生改變,更不會因為我們試圖說服他們而改變。你難道會因為某人說過的某些話就改變自己的價值觀和信仰,或替換你的愛人或生活目標?如果有這麼一個人,他並沒有意識到你和他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但卻試圖想改變你,那麼,你又會怎麼做呢? 我們可以影響他人,但卻需要極其小心謹慎。讓我們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單純地試圖改變他人的企圖幾乎很少能夠成功;而一次以互相學習和了解為目標的談話卻往往能夠幫我們實現改變他人的願望。為什麼會這樣?因為當我們試圖改變他人時,我們很有可能會立刻採取攻勢,反駁和攻擊對方的觀點,卻鮮少會去聆聽對方的述說。如此一來,對方增強防禦和抗拒心理的可能性就會增大,自然也就無法徹底敞開心扉,了解和接受新事物。相反,當他們認為我們能夠理解他們,願意聆聽他們的述說,或尊重他們的意見時,他們改變的可能性反而會大大增加。 人們會犯的另一個錯誤就是為了暫時緩解心理壓力,做出了不顧將來後果的決定,正所謂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因小失大。 珍妮特就明白了這一道理,只不過那是在一次痛苦的經歷之後。她從事了二十年的財務管理工作,工作經歷平淡無奇,可是她卻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在面對懂事對自己能力的質疑時,她只能用眼淚來回答對方。可事實就是如此。每一次上呈財務預算數據時,她都會覺得自己就好像一個靶子,只能任由他人瞄準和攻擊。最後,她實在厭惡了那種當靶子任人攻擊的感覺,於是,她決定直面董事,一個叫希爾薇的女人。後來的結果並不理想。對此,珍妮特解釋說: “回顧以往,儘管我說了一些應該說的話——擔起我應負的職責等——但是我真正想說的卻是:別再說了,難道就我一個人錯了嗎?我想讓她也感受一下渺小的滋味,就像我一直以來一樣;我還想讓她知道,她不能那樣對我! 我做到了。當我離開會議室時,我的心情好極了……可這一好心情卻僅僅只維持了15分鐘。很快,我就開始為自己說過的一些話而感到後悔,並且意識到我剛才的做法只會讓我們之間的對抗愈演愈烈。事實就是,她的確能夠這樣對我,而我剛剛做的一切則會讓她更加'瘋狂'地對待我。 ” 如果你想改變他人或他們的行為,並就此對他人大發雷霆或指責,這樣的談話最有可能的後果就是,你所擔心的種種負面效應一一兌現。當你說出“你麻木不仁/不可信賴/讓人無法接受”之類的話,最後受到傷害的只會是你們之間的關係。你的這些話也許還會傷害對方的感情,激起她的抗拒心理,或直接解僱你。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珍妮特只能默默承受希爾薇的“職業虐待”而無法改變這一狀況。其實,只要她將談話的目的稍作調整,她們之間的談話就會變得卓有成效了。如果珍妮特能夠說服自己,懷著一顆好奇的心去思考希爾薇的種種反應,談話就會變得更有意義。珍妮特可以把這當成一次機會,在了解希爾薇的故事的同時,也和她分享自己的觀點和感受,從而找到一種更加適合她們的工作關係和方式。是因為珍妮特做了什麼嗎?希爾薇是否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會對珍妮特產生怎樣的影響呢?過去,希爾薇是否正是通過這一方式實現了自己的目的呢?珍妮特能為希爾薇提出什麼建議,改進希爾薇的不善反應呢? 如果珍妮特能夠帶著這些問題去了解希爾薇的觀點,由這次談話所激起的不良反應將會大大減少,而談話對她們之間關係所造成的破壞力也會大大降低。珍妮特將會和希爾薇一起,共同關注並探討她們的關係,找出雙方矛盾產生的根源。 與自己談判,從而改變自己的談話目的,這樣做不僅可以大大降低談話的風險,而且能夠使談話出現有利結果的機率大大提高。 通常,當有重要事情宣佈時,我們往往會馬上就會說出來,因為“現在”正是我們的失落期,這件事過了“現在”再說就沒有意義了。應該說,在這一方面,絕大多數人還是足夠細心的,他們會盡量錯開那些最不適宜開口的時機,即我們常說的,懂得見機行事。如果有人告訴我們,他剛剛從醫院回來,而且馬上就不得不去做那個手術了,在這時,幾乎沒有誰會回答說:“哦,是嗎?真的很抱歉。不過,順便說一句,你還欠我500塊錢!” 然而,儘管如此,我們仍然會在挑選時機時犯另一個錯誤:打了就跑,不管不顧。有名員工明明已經遲到了,可依舊不緊不慢地走進辦公室,對此,你覺得應該找他談談,於是,你說又遲到了? ”然後便轉身離去了。又或者,某個週末,你去探望兒子,當你看到垃圾桶裡的空啤酒瓶時,你立刻對兒子說你還嗜酒如命?