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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2篇濤聲如歌——北江治水紀事

中國治水史詩 何建明 35947 2018-03-16
省道248線公路嚴重塌方。 京廣線交通中斷。 通訊中斷。 廣播電視中斷。 互聯網中斷。 供水中斷。 供電中斷。 …… 一隻只焦急的手,急促地敲擊出一串串揪人心肺的莫爾斯電碼。 風在吼。 浪在跳。 北江在咆哮。 2006年7月,受第4號強熱帶風暴“碧利斯”及低壓槽的影響,廣東省粵北、粵東和珠三角大部分地區遭受了超百年一遇的暴雨襲擊。雷聲似乎要震翻整個世界,閃電哧啦啦地劈開天空,雨水像鞭子一樣急促地抽打著大地,高大的樹木傾側著身子,與稻禾和小草一樣匍匐在地。北江乾支流水位急速上漲,浪頭一個接一個,跳起來,撲向岸邊的房屋、樹木、行人、牲畜,然後席捲而去,又再次撲向下一個目標,身後留下一路嚎哭。

北江出現接近50年一遇流量洪水。洪水滔滔,濁浪排空,青山失色,鳥獸匿跡,田野悲歌,村莊嗚咽。 從漆黑如墨的夜晚,到陰霾密布的清晨,從狂風怒號的山腳,到巨浪排空的大橋,一串串莫爾斯電碼迅速匯聚到抗洪搶險總指揮部那個不眠不休眼睛熬得通紅的報務員手下,他記錄下的每一個代碼,都像石頭一樣沉重,砸得指揮部裡的人們心頭疼痛難忍。北江你這母親河呀,為什麼總是跟你養育的1258萬兒女為難呢? 據事後調查統計,這場洪水力度強、總量大、範圍廣、時間長、災害重,受災最嚴重的是韶關市、樂昌,造成省道248線公路、大部分市通鎮和鎮通村公路嚴重塌方,京廣鐵路和全市的供水、供電、通訊、廣播電視、互聯網全部中斷。受災群眾34萬多人,全倒戶和重危房戶共12060戶;農作物受災面積25.1萬畝,受災耕地面積18.3萬畝;46人死亡,65人失踪,直接經濟損失30.7億元。

北江大堤,在驚濤拍岸中巍然屹立。 她,正是她,北江大堤,經受住了嚴峻的考驗。要是沒有這保命的大堤,要是這大堤關鍵時刻沒能挺住,死亡人數就不止是46人,直接經濟損失也不止是30.7億元了。公元1915年,那次特大洪災造成10多萬人傷亡、378萬人受災,真的是哀鴻遍野呀。如果當時有今日的北江大堤,損失定然不會如此慘重。北江大堤,真是北江兩岸人民的保命堤呀! 水是一切生命的源泉,是人類生活和生產活動中必不可少的物質。人體的組織70%以上是水。可以說,沒有水就沒有人類的生命。水孕育著人的生命,把人不斷引向了自然的文明。在最原始人類社會,人沒法去改變自然的生活,人只得逐水草而居,擇丘陵而處,靠漁獵、採集和游牧為生,對自然界的水只能趨利避害,消極適應。隨著人類文明的進化,人們開始對水有了新的認識。鐵器工具的發展,人們在江河兩岸發展農業,建設村莊和城鎮,遂產生了防洪、排澇、灌溉、航運、供水……人類從而開創和發展了水的美好生活。

隨著航天科技的發展,人類在月球和火星上尋找水源的舉動,實質上就是在尋找生命——有水才有生命。所以,逐水而居的人們,總是把流經家門前的大江大河稱為“母親河”。 對於生活在北江沿岸的1258萬人而言,北江就是他們的“母親河”。 是的,水是母親。她豁達,深度,遼闊。 她用無盡的溫柔和潔淨洗滌著我們的心靈,我們的思想,我們的生命。水是柔軟的,但可以消融世界上最堅硬的東西;水是安靜的,但可以融化世界上最喧囂的雜質;水是清涼的,但可以激情起世界上最溫暖的熱潮……是的。水無所不能,無處不在。水聲激昂,那是我們的歌唱,水聲低吟,那是我們的憂愁。每一朵水花都是一種生命,有時快樂,有時寂寞;有時憂傷,有時孤獨。俗話說,水到渠成。這說明水的功能很強大。還有一句俗語叫水乳交融。水,和深度有關,與遼闊有關,與哲學有關,當然,水也與科學有關。水是一切生命的源泉。

然而母親河並不總像母親一樣溫柔地哺育我們以乳汁,她在發怒的時候會發作,會咆哮,會讓吮吸著她的乳汁繁衍生息的兒女心驚肉跳。於是,讓母親不再咆哮就成了水邊人們的頭等大事。 相傳在4000多年前的堯舜時代,我國黃河流域連續發生特大洪水。 “湯湯洪水方割,蕩蕩懷山襄陵,浩浩滔天”。整個民族陷入空前深重的災難之中。唐堯主持召開部落聯盟議事會議,專門研究水患問題。當時他們一致推薦有治水傳統的夏族首領鯀主持治水。鯀採用“堙障”辦法,修築堤壩圍堵洪水。但是洪水如此兇猛,所修築的堤壩頻繁地被大水沖垮。 唐堯死後,虞舜繼位為部落聯盟領袖。經過部落聯盟議事會的推薦,又派鯀的兒子禹繼續治理洪水。禹吸取了他父親治水失敗的慘痛教訓,改變單純築堤堵水的辦法,採用疏導的策略。 《淮南子·原道訓》記載:“禹之決瀆也,因水為師。”說他以水為師,善於總結水流運行規律,利用水往低處流的自然流勢,因勢利導治理洪水。他帶領百姓,“疏川導滯”,根據地形地勢疏通河道,排除積水,洪水和積澇得以回歸河槽,流入大海。經過10多年的艱苦努力,終於製服了洪水。 “水由地中行,然後人得平土而居之”。

大禹治水的功績一直受到後人的讚頌和懷念。戰國時期仍有人感慨:“微禹,吾其魚乎!”說要不是禹,我們現在早已變成魚蝦了。後來,大禹治水的傳說普通流傳,在以後世代的口口相傳中,人們把遠古時代許多重要的水利活動都附會大禹身上。甚至將一些自然力創造的奇蹟,疑為鬼斧神工,也附會大禹的身上,更增加了幾分神話色彩。又傳說他死後,葬在浙江紹興的會稽山上,也就是今天的大禹陵。 對大禹的緬懷,是對英雄的紀念,也是對治水的呼喚。 面對時時咆哮的北江,這是北江流域1258萬人民對治水的呼喚。 北江是一條清澈溫和的母親河,如同母親的微笑,溫暖著孩子們的心。珠江三角洲,就是靠著這樣一條條江河的沖積形成的,大地的豐饒,與滔滔江河的恩賜密不可分。作為珠江第二大水系的北江,就是這樣一條養育了數以千萬計兒女的母親河。她綠得讓人想哭,她淨得讓人想吻,她甜得讓人想親。這是一種怎樣的水呢?

