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中國歷史 正面抗日戰場1·我的家在松花江上

第4章 第三章誰繼大統

對於繼位者,張作霖生前未留任何遺囑。圍繞這個寶座的歸屬,東北軍政內部展開了激烈的鬥爭。 “小諸葛”楊宇霆主持會議,公佈了所謂的“遺囑”,但“東北軍總司令”卻不是張學良。名單上的人選究竟是誰,張學良又是如何最終上位的? 東北的平靜絕非偶然,它緣自於一位新人已掛上帥印。 張學良,字漢卿,一般人稱他為“小六子”,其實是喊他的乳名,並非指他排行老六。 老張除了在外面英雄一世外,在家裡的業績也堪稱優良,共有八子六女,十四個孩子。張學良是長子。 小張十九歲入東北講武堂砲兵科訓練,第二年即畢業入伍。作為東北第一公子,當然不可能屈尊去當兵,而是直接擔任了老張衛隊的上校旅長。在乃父光輝的照耀下,小張肩上的牌牌是以火箭速度更換的,短短幾年,就升為了東北第三混成旅旅長,授少將銜。

在從軍到接班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小張的表現還是可圈可點的,當然旁邊也少不了有人輔佐,或者說是貴人相助。 張學良人生中的第一個大貴人自然非郭松齡莫屬。郭是東北講武學堂的教官,長得人高馬大,得了個外號“郭鬼子”。一個老師,一個學生,師生情誼十分深厚。後來郭鬼子被張作霖抓住要殺頭的時候,張學良還曾想方設法要通過送老師出國的辦法予以搭救。 人都說小張敬師如父,有情有義,孰不知除師生情之外,小張實際對郭老師也依賴甚深。 郭松齡不僅是位優秀的軍事教育工作者,真實戰場上也一樣不含糊。他能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軍校教官,一躍成為奉軍中的主要將領,雖不排除小張在老子耳邊經常吹風說好話的因素,其自身才能突出也是主要原因。

當時奉軍中的大小軍官多為鬍子出身的老派人物,打仗就知道拼命往前衝,根本不知道什麼練兵方法、指揮藝術,屬於一幫典型的不懂科學的大老粗。 郭松齡不一樣,他訓練得法,自成體系,經其一手帶出來的部隊不僅技戰術動作嫻熟,而且紀律嚴明,成績冠於全軍。 槍打出頭鳥,這個規律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樣的。郭老師一走紅,便引來紅眼病無數。周圍閒言碎語不斷,說郭某人的部隊,軍紀當然是好,可是好看並不一定中用,真打起仗未必能行。 (“異口同音,謂公所練之軍隊,紀律雖佳,未必善戰。”) 很快,郭老師就用戰場實績說話了。在直奉歷次戰爭中,郭松齡的第八旅戰鬥力之強,不僅令老派人馬瞪目結舌,就連同為新派的“士官系”也刮目相看。

老師照應學生是理所應當的。張學良當時帶的第三旅,經常和第八旅一起作戰,甚至被混在一起,統稱為“三八”旅。 “三八”旅打了勝仗,大家心裡都明白郭松齡功勞很大,但就是沒人肯說郭老師好,都誇張公子用兵有方。 理由非常簡單:嫉妒加拍馬屁——嫉妒郭松齡,拍張家父子的馬屁。 “三八”旅打得好,長官就升得快。張學良不久就因功而由少將晉升為中將,成為第三軍團軍團長。 不管別人怎麼吹捧,小張自己還是拎得清的。他對郭老師十分器重,有時甚至到了縱容的地步。 民國十一年(1922年),奉軍在第一次直奉大戰中敗北。老張當時很鬱悶,不知如何才能走出困境。這時,張學良及時獻上了“整軍經武”方案,即重新改良和整頓軍隊一攬子計劃。

老張雖然是鬍子出身,卻閱歷豐富,非等閒之輩,馬上大加稱讚並予以採納。 經過“整軍經武”,奉軍力量大大增強,成為其在第二次直奉戰爭中得以取勝的一個重要因素。 事實上,“整軍經武”的很大一部分智慧都來自於奉軍中的高手——郭松齡和楊宇霆。 對於郭松齡來說,“整軍經武”是奠定他地位和實力的一個新起點。師徒倆從東北講武學堂中提拔和重用了一大批年青軍官,形成了在奉軍中有一定影響力的“講武系”。 這個門派掛的是小張的牌子,實際掌門人卻是已由郭老師轉變而來的郭將軍。 兒子有進步,老子看在眼裡,喜在心裡。 生子當如孫仲謀。自己再英雄一世也有盡頭,只有接班人長能耐了,自己以後睡覺才能睡得踏實安穩。

