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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八章起草《五一六通知》

陳伯達傳 叶永烈 2659 2018-03-16
陳伯達意識到這是毛澤東對他的極大的信賴:江青和張、姚起草批判《海瑞罷官》時,完全瞞著他;江青搞《紀要》時,請他幫助修改;這一回,毛澤東把起草《通知》的重任,壓在他的肩上。南北對峙,形勢嚴峻。 1966年2月,當江青在上海忙於搞《紀要》時,北京以彭真為首的“五人小組”正忙於起草另一個與《紀要》唱“對台戲”的文件。真是歷史的巧合:在上海錦江賓館裡開座談會的是五個人,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西大廳裡討論起草文件的也是五個人! 北京的五個人是彭真、陸定一(國務院副總理、中宣部長兼文化部長)、康生(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周揚(中宣部副部長)、吳冷西(新華社社長兼《人民日報》社社長)。 五人小組是1964年五六月間,根據黨中央、毛澤東的意見成立的,在中央政治局、書記處領導下開展文化革命方面的工作,組長彭真,副組長陸定一。

這個小組針對姚文元文章發表後引起的一場大風波,寫出了《關於當前學術討論的匯報提綱》,人稱《二月提綱》。 《二月提綱》的主要內容共六個方面,其中第四點特別強調,左派學術工作者要“用適當的方式互相批評和相互幫助,反對自以為是,警惕左派學術工作者走上資產階級專家、學閥的道路”。另外,還指出:“要堅持實事求是、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則,要以理服人,不要像學閥一樣武斷和以勢壓人。”顯然,這些話不指名地批評了姚文元及其同夥。 2月8日,彭真等去武漢向毛澤東匯報之後,於2月12日把《二月提綱》印發全黨。 印發文件時,覺得“五人小組”一詞不明確,姚溱(中共中央宣傳部副部長)臨時加上“文化革命”四字,變成“文化革命五人小組”。在此之前,這個小組一直只稱“五人小組”。

儘管《二月提綱》在正式發布前,由彭真等向毛澤東當面作了匯報,但毛澤東在不久之後便支持江青的《紀要》,而斥責《二月提綱》為“修正主義綱領”。 毛澤東不滿於《二月提綱》。 1966年3月下旬,毛澤東在上海跟康生談話時,多次批評了彭真。康生回京,向中共中央書記處傳達了毛澤東的指示,決定撤銷《二月提綱》。康生指定王力起草一個通知,準備作為中共中央文件發給全黨。據王力對筆者說,他記得,他所擬的《通知》只一句話,即:“中共中央通知,1966年3月12日中央批轉的《文化革命五人小組關於當前學術討論的匯報提綱》現予撤銷。”這個《通知》經政治局討論同意。 《通知》急送毛澤東,他不滿意,說道:“《通知》不應是技術性的,而應是理論性的。”

於是,毛澤東找“理論家”陳伯達,要他另行起草《通知》。 據陳伯達告訴筆者,他領會毛澤東所說的《通知》“應是理論性的”,也就是從理論的高度批判《二月提綱》。 “那是要我寫一篇大文章呀!”陳伯達當過多年的毛澤東政治秘書,頗能領會毛澤東的意圖。 陳伯達意識到這是毛澤東對他的極大的信賴:江青和張、姚起草批判《海瑞罷官》時,完全瞞著他;江青搞《紀要》時,請他幫助修改;這一回,毛澤東把起草《通知》的重任,壓在他的肩上。 陳伯達找到了“快筆頭”王力合作。由陳伯達主稿,王力協助,兩人很快在1966年4月初寫出初稿。 初稿在釣魚台討論。康生在初稿上加了一句很有“分量”的話,即稱《二月提綱》為“徹頭徹尾的修正主義的文件”。康生此人,比泥鰍還滑。作為“五人小組”的成員,他參加過《二月提綱》的討論,並和彭真一起飛往武漢向毛澤東匯報。此刻,他一甩袖子,說《二月提綱》是“背著他搞的”,提高了嗓門痛斥《二月提綱》。這麼一來,《二月提綱》彷彿只是“四人小組”的“匯報提綱”,與他無關了,論奸雄,康生堪為其首。

《通知》初稿送毛澤東。這時,康生又提出一個重要的“建議”:“光有通知還不夠,應該搞一份大事記作為附件,一起下發。”這麼一來,《通知》的規模就越搞越大了。 毛澤東決定,成立一個起草小組來起草通知。毛澤東點名陳伯達為起草小組組長,陳伯達提名以下人員為組員:康生、江青、王力、吳冷西、張春橋、陳亞丁、關鋒、戚本禹、尹達、穆欣。這個小組後來成為“中央文化革命小組”的班底。陳伯達主持起草《通知》,康生負責起草《大事記》。 《通知》起草完畢,並未在杭州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擴大會議上亮相,卻由康生帶到北京。 《通知》不敢交中共中央辦公廳印刷廠排印,怕那裡會“洩密”———讓彭真知道;康生把《通知》弄到公安部部長謝富治手下的公安部印刷廠去排印。云密風緊,中國的政治氣氛日益緊張。五·一節,在天安門城樓上便見不到彭真了———他是北京市市長、中共北京市委第一書記,每逢五·一、國慶,原是必定上天安門城樓的。

1966年5月4日起,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在北京召開。會議一直開到26日才結束。會議的主旨是批判彭真、羅瑞卿、陸定一、楊尚昆的“反黨錯誤”。另外,也涉及了田家英。 5月16日,會議通過了《通知》,從此被稱為《五·一六通知》。其實,它的全稱是《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通知》。 《五·一六通知》果真是“理論性的”,是一篇“大文章”。它羅列了《二月提綱》的“十大罪狀”,逐條加以批駁,提出了一整套“左”的理論、路線、方針、政策。它是“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綱領性文件”。十年浩劫,就是從《五·一六通知》通過之日算起———這一天,已被公認為“文革”正式開始的一天。 《五·一六通知》以“中發(66)267號文件”向全黨下達。同時,在《通知》之後,附了所謂的《1965年9月到1966年5月文化戰線上兩條道路鬥爭大事記》。

《五·一六通知》中毛澤東親筆所加的話,是全文的點睛之筆: 高舉無產階級文化革命的大旗,徹底揭露那批反黨反社會主義的所謂“學術權威”的資產階級反動立場,徹底批判學術界、教育界、新聞界、文藝界、出版界的資產階級反動思想,奪取在這些文化領域中的領導權。而要做到這一點,必須同時批判混進黨裡、政府裡、軍隊里和文化領域的各界裡的資產階級代表人物,清洗這些人,有些則要調動他們的職務。 尤其不能信用這些人去做領導文化革命的工作,而過去和現在確有很多人是在做這種工作,這是異常危險的。 混進黨裡、政府裡、軍隊里和各種文化界的資產階級代表人物,是一批反革命的修正主義分子,一旦時機成熟,他們就會要奪取政權,由無產階級專政變為資產階級專政。這些人物,有些已被我們識破了,有些則還沒有被識破,有些正在受到我們信用,被培養為我們的接班人,例如赫魯曉夫那樣的人物,他們現在睡在我們的身旁,各級黨委必須充分注意這一點。

毛澤東的這些話,固然正是他晚年嚴重“左”傾錯誤思想的集中體現,但陳伯達作為《通知》起草小組的組長,也是負有重大責任的。這位“理論家”,已經成為中國的“文革理論家”,成為炙手可熱的“大左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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