這次被我逮著了吧。” 其實,你說這些話的本意是想幫助對方。你希望你的員工或兒子能夠把自己的話聽進去,而後記住。可是,這樣說也許可以讓你的自我感覺變好(“至少,我已經說了”),卻會激起對方的對抗心理,讓他們倍感失落,而這一切只會讓你所希冀的改變成為泡影。 因此,每當這時,我們的建議是:如果你想說點什麼,那就說清楚。把你的想法說出來,告訴對方。如果你真的想說,就不能蜻蜓點水般地一掠而過。你必須設定一個談話的時間,十分鐘或一個小時,你必須清楚明白地告訴對方,你需要和他談一件你認為很重要的事情。你絕不可能在30秒內完成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談話。只有真正的談話才能解決問題,如果你只有“打了就跑”的勇氣和能力,那就最好什麼都別說。 本書中提到的方法將會幫助你在談話中取得許多意想不到的收穫。當你不知該何時提出問題時,書中的方法可以幫你做出更英明的決定,又或者,通過這些方法,你至少可以從雜亂無章的事情中理出些頭緒,或是改變自己的想法。當你熟悉了這些方法之後,你會變得越來越“聰明”,也不會再重蹈覆轍——陷入過去那些曾經將你引入歧途的錯誤方法中。漸漸地,你不會再感到焦慮,而那些你最重視的人際關係最終也會得以鞏固。 不過,這種方法並非無所不能的魔法。有時候——儘管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我們真的是回天乏力。你無法強迫他人在你們的關係中投入更多的精力和感情,也無法要求他人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當兒子不給你電話時,無論你向他解釋多少遍你有多麼擔心他,他都不會給你打電話;你的老闆仍然會對你大發雷霆;而你的母親也永遠都不會明白你小時候所感受到的那種被拋棄的感覺。 有時候,當你對自己的目的以及一些可能的策略進行過仔細的思考後,你會選擇放棄談話而保持沉默。當你身處於一段關係當中時,心中有事卻隱忍不發實在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而你的精力和熱情也會在百般隱忍中被消磨殆盡,所以你決定就此放手。是的,你能夠放手,讓一切成為過去。 但在另一些時候,放手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儘管你覺得自己最好能夠置身事外,但是因為某些原因,你卻始終難以擺脫話猶在喉,不吐不快的慾望。深藏於腦海中的記憶好比浪潮,夾帶著種種情緒一浪接一浪地衝擊你的每一根神經,每當想到它,你就彷佛經歷了一場情感洪水的洗禮。你的確已經選擇了忘卻,可是你的情緒卻已經在腦海里扎根。 有些人認為,放手是一種選擇;而另一些人則認為,只有選對了時機——在你懺悔之後,在你發現了一段新的關係後,或是在對方已經原諒了你之後——放手才能稱之為選擇。因為放手,我們會失去什麼?放手果真如此簡單,只要我們攤開掌心,所有的痛苦、憤怒、傷害以及羞愧就會如一陣風般從我們的指尖滑落,而後消失? 對此,我們的答案是:不知道;而對於那些認為存在簡易方法的人,我們也同樣表示懷疑,但卻不予以否認。畢竟,每個人的情況都不同,也許,這對有的人而言真的很容易。 我們知道的是,放手通常都需要時間,其過程也很少能夠一帆風順。對你而言,這意味著你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這並不容易——在那裡,你可以盡情釋放所經歷的種種傷痛或羞愧;你可以講述一個不同於之前所講過的故事;你甚至可以放下受害者和壞人的角色規律,然後賦予你和對方以更加複雜的角色,讓雙方獲得解脫;也只有在那裡,你才能夠接受一個真實的你。 如果有人告訴你,現在的你應該已經忘卻某事,或諒解某人,請不要相信他。堅持給自己設定時間期限,迫使自己在一定時間內忘卻某事或原諒某人,這樣做無異於給自己下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可是,你也不能因此就認為面對“放手”,自己無能為力,只能任由時間左右,順其自然。實際上,你完全可以通過自己的很多行為來幫助自己實現這一目標。 如果你想放手,不妨從自我認知對話入手——對那些可能阻擋你放手的普通假設提出質疑,然後換之以我們為你提供的選項,最後平靜地接受這一切。以下便是四種能夠幫助你釋放自我的假設。 對凱倫而言,當她放下“一切都會更好”的美好幻想時,一切煩惱和麻煩也就隨之畫上了句號。 “我之前的幾段戀情全都以失敗告終,所以,我很希望現在的這份感情能夠有結果。可是,在此之前,我想要的並不僅僅是一段有結果的戀情。