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中國歷史 天朝的崩潰·鴉片戰爭再研究

第20章 三三元里抗英的史實與傳說

隨著近十年廣州城市的飛速發展,今日的三元里,已經成為市區。可是,在150多年前鴉片戰爭時,三元里只是廣州城北約2公里的寂靜的小村莊。它今天之所以有這麼大的名氣,是因為1841年5月29日至31日,即英軍佔領城北越秀山時期,爆發了一場以三元里為中心的民眾抗英事件。 150多年來,三元里民眾抗英事件的史實,已經經歷了多次人為的放大。且不論別的,就是知名度甚高、時常被人提起的“平英團”,即非當時的真實,而是後人的稱謂。作為今天的研究者,有必要對此進行一番清厘,區別其中的史實與傳說,方可得出實在、牢靠、中肯的結論來。 據各種中文文獻,三元里等地民眾奮起抗英,直接原因有三:一、英軍“開棺暴骨”,二、英軍劫掠財物,三、英軍強姦、調戲婦女。

對照英方文獻,其第一項“開棺暴骨”的指控當為事實。 1841年5月29日,奕山與義律達成停戰協定以後,一部分英軍官兵進入了城北的雙山寺。在該寺廟中,存放著許多外籍人權厝的棺櫬,準備將來護送歸葬故土,以償亡人葉落歸根之願。英軍打開了一些棺蓋,觀看裡面的屍體。儘管英方文獻將此舉的動機歸結於好奇,但據中國的傳統和宗教,此類將會降禍於死者子孫的不敬行為,只有禽獸才幹得出來。當時還流傳著“開棺戳屍”、“發掘墳墓”等說法,很可能由此而引申而傳訛,並有著極大的鼓動效果。 英方文獻中雖沒有正面提及“劫掠”,但其中的許多痕跡又可使我們大致推測出其場面。 1841年5月24日,英軍開始進攻廣州,陸軍司令郭富下令,“各部須攜帶兩天的干糧”。由此推算,英軍將於5月26日糧盡。對此給養的補充,英方文獻中不乏“徵發”的記載,並稱他們“滿載各種家畜而歸”。這種“徵發”很難擺脫“劫掠”的干系。

最後一項,即對婦女的犯罪,較難考證清楚。這一方面是英方當時的記載中全無此類情節,另一方面是中方文獻極其含混,只謂“輪姦老婦”云云。案此類事件有損當事人的名譽,不宜張揚,中方文獻作者隱去具體的時間、地點、姓名、情節,也屬情理之中。但畢竟給人模糊不清的感覺。 事隔近8年之後,時任英國駐華公使兼對華商務總監督的德庇時,在1848年2月給巴麥尊的報告中,承認了印度士兵曾強姦過三元里附近的婦女。再隔100多年之後,廣東文史館於1951年至1963年重新調查,發掘出新的說法,謂1841年5月28日或29日,英軍10餘人在三元里東華里,“恣意調戲”村民韋紹光之妻李喜。 由此看來,英軍在佔領廣州城北高地期間確有對婦女犯罪的事實,儘管“調戲”李喜一事在情節上還有使人生疑之處。

以上事實,使當時和現在的人們得出了相同的結論:英軍的暴行激起了三元里等地民眾的反抗。關於這個結論的意義,後面還將分析。 翻檢中文歷史文獻,對整個事件的描繪,眉目不清,且各有說法,很難理出一個頭緒來。其中比較典型的說法有: 一、廣東按察使王庭蘭在戰後不久寫給福建布政使曾望顏的信中稱:1841年5月30日,英軍從城北越秀山一帶撤軍,取道泥城回英艦,三元里等處一百零三鄉民眾數千人,中途設伏,殲敵百餘名,斬兵目二人,圍困英軍。義律請廣州知府餘保純彈壓。餘保純私自出城解和,民眾逐漸離散。類似此種說法的還有《中西紀事》、《道光洋艘徵撫記》等,但戰果卻有擴大,稱斬英軍將領伯麥、霞畢,殲英軍200人至300人不等。

二、靖逆將軍奕山對此曾上過三道奏摺,說法完全不同。第一次奏稱(6月13日):他曾命城西北、東北各鄉團勇首領,分路搜捕,結果“殺死漢奸及黑白夷匪二百餘名,內夷目二名”,並稱南岸義勇斬英軍頭目一名,可能是伯麥。第二次奏稱(6月22日):5月30日,英軍在城北唐夏鄉(三元里西北)焚掠,義勇與之相戰,斬英軍先鋒霞畢及兵弁10餘人。第三次奏稱(8月6日):5月28日,大雨衝沒在城北搶掠的漢奸和英軍官兵100餘人;三元里等村義勇砍斃英軍先鋒霞畢及兵弁10餘人(該奏未稱具體時間,聯繫前奏,當為5月30日)。奕山的奏摺,將三元里抗英事件說成是團練、義勇所為,而戰果也縮至10餘人。 三、當時擔任水勇頭目的林福祥,於1843年寫道:1841年5月30日,英軍經由三元里往牛欄岡方向搶劫,由於林福祥事先與各鄉約定聯防,三元里等80餘鄉數万民眾將英軍包圍,殲敵200餘人,後由余保純解圍,英軍方得出圍回歸。林福祥將作戰目的說成是反抗劫掠,同意這種反劫掠說的,還有《廣東軍務記》等資料。

四、時在兩廣總督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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