空靈,純潔,柔美。如柳永的詞,俚語聲聲,那顏色、氣味、面目卻活潑得奼紫嫣紅起來,明白曉暢,少了些許縹緲的朦朧,卻多了一份現世的安穩。它輕快地從高山和竹子的疊影中穿行,扭動著彎彎曲曲的身體,起伏不定,不經意間又跌落到河流裡去了。晚歸的農人們趕著水牛到水里洗澡,洗去那一天的辛勞,又愜意地打起了水仗,邊上的水牛也用那渾厚的叫聲給他們助威,激起的浪花,灑在每張歡笑黝黑的臉上。於是,大家便滿足地騎在水牛背上順著水流,各自在家門前上岸,那裊裊的炊煙不久就升起來了。小孩的哭鬧聲、大人嗔愛的責罵聲此時蓋過了繞村而過的水聲,多麼動聽的一首自然的樂章。 珠江是我國七大江河之一,擁有眾多的支流和水道,整個流域由西江、北江、東江和珠江三角洲諸水系組成。

北江是珠江第二大水系,其上游湞江發源於江西省信豐縣石碣,在韶關與武水匯合後,始稱北江,然後在三水市的思賢滘與西江相通,流入珠江三角洲河網區,主流由虎門出海。北江是珠江流域三大河流之一。珠江三角洲正是因為擁有了諸如北江等水系,她才物產豐饒,那一條條江河溝渠,分明就是遍布珠江三角洲肌體的血管呀。 北江流域的上、中游為粵北南嶺山地,有三列弧形山脈構成該地區的地貌特徵,山峰海拔一般在700米至1200米之間,最高山峰為1922米。山有多高,水有多高,在那探著白雲的山巔,泉水靜靜地滲出,然後匯聚成井,成潭,成溪流。各列山脈之間有谷地和盆地,地勢自北向南逐漸降低,溪流便跳躍著向下,向南,撒下一路清脆的銅鈴聲,在喀斯特山地和紅岩盆地中留下不絕如縷的迴響。

上游湞江流域內多山地丘陵,間有一些零星分佈的河谷盆地,從烏徑以下至墨江口以上河段兩岸平均10公里以內,均為高度不超過100米的丘陵地【10公里以外為山地】。地勢漸緩,清脆的歌聲則開始轉變成渾厚的中音,彷彿一個人由無拘無束的少年步入了成年。 北江思賢滘以上流域面積為46710km2【廣東省境內42930km2】,幹流總長468km,河道平均坡降為0.26‰,佔珠江流域總面積10.3%,大部分是山區和丘陵,地勢北高南低,只是出飛來峽後才逐漸平坦。北江流域內有韶關、清遠、佛山三市,總人口1258萬人,國民生產總值3740億元。對於這三個地區而言,北江是不折不扣的母親河。 北江流域地處北迴歸線附近,屬亞熱帶季風型氣候,季風影響顯著,陽光充足,熱量豐富。大氣環流隨季節變化,夏季盛吹東南風和偏南風,而冬季常為北風和偏北風。風,是北江的老友,幾千年來,幾萬年來,它們攜手走過,見慣了人間冷暖,見慣了生離死別。這里四季特色鮮明,可惜嶺南之地卻少有文人墨客,因此缺少詩文的書寫,到如今只有理性得乾巴巴的文字對此加以記載:春季陰雨,雨日較多;夏季高溫濕熱,水汽含量大,暴雨集中;秋季常有熱雷和颱風雨;冬季低溫,雨量稀少。

因為降雨量分配不均,北江徑流年內分配同樣極不均勻,有關部門統計顯示,北江汛期的徑流量佔年徑流量的70%~80%,而枯水期只佔20%~30%。這真像不會過日子的當家人,有米的時候撐死,沒米的時候餓死。 北江每年4月至9月為汛期,11月至翌年的3月為枯水期,天上的雨水給北江作了這麼一個硬性規定。全流域的大洪水都是由鋒面雨產生,在流域的中部的英德至清遠之間幹流附近地區,是一個穩定的暴雨中心。由於暴雨量大,流域坡陡,水系又是葉脈分佈,洪水容易集中,就像所有的血液都要流向心臟一樣。然而,北江的心臟地帶向外輸送血液的動脈承擔不了海量的血液,洪峰上漲速度非常快,具有山區洪水特點,峰形尖瘦,漲落較快,洪峰一般呈連續的多峰型,恰如“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浪尖上”。北江發洪時間為4~9月,洪峰出現最多的時段為5~7月,其中出現次數以6月最為集中。在那段時間裡,北江水浩浩蕩盪,如大軍奔湧,“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

北江乾流自北向南經過清遠市飛來峽後開始進入下游平原,至三水縣的思賢滘與西江連通後流入珠江三角洲河網地區。北江下游河道由於受兩江匯流和潮汐的影響分流較為複雜,在三水縣境內有蘆苞、西南兩湧分流,至廣州郊區與流溪河匯合。這種分分合合的情形,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裡那句著名的開篇語,“所謂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北江下游幹流進入珠江三角洲大片河網地區,最後在虎門、蕉門及洪奇瀝三處出海。此時,北江水的歌聲又由中音轉化為低音,諦聽北江的歌聲,恍若大海雄渾的胸音。 天下黃河九十九道彎,一般的河流都是蜿蜒而行,彷彿蛇類行走。然而北江乾流從韶關市南下流向變化不大,除在南水口及河頭圩兩處有較大河曲外一般較為順直。從英德至清遠市之間,河流通過峽谷地帶【有盲仔、香爐、大廟及飛來峽全長約15公里】,河面除有沙洲出露的河段外,平均寬度保持在400米,水深極不一致,在盲仔峽及飛來峽口枯水深達20米至30米,其餘的河段枯水期則往往不及1米,徒涉過河不成問題,常見牧童騎牛過河,歌聲濺著雪白的水花,迷離了斜墜的夕陽。 北江乾流自清遠飛來峽出口以後,進入平原地區,受兩岸堤防約束,河流較順直,河寬水淺。從石角至三水河口段,平均水面寬為1290米【最窄河段為大塘圩段僅724米,最寬為蘆苞圩上游段為2178米】。此刻,江清水靜,極易讓人想起了一千多年前老子的話: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每次獨坐水邊垂釣,水汽飄動、綠蔭婆娑、雲影翻移,恍如置身水墨丹青詩意畫中。坐在水邊,躁動的心被這水的清澈濾化,心情便如行雲般飄飛與靈動,更有一份瀟灑中的不羈與愜意。 由於下游河段在洪水漲期受潮水頂托,水流速度較上游緩慢,沙泥沉積,河中沙洲逐漸增多。那一個個沙洲,儼然露出背鰭的大魚,引得路人無限遐想。在峽口至倫洲一帶水道在低水位時,石角河段以下沙洲密布,旱季時,河汊水道在各河坦之間形成,其水深只得0.8米,且有更淺。此時,河中卵石隱顯於天光倒影中,相映成趣。 對於北江乾流在流域中的種種變化,早在1918年,廣東治河處的瑞典籍工程師柯維廉【C·W·OLTVECRONA】在查勘北江河道報告中就有記載:飛來峽以下,北江所經之地,已盡山嶺而屬平原,甫出峽口因河床寬度擴展,水流速度率銳減,致淤積成廣漠之河坦…… 不積跬步,無以致千里;不捐細流,無以成江河。就像珠江擁有數量眾多的支流一樣,作為珠江第二大水系的北江,以其支流之豐繁,形成了最具特色的北江水文化。 北江河道的特點是源流短,支流扇形集中,只須抓著幹流的頭一搖晃,整個流域都會像扇子一樣揮動起來,奏出一曲命運交響曲。北江上游主流的湞江與武江匯流後,其後陸續有南水、翁江、連江、潖江、濱江及綏江等支流匯入。之後,北江又匯入珠江水系,注入大海。所謂“百川歸海”,在北江身上便可得到如此直觀的印象。 