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培養和使用自己的演講姿勢

合上書本，因為你是無法從書上學會手勢的。當你演講時，你的衝動和慾望才是最高貴的技巧，比任何教授告訴你的任何指示都更有價值。 演講者在演講之前，不要面對聽眾坐著。你以嶄新的姿態出現在會場上，不是要比聽眾眼中的老形象好一點嗎？ 如果我們必須先坐下來，那麼就要十分注意我們的坐姿。你一定看過別人四處張望找空位子的情形，那很像一條獵犬在找一處可讓它躺下來過夜的地方。他們到處張望，發現一張椅子時，就加快腳步跑上前去，然後像一個大沙袋一樣把自己的身體猛地扔到椅子上。 懂得坐下藝術的人，先用腳後跟碰一下椅子，然後使頭部到臀部輕鬆地維持直立的姿勢，在完美地控制下，緩緩坐下。 在前面我們說過，不要玩弄你的衣服或你的首飾，因為這樣做會讓聽眾分散對你的注意力。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這樣做給人一種缺乏自我控制的印象。任何不能增加你演講分量的動作都會減少聽眾對你的注意力，沒有任何動作是不會吸引聽眾注意力的。所以，你必須以靜止的姿勢站立，控制你自己的身體，這樣將使聽眾心理上對你產生一種有掌控力、泰然自若的感覺。

當你準備站起來開始演講時，不要急於馬上開講，這常常是業餘演講家的通病。深深吸一口氣，望著你的聽眾大約一分鐘，如果聽眾之間有嘈雜聲或騷動，會停下來，等到一切平靜為止。 挺起你的胸膛。不要等到要面對聽眾了才這樣做。為什麼不每天練習這樣做？如此這般，當你站在聽眾面前時，便能很自然地挺起你的胸膛。 路瑟·古利克在他的《有效率的生活》一書中說：“十個人中，找不到一個能讓自己保持最佳姿態的人……你一定要把頸部緊緊貼住衣領。”他建議人們每天都進行這種練習：“緩慢地吸氣，但要盡量用力。同時，把頸部緊緊貼住衣領。即使是很誇張的動作，也不會有害。這樣做的目的是直接讓背部挺直。這也會使胸部加厚。” 站直以後雙手應該怎樣放呢？最好的方法是忘掉它們。如果它們能夠很自然地下垂在身體兩側，那最理想了。如果你覺得它們像一大串香蕉，就別妄想沒有人會注意到它們，或者以為人們對它們沒有興趣。只有輕鬆地下垂在你身體的兩側，才不會受到注意。即使是最吹毛求疵的人也不能批評這種姿勢。當然，在需要時，它們還能自然而不受妨礙地擺出強調性的手勢。

但是，假如你很緊張，發現把它們放在背後，插入口袋里或者是放在講桌上，能夠使你減少緊張情緒——那該怎麼辦呢？你要運用你的常識去判斷。我聽過這一時代許多位著名的演講家的演講。他們在演講時，也會偶爾把手插入口袋中：布萊安會這樣子，德普會這樣，羅斯福總統也會這樣。即使像英國政治家狄斯累利這樣注重儀態的紳士，有時候也會向這種誘惑投降。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天不會因此而塌下來。如果一個人準備了有價值的話要說，而且很有說服力地說了出來，那麼，究竟怎樣放置他的雙手或雙腳，太不值一提了。只要他的頭腦充實，心中熱情澎湃，那麼，這些次要的細節大都可以自行解決。畢竟，發表演講最重要的是內容，而不是手或腳的姿勢問題。

