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世界首富沃倫·巴菲特傳

第24章 21證券大王

約翰。戈弗洛德把所羅門經營得非常好。 ——沃倫。巴菲特1991年伯克希爾。哈撒韋年度報告確切地說,所羅門兄弟公司的原型來自一場家庭糾紛。費迪南多。所羅門出生於阿爾薩斯。洛林,他們一家都是當地的經紀人。 19世紀末他移居紐約時把祖傳的生意也帶來了,為證券公司提供短期貸款。在新世紀的曙光下,他四個兒子中的三個人成了他的幫手。當時華爾街週六還只開業半天。正統的費迪南多要保持猶太人的安息日,但兒子們堅持要工作。慢慢地他們的矛盾不可調和了;終於在1910年,兒子們湊了5000美元自立門戶去了。 他們在百老匯80號開了家商店,兄弟們每天早上一家銀行接一家銀行地跑,問誰有多餘的錢,並把錢放到經紀人那裡。漸漸地他們也做起了公司債券生意。雖然傳統觀念認為這是個死氣沉沉的業務,所羅門兄弟很快就找到了一個無與倫比的委託人——美國政府。 1917年,所羅門成了財政部的註冊經銷商。不久,人們就認為做所羅門的伙伴就是做“美國財政部的伙伴”。

但公司規模多年來仍然很小,使它獲得發展的主要是兩個重要決定,並最後把巴菲特吸引了過去。 所羅門公司自建立伊始,它的組織就不很嚴密,這招致了眾多議論。但儘管出身卑微,它的一位兄弟阿瑟。所羅門卻是華爾街上為數不多的小JP摩根要徵求意見的人。有一次他正在刮鬍子時得知摩根想見他,阿瑟來不及修理兩鬢,就匆匆擦去肥皂跑到了摩根辦公室。為了報答這種忠誠,摩根家族也經常給他塊骨頭啃一啃——比如一點公司債券——正是所羅門喜歡的那種。 但所羅門不滿足於充當第二小提琴手。在經濟大蕭條時期,華爾街上各大腕紛紛“撤資”以抵制最新成立的SEC時,所羅門深入險境,在認購中取得了立足之地。這種大膽的行為和它的伙伴們甘冒資金風險的勇氣使公司欣欣向榮。

有人認為這種“有銷路”的債券正是所羅門在戰前獲得發展的動力。但它仍是個謹慎的玩家,作為債券交易商,它難免擔驚受怕,但在承保和投資銀行業上仍十分大膽活躍。 1958年威廉。所羅門只用高明的一步棋就對公司實行了改革。第二代的所羅門規定每個夥伴除了每年抽5%的利潤外必須把錢留在所羅門。急於買房的年青夥伴們要求開個先例。黑髮的比利。所羅門自信地拒絕了;因此夥伴們的利益交織在一起,排外的精神也出現了,且當時750萬美元的公司財產也開始增加了。 所羅門公司於是用日益增多的資金來彌補公司關係不好的不足。它擠進了出身高貴的摩根和基德爾。皮博迪的行列從事股票交易和投資銀行業。 1968年第一個受僱於所羅門的股票推銷商布魯斯。海克特回憶說:

我們是最後一家開始研究的商行,最後成立的一家投資銀行。這主要不是因為我們與顧客很熟,而是與市場很熟。我們是賺錢機器。 1979年,IBM要求摩根。斯坦利放棄唯一的承保管理人的傳統地位,而 與所羅門一起管理它的10億美元的債務。當摩根拒絕時,IBM選擇了所羅門,讓老夥伴摩根瞠目結舌。所羅門羽翼已豐,再不用匆匆離開理髮間去聽摩根的吩咐了。它的資金當時已升到了2億美元。 這一次華爾街的私人公司感覺到需要資金,開始公開出售股票了。比利。所羅門認為保證穩定的伙伴關係是最重要的,因此他強烈反對發行股票。 受他重用的約翰。戈弗洛德也有同感。有一次他偶爾聽到幾個夥伴在談論採取這種行動,戈佛洛德粗魯地插話說:“你們幾個小子再想這件事的話,我現在就辭職。”