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決定一定要讓這段感情延續下去,不管付出什麼代價,而我的職責就是維持這段感情。我嘗試過各種方法,也許,我早就應該放下這段感情,重新開始了。可是,我始終覺得,也許有什麼方法能夠解決我和保羅之間的問題。如果我能夠表現得更好一些,或是能夠在合適的時間做正確的事情,或是更加努力地維繫這段感情,也許,結果就不會如此了。” 對凱倫而言,在放下內疚和悲哀的情緒這一過程中,她需要接受一個事實:有時候,有一些限制是我們所無法打破的——戀愛難免會有矛盾,有隔閡,你無法讓戀人們始終都保持卿卿我我的狀態, 讓他們一直陶醉在說不盡的甜言蜜語當中,更無法保證每一段戀情都能修成正果。 有時候,你會把自己的情緒和感知告訴對方,或是讓對方知道他們對你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而他們也會對此表示理解,於是,你們達成一致意見:改變自己的行為。然而,不久,類似的情況再度發生,於是,你想他們明明知道這樣會招致我的不悅,卻仍然我行我素。這意味著什麼?他們不夠重視我?他們是不是想把我逼瘋?從中我能夠了解到什麼? ” 從中,你能夠了解到的一件事就是,他們和你一樣,並非聖賢。無論你多麼明確地告訴他們,他們的酗酒行為已經嚴重地傷害了你,最後的結果卻是,你可能會因為他們的健忘而憤怒,或是為了他們的不負責任而感到悲哀。其實,並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他們實在沒有能力改變自己,至少現在不能。 在當了一輩子大姐之後,艾莉森自然而然地養成了一副老大的派頭。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的弟弟卻已經接受了姐姐的這一缺點,不再為了她的專橫而與她打持久戰通過與自己的認知進行協商,他選擇了向姐姐妥協,從她的那些優點出發,繼續一如既往地愛她,關心她。 另一個阻礙我們放手的重要障礙就是,我們常常會“惹火上身”——非要把自己和矛盾聯繫在一起。在我們看來,自己就是那個被上帝遺忘的可憐的小羊羔,那個最吃苦耐勞的妻子,又或是團隊裡受壓迫最深的那一分子。其實,把我們推進“火坑”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們自己。 在過去的四年當中,羅佈公司裡的領導權曾因為幾個關鍵的決策性問題而多次分裂。作為公司“在野黨”的一分子,羅布勇敢地與公司管理層展開了持久戰,儘管他的精力和熱情隨著持久戰的延續而幾乎殆盡,但他畢竟堅持下來了。現在,由於一次突如其來的合併,羅布所在的“在野黨”一下子變成了'當政黨”。對這一結果,羅佈在感到滿意的同時,也隱隱感到有些不安和憂慮。當慣了“反對派”,突然一下變成“掌權派”,一時間,羅布竟然有些不適應,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看待自己。如果將公司過去的爭鬥比作一場電影,作為電影中的演員,羅布實在是太入戲了,以至於迷失了自我,所以,當他需要離開那個角色時,他竟有些無所適從了。 在人與人之間的矛盾中,這種制衡性的變化有很重要的作用。通常來說,作為某一團體的成員,我們對自己的定義往往都是建立在其對立團體的基礎上的,即“我們是誰”其實取決於“我們的反對方”,以及我們所承受的苦難。這種定義的悲劇性就在於,任何和解或化解矛盾的可能性都會讓我們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因為矛盾一旦化解,我們失去的不僅僅是自己在這場矛盾中所扮演的角色,還有我們對自己以及他人對我們的認識,即“我們是誰”。 面對這種情況,我們自然會覺得萬般為難,因為誰都不願意放棄過去的“我”,除非有更好的“我”出現。如果你發現自我已經被矛盾吞噬,如果你已經開始習慣於從矛盾中的自我出發去思考問題,不妨後退一步,回想當初自己為何會加入爭鬥。你爭鬥的目的是為了實現公正和正義,而不是為了生存。 很多時候,我們無法放手的原因其實是因為害怕,我們害怕如果放手,那將意味著我們不再在乎。如果你和妹妹不再爭吵,你該如何比她了解她對你的重要性,或是又如何知道她也很重視你呢?有沒有一種可能性,可以讓你既能“放手”又能“在乎”呢? 大衛就遇到了一件有生以來令他感到最為難的事情。 “當我弟弟被槍殺後,我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原諒那個向他開槍的男人——愚蠢的他竟然會在打牌時喝得爛醉。而我也不得不承認,對於弟弟竟然會在那種地方出現,我也著實感到很氣憤。 我沒有去聽審,我也去不了。