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中國歷史 如果這是宋史(柒)·北宋亡國卷

第6章 第六章隱相大人

回到宋朝,這名字在當時也讓人頭疼,幾乎讓整個宋朝文壇為之暴怒。梁大太監居然聲稱自己是大文豪蘇軾的私生子。 這簡直就是褻瀆聖像嘛,蘇軾在人們的心中是完人。他不僅文才高、會生活、有愛心、能堅持,還是位用情專一的好男人。 比如他為第一任妻子寫的“十年生死兩茫茫”,不知把多少代的女士們都感動得號啕痛哭,恨自己沒生在宋朝嫁給蘇軾外加早死,好讓自己當這首詞的主角;比如他轉身和第一任老婆的妹妹結婚,烏台詩案時該老婆一時發怒,把他的全部詩稿、墨跡全燒了,他也一笑置之。 多大的胸懷啊。 再比如晚年和寵妾朝雲生活,朝雲陪他遠貶南疆,病死異鄉……嗯,這是朝雲對蘇軾好,沒什麼可以證明蘇軾偉大的。可他就是好,寫出好詩好詞的就是好人!

所以,梁師成成了當時文化界的公敵,但是誰也不敢亂講什麼。一來因為他的權力實在太大了,大到蔡京得賠著笑臉去奉承,童貫得自覺地當小輩做鵪鶉樣,皇宮內外最難惹的人在他面前都是美羊羊,誰還敢怎麼樣呢? 二來他對蘇家的人實在親切。比如當初毀禁蘇軾文章著作風頭最勁時,沒人敢說句公道話。梁師成站了出來,公然跪在趙佶面前喊冤:“先臣何罪?” 先臣,是兒子對父親的尊稱,他以兒子的身份,在公開場合這樣講。由於他的努力,對蘇軾的禁條鬆動了一些,蘇軾的文章、墨寶開始露面了。 蘇軾死後,蘇家的生活很艱難,他的兒子蘇過在京城時,梁師成吩咐宮廷內庫的官員,蘇學士支錢在一萬貫以下任其意,不必上報。 親兄弟之間也做不到這點吧。

梁師成就是這樣一個複雜的人,他肯定是兇殘的,因為他是那個時代里首屈一指當仁不讓的第一太監,威懾天下,翻手雲雨。可是他又有著足夠的人情味,做出讓正派人士心有戚戚焉的事來。為什麼會這樣呢,這要從他的權力之路說起,他的能力、職位同時包含著正邪兩種截然相反的屬性。 宋朝的太監到了梁師成這一輩,有必要追述一下他們的升級之路了。最開始時他們什麼都不是,只是皇宮裡的清潔人員,並且數量很少,大約維持在五十人。 在趙匡胤的嚴格管理之下,他們的日子是非常灰暗的,唐朝老前輩們的輝煌根本無法想像。 趙光義時期突然井噴,十全大太監王繼恩橫空出世,出京能帶兵,殺進四川搞得血流成河;回京能政變,趙光義死時差點自己立出個皇帝來,只是太倒霉,遇上了衰神呂胖子,才功虧一簣。

之後好運來臨,真宗趙恆身體垮了,被老婆劉娥鑽了空子,得到最高權力,連帶著太監們也水漲船高,就算劉娥管得嚴,他們的形像也高大了起來。到仁宗時,已經有個別的傑出人物如張茂則,能讓仁宗頭疼,在發病時披頭散發地跑出皇宮向百官求救,說太監要害他。 英、神兩朝太監們的勢力穩步增長,武將方面,李憲在西北軍中地位超然;文事方面,一代名相王安石都在皇宮門口被太監們搞得灰頭土臉,可以說非常威武了。 但仍然在可控制範圍內,真正失去控制是在高滔滔時期。這是宋朝史上第二位女性領袖了,皇權有時就像貞節,第一次被欺侮時,同情者很多、支援者很多,到第二次、第三次時,不管當事人怎樣,旁觀者都變得乏味、麻木了。 第二次高滔滔,第三次向太后,這期間,大臣們敢在朝堂之上把後背和屁股對向皇帝,報告工作時只講給皇太后聽,根本不理會皇帝的臉色。這是什麼樣的局面啊,連帶著太監們也無法無天。

