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中國歷史 殘陽如血·長征前後內幕大寫真

第50章 3、慘敗面前,項英終於實行戰略轉移

主力紅軍轉移後,國民黨除薛岳、週渾元十萬大軍追擊外,其他各縱隊二十萬人依然留在中央蘇區,由陳誠指揮組成“清剿”軍。陳誠對蔣介石說:“中央蘇區必須徹底蕩平,不然後患無窮。” 1934年10月26日至11月23日,陳誠軍相繼佔領寧都、瑞金、於都、會昌等中央蘇區中心區域的縣城。 攻占瑞金縣城的是敵東路軍李默庵第十一師。 1935年1月,國民黨第十一師特別黨部編輯的《收復瑞金紀事》中這樣描寫此戰的經過: 長汀克復後,本師回駐蔡坊,構築河田黃管公路。十一月六日下午奉總司令電……第十、第三十六兩師歸李師長指揮,收復瑞金等因;於是定八日第十師集結長汀城,九日第十師為第一線,先向古城前進,並以有力之一部佔領古城西之大嶺隘,以為翌十日直下瑞金之準備。八日晚,細雨沉蒙,九日晨,大降滂沱,官兵振奮前進。至九時,與偽古城獨立團溪口獨立營等股匪在古城東之牛嶺接觸,當擊攘之,斃匪百餘,獲槍數十枝,旗幟戈矛無算。惟沿途要隘,均經砍倒大樹又遍布地雷以為障礙,行進頗為遲滯。

十日本師遂向瑞金前進,偽中央蘇區模範營、壬田游擊隊、九堡獨立團、梅坑赤衛營,及昨日殘竄部隊共約人槍兩千餘,扼守大憐隘,頑強抵抗。經數度衝鋒,始於晨刻攻占之,殘匪向會昌於都方向逃竄。已刻我先頭第三十旅克復瑞金,此淪陷五年匪之軍事政治中樞,進入於我軍之手矣。 攻陷瑞金,國民黨不可一世,《中央日報》作了大肆渲染,連篇累牘。 敵人的戰略企圖是從北、東、南三方面向內收縮,以集團兵力據守各縣城和交通要道,用堡壘封鎖的辦法,將廣大蘇區分割成許多小塊,將紅軍圍困在越來越小的地區裡,然後分割“清剿”,進而徹底消滅。 敵軍每侵占一地,就進行絕滅人性的屠殺。捲土重來的地主豪紳、流氓惡棍,組織了“還鄉團”、“鏟共團”、“暗殺團”,無數革命幹部和群眾被活埋、挖心、肢解、碎割,真是慘絕空前。中央革命根據地被殺害的人數多達七十餘萬!

就在瑞金失陷兩天后,留下來的唯一的紅軍正規主力部隊第二十四師,從福建汀州撤回至瑞金九堡一帶。這裡曾是中革軍委所在地。 紅二十四師原是羅榮桓等負責組建的。師長周建屏,政治委員黎林(主力長征後由福建軍區政治部主任楊英接任),政治部主任袁血卒。 紅二十四師有三個團的建制,即第七十、七十一、七十二團,每團有三個營,武器裝備較好,兵員充足。第五次反“圍剿”作戰期間,多次配合紅一、三軍團作戰,有較強的戰鬥力。其中,溫坊大捷,與紅一軍團第二師一道,殲敵近一個師,成為第五次反“圍剿”後期作戰唯一的一個大勝仗。長征時,紅二十四師作為唯一主力留守中央蘇區堅持鬥爭,可謂留守部隊中的“王牌軍”。後來,項英又決定將大部分留守傷員痊癒者,補充給二十四師,全師有近六千人。

師長周建屏行伍出身,江西省金溪縣人。早年投身滇軍,參加過辛亥革命、護國討袁及北伐戰爭。 1927年春,經朱德介紹加入中國共產黨,參加南昌起義。 1929年後歷任江西紅軍獨立第一團團長、紅十軍軍長,參與指揮贛東北反“圍剿”作戰。 1933年1月後,歷任紅十一軍軍長、紅七軍團第十九師師長、紅軍獨立第二十四師師長等職,1934年被選為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執行委員,率部參加中央蘇區第四、五次反“圍剿”戰爭。身經百戰,屢立戰功,可謂紅軍名將。 佔領瑞金,李默庵第十一師氣焰囂張,趾高氣昂,繼續向會昌推進。 紅軍第二十四師指戰員,眼看“紅都”遭受敵人蹂躪,氣得直跺腳,紛紛要求狠狠打擊敵人。 師長周建屏召開了團級幹部會議,他徵求大家意見,打,還是不打。與會者都擦拳磨掌,說打。

項英也主張打一場大仗,他說:“要用勝仗來振奮一下蘇區群眾,提高大家的信心。” 一場大仗就這麼定了下來,戰場選擇在了瑞金與會昌之間的謝坊,打擊對象選擇了攻占瑞金的李默庵師。 時任第二十四師政治部主任的袁血卒回憶: 十一月二十二日,敵東路第三師由瑞金向會昌推進。軍區命令二十四師趕到謝坊附近埋伏。會昌、瑞金和福建的地方武裝也參加了伏擊。這次戰鬥的戰場指揮是師長周建屏。但是,敵人尚未完全進入伏擊圈內(主要是福建的獨立團未及時趕到指定地點),戰鬥就打響了。這在軍事上叫犯了“過早突擊”的錯誤,因而未能全殲敵人,只消滅敵人半個旅,把殲滅戰打成了擊潰戰。這次戰鬥雖然是我們勝利了,但嚴格說來不能算是大勝利,因為本來可以消滅更多的敵人。戰鬥結束後,中央分局給中央發了電報,說是打了一個大勝仗,消滅敵人一個師,《紅色中華》報也發了消息。我在這次戰鬥中負責收容俘虜。原來準備大量俘獲敵人,因為打成了擊潰戰,俘敵不多,只繳獲許多騾馬牲口。戰鬥結束後,我挑選了兩匹騾子帶了回來。