在文人眼裡,水是溫柔的,因此他們常常把柔情蜜意的水與悠悠無盡的愛聯繫起來。水之悠長,好像愛情之天長地久;水之曲折,有如愛情之好事多磨;水之深廣,彷彿愛情的深沉廣遠;水之波動,似若愛情的起伏波瀾。文人的這些比喻和聯想,皆能在北江身上得到驗證。那些與北江同呼吸共命運的支流主要有如下幾條: 武江古稱溱水、武溪、瀧水,又稱武水,是北江上源流之一。發源於湖南省臨武縣三峰嶺,流經廣東樂昌、乳源、曲江等縣,在韶關市與湞江匯合。幹流長260公里,在廣東境內為152公里,集水面積7007平方公里,其中3734平方公里在廣東境內。 南水發源於乳源瑤族自治縣境安墩頭,全長104公里,由西北向東南流,於曲江縣孟洲壩注入北江,集水面積僅1489平方公里。 翁江是北江左岸最大支流,發源於翁源縣船肚東,縱橫翁源縣,在英德縣東岸咀匯入北江。幹流長173公里,集水面積4847平方公里【含翁源縣全境和英德、新豐、佛岡、曲江、連平等縣的部分地區】。 連江古稱湟水,近代亦有小北江之稱,是北江右岸最大支流。發源於連縣星子圩磨面石【亦有說是連縣三姊妹峰】,幹流長275公里,集水面積10061平方公里,流經連縣、陽山、英德三縣,至英德縣江頭咀注入北江。 潖江是北江下游左岸的一條支流,發源於佛岡縣東天蠟燭,在清遠縣江口站注入北江,河長83公里,集水面積1386平方公里。中游以下地勢低窪開闊,成為北江下游的天然滯洪區,可削減北江石角洪峰流量;同時,北江發生大洪水時,不僅倒流入潖江,還能過潖江下游入大燕水在飛來峽下再回入北江,成為北江飛來峽河段的天然洪水分流道。它是和北江防洪治理關係密切的一條河流。 綏江是北江下游的一級支流,發源於連山縣擒鴉嶺,穿過懷集、廣寧、四會等縣,在四會馬房入北江,幹流長226公里,集水面積7184公里。綏江屬山區性河流,山地約佔流域面積的70%,僅北部懷集梁村盆地約有10萬畝較平整的大片耕地和四會縣城以下屬平原地區,而前者是歷史上的干旱地區。綏江流域在四會水文站下約4公里處有青岐湧與西江連通,故兼受西、北江洪水氾濫威脅。一般情況下綏江洪水65%注入北江,35%經青岐湧注入西江,而當綏江洪水較少、西江洪水較大時,則西江洪水經青岐湧倒灌入綏江。綏江流域年徑流量為79.2億立方米,洪水期最大流量為2280立方米/秒。 北江主流出飛來峽以後,其左岸有大燕水在清遠境內分流出口後又再匯入北江乾流。在三水縣境的蘆苞及西南兩湧,均先後從蘆苞鎮和西南鎮分流經三水境會花縣的九曲河,及南海區境進入廣州市郊區入珠江出海。兩湧均為古代北江通航廣州的主要航道。宋代詩人楊萬里曾賦詩形容東海口【即現在蘆苞水閘】水急流:“北江西水兩相逢,胥江波濤特地雄。急流欲上人聲鬧,近岸還移牽路窮。”後因河道逐漸淤淺、阻塞而停航。兩湧的河流特性分述如下: 蘆苞湧位於三水區蘆苞鎮下游,河長33.4公里,向東流至長岐管理區的魷魚崗分汊,一汊流向原花縣九曲河出赤坭白坭流去,另一汊流經三水區範湖、樂平及南海區官窯等鎮流至老鴉崗匯合流溪河流向廣州市北郊出珠江。蘆苞湧在南漢時期是北江一大汊道,斜出廣州入海,路途短,比降大,是當時至廣州市的主要航道。到了明代,由於白坭河上游逐步淤淺,北水傾流下向西江流去,使蘆苞湧枯水乾涸,北江主航道向下移至西南湧。 西南湧位於三水區西南鎮東南方,河長46.4公里,向東流經南海區官窯、里水、和順等鎮至老鴉崗與蘆苞湧和流溪河匯合後,向廣州市西、北郊流出珠江。由於北江下游各汊道日漸淤淺,西南湧亦冬枯水涸,不能航行。到明朝時往廣州市的主航道已移至佛山。 北江流域地處亞熱帶,雨量多,強度大,多集中在汛期的4月至9月。北江高水位以上的洪水,約有90%以上是冷暖空氣交會所造成。影響系統以高空槽,鋒面切變,低溫、低空急流為主。 北江全流域水量豐富,年平均徑流總量達482億立方米,年平均流量1430立方米/秒,主要徑流是由雨量補給,河流的主要特點是:上、中游山區河段源流短,支流扇形分佈,河床坡降陡,從思賢滘以上乾流總長468公里,平均坡降0.26‰,中上游河段洪水漲速較快。三水的群眾有此一說:“南雄灑濕石,清遠漲三尺,三水無地笛【走】。”這句順口溜非常形像地闡明了北江的河流特點。 下游通過飛來峽進入平原地區後,河床寬度擴大【汛期中水位以上河寬達千餘米,低水期一般為300米至400米】,沙洲遍布比降平緩流速銳減,特別是乾流在三水河口通過思賢滘與西江連通後,西、北兩江的流量互相調節,水位亦隨著互相消長,再加上受珠江下游潮汐頂託等因素的影響,使沿江各站水位過程線出現較大的差異。 北江從飛來峽口以下河段的徑流主要從上游幹流補給外,其下游有綏江、漫水河兩支流補給。在三水河口的思賢滘為西、北兩江徑流互相補給的主要河道,據省水文總站資料,每年約有10個月時間是北江徑流向西江流出,平均過滘水量為170.2億立方米,另外兩個月【7、8月】是西江流量進入北江時期,平均過水量77億立方米,平衡結果每年從北江流入西江的水量為93.7億立方米。 北江河段徑流含沙量在汛期最大值為6.28公斤/立方米【石角站1982年5月實測】,年平均徑流含沙量0.139公斤/立方米,從上游幹流輸來泥沙總量多年平均為574.1萬噸。另外,由於思賢滘供西、北兩江的徑流互相補給的結果,儘管每年由北江流進西江的過水量比西江大【超過93.7億立方米】,但在西江的徑流含沙量比北江大【西江年平均徑流含沙量0.212公斤/立方米】,故實際每年由西江反輸入北江下游的泥沙量191.9萬噸。這是一個非常奇特的現象,就像人間的商貿往來一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通有無。 由於河段的造床運動,致淤積成廣漠河坦,河洲連年增殖,造成河洲密布。於是,溫馴時期的北江便常常呈現出“移舟泊煙渚”的情形。只不過這泊舟的不是往來的“愁客”,而是水上人家,他們慣看了“江清月近人”,慣看了“幾度夕陽紅”。 南國春來早。發源於嶺南的北江流域,因為春天降雨量充沛,“清明時節雨紛紛”,汛期較早,每年從4月開始就常有洪水出現。而此時的中原大地,通常是乾旱天氣,焦頭爛額的農人們恨不得將每一朵路過的雲朵扯住擰下水來。歷經了無數疼痛的水,歷經了無數滄桑的水,在生命與時光的河流裡,盛開著每一朵幸福的浪花,帶給人綿綿不絕的期望。 北江的洪峰相繼而至,與本區地形和降雨情況有關,亦與西江洪水的持續時間有密切聯繫,這真應了那句劉三姐的唱詞,“大河漲水小河滿”。只可惜,生命之水來得太多太猛,常常倒戕害了以之為生的生命。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溺愛的母親,用過多的愛捧殺了自己的孩子。 北江上游洪水,每受盲仔、香爐、大廟及飛來峽谷約束,據歷年來統計,最大漲幅的空間不在上、下游,而在中游之間。英德及連江口附近漲幅在20米以上,上游曲江為10米左右,而下游從飛來峽口以下僅為8米,均較中游小,這就像一個大肚皮的男人,看起來強壯,看起來包容萬物,實則體態臃腫虛弱無比,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受不了。 