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中國歷史 謀說天下·謀清

第19章 1、大福晉“升天”,皇太極繼位

謀說天下·謀清 王蕙 3455 2018-03-16
天命十一年八月十一日,努爾哈赤因病逝世,終年六十八歲。努爾哈赤一去世,汗位的繼承問題立即成為後金政局的焦點。努爾哈赤生前曾指定八旗的四大貝勒、四小貝勒為繼承人選。褚英被處死後,代善失寵;阿敏為舒爾哈齊之子,不是努爾哈赤的直系,一般來說,是不可能入選的;莽古爾泰性情粗野,因為曾惹過一些事端,在八旗貴族中產生了極壞的影響,因此人們自然也不會擁立他為汗。四小貝勒中只有阿濟格嶄露頭角,而多爾袞當時才十五歲,多鐸只有十三歲,都還沒有成年,在政治上還不可能獨立。但阿濟格、多爾袞、多鐸三兄弟的生母,是努爾哈赤繼立的大妃烏喇那喇氏,這母子四人在八旗貴族中是不可忽視的一股勢力。這樣一來,汗位競爭者就剩下了代善、皇太極和那喇氏諸子。一場明爭暗鬥的汗位爭奪戰就在這樣的背景下展開了。

在努爾哈赤去世的這段時間裡,後金政權已經開始動盪,諸王、大臣甚至後金的士兵們無不為後金當下的命運而感到擔心。兩股暗藏的力量終於開始顯露,諸貝勒大都推舉皇太極為汗位繼承人,而大妃烏喇那喇氏則認為多爾袞是汗位繼承人的最佳人選。 在這個秋高氣爽的季節裡,瀋陽城裡卻彷彿憋了一股氣一般,擾得人心惶惶,小至街頭巷尾,大至官府宮廷,人們都在議論權衡這兩股力量。有的認為皇太極最可能爭得汗位;有的則認為多爾袞的母親位高權重,在勢力上足可以壓倒諸王,多爾袞繼汗是遲早的事。談歸談,論歸論,也只是暗地裡說說罷了,沒人敢當眾宣揚。諸貝勒也一樣,此時他們已經秘密地聚集在了一起,商討汗位爭奪之策。 暗室裡燭光跳動,氣氛緊張,五位貝勒端坐在椅子上已經好一會兒了,沉悶的氣息壓得他們有些喘不過氣來。暗室裡封閉得確實很嚴實,但這些只是外在上的,他們內心的壓抑感更重。一陣沉默後,阿敏首先打破了沉默,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緩慢地說道:“我自認為自己沒有繼承汗位的可能,首先聲明退出。當然推舉汗位我是有權的,大家都在自己心裡權衡一下,也就是說,除了我以外,還有三位擁有繼承汗位的權利。”阿敏的這句話是一句雙關語,另一層意思指明除了他以外,還有三位沒有繼承汗位的權利。

莽古爾泰有些不悅,直接說道:“皇兄說話總是繞彎子,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最好還是直接點明好些。代善、皇太極兩位皇兄我看都適合。” 代善卻擺手說道:“我都一把年紀了,精力有限,我看還是皇太極最合適。” 皇太極剛想站起來推辭,其餘四人幾乎同時擺手製止了他的發言,莽古爾泰說道:“既然都認為皇太極最為合適,那麼咱們且把這個問題放一放吧。關鍵是下面這個問題,大福晉揚言要推舉多爾袞繼承汗位,大家也都曾有耳聞吧,今天我們之所以聚集在這裡,一來是想推舉出一個繼承汗位的合適人選,二來是想個辦法阻止大福晉的行為。” “父汗剛剛去世,我們卻要這般暗鬥下去,不知父汗在天之靈知道後,會不會怪罪我們。”代善的聲音有些哽咽。

阿敏說道:“這些先都撇到一邊去吧,人已故,活著的人仍要繼續活下去。我這裡倒有個辦法,雖然有些牽強,但似乎也只有這個辦法可行了。” 眾貝勒一齊問道:“什麼辦法?” 阿敏說道:“我們滿族自古就有殉葬習俗,一般情況下丈夫死後,妻妾有為夫殉葬的。但並非所有家庭都是如此,而且多是小妾隨夫殉葬,正妻、福晉殉葬並不多見。但是從父汗的地位來講,殉葬的人選地位也應該提升,當然我說的提升是站在咱們這個角度去考慮的。我們可以說是父汗的'遺命',讓大福晉殉葬!這樣一來,我們所面臨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眾人聞言都倒抽了一口涼氣,靜下心來考慮覺得這個辦法也合乎“情理”,是當前唯一可行的辦法。密室商討最終達成了兩個協議:一、力舉皇太極為汗;二、以父汗的“遺命”逼迫大福晉殉葬。