戈弗洛德成長於斯卡斯得爾的鄉下郊區,他的父親——一家肉類公司的老闆常與比利。所羅門一起打高爾夫球。聰明內向的戈弗洛德在奧伯林念的是英語專業,本打算教書的。當他從朝鮮服役歸來後,比利。所羅門請他到城裡去。這位粗壯的年輕人被交易場裡的繁忙景象深深吸引住了,於是他當上了一名學徒。 他在市政債券和辛迪加中工作努力出色,34歲時終於成了公司的一名合夥人。他帶領所羅門公司在承保業中獲得了閃電般的增長,但他卻永遠成不了華爾街中的一員,越戰期間,已留了大鬍子的戈弗洛德在金融區領導了一次反戰遊行。 好像為了補償自己的不合群,他表面上顯得很無禮,甚至很粗魯。在一次正式招待會上,他被介紹給新澤西州養老基金會的經理羅蘭德。麥克豪德。

由於對從特倫頓得到的生意份額不滿,他突然破口大罵:“哼,他媽的有什麼必要要和新澤西州做生意呢?” 同事們認為他語言粗俗是不得已的,他其實只是掩蓋自己的害羞性格罷了。公司裡的一位好友吉德爾。哈勒韋茲說:“約翰的問題是,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富有同情心。他離不開這個外殼。” 比利。所羅門認為戈弗洛德不會總是這麼粗魯的,於是他在1978年任命他負責公司業務。所羅門公司1981年遇上了一件毫無準備的事。那天戈弗洛德、亨利。考夫曼和另一個夥伴飛到了紐約南安普頓海邊的所羅門總部。所羅門穿著便裝歡迎了這群穿細條紋西服的來訪者,他們帶來了一個壞消息——公司將不得不出售公司資本份額給做商品交易的菲布羅(Phibro)公共公司。 (戈弗洛德不願賣,但最後還是屈從於他的同事們了。)所羅門的70位夥伴從中平均獲得了700萬美元。

出乎戈弗洛德意料之外,南安普頓現在有了一條通向奧馬哈之路。這次交易之後,所羅門有了一條公開集資的途徑;它的發展速度前所未有,但企業文化的改變也是不可逆轉了。雖然經理們仍互稱“夥伴”,但它只是個措辭而已,現在他們不再把錢留在公司了。比利。所羅門回憶說:“你的人突然有了56000千萬美元。他們現在關心自己的錢就和關心公司業務一樣。” 戈弗洛德同意與菲布羅的總經理大衛。坦德勒分享董事長的權力。但當坦德勒自己的業務垮台之後,所羅門公司輕而易舉地解脫了出來。戈弗洛德立即把他一腳踢開。到80年代中期,所羅門不僅在傳統的債券生意上有了大發展,而且在股票上也加大了份量。它在認購過程中遙遙領先,被《商業周刊》冠以“華爾街之王”的美稱。雜誌還預言:如果公司因故發展停滯,利潤下降的話,它也能立刻恢復過來。