北江流域中、下游兩岸原為歷史洪氾區,從宋代開始便有築堤防洪的史籍記載,早於元朝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北江大水將三水縣的榕塞西圍衝缺的記錄。明朝以後,洪澇出現頻繁,根據清代珠江洪澇檔案資料記述,從清代【1715年】至民國三十八年【1949年】的234年中,就發生過較大洪水51次,平均約4年多就發生1次。這也就是說,每隔大約4年,在北江邊繁衍生息的人們都要經受一次洪水的考驗。難怪前人會將洪水與猛獸並列為世上大害,猶如臥於猛虎身側,誰個不擔憂餓虎傷人啊? 歷史翻到公元1915年這一頁時,北江在咆哮。這一年,注定要成為逐水而居的人們的傷心年,從此被牢牢地記在史冊中,刻在基因裡。 1915年6、7月,兩廣地區發生流域性罕見特大洪水,西江二百年一遇洪水與北江百年一遇洪水遭遇,兩股浩浩蕩蕩的洪水像兩條巨大無比的惡龍,扭纏在一起,衝撞著,翻騰著,白浪滔天。其時,梧州站洪峰流量達54500立方米/秒,橫石站洪峰流量達21000立方米/秒,均為歷史最高紀錄。又適逢大潮期,使珠江三角洲遭受空前嚴重水災,西、北江中下游及三角洲堤圍幾乎全部潰決。每一次決堤,都伴隨著一陣哭天搶地,伴隨著一群人絕望的奔逃。逃無可逃,四下里都是水,連那些小山包都沒於水中,洪水鋪天蓋地,僥倖逃到較大的山頭上的倖存者,極目遠眺,桑基魚塘早已不見踪影,熟悉的家園早已不見踪影,日日相伴的爹娘兄弟也不見踪影,黃湯湯的世界遍布著死亡的氣息。 《1915年洪水紀實》是這樣記載的: 西、北江於1915年【乙卯年】7月發生一次有記錄以來的特大洪水,珠江流域為大面積降雨所籠罩,連縣、連山、陽山、英德、樂昌等縣都遭到洪水襲擊,連山大霧中子諸山崩裂,洪水陡漲,陽山縣山洪暴發,秤架、黃坌更為劇烈,樂昌城盆地全部受淹;北江飛來峽以上乾流受淹農田41.2萬畝,受災人口12.6萬人,韶關市區英德縣城亦全部淹沒,損失慘重,全省淹田1022萬畝,珠江三角洲受淹農田647.77萬畝,受災人口378萬人,死傷10萬餘人,30多個城鎮及大部分村莊被淹浸…… 廣州市區亦受空前水災,全城三分之二受淹,西關、河南較低地區,水浸至門楣及沒頂,死人塌屋災情嚴重。西關、長堤等地水浸七個晝夜,水位高達3.48米。死傷無數,災情慘重。這是廣東歷史上的特大洪水,史稱乙卯大水。 當時居住在廣州的人,親身經歷了這一人間慘劇,事後留下了這樣的記載: 是年7月初,西、北兩江同時發生大洪水,加上廣州盛潮頂托,洪水高過石角圍局部堤頂,界牌以下,大塘、蘆苞堤圍決口總長1086米,竄入流量2000立方米/秒至4000立方米/秒,加上西江洪水穿過綏江和思賢滘匯入北江,滾滾洪流淹沒廣州及以北平原,清遠、三水、花縣、南海及佛山市大片地區遭淹浸,廣州全城三分之二受淹,西關、長堤等地水深數尺,淹浸時間達7天之久,市內交通斷絕,水電停頓,工廠停工,輪船停航,西關及城外等地停市…… “屋漏偏遭連陰雨,船破更遇迎頭風”,《廣州百年大事記》則用簡約的史料筆法作了這樣的記載:“十三行商民避水居樓上,因午炊失慎,又造成火災,又因附近同興街全系火油,火柴店鋪亦被燃及,起火爆炸,火隨油流,災區逐漸擴大,同時因街道水深數尺,難以施救,計十三日申刻至十四日午後,焚去鋪房2800餘間,生命財產損失極大。” 已經無法還原當時的現場了,避水災的市民偏偏又遭遇了火災,待在原處有火燒身,縱身一跳,又將落入滾滾洪流,這可叫人如何是好?難道是蒼天要滅我嶺南眾生?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也許,走投無路的民眾,斯時連蒼天都要罵上一罵了。 基於科學的態度,後來的水利工作者們從技術的角度分析了乙卯大水的相關資料。說是亡羊補牢也好,說是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也好,說是居安思危也行,反正他們撇開了感性的傷痛,從純理性的角度作瞭如下記錄: 1915年北江大水實際出現的洪峰水位:橫石為24.96米;清遠為14.88米;石角為13.48米【此為珠委提供數,前亦有記載為13.32米】;蘆苞為10.13米【此亦為珠委提供數字,前亦有記載為9.6米】;三水河口為9.17米…… 西、北兩江在思賢滘相通,其上有陶冶口青岐湧與綏江相連,洪水互相影響。據查測推算,60年代確定北江最大流量:橫石為18600立方米/秒【1982年5月北江大水實測橫石站洪峰流量為18000立方米/秒,故重新推算1915年洪水大發時橫石流量為21000立方米/秒】;石角以上部分洪氾區築堤後,石角洪峰流量為18800立方米/秒;三水河口站流量為17125立方米/秒;馬口流量為51617立方米/秒。西江高要最大流量為54500立方米/秒,思賢滘於兩江洪峰相遇時,水位接近持平。 1915年大水之時西江羚羊峽左岸之旱峽水基過水。 根據水利廳第三測量隊1954年製作的廣州西北防洪排灌測量圖【萬分之一】所查測的北江大堤內各地1915年洪水決堤後的最高水位如下: 石角圩北的大天井村:8.79米; 石角圩東的塘頭村:9.05米【丁丑【1877年】為11.49米】; 石角圩南村坑出口的南村:9.23米; 遙堤以東的下杭嶺:9.22米【丁丑【1877年】為11.28米】; 蘆苞上的上塘村:10.05米; 蘆苞湧北增丫口:9.03米; …… 南海黃岐:4.44米; 廣州浮標廠:3.48米。 從以上的水位看,蘆苞圩上的上塘村10.05米比附近石角堤邊的大天井村8.79米、塘頭村9.05米,高1米或有餘,可見蘆苞及大塘段決口後因白坭以上至現有遙堤之南端為一排山嶺所阻,洪水經白坭峽口後一部分回水上石角,一部分則南流而去,石角50年代尚健在的老人說:“是回水浸石角,浸至堤內半腰高。” 這一場慘重的災難,帶給人們巨大的傷痛,同時,也促使人們思索如何才能避免遭受重大的損失。是的,治水,從堯舜時代即開始的治水,只有治水,才能祛除母親河兇暴的面孔,還人們以慈愛的母親形象。 新中國成立後,全國人民開始了大規模的水利水力建設,北江這條多次給子民帶來滅頂之災的母親河,也納入了整治的範圍。為了永遠記住歷史的傷痛,公元一九八九年,廣東省水利電力廳立碑,碑記鑲於省水利電力廳大院內。 其碑文如下: 無數的腳步聲在堤岸上急促地響起,一柱柱手電向堤腳掃去,火把照亮了焦灼的面孔,以及一袋袋飛速傳遞的沙包。風正大,雨正急,說話聲已經聽不清了,人們相互嘶吼著——嗓子已經啞了,吼出的聲音變成了破音。 此時,堤岸後面的村莊,鑼聲噹噹地敲響,基層幹部們走家串戶,將留在家中的老弱病殘都集中起來,然後連夜轉移到地勢高的山坡上。是的,僅僅是一年前,西江發大水,幾百萬人受災,大家耳聞目睹的都是慘重的災情。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只是,那時還是國民黨主政,洪水想來則來,風雨飄搖中的國民黨政府根本沒工夫管老百姓的生死。