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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6、北大營、瀋陽在坐以待斃中淪陷

九一八事變背後的角力 常钺 3385 2018-03-16
夜間10時20分左右,東北軍北大營西南柳條湖方向的南滿鐵路上,突然傳出一聲巨響——關東軍處心積慮策劃的《柳條溝計劃》終於實施了。滿鐵鐵道部的《滿洲事變記錄》詳細地記載了爆炸發生的地點和被炸情況: 被炸處位於以大連為起點404公里440米,上行列車方向左側鐵軌接頭處,從北大營西道口向南1公里50米地點。只造成輕微的破壞。以鐵軌接頭為中心,向長春方向切斷長10厘米,向大連方向切斷70厘米;在鐵軌聯結處前後兩根枕木延伸在鐵軌外側部分,幾乎全部被炸飛散。其他無異常。 也就是說,爆炸炸毀的鐵路線長度只有80厘米,只有兩根枕木在鐵軌外側的部分被炸壞,其餘的均是完好無損。十幾分鐘後,一列火車還順利地通過了這裡,只是車身有些顛簸。這一切,不是機緣湊巧,而是關東軍精心的計劃和精湛的專業技術所致。整個計劃的參與者情報官員花谷正事後回憶說:

這次爆炸不僅沒有必要把火車炸翻,而且必須使在滿鐵線上急馳的列車免受損害。因此,讓工兵進行瞭如下計算:在直線路段,將單側鐵軌炸掉很小一段,讓高速行駛的列車,雖然暫時傾斜一下,仍能迅速奔馳而過。計算了這樣的安全長度後,規定了炸藥的使用量。 既製造了滿鐵被炸的事實,又不影響日軍利用滿鐵進行軍事運輸,關東軍中尉河本末守——爆炸的實施者的專業技藝令人讚嘆。 實施爆炸後,河本末守向奉天特務機關報告說:“北大營西方鐵路線被中國正規軍所破壞。又,三四十名中國軍隊正向柳條溝先遣隊攻擊前進之中,目下,我巡邏兵正在與中國軍隊交戰。”這樣,陰謀就變成為“陽謀”,柳條溝事件以日軍杜撰的版本,成為九一八事變的導火索。

接到報告的板垣徵四郎,立即根據既定的計劃,向關東軍獨立守備第2大隊,下達了攻擊東北軍北大營的作戰命令。晚11時許,由日本軍部特地為關東軍裝備的24厘米榴彈砲,開始向北大營轟擊。威力巨大的砲彈每爆炸一枚,整個北大營彷彿都被震動了。 北大營的面積很大,東西長約2000米,略呈方形。兵營四周築有2米深的土圍子和1米深的水壕。兵營內又分為若干營院,各營院均有高2米的磚牆,十分堅固。這裡駐紮著東北軍最精銳的部隊——第七旅所轄的三個步兵團,共有官兵近萬人,戰鬥員有六七千人,士兵訓練有素,不少軍官是陸軍大學、保定軍校、東北講武堂的畢業生,留學日本、美國、英國的軍官也大有其人。每個團都有重機槍連、迫擊砲連和平射砲連。每個步兵連都配備有捷克式步槍120支,捷克式輕機槍12挺。旅司令部還有直屬坦克隊,有輕型坦克12輛。

當日軍向北大營進逼時,睡夢中的東北軍官兵在槍砲和吶喊聲中驚醒。他們得不到旅長王以哲的指示。因為這位東北邊防軍司令長官張學良喜愛的將領,當夜沒有宿在營中。參謀長趙鎮藩直接打電話向瀋陽城中的參謀長榮臻請示處置措施。榮臻見事態嚴重,向坐鎮北平的張學良請示。很快,他被告知張學良正在同英國公使一起看京劇,聯繫不上。在這緊要情況下,榮臻腦海中浮現的是張學良避免與日軍衝突的嚴令,於是,他給惶恐和摸不著頭腦的北大營的官兵下達了這樣的命令:“不准抵抗,不准動,把槍放到庫房裡,挺著死,大家成仁,為國犧牲。”趙鎮藩鑑於有些槍本來就在士兵手中,此時收槍已不可能,於是再次請示榮臻,希望他改變命令,榮臻仍聲色俱厲地說:“這是命令,如果不照辦,出了問題由你負責!”

日軍衝入北大營,對絕大多數連武器都沒有的中國士兵進行瘋狂的屠殺。可是,為了掩蓋事實,也為了顯示日本軍人的英勇,一位名叫佐藤庸的日軍上校卻杜撰瞭如下的場面: 闖入西北角營院,川島中隊所攜彈藥已盡,中隊長以下乃揮動白刃戰鬥。此時,田村正中尉向中隊長左邊一黑影砍去,將敵之頭劈成兩半。一敵舉槍向刀響處欲射,田村中尉“咄”的一聲,舉手揮刀將敵左手砍斷,使彼槍支落地,繼而,斜劈其頭,斃其性命。谷川照一軍曹亦斃敵3人,追趕逃者,衝入兵舍內。田村中尉刺殺門口之敵,衝入室內,電燈仍亮,敵兵4人前來對抗。谷川軍曹與傳令兵2人斃敵3名。田村中尉舉刀砍向右邊一敵,劈其面頰欲死,然敵仍以左手握住我刃,以右手欲刺。此一剎那,谷川軍曹奔來,刺殺此敵。