困難是每個人都不期望發生的。在那些年裡,戈弗洛德就在面對自由女神像的一間傳說般的小房里辦公。矮小厚唇的他經過兩排交易人,身後留下 長長的雪茄煙味。他顫動著頜下的兩堆墜肉,大聲嚷嚷著,得罪了所有的同事。 “他趕著大家幹活,”一位夥伴說,“讓我們處理地板上堆著的狗屎東西。” 據說戈弗洛德曾鼓勵他的債券交易明星約翰。瑪麗威舍花100萬美元去賭一輪定勝負的撲克遊戲,那是債券市場沉悶時交易商才玩的遊戲,這件事記錄在銷量最大的對該公司的內幕報告《撒謊者的撲克》上,也許它是捏造的,但它給戈弗洛德蒙上了交易商的交易商這種色彩。 在不玩撲克時,瑪麗威舍的債券奇才們——其中有些是博士——用複雜的交易手段在利差中玩百萬美元的賭博。戈弗洛德鼓勵他們冒險,對不可避免的損失也很有男子漢氣概。他不僅鼓勵人們小心謹慎,還要求他們忠誠。

“約翰的經營讓人難以忘懷,”會計師馬丁。萊伯韋茲說,“他就像在一條長廊中漫步,所到之處都變得一片光明。” 整個公司都充滿了戈弗洛德的自豪感。交易者們相信就算他們會幹不道德的事的話那也是最後一個。在傑克塞、基德爾和摩根。斯坦利他們被內幕交易所玷污之時,所羅門一無所染。飽受傳統學校影響的戈弗洛德躲開了寡廉鮮恥的當事人,拒絕了自己不滿意的交易。 但在出售公司夥伴關係時他終於屈服了。他同意他的銀行家們資助雷弗科和南部地區的LBO並授權貸給TVX電台一宗大額債券。與他堅強外表不和諧的優柔寡斷的性格導致了三次慘敗。 實際上戈弗洛德沒有真正的控制權,各部門也沒有預算。在1991年之前,所羅門甚至沒有財務總管。當那年債券市場崩潰後,戈弗洛德才發現他的人員太臃腫了——可惜為時已晚。由於開始公開集資,公司人員增加了兩倍,達到6800人。戈弗洛德加大了在股票和投資銀行中投入的資金,但利潤卻在下降。有一次他對《紐約時報》可怕地預示說:“我的毛病就在於對人太審慎了。”

從他歷來開除的人數中,夥伴們發現了他內心的痛苦。他像籠中鳥一樣在辦公室裡踱來踱去,周圍是一群狂歡的交易商。有一次夥伴們一起去科德角半島度假時,萊伯韋茲發現他一個人躲在一角喝酒。萊伯韋茲問他怎麼了,戈弗洛德說:“我發現,工作迫使我去傷害一些我不願傷害的人。” 為了掌權,戈弗洛德一再改動管理層結構。他的親密同事劉易斯。拉那烈實際上是獨自管理抵押部門,按慣例從每次交易中都抽一定的好處。戈弗洛德無情地解雇了他。但所羅門控制不了與對手、上層的債券交易商、中層銀行家和推銷商的競爭。一些著名的人物如交易人艾拉。哈里斯和債券市場大師亨利。考夫曼出現了。戈弗洛德也岌岌可危。有人密謀要推翻他,但因力量太弱而失敗了。

這種勾心鬥角的核心是為了年終分紅。戈弗洛德想少發,但所羅門的各個中高級人員迫使他提高獎金。 在事業上的麻煩不斷的時候,戈弗洛德的個人生活中也出現了問題。就在公司公開發股的同時,他與曾是泛美航空公司的著名的空中小姐再婚了。 本來不喜交遊的戈弗洛德成了蓋茨比,他和妻子大概花了2000萬美元在第五大街買了幢豪華二層樓,經常舉行奢侈得難以置信的晚會。最後,小戈弗洛德16歲的金發女郎蘇珊。戈弗洛德在呂。德。格雷納爾買了幢18世紀的房子,似乎他們去巴黎度假用。 她並不經常使丈夫把注意力從公司上移開,但她卻使戈弗洛德與同事之 間的關係更緊張了,因為他仍覺得得搶著幹出點名堂來好引起老闆的注意。 蘇珊甚至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把他們喜歡的經理會議室變了個樣,把舒適的大沙發換成了毛茸茸的長椅,老式的煙灰缸也不見了。 “看上去就像個法國妓院,”一位合夥人發牢騷說,“我叼著雪茄走了一圈,就是不知道該把煙灰彈在哪兒。” 戈弗洛德越來越向公司外尋求建設。到80年代末,他每週都要往奧馬哈打好幾次電話。毫無疑問,最大的股東巴菲特對他幫助很大,戈弗洛德向《機構投資者》承認,他對巴菲特比對夥伴們更信任: 沃倫是源泉。每當我不能問公司裡的人並得到可靠的答复時,我就去找他。或更坦白地說,我不相信公司內部的答复完全客觀。沃倫是個很棒的人。 自從70年代中期戈弗洛德拯救了GEICO之後,巴菲特就迷上了他。他一再稱讚戈弗洛德的“忠實”。但他和芒格對公司的混亂極為不滿。他們和其他董事甚至得不到最新的平衡表。 1990年,所羅門兄弟公司的利潤增加了1億1800萬,戈弗洛德也把資金總額增加了1億2000萬。巴菲特大吃一驚。公司的稅前贏利為10%,比美國工業的平均水平低得多。它的股價一直只有20億美元,8年來幾乎沒變,而同時期的道。瓊斯工業股票增長了近三倍。它的業務年年發展,但股東們連一個子兒也撈不到。它與巴菲特的哲學完全矛盾,他對此十分不滿。因為這是用股東的錢來為投資銀行家買奢侈品。 那個年底,巴菲特去了他們的經理委員會——他很少這麼干涉公司管理——要求他們再把獎金降下來。 “我不管你們怎麼付,你們可以把錢都給一個人,”巴菲特說,“但總數錯了。”巴菲特是補償委員會的三名董事之一。 這次忽略了巴菲特利益的戈弗洛德命令他的銀行家們減少獎金。但他的老爺兵們全力反對,最後他只好同意把獎金計劃再提高700萬美元。 巴菲特對此計劃投了反對票——唯一一次對管理人投反對票,其他人投了贊成票,於是少數服從多數。巴菲特投票反對戈弗洛德的消息,像雷霆一樣震驚了整個所羅門公司。後來巴菲特解釋說,他是擔心不合理的報酬是不會長久的,這樣一邊倒的報酬會讓整個公司都變得“不理智”。但所羅門就是個不理智的公司,儘管效益不好,但拿到100多萬美元的經理不少於106人。 精幹的瑪麗威舍套利小組中竟有人拿了2300萬!儘管該組已為所羅門帶來了巨大的利潤,但這位交易人的獎金比別人高得離譜,別人都只有7位數。 所羅門政府債券部的經理鮑。莫舍更是“發了瘋了”。 34歲的莫舍相當受信任。他長著雙細眼,帶金絲眼鏡,成長於長島,得過西北大學工商管理碩士學位。他是1979年成為所羅門的債券推銷商的。 他在瑪麗威舍小組裡默默無聞地干了4年。 1988年,戈弗洛德說服他接手政府債券部,他說這是“第二好”的工作。但他仍堅持工作。他和也在華爾街工作的妻子在巴特利城市公園裡弄了個套房,從那裡他們可以走著去所羅門上班。他在臥室裡裝了個交易顯示屏,每天6點起床去接倫敦來的長途。 他在1989年賺了400萬美元,1990年達到475萬。 雖是交易商,莫舍也是很急躁的。當審記員約翰。麥克唐納通知他要查政府債券部時,他勃然大怒:“你看,我的生意很好!” “鮑,你無權拒絕查帳。”麥克唐納提醒說。 “他媽的,我們每次想干點漂亮事時總給打回來。”莫舍咆哮道。 當莫舍的上司瑪麗威舍聽說此事後,他笑了:“對他的話你該有保留地接受。”但從未有人問過莫舍的貢獻。 莫舍幹的就是在美國財政部拍賣公債時參加投標並在發行後進行交易。 公債券有世界上最大的市場,每天交易額達1000億美元,而紐約股票交易量只有80億左右。