而今,共產黨打跑了國民黨,建立起了窮人當家做主的新中國,政府不僅管吃管喝管種糧繳稅,老天爺發大水也管。這不,人民政府派來解放軍抗洪,村莊里的青壯年也跟著上了大堤。是啊,新舊社會兩重天,避在山坡上的老年人不停地念叨。 古之賢人孟子說,“民歸之猶水之就下,沛然誰能御之”,比喻民心似流水,誰也無法抵擋。是的,就是民心向背決定了國民黨敗走台灣共產黨執掌大陸政權。然而,民心不可抵擋,流水卻是必須要抵擋的,北江洪水為害兩岸百姓多年,人民政府如果不抗洪,那還叫什麼“人民的政府”?毛主席在開國大典上說“中國人民站起來了”,面對洪水,也要站直了身子別趴下才是——那些敵視新中國的西方國家正等著看笑話呢。荀子對政權與人民的關係,給後人留下了發人深省的警句:“水則載舟,水則覆舟。”老子呢?他既說“天下莫柔弱於水”,又看到了水“莫能御之”的力量。所以,黨和政府一聲令下,人民解放軍立刻跑步上了險象環生的大堤。 對於祖祖輩輩生活在北江兩岸的老百姓而言,看到那些家鄉遠在千里萬里之外的解放軍官兵都來為他們抗洪搶險,不惜犧牲自己年輕的生命,自己豈有坐視之理?於是,一時間,“抗洪去”的呼聲響徹了北江兩岸。 1950年5月,北江大水,洪水洶湧而至。 新中國成立後,在河套地區治水頗有心得的原國民黨將領傅作義將軍任水利部長。在他的帶領下,全國各地都對治水作了準備。位於兩廣地區的北江流域,雖然剛剛解放不久,但新政權在老百姓心中的威信已經初步確定,尤其是看到省政府的官員都親自到江邊查看險情,沿岸的群眾感受到了來自領導層的關懷,於是紛紛組織起來抗洪搶險,保衛自己賴以生存的家園。 這一年的洪水相比較歷史上的特大洪水,其實並不算大,但位於三水縣的蘆苞湧九曲圍,仍然被洪水沖出3個漏洞。守護在河堤上的人們急了,因為堤圍一旦有了漏洞,水的衝力會將漏洞越衝越大,最後撕開整條堤圍,從而導致洪水外洩,危及岸邊的村莊,危及剛剛在新生政權下獲得新生的父老鄉親。可是,滔滔洪水,還不時泛著漩渦,誰敢下水去查看具體的漏點,那會被漩渦捲進激流從而丟掉性命的呀。在人們的驚惶和猶豫中,一個身影“刷”地一下投入水中。誰落水了,有人驚呼。有那看得清楚的人說,是黃耀芬跳下水了。於是,大家都把焦急的目光投向在水中拼搏的那個身影。水流太急,黃耀芬抱著一塊石頭才沉到水下。等到黃耀芬在渾濁的水面上冒出頭來時,她告訴了大家一個好消息,她在水下摸到了具體的漏點。於是,岸上的人將預備好的材料推下河,黃耀芬再次潛到水下,堵住了漏點。最後一次堵漏成功後,黃耀芬被水沖得偏離了河岸,在眾人的驚呼中,她奮力游到岸邊,被岸上的鄉親們拉上岸來。 過去的英雄——譬如治水成功的禹,都是傳說中的人物,誰也沒見過;而那些在槍林彈雨中衝殺出來的英雄,一般人又做不到;而黃耀芬這位農民兄弟自己的英雄,卻是在父老鄉親們的親眼見證下產生的。黃耀芬的勇敢,就此傳遍了十里八鄉。這年9月下旬,黃耀芬出席全國勞模會議,被評為全國十大搶險英模之一。 然而,僅僅是在不足一年前的1949年7月,那次洪災卻沒能被阻止。當時,西江出現大範圍暴雨到大暴雨,主、支流柳江、紅水河、郁江、桂江普發大洪水,西江乾流出現五十年一遇大洪水,紅、柳、黔三江平原、潯江、西江及西北江三角洲遭受嚴重水災,桂林、柳州、南寧等城市被水淹,梧州市受淹達半月之久,市區沿江道路水深達5~6米,全市90%以上房屋淹沒在洪水之中。據統計,兩廣災民達370萬人,又是一次哀鴻遍野的大災難。那時,國民政府根本沒人出面來管這天災,國民黨官員們紛紛忙著轉移自己的家產——解放軍已經打過來了。即使不考慮解放戰爭的影響,國民政府在相對和平的年月也甚少過問洪災的事情,“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們基本採取的是聽天由命的做法,當然災後下鄉催糧催稅抓丁的事卻毫不放鬆。 經歷了國民黨統治時期的人們,再比較新中國成立後人民政府對治水的大力投入,感受真是“新舊社會兩重天”。 水,既是造福人類的天使,同時又是荼毒生靈的惡魔,所以古人常將禍國殃民的女人貶為“禍水”。中國最早有記載的治水活動始於堯帝時期,其時夏部落的首領挺身而出,於是便有了後來的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典故。 “善治國者,必先除其五害,五害之屬,水為最大。五害已除,人乃可治”。古之聖賢,早已明了治水與國家安定的辯證關係。而新生的人民政府,更將治水提到了議事日程上予以重視。 但是,人民政府可以趕走腐敗透頂的國民黨政府,人民軍隊可以打敗八百萬國民黨軍隊,治水卻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不是靠三年解放戰爭就能打得贏的。因為,發洪水是老天爺的事情,基本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那位在北京中南海里辦公的領導人說過一句俏皮話來形容難以改變的事物,“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所以,抗洪治水,就成了一場持久戰,比八年抗戰還要漫長得多的持久戰。 繼1950年北江群眾戰勝洪災之後,1951年,北江再發洪水。彷彿老天爺要刻意來考驗一下新生的人民政權在人民群眾中的組織能力和威信。 1951年的洪水是建國初北江出現的較大洪水,石角站水位最高達12.44米,僅次於有記錄的1915年、1931年洪水。但是,群眾抗洪積極性高漲,大家紛紛上堤守護,爺孫同行、母女做伴的情形十分常見,這讓那些隨著解放大軍從北方打到廣東的干部們,感覺彷彿仍在北方作戰一樣,那時的百姓用小輪車裝著物資千里支前,硬是用手推出了三大戰役的勝利。 這一年洪水來得很早。 4月2日當清遠洪水位達13.79米,石角上游的清西圍潰決,淹田26萬畝。決口在花塘段,當時該圍下游尚未封口,入水後從漫水河流出對石角水位有所降低。由於石角堤段險情至為緊急,花縣群眾紛紛出動,或步行或劃小艇沿國泰水、樂排河至石角支援搶險。 1955年,石角洪峰水位達12.45米,比1951年還高1厘米。此時,北江大堤經過全線培修後,堤身已加高培厚,但由於堤基地質不好,洪水到達後大量出現滲漏、管湧、冒沙等現象,堤內坡腳牛皮脹普遍發生,情況甚是嚴重。 然而,這一年北江流域採用了1954年武漢市的搶險經驗,採用沙石導流辦法取得很大效果。新生的人民政府,在全國各地都組織了大規模的抗洪搶險,邊幹邊學,積累了不少有用的經驗。時任省水電廳正、副廳長劉兆倫、魏鑑賢以及總工程師麥蘊瑜,親臨大堤。省裡的領導親自以身犯險,當領導的都不怕死,自己還怕啥?堅守在現場的區、縣幹部,以及數万群眾,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人心齊,泰山移”,大家共同作戰,戰勝了此次建國以來的最大洪水。 1959年,洪水再度引發險情。