這很自然地引到我們身邊那些經常被濫用的姿勢問題。我聽的第一堂演講課，是中西部一所學院的院長親自教授的。在我的記憶裡，這一堂課談到的內容是姿勢。這堂課後來對我不僅毫無用處，而且觀念錯誤，非常有害。院長告訴，應該讓我的手臂鬆弛地下垂在我的兩側，手掌心向後，手指半彎曲，拇指與我的大腿接觸。訓練我優雅地舉起我的手臂，手腕以古典方式轉一圈，然後先把食指伸開，接著是中指，小指。最後，等到這整個美學及裝飾性的活動進行完畢，手臂再循著同樣優雅但不自然的曲線放下來，貼住大腿外側。整個表演充滿了呆板和矯揉造作，完全不合情理，更加不真實。而院長認為，他所教的這一套是別處學不到的。 然而，他沒有教授我要創造出一套獨特的動作，也沒有鼓勵我培養使用手勢的感覺，更沒有要我注入生命的活力，讓它顯得自然，沒有要求我放鬆心情，學會自覺自發，突破保守的外殼，像正常的人一樣談話和行動。都沒有，這整個表演讓人感到遺憾得就像一架打字機一樣機械化，像去年的鳥巢一樣毫無生氣，更像電視情景劇那樣荒謬。

在20世紀，居然還在教授這樣荒謬的東西，實在讓人不敢相信。但是，就在幾年前，還出現了一本有關演講姿勢的書——整本書的內容都在企圖讓人成為機械人。它事無鉅細地規定，講這個句子該做什麼手勢，講那個句子又該做什麼手勢，哪種手勢要用一隻手，哪種手勢又要用雙手，哪種手勢要把手舉高，哪一種要舉到中等高度，哪一種要放低，如何把這根手指彎起來，以及怎樣彎起那根手指。有一次我看到20個人同時站在一班同學的面前，講那些從這本書裡摘錄的相同句子，並在完全相同的句子上做完全相同的手勢，這使他們都顯得同樣荒謬可笑、造作、浪費時間、機械化、有害健康，這種情況已使得許多人對演講教學產生極為惡劣的印象。麻省一所規模很大的學院的院長最近宣布，他的學校將不再開班教授演講了，因為他一直沒有看到任何一種能教會學生合情合理髮表演講的教學方法。我對這位校長報以百分之百的同情。

有關演講姿勢的所有著作，十之八九都毫無用處，而且不僅僅浪費好紙張和好油墨。從書上學來的任何姿勢，很可能都是浪費。你想學會有用的姿勢！只能自己去揣摩，從自己的內心出發，根據自己的思想和興趣去培養。唯一有價值的手勢就是你天生就會的那一種。一盎司的本能比一噸的規則更有價值。 手勢跟晚宴服裝這種可以隨意穿上或脫下的東西完全不同，它是內在狀況的外在表現，如同親吻、腹痛、大笑或暈船一樣。 一個人的手勢，就如同他的牙刷，應該是專屬於他個人使用的東西。每個人原本各不相同，只要能夠順其自然，每個人的手勢也應該都不相同。 不應該讓兩個人訓練完全相同的手勢。你們可以想像一下，個子修長、動作笨拙、思想緩慢的林肯，和說話很快、個性急躁而且溫文儒雅的道格拉斯使用完全相同的手勢，那該是多麼的荒謬無比。

曾和林肯共同執行過法律業務並且替他撰寫傳記的賀恩登說：“林肯用手勢的次數，沒有他用腦袋做姿勢的次數多，他經常用力地甩動頭部。當他想強調他的觀點時，這種動作尤其有意義。有時候這個動作會猛然頓住，彷彿把火花飛濺到易燃物上。他從來不像其他的演講者那樣猛揮手勢，像要把空氣和空間切成碎片。他從來不用舞台效果的舉動……隨著演講程序的進行，他的動作會越來越自由而且自在，最後臻至完美。他擁有完全的自然感，強烈的特點，因此他也就顯得尊嚴高貴。他看不起虛榮、炫耀、造作與虛偽……當他把見解散播在聽眾的腦海中時，他右手的瘦長手指包含了一個極有意義而又特加強調的世界。有時候，為了表示喜悅與歡樂，他會高舉雙手，大約成五十度的角度，手掌向上，彷彿渴望擁抱那種精神。如果他要表現厭惡——例如譴責奴隸制度——他會高舉雙臂，握緊雙拳，在空中揮舞，表現出真正崇高的憎惡感。這是他最有效果的手勢之一，表現出一種最生動的堅定決心，顯示他決心把他痛恨的東西拉下來，丟在灰燼中踐踏。他總是站得很規矩，兩腳的腳尖在同一條線上，絕不會把某隻腳放在另一隻腳前面。他絕不會扶住或靠在任何東西上，在整個演講過程中，他的姿勢和態度只有少許的變化。他絕不會狂喊亂叫，也不會在講台上來回走動。為了使他的雙臂能夠輕鬆一點，他有時會用左手抓住外衣的衣領，拇指向上，剩下右手自由地做出各種手勢。”著名雕塑家聖高登斯把他這種姿態雕塑成一座雕像，立在芝加哥的林肯公園。