出現了陳衍等人,敢於在高滔滔病重未死,宋哲宗沒能親政的縫隙中篡改聖旨,當幕後黑手。太監做到這一步,已經隱約地有了晚唐時期太監群落的影子了。 陳衍曇花一現,死得很慘,卻給後輩們指明了前進的方向。太監就要這樣當,在宋朝做太監,並不是只有領兵打仗砍得一身血這一條路。 梁師成就是這條路上走得最風光的人。 走這條路需要一個特殊的頭腦,要知道太監始終是皇帝的寄生物,想在皇帝健在甚至健康中就暗中操控全局,做龐大帝國的幕後黑手,這是個多麼大的命題啊!要解開它,連晚唐能隨意操縱唐朝皇帝生死替換的太監群落都做不到。 那些太監只是在前人的基礎上加高加厚太監的權勢,只是守成。要第一代開創局面的太監,才能解開這個看似無解的難題。

梁師成就是第一代。他想在火中取栗,首先要做的是分析。要分析出新皇帝的特殊愛好,去投其所好,才能有他的生存空間。要知道,他在宋哲宗死亡時仍然是個無名小輩! 歷史證明了他的智慧是和童貫、蔡京在同一個層面的,童貫、蔡京想到的,他都想到了,而操作時,他選擇的方向和執行力比童、蔡兩人更強。 就像有人用煤去燒火,可以得到溫暖;有人用煤去雕刻,可以得到藝術品。 童貫分析出了趙佶喜歡書畫丹青翎毛古玩,於是暫時放下了武裝太監的根基,放著軍隊不去,而去遙遠陌生的江南杭州,給趙佶尋找藝術珍品。 蔡京機緣巧合,以自身才華幫了童貫也成全了自己。而梁師成更上層樓,他要做幕後黑手,要操控全局,那麼戰場就始終都在京城裡,甚至就在皇宮裡,他不能離開這兒,要在這塊世間最機密最嚴酷的地界中脫穎而出,才能達到目的。

他不能離開開封,絕不能。 梁師成在自己皇宮外面的私人府宅里收藏了大量的名人書畫,之後動用各層關係,請四方俊秀名士來品評觀賞,他躲在暗處,聽著看著,有哪位名士的見識高超,能引起他的共鳴,就成了他的獵物。 一個又一個,他收集了很多,做這項工作時他非常用心,這是他的班底,是他的資本,是他接近趙佶,成為幕後黑手的最基本要素。 有了班底,梁師成變得更加低調。當他出現在皇宮裡時,就像一縷亞麻色的清風,既吹得人們神清氣爽,還帶著一種其他太監所沒有的儒雅內涵。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他有學識。這個有心的太監,當周圍別的太監舞槍弄棒開口陣圖閉口行軍準備到西北打仗時,他關注的是書本。哪怕永遠沒有進入科場成為廷臣的可能,他仍然讀了很多的書。

書籍給了他別樣的魅力和機遇,趙佶注意到了他。皇帝是寂寞的,走出宮門來到朝堂之上,有大臣們陪著,這些大臣和他受同樣的教育,能陪他玩。比如蔡京,琴棋書畫,無論哪一種,兩人都有共同語言。可是回到宮裡呢,一群群的太監除了端茶倒水的下人,就是些耀武揚威的陰陽人,搞得不倫不類,長此以往,趙佶的雅緻生活怎樣完美? 梁師成填補了這份空白。 他先是稍微流露出點文采,讓趙佶有了點好奇;漸漸地再多露些,趙佶把他升級成了玩偶,帶著他在皇城里四處轉轉,隨時聊天;時間再長些,趙佶發現這個太監的底子探不出來,居然不只是稍具文采,連國家政令也難不倒他。 這就很難得了,以外面的大臣為例,一個大臣的培養過程是很長的,先是基礎教育,從孔孟之道學起,到科舉成功成為朝臣,這只是開始。之後還要接受公務員的規范進修,才能接手具體工作。以寫奏章為例,在格式、內容方面,就和科考完全不同。