這年6月15日,石角站洪峰水位達12.26米,恰遇西江亦發大洪水,情況比較惡劣。而當時北江大堤加建的堤頂防浪石牆尚有西南附近堤段未完成,形勢十分危急。此時,得到廣州支援的建築隊工人,赤膊上陣,揮汗如雨,連飯都顧不上吃,爭分奪秒,終於趕在洪峰來前搶築完成。 工程完工後,建築隊的工人們都累癱在工地上。然而,洪峰到來的消息一到,工人們立即爬了起來,打起精神準備護堤抗洪。 此時,中共華南局、廣東省委的主要領導陶鑄同志,率隊來到了堤上視察。這位“不吃辣椒不革命,不吃辣椒不是湖南人”的湖南籍革命家,親自指導抗洪。陶鑄的出現,就像定海神針一樣,穩定住了人心。 此時,堤上險情仍以滲漏、管湧、牛皮脹等的出現最為普遍,石角、蘆苞、黃塘3段比較緊張,但是由於搶險隊伍已掌握了治漏、導滲、固堤的操作技術,貯備有充足的搶險器材,搶險及時,而解放軍和廣州市工人隊伍又及時支援,人心非常穩定,大家都有信心打贏這場抗洪戰。尤其是陶鑄同志的出現,更是鼓舞人心——那麼大的領導都不怕,我們怕什麼?抗洪的群眾這麼說。 1961年6月,西、北兩江同時發洪,14日,省委書記處書記林李明、省水電廳副廳長李澤民,前來北江大堤檢查防汛工作,並在三水縣召開了西、北江防汛戰地會議,部署防洪搶險工作。這些年來,河流邊的群眾已經習慣了在洪水到來時見到省裡的領導,他們已經不會像解放前一遇洪水就只有四散奔逃了,因為他們知道,人民政府絕不會見死不救,共產黨的官就是人民的公僕,哪裡有危險,共產黨員和解放軍就會出現在哪裡——他們都是些用特殊材料製作的人。 1964年6月16日22時,石角洪峰水位達13.18米,比1959年洪峰水位高出0.92米,北江下游崩了大塘圍、五安圍、安樂圍、東洲圍、迳口草塘圍共決口23處,受淹3萬餘畝【在石角洪峰出現後崩決】。 這次洪水使北江大堤上游堤段搶險異常緊張,石角下靈洲段堤內坦地管湧蔓延廣闊,其他堤段亦以此類險情較為普遍,一眼望去,黃水浩蕩,讓人心裡頗不好受。抗洪治水是一場持久戰,最終的勝利不知何時才能到來。林李明副省長兩次到石角巡視,他回到廣州無法入睡,深夜2時又回到石角檢查防洪工作。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和平時期的軍隊,更體現出“人民子弟兵”的特色,與人民群眾休戚與共、同甘共苦。到北江流域抗洪搶險,是廣州軍區部隊“不是戰爭的戰爭”,他們做到了哪裡有險情,哪裡就有國防綠的身影。 1968年6月,西、北江洪水並發,北江暴雨中心在連江口一帶。 6月9日8時,清遠水位8.71米起漲,26日4時洪峰水位15.85米,形勢危急。這次洪水是建國以來北江最高水位的一次。 洪水期間,正值“文化大革命”,西江至梧州高要一帶武鬥風至盛時,廣州運高要的防汛草袋中途被搶去作堆築武鬥工事,一時電訊中斷,梧州水情只好由省防總通過廣州軍區司令部取得,洪峰預報得以及時發出,但也對抗洪搶險影響很大。好在部隊沒亂,部隊若是亂了,後果不堪設想。軍區司令部那些將軍們,聽說“造反派”居然搶了防汛用的材料,氣得恨不得帶著部隊用衝鋒槍把“造反派”給突突了。 面對災害,抗洪第一,將軍們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親率部隊上了北江大堤。這些從戰火硝煙裡摸爬滾打出來的將軍們,總喜歡跟年輕的戰士們到第一線去戰鬥,害得他們的參謀警衛人員一個比一個緊張。 這次洪水,部隊上堤4000人,並帶上無線電通訊設備、運輸汽車等及時前來支援。而廣州市則出動米業工人400人,大拖渡3艘及裝有三四百匹馬力的拖頭及其他船隻數十艘。大堤防搶期間,廣東省副省長林李明乘部隊的砲艇數度巡視,指揮防搶。關鍵時候,人員數軍人最有戰鬥力,裝備也是部隊的最管用,地方黨政官員們只要一看到部隊到了,心裡就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這場抗洪鬥爭,參加搶險的解放軍部隊及廣州市工人自始至終鬥志頑強,大大增強群眾防搶的信心。部隊的士兵說:“上級派我們來,即使堤崩也要搶回來。”部隊發揚了革命戰爭時期的光榮傳統,特別能吃苦、特別能忍耐、特別能戰鬥。 部隊不打無準備的仗,因為民兵熟悉情況,部隊採取與民兵共同配合巡邏的方式,加班加崗監視險情,發現險情及時搶險,行動迅速。在清遠、三水、南海3個指揮分部以及廣州市、佛山地區、韶關地區均派員進駐大堤。此次洪峰持續時間長,北江大堤前後方共出動30萬人,恰似打了一場大戰役。 外圍經歷了此場洪水,據統計,清遠決堤18條,影響人口10萬人,農作物受淹12.7萬畝。英德縣受災農田21.7萬畝,縣城老市區全部受淹浸。韶關市區淹沒三分之一,沿江倉庫被淹,損失很大。因西江洪峰影響,西、北江下游三角洲有19條堤圍漫決,受淹農作物約7萬畝。 如果沒有解放軍上堤搶險,此次洪水的災害將嚴重得多。關鍵時候,部隊發揮了中流砥柱的作用。 1982年,北江再度發生洪災,部隊又一次成為了抗洪搶險的主力。 1982年5月中旬,北江中下游降大暴雨,北江支流連江、濱江、綏江等發生建國以來特大洪水,清遠、英德、陽山、四會、懷集、廣寧等縣遭受嚴重的洪水災害,連江中游水位超過歷史有記錄以來最高水位。 5月12日7時石角超過警戒水位【10.5米】,並在1天內漲3.13米,為緊急應付這次來勢迅猛的洪水,北江大堤防汛指揮部進行了緊急動員和部署,省黨政領導極為重視,副省長楊德元和省農委申田副主任、省水電廳李國副廳長等親臨大堤指揮,加上縣、公社、大隊各級領導均在場參與指揮戰鬥,組織當地社、隊防汛隊伍。 最關鍵的是,全堤還有解放軍部隊並配備20多輛汽車參加戰鬥,從5月12日起先在黃塘以上堤段巡邏搶險,至5月15日已在全堤鋪開。上堤總人數達3734人,其中解放軍指戰員630名,而更多的部隊官兵已經集結待命,隨時可以增援抗洪搶險第一線。軍民團結,共同防守,嚴陣以待,一遇險情出現,則以最快速度奔赴出險現場,奮勇作戰,確保北江大堤安全度汛。毛主席在論述人民戰爭的威力時,說過一句非常著名的話,“軍民團結如一人,試看天下誰能敵”。是的,面對滔天洪水,雖然人力不能勝天,但軍民團結,照樣敢與天鬥與地鬥。 清遠、英德、陽山降雨在400毫米以上,清遠站最大降雨量675毫米,江河水位急劇上漲。北江清遠站水位15.88米,比建國後最高的1968年洪水位高0.03米。橫石站實測洪峰流量18000立方米/秒,僅次於1915年洪水的北江第二次大水。 清遠縣清西圍等84條堤圍潰決,受浸農田179萬畝。告急! 陽山、英德、清遠縣城及鄉村受淹,60萬人被洪水圍困,無家可歸。告急! 京廣鐵路清遠路段多處塌方,交通中斷。告急! 告急的電話鈴不斷響起,電報雪片般飛來。 與此同時,楊德元副省長帶領工作組駐守北江大堤,省委書記任仲夷、省長劉田夫到清遠、英德災區視察,指導抗災和重建家園。 抗洪到了拼刺刀的關鍵時候了,部隊上! 於是,人民解放軍的陸、海、空三軍一起出動,像進行一場大戰役一樣,組織搶救被洪水圍困的群眾,空投乾糧……在那被洪水圍困的“孤島”上,綠色的軍裝像一簇簇綠色的火苗,給走投無路的人們帶去了生的希望。 