這位想像力極強的日本軍人,竟然編出這麼一大段“天才”的文字,不知是否他腦子裡日本武士揮動日本刀殺人的臆想太多了。 但當日軍高橋第四中隊向東北軍第七旅六二零團發動攻擊時,卻遭到了一些抵抗。原來,團長王鐵漢也同樣接到了不准抵抗的命令,他卻與榮臻爭辯起來,榮臻沒有辦法,只得命令他可將部隊撤出營房。正在準備撤退時,日本人攻了進來,王鐵漢當即下令還擊。這也是當天晚上日軍進攻北大營時遭遇的惟一一次抵抗。但在主要武器已被收走的情況下,這種抵抗不可能是有效的。 到19日凌晨5時半左右,日軍在付出個別人員傷亡的情況下,就佔領了北大營。 在關東軍第二大隊開始攻擊北大營時,關東軍步兵第二十九聯隊也作好了出擊準備。接到板垣徵四郎的命令後,他們於19日零時40分起,對瀋陽發動了進攻。

東北軍駐紮於北大營,所以瀋陽城只由6000多名軍警,他們也無一例外地接到了不抵抗的命令。見到日本開始發動進攻,遼寧省政府多次向日本駐瀋陽總領事館進行交涉。每當日軍推進到一個新的戰略地點,省政府就在事先聲明不抵抗政策的前提下,試圖向這些平時自己的老相識們問個究竟,可日本領事總以“破壞滿鐵系中國軍隊所為,責任在中國”,或“軍人行動,領事無權過問”為由,隨意搪塞。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地,彷彿中國遼寧省政府在向它的“上級”——日本總領事館報告日軍推進的情況。 接到動武的消息,關東軍司令部上下一片歡騰。司令部緊急會議立即召開了,參謀長三宅治光主張,“按平時作戰計劃把我軍主力迅速集中於奉天,先發製人,擊潰最精銳的奉天附近之敵。”他還不知道,最精銳的中國軍隊已經自動繳械了。石原莞爾也建議“關東軍應斷然全力行動,迅速制敵中樞於死命。”最後,本莊繁司令官做出了“關東軍全線出擊,攻擊奉天軍”的決定。

在發動對瀋陽的進攻的同時,日軍還發動了對東大營的進攻。東大營是東北軍講武堂所在地,在瀋陽城西約10公里,駐有教職員、學員和其他部隊約3000人,並配備有相當數量的武器彈藥。事變發生後,東大營的學員聽到了槍砲聲,當時教官們均不在,學生訓練隊隊長森大木用電話請示榮臻,同樣得到了不抵抗的命令。不久後,從北大營逃出的第七旅官兵陸續到來,學員與他們一起向東撤去。正午時分,日軍佔領東大營後,瀋陽也陷落了。 瀋陽陷落後,9月19日上午,日軍以司令官本莊繁的名義張貼上事先印好的《日本軍司令官佈告》,首先誣指中國軍隊製造爆炸事件,襲擊日本守備隊;接著聲稱東北方面對侮日行為不加約束,“非嚴懲之,或恐有其結果不可測知者”;最後還做出進一步恐嚇:“然倘有對我軍行動欲加妨害者,本軍毫無所看過,必出斷然處置”。

關東軍於9月22日以“軍部決心要根除奉天中國方面官憲與平時煽動排日活動的團體魁首之政治及軍事陰謀”為由,發布命令逮捕遼寧軍政人員,遼寧省主席臧式毅、東北軍參謀長榮臻、第七旅旅長王以哲等大名,均赫然見於逮捕人員名單之上。但榮、王等人都已化裝逃出了瀋陽,臧式毅因自願留了下來而遭日軍軟禁。 5月底,張學良因患傷寒病,住進了北平的協和醫院。 9月18日晚,他大病初癒,偕夫人於鳳至和趙一荻小姐,與英國公使一同,在前門戲院觀看由京劇大師梅蘭芳主演的《宇宙鋒》。聽到報告後,他連忙趕回醫院聽電話,並做出了不抵抗的決定。一年前的9月18日,正是他發出巧電,表示“籲請各方,即日罷兵,以紓民困。至解決國是,自有正當之途徑”,對正在進行的中原大戰進行武裝調停,隨即引10萬大軍入關,表示了對蔣介石最大的支持。 1930年11月12日,當張學良偕夫人於鳳至等抵達南京時,受到了極為隆重的歡迎和接待。蔣介石以對等的身份,而不是以對待下屬的方式熱情地歡迎他。可以說,張學良政的治生涯達到了最輝煌的頂點。可是一年後的同一天,他卻注定了要背負“不抵抗將軍”的罵名,不得不黯然下野。從此,張學良四處飄零,並且再也沒有回過自己的老家東北。

事變發生的當晚,榮臻正在忙於為其父做壽;黑龍江省主席、東北邊防軍副司令長官萬福麟也留駐北平,黑龍江省軍政大權交其子萬國賓代理,他在北平遙控,當時他最關心的是盡快將眷屬家財由齊齊哈爾再轉天津;吉林省主席兼東北邊防軍副司令長官張作相,因父歿回錦州治喪,由軍署參謀長、省府委員熙洽代理;在瀋陽城內的東北及遼寧省各機關軍政要員,事變前也大半不在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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