一個太監居然無師自通有了這種能力……真是太驚喜了,趙佶意識到這是讓他跳出文山案海,全身心撲進藝術花園裡盡情遨遊的天賜良機。想一想多完美,一個太監按照他的意思批奏章、寫回复,寫得又快又好,只有好處沒半點的危害。 能有什麼危險?能像劉娥那樣奪取最高權力,壓制皇權嗎?開玩笑,宋朝的祖宗家法是所有朝代裡最完善細緻的,趙佶本人青春年少身體健康,無論從哪一點計算,這個太監都只是一台人肉打字機而已。 人肉打字機開始工作了,從開始的一刻起,成績就一直良好,從沒出過半點紕漏。甚至在外界,人們逐漸形成了一種觀點: 新皇帝的工作態度真是太好了,每天的工作量竟然越來越大,覆蓋面也越來越廣,帝國的很多細枝末節的事,也都照顧到了。

這是怎麼搞的呢?說來很簡單,梁師成只是讓他龐大的班底人員每天多臨幾張字帖而已。這些對書畫藝術有著深厚造詣和獨特理解的名人們,對該字帖深入體會集體求證,直到精益求精達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 字帖是趙佶的御筆。 宋朝在根本點上亂了,皇帝的聖旨御筆居然被造假,想一想有多少的政令成了梁師成的個人意志,他幾乎不需要犯罪同夥,就擁有了和國家平起平坐的權力。 看到這裡,很多人會皺眉,宋朝的政令機關層層疊加,互相牽制,尤其是聖旨御筆這一關,是當年趙匡胤、趙普最用心的地方,防的就是有人作弊,或者君王昏庸。 比如一道聖旨的生成。 先是中書省裡的宰執們針對下面報上來的事作出判斷,寫個草稿,呈交皇帝。皇帝審批後把處理意見交回給宰執,宰執合議作出結論,再交給翰林學士或者知制誥寫成正式公文。這期間,如果翰林學士、知制誥覺得內容有問題,他們有權力駁回拒絕書寫。

