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中國歷史 謀說天下·謀三國

第8章 8、曹操迎帝

謀說天下·謀三國 雷静 3459 2018-03-16
從董卓亂政到王允跋扈再到李傕、郭汜奪權,皇帝還是那個皇帝,可皇帝又早已不是那個皇帝,成了這撥人手中的傀儡,誰上台誰提線,誰厲害誰掌控。 黃河這邊,關東諸侯看了半天的戲,本來就缺少討伐亂賊的膽,現在更沒了效忠皇上的心。於是乾脆改了主意,黃河那邊你們愛怎麼鬧怎麼鬧去,黃河這邊我們要重起爐灶新開張。 聯軍之後,關東諸侯大致分成兩派,袁紹、袁術兄弟倆各自領導一派。袁紹身邊有韓遂等人,袁術手下以孫堅為主。 袁紹和袁術幾乎不約而同地打起了皇帝的主意。首先是盟主袁紹,當了一回關東軍總司令,箭是沒有發一支,野心倒膨脹起來了。他見長安鬧得歡,就思量著在自己的地盤裡另外立個皇帝,事要是成了,自己不就成了開國元勳,實權在手嗎?

袁紹瞅准了幽州牧劉虞,提出請他擔任皇帝一職,劉虞一聽,立馬就拒絕了,說我生是大漢的人,死是大漢的鬼,從沒動過篡位的野心,你可別拖我下水。 袁紹不氣餒,反反复复給他做說服工作,你看當今皇帝年幼,在那班亂臣賊子的手裡,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國不可一日無主,你是宗室的長者,組織政府的責任可不能推脫啊。劉虞被逼急了回到,你再這樣我可要跑到匈奴去,我寧肯投奔匈奴也不會當這個皇帝。 為這事,袁紹還跟他弟弟袁術商量過。袁術和袁紹都是袁逢的兒子,但袁術是嫡出,袁紹是庶出,估計是婢女生的,所以袁術一直瞧不起他哥哥,常對人說袁紹是奴才的種子。但論起綜合素質和人氣指數,袁紹的的確確略勝袁術一籌,故而袁術從小對他哥的感情頗為複雜,又是鄙視又是嫉妒,要多糾結有多糾結。童年情結影響一生,長大後的袁術什麼事都想跟他哥爭個你高我低你死我活。

聽說袁紹要立劉虞為帝,袁術在肚子裡訕笑開了,到底是丫頭生的,想當皇帝就自個當啊,折騰了半天還得找別人做皇帝,真是當慣了奴才的命。 關於立皇帝這回事,袁術有著自己的想法,袁紹想另立皇帝,袁術則要自立皇帝。袁術認為,東漢的氣數已盡,皇帝遲早要改姓,觀當今天下,無論是論資排輩還是估算能力,老袁家穩居福布斯排行榜第一位,而老袁家的候選人呢,又非我嫡出的袁術莫屬。 這時候,袁術又得了一個像徵天命所歸的寶貝。這就是洛陽之亂的時候,流落到孫堅手中的傳國玉璽,孫堅死後玉璽到了他夫人手上。袁術知道後,就硬生生地從孫夫人手裡把玉璽要了過來。 無論通過理性的邏輯推理,還是憑藉感性的天意暗示,袁術都得出一個堅信無疑的結果:自己就是中國下一任皇帝的不二人選。

當然,這個想法現在還不能暴露,否則就真成了想法,於是袁術給他哥回了一封冠冕堂皇義正詞嚴一派假話的信,說我只知道忠於當今皇帝,沒有其他任何想法,也不贊成你的這種想法。 除了袁術,袁紹還和另外一個人討論過另立皇帝的事,這個人就是曹操。一次酒後,袁紹吐露了自己的理想,並邀請發小加盟。曹操當時的反應是呵呵地笑著說,我才不聽你的呢,不聽你的。 笑容背後,曹操在內心已與這位昔日一起偷新娘子的好友徹底決裂。因為,他已經將袁紹看得無比清楚。袁紹顯然將竊國等同於偷新娘子,意識不到自己已經走到懸崖的邊緣。 在歷史的關鍵時期,在那一寸一寸看似尋常的時光底部埋伏著的卻是驚濤駭浪,盲目者迅即被淹沒,短視者風光有限,唯有洞明事態的人才能乘風破浪,揚帆遠航。

在對待皇帝的問題上,董卓已經錯步落馬,袁紹、袁術並不高明,唯一明智的人是曹操。那麼,曹操是怎麼做的呢? 當王允正在設計殺董卓的時候,黃巾軍卻趁機發展壯大了。 192年,黃巾軍攻占兗州,刺史劉岱被殺,鮑信和陳宮就請來曹操代理兗州牧。曹操上任後,就與黃巾軍開戰,黃巾軍大敗,投降曹操,曹操將他們編成了青州軍。 這一仗真是老天成全曹操,從此他有了根據地——兗州,有了軍事力量——青州軍。大顯身手的時候到了,曹操該怎麼做呢?他手下的資深謀士毛玠就為他規劃了一個藍圖。 毛玠說:“今天下分崩,國主遷移,民生廢業,饑饉流亡,公家無經歲之儲,百姓無安國之志,難以持久。今袁紹、劉表雖士民眾強,皆無經遠之慮,未有樹基建本者也,夫兵義者勝,守位以財,宜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畜軍資,如此則霸王之業可成也。”