多年來,每次想到他,想到他死得那麼冤枉,我都會痛不欲生,都會抱怨這個世界的不公。在我的心中,一直以來,我都有一個願望,我希望能夠和他談談,我想告訴他,對於他的離去,我不僅感到悲哀,而且也十分憤怒,我氣他竟會如此愚蠢,我恨他竟然如此狠心,棄我而去。 直到最近,我才開始意識到諒解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原諒弟弟,還有那個殺死他的男人。忘卻悲傷和憤怒並不意味著我對弟弟的愛就會消減,也不代表我的失落感就會消失。在這件事情上,除了接受,我別無選擇。這一生,我都無法走出失去弟弟的傷痛。在我的心裡,我還是會和弟弟交談,可是談話的內容已不再像之前那樣沉重。對他,除了無盡的思念,我不會再有其他任何情緒了。 ” 大衛的故事向我們展示了放手的威力,也用事實告訴了我們:儘管選擇了放手,但是我們的愛和回憶卻並不會失去。大衛不能,也不會忘記一切。雖然這是一段充滿了痛苦和悲傷的經歷,但是從這段經歷中,他卻學到了很多,他會將所學應用到自己和孩子們以及和他人的相處當中。此外,悲劇發生後,大衛便背上了沉重的情緒負擔,而伴隨著他的放手和原諒,這些負擔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即使是在那些更平凡的情況下,想要在高難度談話中放開情緒和認知的包袱,卻也是一件充滿了挑戰的事情。高難度談話通常都是圍繞我們的自我核心所展開的——在談話中,我們最關心的人和各種原則將會與“我們”交互作用。所以,從其本質上來說,放手就是巧妙且寬容地繞開這些敏感話題,盡量避免高難度談話的發生。 當然,你處理高難度談話的技巧越高明,需要放手的情緒和事情就越少。而改進談話技巧的一大關鍵就在於為談話設立合理的目的。 之前,我們曾經談論過,有些談話目的很可能會給你惹麻煩。可是,如果我們的談話目的是正確而有意義的呢?因此,發起談話的黃金法則就是為了彼此能夠相互理解而談話。請注意,我們所指的是談話雙方更好地理解對方的故事,但這並不要求雙方必須達成共識。理解是為了獲得更多的信息,從而決定(對於所獲得的信息,可能接受,也可能不接受)下一步的行動。 當你認為談話可能會陷入困境時,不妨想想以下三種談話目的,並且時刻牢記它們。 了解對方的感知將會帶我們依次進入三層對話。有哪些信息是他們擁有,而我們卻忽視了,或我們無法獲得的呢?他們受到了何種過去經歷的影響?他們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他們的意圖何在?我們的行為會對他們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呢?他們認為我們在這件事情上應當承擔哪些責任?他們有什麼感受?對他們而言,這種情況意味著什麼?目前的情況又如何影響了他們的認知?有誰或什麼事受到了威脅嗎? 你的目標應當是從讓自己滿意的角度出發,表達你的觀點和感受。你希望對方能夠明白你話語的意義,也希望他們也許會因此而被感動,可是你卻不能依賴這一希望。你能做的就是把一切都說出來:你的觀點,你的意圖,你的責任,還有你的感受和認知,而這也是你完全能夠做到的。你可以和對方分享你的故事。 在你和對方都已經互相了解的情況下,你可以做點什麼來推動事情的發展呢?你是否可以來一場頭腦風錄,想出一個能讓你和對方雙雙滿意的好點子呢?當你和對方的需求發生衝突時,你是否可以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用一種積極可行的方法來解決這一矛盾呢? 這三種目的共同作用的結果就是,你和對方會看到一個不同於之前的世界,對於事情的發展也會有更加強烈的感受,並最終完成了與自我認知的溝通和協商。簡而言之,你們各自又有了一個新的故事。你們需要一個正確的目標,一個能夠幫助你應對這一現實情況的目標。 這些目的來自於你最初的學習姿態,來自於你與三層對話的交流,來自於你心態的改變——由確定到好奇,來自於你行動的改變——從爭辯到發現,也來自於你觀點的改變——由簡單到復雜,從“或”到“和”。它們看起來似乎顯得很簡單——也許你甚至會覺得過於簡單了,可是,千萬不要小看它們,因為這些表面看似坦率直白的目的後面,隱藏著執行它們時所帶來的諸多困難,以及它們所擁有的足以改變你談話方式的強大力量。 在剩下的幾章當中,我們將會從學習姿態出發,通過這些目的,和大家一起探討如何才能成功地完成一次學習型談話——從發起談話直至談話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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