一個被困在“孤島”上的孕婦,早產了。新生的嬰兒在滔天洪水中哭來了解放軍,於是母子倆都被救到了安全地帶,然後被緊急送進醫院。孕婦保住了,孩子保住了,這個幸運的孩子從此便有了一個名字,“洪軍”。 1994年,初夏蟬鳴,泥土散發著夢一般的清香。夏荷綻放,江邊鄉舍奏響著歡快的漁歌。這一年,鄧老伯與老伴將他們經營了大半生的漁船轉手賣給了別人,倆人計劃著上岸後好好享一下清福,過上“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寫意生活。然而,一場突然而至的洪水,徹底地粉碎了這個甜美的夢。 6月初,第三號強熱帶風暴在廣東西部沿海登陸。 6月8日後,西、北江流域連續十天大面積普降暴雨和大暴雨,局部特大暴雨。西江上游的桂江、柳江、郁江、紅水河4江洪水齊發,狂瀉而下。北江上游翁江、連江、湞江、武江亦同時發生大洪水。兩江上游的暴雨中心從上游順流而下移動,造成洪水不斷疊加。至20日下午,西、北江洪水在思賢滘相遇,兩江洪水互相頂托,把周遭一帶頓時變成汪洋澤國。瞬間,洪水漫過北江大堤。上百個鄉鎮被洪水瘋狂蹂躪。 當洪水湧入村莊時,鄧老伯第一個本能反應就是喊上妻子一起逃命,因為家裡是低矮的平房,躲在家里肯定死路一條。屋外不遠處就是一個高地,鄧老伯很快便跑到了上面。然而,當他緩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老伴並沒有跟在自己的身後。鄧老伯沒命似的想折身跑回屋內——老伴還在屋裡!可是,洪水漲得太快太快了,眨眼便淹沒了高地的周邊。鄧老伯沒法離開高地半步,心急如焚的他只能聲嘶力竭地一遍遍喊著老伴的名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鄧老伯的嗓子漸漸地嘶啞了,卻遲遲沒有得到回應。此時的鄧老伯並沒有想到這就是他與老伴的生死訣別。前幾天晚上,妻子興高采烈地跟自己商量著要往鎮中心一趟探望女兒的情景一遍遍地湧上心頭…… 洪水在南粵大地上肆虐了十多個日夜。洪魔使鎮內停電,通訊中斷,多數公路被洪水和倒塌斷裂的樹木阻塞。黑乎乎的夜裡,偶爾有電光閃爍,這是村舍里村民們在房頂等待遠方的救援時發出的信號。此時,夏蟬已失去嘶叫的動力,尋常巷陌頓失人氣。鄧老伯最初還懷著一絲希望,或許下一個轉身就能看到老伴身影。然而,一周過去了,八天過去了,九天過去了……鄧老伯慢慢有了心理準備。 可能是天佑南粵,6月25日,經過萬餘軍民的艱苦奮鬥,北江大堤全堤退出警戒水位,40多處險情化險為夷。在當時負面消息還沒有開放對外傳播的情況下,鄧老伯還是從一些消息靈通的人那裡得知:這場50年一遇的洪水使韶關、樂昌、曲江、始興、仁化、南雄、封開、郁南、德慶等15個城市受到淹浸,145人死亡,24萬人無家可歸,受災農作物26萬公頃,全廣東直接經濟損失達102億元。千萬人腸斷,千萬人神傷。鄧老伯想著,尋到老伴的遺體後,要好好為她辦身後事,為她置一身漂亮的新衣服,買一束她最愛的白百合…… 風更大了,有雨水打在鄧老伯的臉上,夾帶了淚水的味道,鹹鹹的。如果不是“巨爵”的登陸,觸景傷情,這段不堪回首的傷心記憶,鄧老伯是不願意去主動想起的。 《1994年6月北江大堤抗擊西、北江特大洪水紀實》用平實的筆法對其進行了記錄: 1994年6月初,第三號強熱帶風暴在廣東西部沿海登陸,後減弱成低壓槽和鋒面低槽,在北江支流的連江、廣西境內的桂江、柳江一帶形成靜止鋒。從6月8日至18日,西、北江流域連續幾天大面積地普降暴雨和大暴雨,局部特大暴雨…… ……各站的洪峰水位出現後,20日5時,洪水開始緩慢下降,到25日7時全堤退出警戒水位。這場洪水特點是漲速大,來勢猛,西、北兩江相繼發洪,各站超過警戒水位為7天至9天【石角站為9天】,北江大堤安全度過這場特大洪水。 在抗擊這場罕見的特大洪水中,各級黨政領導非常重視,6月17日北江大堤前線抗洪總指揮部總指揮歐廣源【副省長】及副總指揮關宗枝【水電廳廳長】到北江大堤指揮防洪工作,當日晚上在蘆苞防汛大樓【前抗總辦公室】召開了全體副指揮員會議,宣布了北江大堤防洪工作進入臨戰狀態,研究防洪工作整體佈置,並即作了5項決策: 1.晚上11時前,北江大堤前線抗洪總指揮部有關人員全部到位,展開工作,各就各位,各司其職,以高度負責感投入抗洪鬥爭。 2.18日9時,4個指揮分部要全面開始運作。 3.加強巡邏、值班工作。 4.總指揮部及4個指揮分部各駐守300名解放軍,準備應急搶險。 5.做好後勤各項工作。 從這5項決策不難看出,部隊又一次作為省領導手中的王牌,準備在關鍵時刻派上大用場。是的,新中國成立以來,每次北江發生水災,總能看到部隊像打仗一樣衝鋒在前。 18日下午,廣州軍區司令員李希林上將帶領廣州空軍楊振剛中將等部隊領導,在省委副書記張幗英等陪同下,看望了抗洪前線指戰員,他強調要全力以赴,確保北江大堤安全,並表示軍區三軍的幾萬官兵已做好準備,北江大堤抗洪需要多少兵力就上多少兵力,要什麼時間上,就什麼時間上。如果說歐廣源副省長等人作出的5項決策中,要求總指揮部及4個指揮分部各駐守400名解放軍是求援的話,李希林司令員的表態則是主動請戰,代表廣州軍區三軍將士的請戰,潛藏著“人在堤在”決不後退一步的潛台詞的請戰。這是一種慷慨赴死的決絕,這是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果敢。 洪水在繼續奔湧,守堤的人在夜以繼日地堅守。在人與自然的和諧被突然打破時,人類與大自然在進行著艱苦的拉鋸戰,誰也不肯退讓。 21日上午,廣東省省長朱森林到大堤視察抗洪工作,並聽取總指揮歐廣源的匯報,肯定前段抗洪工作取得的成績,要求在搶險鬥爭第一線的各級幹部群眾和人民解放軍再接再厲,繼續努力,確保大堤萬無一失。朱森林省長特意提到了解放軍,因為作為一省的“封疆大吏”,他太清楚解放軍的重要性了,別看只有2500人,可這2500人是隨時可以豁出生命去堵機槍的鐵軍。 發生在兩廣地區的這場洪水,也驚動了北京中南海的領導人。 21日下午,受中共中央總書記、中央軍委主席江澤民和國務院總理李鵬委託,國務委員、國家防汛、防旱、防風總指揮部總指揮陳俊生到北江大堤檢查抗洪情況,對前段抗洪工作給予了充分肯定,並給出了積極的評價。 而民間的支持也在這時及時地釋放了出來。 22日,中國北方工業廣州公司總經理王永福代表本公司捐款50萬元,支援大堤抗洪工作,對前線抗洪的全體軍民表示慰問。 2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廣東省委書記謝非到抗洪現場看望了全體抗洪大軍,並肯定前段抗洪成績,指示今後要兩手抓:一手抓抗洪搶險工作,總結抗洪經驗特別是這次抗擊特大洪水的經驗,制訂切合實際的防洪抗洪方案,有備無患;一手抓大堤的搶險加固工作,加大力度,增強大堤的抗洪能力,確保大堤萬無一失。 【謝非的講話切中了要害,即抗洪不能光是現場搶險,還要平時做好大堤的加固。 