市場受紐約聯儲銀行選定的“主要經銷商”的控制,他們為銀行完成交易。雖然人人可以參加公債拍賣投標,但只有主要經銷商可以代表當事人投標。因此他們可以提前很多知道市場導向。而在39個主要經銷商中,聲名顯赫的所羅門仍能分得最大的債券部分。 出於對此青睞的回報,所羅門和其他經銷商一樣要幫助政府平穩地發行國債並讓官員們不落後於債券市場。它的交易商其實每天閒談時都盯著聯儲。 這種關係是非正式的,有點像把球傳給擊球手,是在法制不健全時期時紳士般的信任。每個季度,包括所羅門在內的經銷商和投資人都被請到財政部,告知政府的資金需求並徵求如何行動的建議。 (經銷商則要以名譽擔保不向他們的辦公室打電話,讓他們根據最新信息交易。)然後商業家和官員們一起去麥迪遜賓館吃晚飯,按慣例吃的是羊肉片。 他們只有在拍賣時才是對立雙方,經銷商要以最低代價獲得投標,政府則要最大價。每次拍賣前,莫舍這樣的交易商總要匆忙調查顧客的民意,確定需求。同時所羅門和其他經銷商派業務員守在意大利文藝復興式的美聯儲大樓的一排電話旁邊。在1點鐘拍賣開始前幾秒鐘,業務員們得到他們的指示並手記下來。他們把投標放在木盒裡,當時鐘敲響一點時,聯儲的一名職員就用手遮住木盒插孔不讓再投了。 這套嚴密的體係自一戰以來,已成功地為美國政府債務進行了融資。 1990年,財政部拍賣了1萬5000億的匯票、借據和債券。只有1962年發生了點麻煩。當時摩根的銀行家要買一半的要拍賣的短期債券。財政部副部長擔心摩根有操縱市場的企圖,他當然不願依賴於少數幾個經銷商。從那以後,它強行規定授於每個賬戶的業務不得超過35%。 通常中標的人達不到這個比例,因為它們是按比例分配的。但精明的莫舍找到了一個漏洞。他認為授於不得超過35%,但招標不是。於是1990年他投標要兩倍於所有拍賣中的借據。雖然比例早已分配好了,但莫舍還是得到了最大的份額。 負責拍賣的穿白衫的官員麥克。巴琛立即給莫舍打電話,警告他不能這麼乾了。毫無疑問,他是說這種作法是最後一次了。 但兩週後拍賣50億的債券時,莫舍投標要買100億。巴琛目瞪口呆;他不相信經銷商敢公開與美國財政部做對,而且是不多的已吃了他3/4個世紀的經銷商。他拒絕了莫舍的投標並宣布投標也不能超過35%。 現在莫舍採取了一個眾人難以置信的行動,他威脅要越過巴琛直接與財政部副部長對話。然後他向報界大聲咆哮,這種非紳士的方式讓財政部大光其火。受到警告的所羅門高級人員安排了一次與財政部負責金融的副部長羅伯特。科羅貝爾的早餐,讓莫舍道歉。莫舍別無選擇,他顯得很委屈。所羅門公司對此十分關心,命令莫舍打電話道歉,然後乘船去倫敦冷靜一下。 但莫舍陷進去的比所羅門知道的多多了。在7月和8月的拍賣中,他代 表並沒授權於他的顧客投標,獲得了很大的份額。 到1990年11月,在4年期借據的拍賣中,他假冒一個顧客向墨丘利神資產管理公司提出了10億元的投標。他或他的代理通知一位工作人員從不知情的墨丘利神的賬戶上把債券“賣給”所羅門,好像墨丘利神真的參加了投標,然後又賣給所羅門一樣。為了掩護莫舍,該工作人員在交易票據上寫了“不要證實”,這樣就不會有人向墨丘利神問這次交易的事了。 