謝坊伏擊戰,雖然打擊了猖狂囂張的敵人,振奮了蘇區人民的鬥志,但同時也暴露了紅軍的實力。 項英開始認識到了“獨立作戰”的必要性,把一些得力干部派到各地區去領導鬥爭。於是,張鼎丞、範樂春回閩西;鐘循仁回閩贛;胡海回東固;李鶴鳴回公略。 當時,這種認識的轉變受到局限,還只限於地方,也還只是部分地區,軍隊這一塊沒有動。項英後來在給中央的報告中才進一步認識到這一點:這種轉變僅僅是局部的,而主力二十四師和幾個基於團,仍然採取大兵團作戰方式,仍然進行消極防禦,阻止和破壞敵人對於'三角地區'築壘推進。於是在丁陂戰鬥(即敵由瑞林寨向丁陂至大柏地之線築壘)中,阻止築壘敵人而受到一點損失。二十四師經常輾轉各地區待機,企圖截擊和阻滯敵人築壘前進,但均未獲得成就。這時敵人已進占於都並由嶺背向於都河上游構築封鎖線以與瑞林寨銜接,便把我們的聯繫截斷了。

面對日益緊張惡化的形勢,陳毅一再向項英提出,把部隊分散打游擊,但項英仍不同意。 項英之所以不同意把二十四師和其他獨立團分散打游擊,其指導思想,還是拘泥中央的指示,企望集中兵力打運動戰,打正規戰,以重大勝利迎接主力紅軍返回中央蘇區。 主力紅軍從粵軍陳濟棠部防地突破防線後,蔣介石十分惱怒,他責令陳迅速向會昌進攻,截斷留在中央蘇區紅軍南面的退路。 粵軍頗能打仗。贛南紅軍和地方武裝曾幾次與之交戰,都退下陣來。 為了鞏固贛南和保持會昌河兩岸的聯繫,項英決心集中紅二十四師與獨立第三、第十一團,在牛嶺與粵軍打一仗。 然而,出乎項英的意料之外,牛嶺一戰,竟成為主力紅軍轉移後最大的一次慘敗,也在周建屏輝煌的軍事生涯上投下濃重的陰影。

項英對牛嶺之戰追悔不已。他1937年給中央政治局匯報時寫道:鬥嶺戰鬥是不應有的慘敗,而且是不應有的戰鬥。事前有偵察粵敵向牛嶺坳一帶游擊(約一營到二營之數),準備在其附近埋伏或襲擊,可是部隊到達目的地後,敵已回到約二十里地之牛嶺,這時已到下午,士兵也很疲勞,應該擇地宿營,再行偵察情況,決定行動。不料獨立團團長徐鴻這個冒死鬼,要跟踪追去。當時二十四師師長周建屏負總指揮之責,也不考慮便隨意應允。 最兒戲的,一團埋伏於唐村至牛嶺大道旁打擊增援之敵,可是將兵力分散,後來被敵各個擊破。進攻牛嶺的主力約四個團,到達牛嶺附近,也不將部隊展開,仍以行軍縱隊(獨三團為前衛)直向牛嶺汗場衝去。敵人佔據房子不動,等到我們衝到面前,敵人即以反沖鋒將全團沖垮。退回時自己將後續部隊沖散,敵人跟踪追擊,一直衝到指揮陣地。周建屏帶花,幸楊英率領直屬隊頑強抵抗,才把敵人打退,收容潰兵,直到兩天之後才將全部隊集合起來,可是已受了大的損失,以五個團兵力被一團上下之敵而各個擊破。這次打敗,是我們紅軍空前未有的敗仗,而且絕對不應該打的敗仗,簡直是把打仗當兒戲的必然結果。這一敗仗可以說動搖部隊作戰的信心,增強對廣東軍閥的害怕心理,同時也成為我們結束大兵團作戰的最後一仗。

牛嶺一戰慘敗,項英對形勢的估計清醒了,不再那麼盲目樂觀,認識到了局勢的嚴重性。 11月底,項英召開中央分局會議,討論今後的鬥爭方針。 會上,陳毅提出要迅速地全面轉入游擊戰爭,不能再拖,二十四師要分散,獨立團也要分散。中央分局要給各地髮指示,轉變鬥爭方式,準備大風暴的來臨。 陳毅的意見得到中央分局絕大多數成員的讚同。 項英也終於同意了陳毅的意見,並要陳毅起草一個指示,以中央分局的名義發下去,部署各地轉入游擊戰爭。 會議決定,中央分局只留項英、陳毅、賀昌三人保持領導,其他成員全都分散到中央蘇區的各個游擊區。中央分局機關和第二十四師部分部隊,以及贛南省黨政軍機關,迅速轉移到上坪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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