首先,毛玠分析了天下形勢,天下大亂,四分五裂,皇帝被迫遷來徙去,經濟崩潰,行業盡廢,天災四起,老百姓不能安居樂業。然後,毛玠介紹了競爭對手的情況,袁紹和劉表雖然人多勢眾,卻缺乏遠大的理想,不足以成事。 那麼,在這種動盪時代,要成就一番事業,曹操就要把握好兩個基本原則,一是正義,二是實力。正義,就是要讓皇帝安定下來,這樣國本不再動盪,就有了正義的旗幟;實力就是修耕植、蓄軍資,保證有足夠的經濟實力。做到這兩條,那麼霸業一定能成。 曹操聽後,非常高興,“敬納其言”。 “奉天子以令不臣”,就是曹操對待皇帝的態度。相對袁紹和袁術來說,曹操的頭腦最冷靜。他明白,即便獻帝被迫四處遷移,狼狽不堪,他依然是國家的元首、國家的象徵,另立皇帝也好,自立皇帝也罷,都是自撼根基的行為,失去道義的支持,必然陷入敗境。

公元196年,董卓既死,漢獻帝就帶著大臣返回洛陽。一路顛沛流離,獻帝吃盡苦頭,天子的威儀都幾乎難保。君君臣臣地每天也上朝,就找個農家小院一坐,行禮的行禮,受拜的受拜。不同的是,多了一大群看熱鬧的,西北軍的軍官、士兵趴在院牆邊好奇地看熱鬧。噢,皇帝上朝原來是這樣的啊。 回到洛陽,昔日繁華都市被荒涼廢墟取代,獻帝和大臣住在破落的房子中,吃了上頓沒下頓,處境和乞丐無異。正當徬徨無計的時候,解救他們的人來了。 這人就是曹操。曹操聽從毛玠的主意,專程趕來,將獻帝從洛陽接到自己的根據地許縣。曹操是個做事細心周全的人,他將皇帝的生活安排地妥妥帖帖,讓皇帝住好吃好,還送來了一大堆生活用品。這些生活用品對逃難的皇帝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但會做人情的曹操沒有說“送”字,而用了“還”字。曹操在上疏中說,這些器皿都是當年先帝賜給臣祖父和父親的,臣的祖父和父親感激先帝的恩德,把這些器物供奉在家裡,沒敢用過,現在正好,由臣來還給皇上。

獻帝一聽,非常感動,曹操不僅禮節周全,還如此體諒自己的心情,真是難得的忠臣。獻帝馬上任命曹操為大將軍,還在許縣修建了皇家祠堂,打算在此定居。 從此以後,曹操扛著這杆正義的旗幟,不論是打擊敵人,還是拉攏盟友,都師出有名,讓人無法抗拒,而他的政敵在政治上全都矮了一頭,眼睜睜看著他的事業蓬勃發展,一日千里。 這時候,有人眼紅了,這人就是袁紹。袁紹一看,這麼大的好處不能讓曹操獨吞了,於是也提出迎奉皇帝。他上書說許縣地勢低,氣候潮濕,不適合皇上居住,皇上應該搬到甄城來。曹操怎麼肯把到手的好處分給別人,當然他自己不能這麼說,而是用皇帝的名義給袁紹下了一道詔書,說你那兒確實好,你也確實有實力,可是朕四處流離的時候,怎麼不見你來勤王啊?只見你不是發展自己勢力,就是攻擊別人,你對大漢的忠心到底何在?袁紹清楚這詔書就是曹操寫的,但畢竟蓋了皇帝的大印,只好寫了一封檢討信呈上去。

皇帝沒接來,還白白挨了一頓罵,可袁紹一點兒都不冤,這是他自找的。曾經有一個機會擺放在袁紹的面前,可是袁紹沒有珍惜。 漢獻帝流浪的時候,袁紹的謀士沮授也看到,這是個好時機,於是向袁紹建議,現在朝廷動盪,諸侯雖然號稱忠義救國,其實上不敬天子,下不撫萬民,現在冀州初步平定,應當趁機請天子大駕至鄴城,這樣就可以一面挾天子而令諸侯,一面招兵買馬來討伐反叛,天下又會有誰是您的對手?現在不去,一定會有別人去,到時候就晚了。 事實上,沮授的建議和毛玠的建議意思差不多,然而袁紹的反應和曹操不一樣。當時,袁紹其他手下反對說,如今正是逐鹿中原的時候,把皇帝接來,到底聽不聽他的?不聽是抗旨,聽了我們又不自在,這不是好主意。袁紹聽信這話,沒有採納沮授的建議。其實皇帝到底聽誰的,從董卓到李傕、郭汜,不言自明,袁紹就這樣把這個好機會白白地讓給了曹操,現在後悔也晚了。

從此以後,曹操就佔有了政治資本和人力資源上的優勢,全國各地的人才像百川歸海一樣湧往許縣,畢竟皇帝在許縣,說起來也是在為中央做事。曹操一隻手高高舉起保護皇帝的鮮明旗幟,另一隻手緊緊握著閃光的寶劍,要實現自己蕩平四海、一統九州的理想。 人生的路很長,關鍵的卻只有那麼幾步,走對這幾步,整個人生就進入正軌,一路飆高,走錯這幾步,後果就不堪設想。政治角逐的道理也差不多,關鍵的只有那麼幾步,真正的王牌也只有那麼一張。是穩穩走好,還是錯步顛亂,是握住王牌,還是痛失良機?看似偶然的因素,可以追究出必然的規律。 袁紹在迎接皇上這步的錯失,和他另立皇帝一樣,錯在沒有將客觀情況看清楚。他既沒有看清楚皇權時代,皇位神聖不可妄動,更沒有看清楚,唯有曹操才是自己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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