】 抗洪搶險就是一場立體的人民戰爭,解放軍衝鋒在前,民兵和當地群眾在現場配合,而其他部門亦通力合作,基本上是“有錢的出錢,有人的出人,有力的出力”,水、陸、空、電協同作戰。 省交警大隊急抗洪所急,調集了300餘人給抗洪搶險隊伍開路,疏通交通,使搶險隊伍及時趕到搶險現場…… 郵電部門裝備了1台通訊應急車,及時搭架直通廣州市的電話8部,三水、清遠電話8部,傳真機5部,開通手提電話10台,開通北江大堤前線抗洪總指揮部至清遠石角專線直通電話線,使抗洪通訊聯絡暢通無阻…… 電力部門確保了全堤的電力供給…… 中央電視台、廣東電視台、《南方日報》、《羊城晚報》、《廣州日報》、《佛山日報》、《水利報》等單位的新聞記者共60多人,雲集在抗洪第一線,及時報導抗洪形勢和雨情、水情、領導指示及在抗洪搶險中湧現的好人好事,大大鼓舞抗洪大軍士氣…… 水電廳廳長關宗枝把廳本部60%的技術力量調到抗洪前線,一批已退休的老水利專家,如劉瑞祥、陳浩標等亦前往抗洪搶險第一線,指導抗洪…… 人民解放軍是奪取抗洪勝利的主力軍。在防、搶中,廣大官兵人人奮勇,個個爭先,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戰之能勝,發揚不怕艱難險阻和連續作戰的作風。如:19日當石角堤段上、下靈洲發生險情時,廣州海軍艦艇學院300多名官兵,正準備開晚飯,接到有險情任務後,連飯也顧不上吃,立即趕到現場,投入搶險,僅1個小時就裝運沙、石料1000餘袋,躉築圍井,阻止噴孔險情惡化。但附近險情仍繼續發展,為了爭取時間,官兵們脫去鞋子,光著腳板在泥、沙、石裡搶運搶險材料,腳板刺破鮮血直流也不顧,連續將每袋80多公斤的沙包共2000多個,運到出險水塘,並在1.5米水深中填築圍井。在場搶險的干部群眾都說:他們真是“猛虎隊”。經過幾天幾夜的連續奮戰,40多處險情終於化險為夷。 “94·6”特大洪水超過了50年一遇,超過了歷史洪水位0.78米【石角站】,是1915年以來珠江流域最大洪水,是建國以來西、北江的最大洪水。 1.2萬軍民萬眾一心,全力以赴,經過9天9夜的艱苦奮鬥,北江大堤安然無恙,保住了祖國南大門廣州,保住了富饒的珠江三角洲,保住了幾百萬人口的生命財產安全,保住了100多萬畝農田,保住了近千億元的工農業產值。這其中的首功,當屬於身著國防綠的人民子弟兵,“前抗總”副總指揮關宗枝感慨地說:“關鍵時刻還是靠解放軍,有你們在,我就放心。” 是的,中國人民解放軍這支有著光榮傳統的部隊,牢記在心的宗旨就是:讓祖國放心,讓人民放心! 有人說過:幸福總是相似的,不幸卻各有各的不同。 2005年6月,在“94·6”特大洪水過去11年後,西、北江洪水再次來襲。 6月中下旬,一場強降雨自西向東橫掃了長江以南的地區,廣西、廣東、湖南、江西、浙江、福建等六省區遭受強暴雨襲擊,引發了洪澇、滑坡和泥石流等災害,險情不斷,損失嚴重。在廣東省境內,因受靜止鋒、切變線、地面低壓、季風低槽、低渦等天氣系統的影響,大部分地區普降大到暴雨、局部特大暴雨,西江北江同時暴發大洪水,兩江洪峰相遇,加之天文大潮,北江七個站點全部超警戒水位。蘆苞站、黃塘站、河口站、獅山站同時出現洪峰水位。廣州、河源、韶關、佛山、肇慶、惠州、梅州、清遠、雲浮、揭陽、汕尾、東莞、江門、珠海等14個市74個縣【市、區】601個鄉【鎮】受災,受淹城鎮67個,受災人口370.9萬人,54人死亡,倒塌房屋2.48萬間。廣東成為了受災最嚴重的省區之一,全省直接經濟損失28.2億元。 這一場洪水,讓河源市不少人像鄧老伯那樣經歷了刻骨銘心的時刻。 6月20日中午,河源市突降暴雨,隨後的幾天每天暴雨不斷,一時間河源市所有鄉鎮全線告急。 23日,市內六個縣區受災嚴重,30多個鎮,公路中斷、交通中斷、供電中斷、供水中斷、電話中斷。老陳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仍然心有餘悸。 23日那天,剛跑了一趟出租車回來,他如往常一樣把車子駛上了高速公路,就在進入路口那一刻,老陳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近一公里的路段完全被洪水淹沒,停在路邊的車輛排成了長龍,只有少量的大客車和大貨車能夠勉強通行,不少的車行進到一半就熄了火停在了水中。而高速公路旁的村子已經完全淹沒在洪水之中,只看得見屋頂和樹頂。住在這裡這麼多年了,這麼大的水,老陳還是頭一遭看到。通過廣播,他了解到包括自己家裡即忠信鎮新下村一帶,河源市多數鄉鎮被洪水浸淹。熄了火,老陳開始在車裡暗暗發急,家裡的情況不知道怎樣了?他掏出手機,翻出家人的電話號碼,一遍遍地撥了又撥,線路就是無法接通。妻子跟兩個年幼的孩子還在家裡,生死未卜!這位見慣了大風大浪的硬漢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他顫動著雙手,從上衣的口袋裡摸出了一根香煙,吧嗒吧嗒地猛抽了起來。所幸的是在路上煎熬了六七個小時後,老陳終於看到了被救援出來的同村村民。一番焦急的打聽後,老陳得知家人沒有發生意外,都被成功地轉移了。只是洪水來得太突然了,家裡還沒來得及搶救出任何東西,一下子就被淹了,除了這台車子,老陳已經變得一無所有了。 晚上9點,老陳跟路上的許多被困者被陸續轉移到了安全的地帶。在救援點,老陳一待就是幾天。被送到這裡來的人們越來越多了,老陳不斷地聽到了洪水來臨時,人們的種種遭遇。 23日當天中午,鄰村幾位村民正在養殖場幹活,洪水突然襲擊過來,很快他們身邊變成了一片汪洋。為了活命,村民們紛紛爬上了就近的大樹上在樹枝上被洪水圍困了4個多小時後,村民們終於被解救出來。還有一對在孤島上養鴨的夫婦被圍困,當時水流很急,情況危急!武警廣東總隊河源市支隊的戰士們用繩子將夫婦倆綁在了腰上,艱難地在湍急的洪水中行走,這名婦女幾乎失去控制被水沖走。被解救上岸後,這對夫婦已經說不出任何話,幾乎昏倒…… 類似的故事不止一次地上演,老陳後來知道自己是屬於比較幸運的人,在河源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這份幸運。 23號那天,有20人被這場洪水奪去了生命,全市98個鄉鎮中有96個鄉鎮都受了災,遭遇到洪水突然襲擊的共有4萬人,受災農田超過了10萬畝。而在河源市外,廣州、韶關、佛山、肇慶、惠州、梅州等地同樣遭受了洪水的突襲,洪水所到之處,生靈塗炭。洶湧的洪水沖垮了人們的房屋,沿江一帶大量的蔬菜、水稻、水果等農作物受淹,豬、牛、雞、鴨等家禽家畜被淹死數以萬計。 2006年7月,第4號強熱帶風暴“碧利斯”又悄然登陸,重新撕裂人們記憶的傷口。 “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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