可惜張學良的過分縱容與信任反而害了自己的老師,郭鬼子翅膀硬了,他要取代自己的老闆,由自己來當主角唱大戲,結果被更會唱戲的張老闆把性命都給開掉了。 對郭松齡,張作霖可謂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後快。因為他認為,自己除了老婆之外,什麼都給了對方,連今後將要繼位的兒子都託付給他,實際居於太師之位,而郭卻迫不及待,恩將仇報,竟然要取自己“主公”的性命,那還了得。 少了郭松齡這個生命中的貴人兼導師,張學良從此就難了。 以後不管遇到什麼難以搞定的困境(包括“九一八”),他都會喃喃自語:要是郭松齡在,就好了…… 皇姑屯事件發生後,大帥府內對於張作霖的去世一直密而不宣。 有時候一個人活著與否,並不是他一個人的私事,而是關係無數人升沈禍福的公事。

人們從大帥府的公告中了解到,“大帥”只是在爆炸中受了點輕傷,現在安然無恙。不僅能吃能喝能聽小曲,隔三岔五還要應小報的要求,在八卦新聞版登張生活照什麼的。 輕鬆和假像只能用於表面維持,大帥府的人其實早已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們在等待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仍留在關內的張學良。 五雷轟頂,萬箭穿心,心如刀割,這些都能用來描述當時小張的心情。 但我覺得,在巨大的悲痛和震驚過後,留在小張腦海裡的,更多的恐怕還是一種茫然和無所適從。 畢竟事件太突然了,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不管怎樣,還是回去再說吧。 治安惡化到這個地步,不化裝是不行了。 想來想去,現在只有當兵的最安全,而當兵的里面,又只有伙夫最不引人注意。於是小張乘著天色昏暗,剃了頭(只有長官才留長發),帶上飯勺,扛著大鍋,在幾名得力衛士的保護下,混在撤退士兵中間,坐上悶罐車就回了奉天。

在那裡,他將接受一場嚴峻的考驗,並迎來他人生中的第二位貴人。 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大帥走後,必須有人主持大局。 在此背景下,東三省議會聯合會召開了。 會議主持人是一直擔任奉軍總參議(相當於總參謀長)的楊宇霆。 如果說郭松齡是奉軍中不可多得的軍事幹才,那麼這位楊先生就是奉軍中首屈一指的軍政兩用人才。 人送楊宇霆綽號:小諸葛。 請千萬不要小看了這麼一個名號。雖然平時我們給別人起外號往往是件不禮貌且不受歡迎的事,但“小諸葛”絕對是個例外。 根據歷史記載,真實的諸葛孔明其實未必如和傳說中那樣英明神武。但經過人們幾千年來的演繹和想像,這個形像已被大大神化,成了上知天文地理,下懂雞毛蒜皮的世紀完人和超級偶像。

能被人冠以諸葛稱謂(哪怕是小諸葛),就表明這個人本身也有點接近神人了。我只知道,要論有影響的人物,在此之前,湖南的左宗棠算一個,在此之後,只有廣西的白崇禧獲得過這一光榮稱號。 楊宇霆,少年時即有過目成誦之才,十六歲考中秀才,廢科舉後,入日本士官學校留學,是奉系高層中絕無少有的高級知識分子,“士官系”的代表人物。 此人有宰相之才,善於軍事政治兩手抓,是老帥張作霖生前最為器重和仰仗的“大管家”。張作霖時代,台前是老張在指點江山,幕後卻是他楊先生在出謀劃策。 在任期間,大管家忙著幫老闆搞裝修,創傢俱,可謂勞苦功高,成績突出。簡單收集一下,至少包括以下“四大件”:制定田賦制度、修築戰備公路、督辦兵工廠、創建東北海軍。

定田賦,錢有了;修公路,路有了;辦工廠,槍有了;建海軍,水路優勢也有了。 所謂高手一亮招,便知有沒有。四件不多,但件件抓到了點子,捏住了要害,遠慮近憂,一網打盡。 若論治軍理政和戰略眼光,其人超出郭松齡遠甚,可算是名副其實的東北第一人! 老張在選賢任能方面是從來不差的。 但是楊先生也有缺點,而這個缺點後來給他帶來了殺身之禍。 那就是與處理軍政方面的能力相比,他處理人際關係的能力似乎要差一點。 往好了說叫做對人嚴厲,往壞裡講就叫心胸狹窄,總之人緣很不好。當然這也與奉軍內部派系太多,關係太複雜有關。 奉軍裡面,隨著歷史的沿革,粗粗一分就可以分成兩派:老派和新派。 以跟隨老張打江山出來的老兄弟為一派,稱為老派,代表人物是張作相、吳俊升、張景惠、湯玉麟這些人。他們大多屬於草莽英雄,早年打打游擊劫劫糧草還湊合,下了山後打正規戰就不那麼靈光了。

