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中國歷史 1966-1976的地下文學

第20章 白洋淀詩群三主將

1966-1976的地下文學 杨健 1455 2018-03-16
岳重進入沙龍之後,很快也成為中心人物。岳重同栗世徵來自白洋淀,插隊已三年。岳重當時馬上要被中央樂團錄取,是個男低音,而栗世徵自認為是一個“永恆地唱不上高音”的男高音。岳重很有天賦,其父是北京電影製片廠編劇,家中有四千冊藏書。 15歲時岳重即將《人·歲月·生活》(愛森堡)、《往上爬》(約翰·布蘭)等黃皮書閱盡。這是他早熟的條件。 19歲即寫出《三月與末日》等八首長詩,此後一歇筆就是15年,他的經歷是神童式的:中學數學補考;笛子拿來就會吹;畫的漫畫讓每個被醜化的人都開心之至;以至於後來到農村無師自通,在白洋淀站在船頭高歌幾聲就進了中央樂團。當時,在沙龍里岳重作為詩人還不為人所知,當時的“頭把小提琴”非依群莫屬。

青年時代栗世徵與岳重一直形影不離。栗世徵講:“如果沒有岳重的詩(或者說如果沒有我對他詩的恨)我是不會去寫詩的。” “白洋淀詩群”三名主要干將:姜世偉(筆名芒克)、岳重(筆名根子)、栗世徵(筆名多多)相識於“文革”前1964年,三人都是13歲,共同考入北京三中,分在初一七班,在1969年初又一同赴河北白洋淀插隊。在上初中二年級時,岳重的一篇作文曾刊登在《北京晚報》上,第一句是:“八月,當鮮紅的棗兒掛滿枝頭的時候……”1968年初,多多和岳重曾寫過一些古體詩。在紀念毛主席誕辰七十三週年時,岳重曾提筆作賦:“一八九三年,紅日出韶山,春秋七十四,光焰遍人間。”在1968年晚秋又為同學佔為明插隊作詩“卜算子”:“為明赴蒙古,毅登康莊路。北疆霜寒凍骨硬,程遠雄心固。”除了這些之外,這三個人都尚未有誰動過寫詩的妄念。

1971年夏季的某一天,芒克、岳重等人已插隊一年多,芒克拿來一首自己寫的詩給岳重、多多看。岳重當時的反應令多多大吃一驚,“那暴風雪藍色的火焰……”他復誦著芒克的一句詩,像吃了什麼甜東西。可是,多多對詩和岳重之間發生的重大關係一點預感也沒有。那時,多多的筆記本上是隆美爾的《戰時日記》和加羅諦的《人的遠景》。 1972年春節前夕,岳重把他生命受到的頭一次震動帶給多多,這就是《三月與末日》。多多坐在馬桶上反复看了好幾遍,不但不解其文,反而感到這首詩深深地侵犯了他,他對它有氣!他感到一時不知詩為何物,後來他發現自己在堅持固有的詩品觀念:詩,不應當是這樣寫的。岳重的詩與他在此之前讀過的一切詩都不一樣(他已讀過艾青的詩,並認為艾青是中國白話文以來的第一詩人),因此多多判定:這不是詩。如同對郭路生的了解一樣,也是隨著時間推移,多多才越來越感到岳重獰厲的內心世界,其詩品是非人的、磅礴的。後來,多多總結了岳重的形象,用一句話:“叼著腐肉在天空炫耀。”①

繼《三月與末日》之後,岳重一氣呵成,又作出八首。其中有、《桔紅色的霧》和《深淵上的橋》。當時多多認為最好,後來岳重也認可這首。遺憾的是他的詩已大部散失。 《三月與末日》是當時地下詩壇最具現代色彩的詩作,全詩共98行。摘錄如下: 既然/大地是由於遼闊才這樣薄弱,既然他/是因為蒼老才如此放浪形骸/既然他毫不吝惜/每次私奔後的絞刑,既然/他從不奮力鍛造一個,大地應有的/樸素壯麗的靈魂/既然他浩蕩的血早就沉寂/既然他,沒有智慧/沒有驕傲/更沒有一顆/莊嚴的心/那麼,我的十九次的陪葬,也卻已被/春天用大地的肋骨搭成的篝火/燒成了升騰的煙/我用我的無羽的翅膀——冷漠/飛離即將歡呼的大地,沒有/第一次拼死抓住大地——這漂向火海的木船,沒有/想拉回它……

《三月與末日》 岳重的詩被介紹到沙龍中之後,徐浩淵立即斷言,“岳重為詩霸,岳重寫了詩沒有人再可與之匹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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