這樣嚴密的流程是歷朝歷代最完美的,區區一個死太監敢搞鬼,純粹是找死。並且,聖旨根本不是由皇帝寫的,太監就算想搞鬼也無從搞起嘛。 這要拜新黨所賜,實話實說,在熙寧年間,王安石、宋神宗改革時,有些政令是沒法頒布的。翰林學士、知制誥都是舊黨人,上面頒下來的每一個政令都是改革新法,每一條都讓他們火冒三丈,還讓他們書寫頒布?去死吧,毫無例外,條條駁回。 次數多了,王安石也火了,沒有張屠夫就吃帶毛豬?在沒選出來新的兩制官之前,政令直接外放,繞過這一關。 結果,利弊兩生,改革的步伐加快了,嚴絲合縫的體係也打破了。從那時起,總有人用種種藉口不遵守原則,在流程上搞小動作。但是總體上講,沒人敢大規模地弄虛作假。 梁師成之所以發達了,說來也是沾了些蔡京的光。 前面說過,蔡京用講議司把國家的宗室、冗官、國用、商旅、鹽澤、賦調、尹牧等全部運營都壟斷了,那麼原有的職能部門也隨之癱瘓,各種條例制度又怎能獨存呢? 梁師成一來有心,二來好運氣,恰好撞中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時代裂縫,各大衙門連自身都難保了,連蔡京都不敢招惹,誰會突然神經發炎,抓著張聖旨跑去問皇帝——陛下,這張是您親手寫的嗎? 是嫌命長了吧! 梁大太監手裡握著御筆,隨時頒布國家最高指令,有這一條在手,他簡直是宙斯手裡有了閃電,指哪兒劈哪兒,所向無敵。他劈得最多的,是人事任免。 誰升官、誰罷免,正是原來兩制官的權限,是御筆出現最頻繁的東西,而這也恰恰是官員們的命根子。誰想升官,誰就得去求梁大太監。 梁師成手裡牢牢地抓住了全體官員的命根子……嗯,我承認,這的確是有些惡趣味了,但就是這麼回事兒,歷史總在反復開一個玩笑,幾乎在每一個封建朝代的末期,全體官員的命根子,都被一些失去功能的陰陽人牢牢地抓著。 於是乎,梁師成控制了官場,控制久了覺得單調,他尋找到了又一個新鮮“食品”,開始向科考下手。科考,是士大夫引以為豪,是皇帝籠絡天下英傑的至高手段,到這時也轉嫁到了梁師成的手裡,成了他的親信速成班。 他能把自己的親信門吏儲宏硬塞進考場裡進行禮部試,很遺憾儲宏不爭氣,落榜了。沒關係,一次不行就兩次,第二次時考官都發抖了,再不錄取小心有第三次,或者自己官場生涯結束,到邊疆去站崗。 儲宏成功了,他昂首走出禮部試考場,站在宋朝頂尖學子的隊伍裡,走進了議政大殿,成了天子門生。但他很乖,考中了也不去吏部報到候選當官,而是仍舊回到梁太監的府裡聽差。那麼,搞這一出是為什麼呢,只為了到金鑾殿上寫“到此一遊”嗎? 才不是,這是多麼感人,多麼華麗耀眼的主僕情義啊! 主人滿足僕人的功名心理,讓他一躍龍門成為天子門生;而僕人忠義,一日為僕終身是奴,永遠為領導服務。 上面只是特例,梁太監的覆蓋面是全國性的,怎能只讓自己家肥水反復回流呢,他要的是全天下的肥水都流向他。 宣和末年,趙佶親策進士八百人,其中有一百多人是特例的廷試。這些人以獻頌上書為名,都是超級富商的子弟,特點是要才沒有,要錢隨便給。 每人給梁師成差不多一萬貫,就有機會在廷試上入選。這些人親眼看到,梁大太監就站在皇帝的身旁,低聲向皇帝說著什麼,之後誰入取,誰黜落,都有了結果。 梁師成不僅暗中操縱國家,還當著皇帝的面左右官場走勢!這樣的事幾乎風傳全國,宮裡有個梁太監,他比宰執還好使。 於是,梁師成有了個頭銜——“隱相”。他終於成功了,大宋幕後的第一黑手,於無形中翻雲覆雨,顛倒天地。做到了這一步,連蔡京這位正牌首相都低頭了,帶著長子主動拜訪,拉近關係。 在政和七年(公元1117年)左右,梁師成的隱相地位初成,他深知創業難守業更難的真理,並沒有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他要不斷提高自己的聲望地位。 