除了老派,就是新派。但新派內同樣還能分出三六九等。 一派稱為“士官系”,軍官大多為留學日本士官學校的高材生,代表人物為楊宇霆、韓麟春、姜登選等。一派稱為“講武系”,匯集了東北講武學堂的精英,代表人物就是郭松齡,其背後實際支持者為張學良。 楊先生的做事原則是對事不對人,除了老帥,哪門哪派都敢招呼。 這是一個牛人:我是孔明,我怕誰? 作為新派的楊宇霆曾利用“整軍經武”的機會,大膽樹立新派,把老派人物都排擠在外。毫無疑問,老派人可都不是吃乾飯的,這梁子算結下了。 同是軍校出來的,作為海龜的“士官系”與土鱉“講武系”素來明爭暗鬥,隔閡很深,到“講武系”的郭松齡搞叛亂被捕後,“士官系”的盟主楊宇霆又以總參議的身份下達了對他的處決令(其實就是他不下,老闆張作霖也會逼著他下),這可就把“講武系”全給得罪光了。 就連“士官系”內部也有一些人對他不滿意,認為他性情高傲,喜歡高高在上,頤指氣使。 怪來怪去,什麼都不怪,就怪奉軍里山頭太多,廟不算挺大神仙卻不少。要想在這個蜘蛛網裡做老好人,除非什麼都不干,做個真正的和稀泥的老油條。 偏偏楊宇霆不是這樣的人,所以換老闆的時候,大家也很想把這個過於嚴厲的管家一併換下去。 可是現在局面如此詭異,遍觀東北軍政各界,除了他楊某人,沒人能壓得住陣腳。於是,人們只好又把他推到台前,由他來主持這個對於東北命運來說極其重要的會議。 東三省議會聯合會的核心是出台東三省保安總司令的人選名單。 此前,這個保安總司令的頭銜是屬於張作霖的。也就是說,誰當了這個總司令,誰就真正繼承了老帥的衣缽。 事實上,在會議前,各派經過明爭暗鬥、相互妥協後,已基本內定了總司令人選。 會議只是走個過場而已。只有不明真相的少數人需要猜謎。 不過謎底很快就要揭開。 我可以告訴諸位的是:這個人絕不是張學良。 因為皇姑屯事件是個猝發事件,張作霖中招後在大部分時間裡都處於昏迷狀態,幾乎什麼都沒交待。他身前也未指定任何人接班。畢竟帝制早已廢除,共和也已實行多年,雖然子繼父業趨勢十分明顯,但不到那一步,誰也不好意思把話說得過於明白。 老張在世,小張承繼大統自然毫無懸念。但現在老張不在了,大家都得繼續端碗吃飯,誰能保證自己這碗飯繼續吃香吃好,就得好好惦量惦量了。 別怪世態炎涼,只能說人性本來如此。 楊宇霆認為,小張肩膀尚顯稚嫩,恐怕暫時很難勝任老張留下的這副擔子。 不是他一個人這樣想,相當多的人都作如是觀,特別是在平定郭松齡一役之後。 接著,楊先生又把自己給排除了。他有自知之明,既然是“小諸葛”,角色定位就是輔佐型的能臣,在心理上就沒有“登大寶”的準備和打算。 更何況,他也知道這麼多年來,自己在朝野上下樹敵頗多,即使有這想法,成功的可能性也不會很大。 他需要提出一個各方面都能接受的名單。 在宣布這一名單之前,這位大管家也充分考慮到了小主人的情緒和心理承受力。 因此,會場上“適時”地出現了一份《大元帥遺囑》: 我在回來的路上不幸挨了炸,現在快不行了(“今病勢已駕,殆朝暮人間矣”)。我成人當兵後就發誓要以生命報效國家,所以早就不怕死了,現在我已經五十四歲了,死了倒也沒什麼,就是還沒完成我的救國志向(“惟是救國之志未遂”),太遺憾了。現在我把守衛治理奉天的重任,交給我兒子張學良,你們要幫我多料理他。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這絕不是張老爺子的語調,倒是很像孫老爺子(孫中山)的絕筆。如果老張當時還能撐著立下斷氣遺囑,絕不至於這麼假文酸醋,他只會說:媽拉巴子是免票,後腦勺子是護照,老子今天是過不了這一關了,弟兄們帶著小六子好好乾吧…… 楊參議到底做過秀才,愣是無中生有地把老張打扮成了個文化人。 “假遺囑”的前段部分明顯是在應付差事,任何一個當過兵的人死翹了以後都可以加以套用(只需修改一下死亡時的歲數)。 實質體現在後面那句話:守衛治理奉天。 擺明這是個地方官,沒有誰做了省長還兼國家主席的道理,所以這就意味著小六子的東三省總司令肯定是當不成了。 這就是楊宇霆和會議參加者們準備留給張學良的面子。 有人說,這份《大元帥遺囑》是楊宇霆之流違背張學良意願偷偷炮製出來的。 違背張學良意願,這可能是事實。