這就是林肯的方法。羅斯福則比林肯更有活力、更激昂、更積極。他的臉孔因為充滿感覺而顯得生氣蓬勃。他握緊拳頭，整個身體成為他表達感情的工具。政治家布萊安經常伸出一隻手，手掌張開。葛雷史東經常用手拍桌子，或是用腳踩地板，發出很大的聲響。羅斯伯利習慣高舉右臂，然後使上無比的力量猛然往下一拉。不過這些動作先要演講者的思想和信念有相當的力量才行，才能使演講者的姿勢強而有力，而且自然。 自然……有活力……它們是行動的極好表現。英國政治家柏克的手勢非常的笨拙不自然；英國名演講家庇特，用手在空中亂畫，像個笨拙的小丑；亨利·爾文爵士跛腳，行動怪異；馬考雷爵士在講台上的行為，也不敢恭維；劃時代的拉登也一樣，巴尼爾也一樣。已故的庫松爵士在劍橋大學說：“答案顯然是：偉大的演講家有他們各自獨特的手勢，雖然偉大的演講家一定要有漂亮的外形及優雅的姿態，但如果演講者湊巧生得很醜，行動又笨拙，那也沒有太大的關係。”

多年前，我聽過著名的吉普西·史密斯傳道。通過他的宣道演講已使幾千人信奉耶穌基督，我很佩服他。他也使用手勢——而且用很多——但從不讓人感到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這才是最理想的方式。只要你練習運用這些原則，你會發現，你也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做出你的手勢。我無法替你舉出任何姿勢的法則，這一切完全決定於演講者的氣質，決定於他準備的情形，他的熱誠，他的個性，演講者的主題，聽眾，以及會場的情況。 不過，也有一些建議，可能也有點用處。不要重複使用一種手勢，那會讓人產生枯燥、單調的感覺。不要使用肘部做短促而急迫的動作，由肩部發出的動作在講台上看起來要好得多。手勢不要結束得太快。如果你用食指強調你的想法，一定要在整個句子中維持那個手勢。一般人都會忽略這一點，這是很普遍但很嚴重的錯誤。它會削弱你所強調的力度，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反而變得似乎很重要了，真正的要點卻顯得不重要。

當你在聽眾面前進行演講時，只使用那些自然而然的手勢。但當你練習時，如果必要的話，強迫自己做出手勢。在強迫你自己這樣做時，會顯得如此清醒而刺激，不久，你的手勢就會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合上書本，因為你是無法從書上學會手勢的。當你演講時，你的衝動和慾望才是最高貴的技巧，比任何教授告訴你的任何指示都更有價值。 如果你忘記我們對手勢技巧的一切指導，你又要上台演講，請記住這一點：如果一個人非常專注思考他的題目，急於把他的意見表達出來，以至忘掉了自己的存在，談話及舉止都出於自然，那麼他的手勢及表達方式將不會受到批評。如果你懷疑這一點，你可以沖著某人，一拳將他打倒。你會看到，當那人站起來，向你說出一段幾乎無懈可擊的完美的演講。

以下的三句話是演講時颱風的最好說明： 裝滿桶子。 敲掉塞子。 讓自然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