於是,他加入了艮嶽的修建工程裡。 艮嶽,這座人工山絕不僅僅是皇帝的一座花園那麼簡單。在當時,是最大的政府工程,參與它是地位的象徵,掌控它是皇帝寵眷的體現,是每一個朝中大佬打破頭都要爭一次的好東西。梁師成敏銳地意識到了這一點,伸手抓了過來,給自己在趙佶心裡,在百官心裡的地位加上了新的砝碼。 從此,他為艮嶽嘔心瀝血,竭盡所能,營建出了一個人間所沒有的,連世界公認的古代七大奇蹟古巴比倫空中花園都比不了的夢幻仙境。 他以及他的同夥們成功了,艮嶽真的建成了…… 他不知道的是,艮嶽是大宋朝的命運之山。它建立起來的過程,是宋朝崩潰的過程;它竣工之日,就是大宋的崩潰之時! 在公元1117年左右,沒人能想到這一點。梁師成全身心地撲到了建築工地上,把艮嶽的第二步驟完成。第二步驟,在原有山勢走向上,把各處的景點蓋好。 查原始資料,名目如下: 艮嶽廣袤十餘里,峰高九十步。最高點建介亭。以此分山成兩片,為東、西二嶺。 東嶺有萼綠華堂、書館、八仙館、紫石岩、棲真磴、攬秀軒、龍吟堂;山南壽山嵯峨,雙峰並峙,下有雁池、噰噰亭;西有藥軒、西莊、巢雲亭、白龍沜、濯龍峽、蟠秀、練光、跨云三亭、羅漢岩;再向西有萬松嶺,嶺畔有倚翠樓。 嶺上嶺下設有關聯,關下有平地,鑿為方沼,沼中有兩塊陸地,東邊建蘆渚、浮陽二亭;西邊建梅渚、雪浪二亭。 由此沿磴道复上最高峰介亭,亭左有極目、蕭森二亭,亭右有麓雲、半山二亭。介亭之北臨景龍江,引江水流注山間,迸珠濺玉,蜿蜒玉帶。從介亭西行不遠有一小軒,名為漱玉。漱玉軒再西,道路皆用碎石鋪砌,路旁有煉丹亭、凝真觀、圌山亭。 圌山亭俯視江際,可見高陽酒肆、清虛閣雕、霧閣雲窗。景龍江北岸勝筠庵、躡雲台、蕭閒館、飛岑亭一字排開,其支流蜿蜒南去,另組成一座山莊,別有洞天。 南山之外,又有小山,橫亙二里,命名為芙蓉城。景龍江之外另建房舍,格局樣式比芙蓉城更為精妙。 以上就是艮嶽的第二步工程,各處景地的原始狀態。 說它是原始狀態,是因為它還有第三個步驟。這最後一步才是艮嶽的精華所在,前面的東西好有一比,是買好的清水樓。 第三步是給清水樓盤裝修。 說起裝修,是我等凡人個個頭疼的問題,前幾天還有一個朋友對我哀嘆,說裝修猛於外遇啊,比什麼都費錢。相信大家都有同感,說裝修,那是無止無休,一百平方米的房子有價,最貴的也有個標籤,裝修就沒譜了,只要你有錢,真來個白玉為堂金作馬又如何? 以趙佶的藝術品位,以宋朝的人文精華,以華夏大地的出產豐富,艮嶽的裝修能到什麼程度,是能夠想像的嗎? 至少蔡京、童貫、梁師成等人是想不到的,他們一來局促於京城,眼界不廣;二來京城的權勢瞬息萬變,隨時都可能有敵對黨派興起,以往的教訓告訴他們,不僅要屠殺舊勢力,更要嚴防新敵人。所以他們必須守在京城裡,哪兒也不能去。 趙佶也不行,他有的是品味,是鑑賞力,不是原創力。他沒有行過萬里路,沒見過萬樣物,只能像個吃客一樣坐在餐桌旁,等著大廚們把菜做好端上來,才能品得出好壞。 這個任務在各位大佬的心目中盤旋,最後還是蔡京想出了主意。之所以是他,是因為這次裝修的風格基調決定的。 趙佶身為北方人,一直嚮往著美麗富饒的南方,礙於祖訓,他沒法像後來明、清兩代的皇帝那樣游江南,於是他要把艮嶽裝飾成他的夢里水鄉。 在京城三巨頭中,只有蔡京被貶過長江,在杭州西湖之畔生活過。這一段貶謫歲月當時是多麼難熬,但是在這時已經轉化成了珍貴的財富。 一路之上所見所聞,所接觸的人,都成了他的資本。他對趙佶說,陛下,裝修分兩步,第一步是採買材料。您喜歡江南風物,正好,我在南方接觸過一個能人。 他姓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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