因為他並沒有明確主動地表示過不想繼任掌門。但“偷偷”就談不上了。畢竟事關重大,大帥沒來得及留遺囑這件事在內部知情人中早已不是什麼秘密,如果這份假遺囑不是得到了與會的大多數人(包括張學良)同意,誰敢再重新捏造一份出來並當眾宣讀? 就像任何一次頒獎一樣,安慰獎總是放在最前面的。 大家都把期待的眼神投向了楊宇霆,等著他宣布那個特等大獎的獲得者。 謎底隨即揭開,果然是他! 會議主持人隨後提出表決,一切毫無懸念,因為贊成的人遠遠超過半數。 但是人們發現,偏偏這個人沒有到場。立刻有未舉手的人提出,鑑於被選舉人本人不在場,這樣推舉有欠妥當,不合規矩。 楊參議不愧是官場老手,回答從容不迫:本人不在而推舉甚多,說明眾望歸一。 再沒有任何異議。 主持人當場宣布:選舉結果有效。 此時,張學良的心一定已經悲涼到了極點,但他只能選擇被動接受,此外沒有其它任何辦法。 東三省最高軍政長官就要新鮮出爐了,這個人卻不是他。 就在這時,歷史的天秤又一次發生了驚人的逆轉,一個人忽然出現在會場門口,並引起了一片驚呼聲。 此人身著孝袍,腰繫麻繩,腳蹬麻鞋,不像是開會來的,倒像是奔喪來的。 張學良人生中第二個貴人來了! 張作相,時任吉林省督軍兼省長,老派代表人物之一,曾擔任奉軍第二軍軍長,是張學良的頂頭上司。 聽名字,你可能會認為他與張作霖有什麼親戚關係。其實不是,兩人同姓純屬巧合。儘管不是血緣上的親戚,但這兩人絕對有過命的交情。歷史上,張作霖兩次結盟,張作相均榜上有名。 張作相之所以能“眾望歸一”,說得直白一點,是因為只有他才是當時各派均能接受的人物。 郭鬼子造反,十万精銳直逼奉天,形勢危如累卵,幸虧他和吳俊升兩人拼死護主,才轉危為安。此事不僅使老張感慨系之,認為關鍵時候還是幾個老兄弟最忠心,而且為他自己在老派中贏得了信任。 郭部兵敗,除處決郭鬼子外,老張氣惱之下,還準備將叛亂將領一律處死。幸虧張作相以平叛功臣之身再三苦諫,才保住了他們的性命。 郭老師鬧事,小張同學自然不能免責,用老張的話說,自己兒子“信任郭鬼子已經勝過信任他老子”了。按照老張的性格,死罪雖可免(總要有人接班),活罪卻難逃,也是張作相充分發揮好人做到底精神,使盡渾身解數,做工作,說好話,總算讓小張得以全身而退。 無論老派還是新派,對張作相只有兩個字的評價:厚道,三個字的評價:真厚道。 既有與老帥八拜結交的資歷,又有平叛立功的業績,還不會為難兄弟們,這樣的人,不選他,選誰? 在會議召開前,已經有人把總司令軍服送到了張作相府上。 但是張作相用實際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進入會場後,他手捧那套保安總司令的軍服,把它放在了張學良面前。 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人人面面相覷。小張本人也手足無措,連忙站起來表示自己太年輕,各方面經驗不足,還是敦請老叔(張學良對張作相以叔伯輩相稱)統管東三省軍政大權為好。 當著眾人的面,張作相聲淚俱下,動了真感情:老帥在世時,經常要我關照漢卿,我如就任此職,無顏面對九泉之下的老帥。漢卿年輕有為,子承父業名正言順,大敵當前不能再拖了。 這些話入情入理,真是說到小張心坎裡去了,一時間既感動又激動。 對會議的選舉結果和任命,張作相表示實難從命,理由是要趕回錦州給母親辦喪事(“作相不孝,家母歸天,作相隨即赴錦治母喪”)。 一個多星期後,即民國十七年(1928年)7月,東三省省議會聯合會推翻舉手錶決的方法,改用選票推舉,結果張學良順利當選東三省保安總司令兼奉天保安司令——實踐出真知,誰說二者不可得兼的。 毫無疑問,在時年二十七歲的少帥走上紅地毯的那一刻,他心裡一定充滿了對那個被他稱為老叔的人的無限感激之情。 大家沒有看錯,這確實是一個天底下少見的忠實厚道之人。 當東北王的桂冠向他招手時,他毅然選擇了放棄,只為了一句承諾:老帥在世時,我答應老帥要關照漢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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