很快諸貝勒草擬了一份先帝的“遺詔”,為了不讓大福晉起疑心,代善派人秘密盜出了努爾哈赤生前用過的玉璽,又請了一名善於模仿筆蹟的書寫高手,代筆偽造“遺詔”。 此時的大福晉對“遺詔”的事情依舊渾然不知。為了能使更多的人擁護多爾袞繼承汗位,大福晉開始拉攏諸王和大臣,巧妙地避開了持反對意見的諸貝勒。事情進展得很順利,她派人給不少在朝中持重權的人送去了大量珠寶,又親自召見密談。大福晉在心裡已經有了七成把握,努爾哈赤在世時十分偏愛多爾袞、多鐸,並且給了他們正白、鑲白兩旗的統治權。從這點上來看,旁人也不會看不到,他們應該能猜測出努爾哈赤的用意。如果權衡立場,還是應站在大福晉這一邊為上策。 “遺詔”偽造好了,阿敏把先帝的玉璽按在了“遺詔”上,為了怕再遺漏些什麼,他又拿出了先前的詔書做了一番比較,直到確認沒有一絲瑕疵後,才滿意地把“遺詔”收了起來,又把先帝的玉璽放了回去。這些看起來多此一舉的做法,是非常有必要的。因為大福晉這個人心機頗深,任何微小的漏洞都瞞不過她的眼睛。而這次的成敗也在此一舉,敗則全盤皆輸,勝則萬事大吉。

離先帝出殯入葬還有不到兩天的時間,瀋陽城內已經發布了消息,不准掛紅,不准娶嫁,不准穿紅色的衣服,不准祝壽等大擺宴席,全民必須穿白戴孝。這是一條嚴令,同時也意味著,在時間上已經不能再耽擱下去了。諸貝勒又秘密商量了一番,認為時機已經成熟,便馬上開始行動。 后宮中大福晉正在床榻上休息,陽光透過斜打開一半的窗戶照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這是一種溫馨的感覺,在這異常凶險,稍有不慎就會被抓住“小辮子”的宮中,能體驗到溫馨的感覺實在不易。多爾袞剛剛從房間裡出去,她告訴多爾袞,他將來肯定會有一番作為。這句頗含深機的話,多爾袞並沒有聽明白,多爾袞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請了個安就退出了房間。她想,他還比較單純,還需要磨煉,自己會給他磨煉的機會。

雜亂的腳步聲響徹后宮,大福晉剛剛睡著,似乎還做了一個夢,夢裡她看見了先帝,但還沒行禮,雜亂的腳步聲便把她吵醒了。她皺了皺眉頭,心想,后宮除了自己,還有誰敢這麼放肆,擾了我的夢。她起身朝門外走去,想看看是誰,給他們些顏色看看。她看到,是阿敏貝勒,還有代善,還有兩個自己不認識的人。他們徑直朝自己的房間裡走過來,神色舉止之間透著一股嚴峻。 “有什麼著急的事麼?這般無禮,后宮的清靜全都被你們給擾了。”大福晉皺著眉頭說道。 阿敏躬身施禮說道:“今日前來,確實有要緊事要辦。”說著,他把袖子裡的“遺詔”掏了出來。 大福晉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遺詔”說道:“你拿的是什麼,詔書麼?先帝剛去世,誰敢擅自動這個?!”

代善這時說道:“福晉,我們也不瞞你了。阿敏貝勒手裡拿得正是先帝下的遺詔,是收拾先帝書房的時候在一排書的後面發現的。看了'遺詔'以後,我們大家心裡都很驚訝。我想大福晉看到以後,驚訝的程度可能並不亞於我們吧。”代善說完,阿敏已經伸手把“遺詔”遞給了大福晉。 大福晉慢慢展開“遺詔”,眼睛上下移動著,她的臉逐漸變了顏色,當看到殉葬和先帝的玉璽的時候,她站不住了,身體側倒在一邊。 “這是假的!”她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阿敏正色說道:“福晉的心情我們都能理解,'遺詔'不可能是假的,筆跡和玉璽都是經過先帝之手的。'遺詔'假不了,內容假不了,福晉還是趕快領旨謝恩吧。”

大福晉沒再說話,她知道現在說什麼也都沒用了。她識得先帝的筆跡,這份“遺詔”玉璽是真的,筆跡卻是假的,雖然模仿先帝筆蹟的人很高明,但還是沒有逃過她的眼睛。即使這樣又能怎麼樣呢?他們既然敢捏造出先帝的“遺詔”來,還有什麼不敢的?自己這次是真的敗了,敗得這麼突然。 阿敏身後的一個人從一個包裹裡掏出了一段白綾,俯身遞了過來。她接過了白綾,沒有說話。剛才那個夢或許是個預兆,她想到了睡時從窗戶外斜照過來的陽光,這會兒已經不復存在了。她想把多爾袞喊來,把三個兒子全都喊來,這個願望也不可能實現了。 門被死死關上了,發出咣當一聲巨響。阿敏和代善站在門外,好一會兒聽見屋內一聲椅子倒了的聲音…… 烏喇那喇氏死後,多爾袞與多鐸年幼,失去了靠山,無力爭奪汗位,這一後果已是不爭的事實。汗位的繼承權已經牢牢地握在了皇太極的手中。

在烏喇那喇氏殉葬的第二天,選擇汗位繼承人的活動就開始了。皇太極在沒有任何阻攔的情況下,順利地繼承了汗位。 每一次皇權的更替,都是一場權利與智謀的角逐。技高一籌的才能榮登九五,君臨天下。皇太極能夠在這場爭鬥中勝出,跟他的謀略是分不開的。先王努爾哈赤去世以後,有資格繼位的貝勒將近十位。他能夠從這麼多皇子中找出真正的對手,清醒地認識到能夠對自己構成威脅的恰恰就是那幾個尚未成年的弟弟。而且能夠看到對付他們的關鍵就是扳倒他們的母親。以一個兒子的身份來對付自己的“母親”,多少都有些說不過去的地方。但是皇太極請出了已經去世的努爾哈赤,他要自己的愛妃陪自己一同上路,其他的人也就無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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