以這種方式,1991年2月莫舍又為兩位顧客——量子基金和墨丘利神公司——提出了35%的投標,也是無授權的,實際上是所羅門自己的投標。所羅門和它的“顧客”得到了51億美元的票據,佔全部拍賣額的57%。 財政部當然不知道這些債券都違反了它的規定,跑到一個公司手中去了。但到了4月,財政部一位官員在回顧拍賣時,例行公事給墨丘利神總經理查爾斯。傑克遜發了一封信。莫舍也得到了一份複印件。可以想像他有多擔心。信裡提到了所羅門“代表墨丘利神資產管理公司”在4月的投標。但墨丘利神根本不知道。 莫舍急著要保護自己,給傑克遜打了個電話,忸怩地說這次投標是某個工作人員出的錯,所羅門正在糾正。他請傑克遜不要如實地給財政部打電話讓他為難。傑克遜同意了。 為了安全起見,莫舍告訴瑪麗威舍他只投錯了一次標,並說正在努力、盡快地糾正過去。瑪麗威舍當時呆住了,他說莫舍會因此丟掉飯碗的。 “還有嗎?”他問。 莫舍撒了個謊。他說只此一次,並請求再給他次機會。 幾天后,在所羅門位於世界貿易中心附近的新總部,一座花崗岩和玻璃建築中,瑪麗威捨與戈弗洛德、所羅門董事長托馬斯。斯喬斯和律師唐納德。福爾斯坦會面了。戈弗洛德對聽到的消息大為震驚。 “你怎麼可以亂用顧客的名義?”他問。 瑪麗威舍求情道,莫舍是個勤奮的經理,他只是一時犯了一個錯誤。但他們知道這次行為不是孤立的。他們討論了莫舍和巴琛之間的衝突和他對公司審計師的不滿。 福爾斯坦說投錯標很可能會犯罪。他認為雖然沒人要求所羅門這麼做,但還是應該報告這件事。戈弗洛德猶豫不決。他久久考慮是向財政部報告——由於莫捨與巴琛的爭吵,這是個不愉快的選擇——還是向聯儲報告。給紐約聯儲經理直接打個電話就可解決了。但他們也許可以通過私人訪問慢慢地透露這個消息。所有人都同意應該公開莫舍的錯誤行為,但由誰在什麼時候卻沒決定。毫無疑問的是,莫捨得由政府處置了。 任何處在莫舍這個位置的人都得謹慎點了,至少短期內得小心點。但在他的手冊中找不到這兩個字眼。在5月拍賣二年期借據時,他出了個意想不到的高價,拿了106億美元,即87%的份額,由所羅門和兩位顧客分擔。很聰明,但聰明過分了。 許多承諾要分銷票據的經銷商得不到票據,他們被“詐”了。導致了一場爭搶“5月二年期票據”大戰,價格直線上漲。莫舍從中詐得1800萬美元。 (他前段時間的投標賺了400萬美元左右。) 但交易商們大聲抱怨——有人直接向華盛頓抱怨說,所羅門壟斷了市場。除了陰謀獨家控制價格外,軋空並不算非法行為,他們也是不明顯的。 但5月的軋空使許許多多人受到了損失,有幾家交易商都破產了。 財政部對莫舍的非法投標仍一無所知,但巴琛和他的同事們已註意到莫捨了。現在讓巴琛大吃一驚的是,他發現財政部信任的伙伴有操縱市場的無恥企圖。在陣亡將士紀念日前,他秘密通知了證券交易委員會。 當整個華盛頓忙於欣賞櫻桃花時,它的調查機器也悄悄地開始了運轉。 證券交易委員會和司法部開始秘密調查所羅門在這次軋空中扮演的角色。所羅門的當事人收到了傳票。 同時財政部也受到了下屬委員會主席瑞普愛德華。 J.瑪基的壓力,他聽到了許多交易商的牢騷。馬薩諸塞民主黨開始準備加強債券市場監督的議案。 所羅門的外行但卻能幹的院外活動家施蒂芬。貝爾對法律程序很擔憂。 