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中國歷史 1966-1976的地下文學

第55章 “文革”中的笑話

1966-1976的地下文學 杨健 1390 2018-03-16
在“文革”中間,儘管“兩報一刊”大吹大擂:“無產階級文藝”、工農兵佔領文藝舞台。但是,群眾卻除了八個樣板戲之外,什麼也看不到,實際處於文化沙漠之中。人民群眾不甘寂寞,曾被林彪、江青集團清除的“封、資、修毒草”又開始悄悄在民間滋生、流行、氾濫。口頭文學空前繁榮起來。 “文革”是一個空前荒誕的年代,也是一個特別能夠冷嘲熱諷的年代,大量的笑話湧現出來,廣泛流傳。 “文革”中最具時代特色的當然還屬政治笑話。如陳毅在造反派的批鬥會上,打開手中語錄本,湊近話筒高聲宣讀:“翻開語錄本376頁,最高指示:'陳毅是個好同志。'”(注:毛主席語錄本僅有375頁)這是典型的一則政治笑話。

東北建設兵團有一個政治笑話。兵團知青返城探家都必須在佳木斯火車站轉乘火車,來回都得從車站廣場的毛主席塑像下經過。幾個知青結伴探家,一個知青忽然宣布:“我們只要支邊五年就準能回城了。”別人問他,何以知道是五年?這個知青指著毛主席塑像說:“你看毛主席向前伸出一隻手,張著五個指頭,不是明擺著告訴我們支邊五年嗎!”五年過後,這個知青又一次回城探親經過毛主席塑像,有知青問,“你不是說,我們只在這兒呆五年嗎?”這個知青啞然無語,突然,有一知青拍額嘆道:“我明白了。毛主席還有一隻手背在身後面,伸著三個指頭。五加三,不是八年嗎?咱們要支邊八年才能回家呢!”這個笑話,在東北兵團知青中廣為流傳。 在持續不斷的群眾的運動中,群眾為了鬆弛神經往往編出一些口頭文學自我娛樂,這類口頭文學雖然早已有之,但在“文革”中特別興盛,成為一大特色。

比如關於樣板戲的笑話就屬這一類。 《智取威虎山》中,楊子榮打燈燈卻不滅的笑話;對黑話的笑話(“臉黃什麼?”“塗了一層蠟”“怎麼又黃了?”“又塗了一層蠟”);因為打欒平時的槍不響,楊子榮回來向座山雕報告說:“我把他掐死了!”的笑話,都在民間廣為流傳。 還有一些笑話取材於自己身邊。 “文革”中人們成立了許多戰鬥隊,這些組織的名稱多出自毛主席詩詞:飛鳴鏑、驅虎豹、在險峰、徵腐惡、同心幹、戰猶酣、縛蒼龍、追窮寇等。北京2中、5中、85中等幾個總政“可教育好子女”沒有組織要他們。他們就湊在一起開玩笑說,我們也成立一個組織吧。有人說,名字叫“怕熊羆”戰鬥隊。還有人提:“小蟲何”。最後,大家公認,最好聽的名字叫:“害人蟲”。

隨著文化娛樂生活的日漸貧乏,業餘的群眾自發創作和演出的小節目開始活躍起來。藉著大批判的幌子,人們努力尋求一點娛樂生活。 “文革”中各農村生產隊、工廠都有毛澤東思想文藝宣傳隊,宣傳隊業餘演出吸引了大量群眾。 “文革”中,最流行最俱生命力的一個群眾節目是《老漢、老婆兒參加批判會》。由幾男幾女扮成老頭、老婆兒繞場說快板。 幾個老頭鼻下粘著鬍子,頭上紮條白毛巾,腰間插桿煙袋,列隊走圓場,口中念念有詞: 東方發白天剛亮, 雞叫三遍起了床。 咱們去參加批判會, ×個老漢喜洋洋。 對準那:×××, 還有那:×××…… 然後是紮著褲腳“蹣跚”的老婆兒們登場。口中也念念有詞: 老婆兒我喜心上,

兩腿走得忙。 社里開批判會, 會上我把話講; 對準那:××× 還有那:×××…… 演出中的“×××”,可以隨著運動的發展變化而變化,昨天是劉少奇、鄧小平、陶鑄,今天就可能改成孔老二、林彪。農民們不管批判誰,演這些文藝小節目只是圖個熱鬧,聽個動靜,與廟會耍獅子、踩高蹺沒什麼區別。 正是在這樣的情境下,評書開始逐步在民間恢復並流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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