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中國歷史 殘陽如血·長征前後內幕大寫真

第42章 5、林伯渠賦詩別叔衡

主力紅軍就要西征了。大家心裡都明白,這次出發,不是一次短時期短距離的行動,很可能要長時期地分別。共同的戰鬥生活,深厚的階級感情,一旦要分開,都感到依依惜別,難捨難分。走的和留的同志都想在分別前各自為對方做點什麼事,或留下點紀念的東西。 中共創始人之一、黨的“一大”代表何叔衡,因為不被“左”傾領導者喜歡,被留下了。 何叔衡是迫切希望隨軍遠征的。當他在《紅色中華》上看到張聞天的文章《一切為了保衛蘇維埃》後,感覺到主力紅軍有轉移的可能,他就在和董必武的閒談中,談到了願意隨軍轉移的願望。那時他和董必武在同一機關工作,有一天,他這樣問董必武:“假如紅軍主力移動,你願意留在這裡還是願意隨軍去?” “若有可能,我願意隨軍去。”董必武回答。

“紅軍跑起路來飛快,你跑得麼?” “一天跑六十里毫無問題,八十里也勉強,跑一百里怕有點困難。這是我進蘇區來時所經歷過的,” “我跑路要比你強一點。我準備了兩雙很結實的草鞋,你有點什麼準備沒有呢?” “你跑路當然比我強,我只准備了一雙新草鞋,腳上穿的還有半新。” 儘管何叔衡準備了兩雙結實的草鞋,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名字被決策者們圈入了留守者之列。 “左”傾領導者為什麼不喜歡何叔衡?何叔衡和“左”傾路線有什麼原則分歧? 最主要的就是何叔衡敢於堅持真理,公開抵制“左”傾錯誤路線,尤其是“左”的肅反路線。 何叔衡的公開抵制及一次次“不聽話”行為,“左”傾路線的領導者和執行者顯然不會放過。

1933年初,“左”傾冒險主義統治下的臨時中央從上海遷入蘇區。他們為了打擊毛澤東在人民群眾和地方組織中的威信,錯誤地開展了所謂的反羅明路線的鬥爭。 不出所料,反“羅明路線”由地方而中央政府機關,何叔衡亦被作為“羅明路線的另一種傾向”接二連三地遭到批判和打擊。到1934年初,又被撤掉一切領導職務。長征前,在討論決定誰走誰留名單時,儘管毛澤東希望何叔衡和瞿秋白等能一道隨軍出發,且何叔衡又作了行動的準備,但由於“左”傾領導者不同意,何叔衡和瞿秋白等最終還是被留下了來。 何叔衡是個極重感情的人,毛澤東曾經說過“何鬍子是一堆感情”。當他知道自己被留下後,特到集市上買了點肉、魚,殺了只自養的雞,還準備了清酒、花生,在梅坑設便宴與好友們告別。大家心情都十分沉重。午飯後,何叔衡將自己的兩雙草鞋送給了遠征的戰友。他還用馬親自將謝覺哉送回住地葉坪,並將自使用多年的懷錶和小鋼刀贈送給謝覺哉留作紀念。

當天晚上,何叔衡又備了一壺清酒,一碟花生米,請來即將遠征的老戰友林伯渠。二人促膝對酌,徹夜暢談,互道珍重。臨別時,何叔衡又脫下身上一件女兒何實山特地為他織的毛線衣,慷慨送給林伯渠。 林伯渠,又名林祖涵。早年參加同盟會,1921年加入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國共合作期間,幫助孫中山改組國民黨,確定三大政策,作出過重大貢獻。 1927年參加南昌起義,任革命委員會委員、財政委員會主席。 1928年赴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和何叔衡、徐特立、吳玉章、董必武等編在特別班。 1932年回國後進入中央蘇區,任中央工農民主政府國民經濟部部長和財政部部長,是黨內一位很有威望的老同志。 面對何叔衡的真摯情意,林伯渠感動不已,當即賦《別梅坑》詩一首:

沒料到,二老梅坑這次相聚,竟成永別。 紅軍西征後,根據地很快淪陷,何叔衡和其他同志處在極其艱難困苦的處境中。 1945年2月,何叔衡的老友李六如在致謝覺哉的信中真實地再現了何叔衡等同志堅持鬥爭的情景: 叔衡同志於三五年蘇區淪為游擊區時,隨隊伍住在江西於都縣公館鄉一短時期。黨派他幫助該鄉政府作動員工作,他每天扶一根拐杖,朝出晚歸,雖很辛苦,但卻無半點怨言。已近60的老人,還派這種工作給他,我們當時雖不敢說,心裡是很難過的。最令人痛心的就在該鄉派他同秋白、張亮、周月林出白區時,腳上沒有鞋子穿(穿一雙破鞋子)。 當動身的頭晚來問我:“六如,你有鞋子麼?”話猶未了,眼眶就紅而濕了。 我隨即把江口貿易局局長陳祥生送的一雙灰色新膠鞋給他,他長嘆一聲:“唉!六如,不料我這副老骨頭,還要送到白區去啊!”

1935年2月,何叔衡等在從江西轉移福建途中,不幸被敵人包圍。張鼎丞曾聽鄧子恢講過,他們在福建某處渡河時,敵人追來了,何老頭跑不動,鄧子恢扶著他也跑不動。他怕鄧一同犧牲,定要鄧跑,並責鄧:“你快跑,莫連累了,我沒辦法,只有為共產黨蘇維埃流盡最後一滴血。” 何叔衡就這樣犧牲了,時年59歲。他的不幸遇難,引起了許多同志的悲憤。他的老戰友董必武在長征到達陝北後,得知其確已犧牲的消息時,以無比悲痛的心情說:“在中央蘇區,因叔衡、特立、覺哉、伯渠和我五個人年齡稍大,諸同志都稱我們為'五老'。出發時,我與特立、覺哉、伯渠等,都隨著紅軍移動,經歷了千山萬水,苦雨淒風,飛機轟炸過無數次,敵人掃襲過無數次,苗山蠻荒的絕地,草地雪山的露營,沒有阻礙住我們,我們都隨著大軍到達了目的地。只有叔衡同志留在蘇區,落到了反革命手中,竟成了他們的犧牲品,這是怎樣的令人悲憤的事啊!叔衡同志的肉體被消滅了,他的精神不死,現在有幾十萬、幾百萬的人踏著他的血跡前進紀念著他。他個人死了,他在千萬人的心坎上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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