當他看到軋空的報導時,他知道麻煩來了。 貝爾是新墨西哥州人,愛穿一雙牛仔靴。他給所羅門的政府債券部打了電話,他吼道:“這他媽是怎麼一回事?”莫舍說所羅門沒做錯任何事。貝爾想,什麼事也沒有,華盛頓會如此反應! 6月初,在貝爾的催促下,戈弗洛德禮貌地拜訪了財政部副部長科勞貝爾。儘管他的律師已一再提醒他,他還是沒透露非法投標的事。但由於財政部對軋空已很關心,現在透露的話情況可能會更糟。他穩穩地坐在科勞貝爾的黑色畫像前為所羅門辯解,並表示要努力合作。但他沒提公司的政府公債部的頭頭向財政部撒了謊。科勞貝爾不明白他來的目的是什麼。 也許戈弗洛德是討厭在所羅門復興之時發生此事。但現在他得解釋自己為什麼拖延了。就像久久保持緘默的證人,他的行為好像他自己也有罪一樣。 他對斯喬斯說,他仍打算公開這些非法投標,但這只是“小事”。真是難以置信。他竟想不到財政部——這個所羅門最老最有價值的伙伴——想的會跟他完全不同。 到6月底,戈弗洛德得知所羅門成了民事和刑事調查的對象了。他立即僱請沃其泰爾。利普頓。羅森和卡茨法律公司調查所羅門在軋空中的作用,但他還是沒說莫舍做的投標。他對自己的律師都守口如瓶。直到7月12日,沃其泰爾。利普頓的律師發現了非法報告的證據時,所羅門才真相大白。 以後的一個月裡,沃其泰爾。利普頓發現了6起非法投標。法律公司的高級合夥人,戈弗洛德的密友馬蒂。利普頓也建議他應公開此事,雖說他沒有這個義務。戈弗洛德同意了。他認為自己幹的一直是對的,即使無人喝彩,也應得到讚許。 8月8日星期四,所羅門向董事們通報了此事。他們用塔霍湖畔一家飯店邊上的戶外收費電話通知了巴菲特。由於巴菲特知道得不多,所以不很在意。但在明尼蘇達州小船上吃飯的芒格則要求解釋此事。 同一個晚上,在長期拖延之後,戈弗洛德和斯喬斯給紐約聯儲的克里根打電話通知了沃其泰爾。利普頓發現的情況和自己某段時期內發現的某次非法投標。克里根很冷靜。同樣戈弗洛德也給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席裡查德。布里頓和科羅貝爾打了電話。 週五,報紙公開報導了所羅門的事。但寫報導的沃其泰爾。利普頓的律師們照例只是輕描淡寫。他們沒說戈弗洛德和斯喬斯幾個月前就知道一起非法交易。曝光的只是含糊其辭和不完整的情況。戈弗洛德說的也同樣少。推銷商和交易商放心地回家過週末去了,他們認為這只是莫舍和他的當事人闖下的禍,他們知道該怎麼保持沉默,可惜錯了。 8月12日星期一,調子變了。 《華爾街日報》把焦點放在了懷疑戈弗洛德和斯喬斯的作用上:熟悉該公司的一位人士透露:“我幾乎不敢相信——但千真萬確—— (所羅門的管理人)竟不知道自己公司的投標額。” 認為戈弗洛德與非法投標有染是不妥當的。看到這類文字時,戈弗洛德明白鎂光燈已從莫舍轉到了自己身上。 他立即召喚了主持所羅門週一投標銀行家會議的德里克。莫漢和主持每週銷售會議的威廉。麥金托什。他要這兩人再次向下屬保證問題“已經被控制”了。這兩人照辦了。但問題並未結束,所羅門的股價下跌了;更糟的是,交易商們開始拋售所羅門賴以集資從事經營活動的短期商業票據。 那天快結束時,市場上謠言四起。麥金托什再次面見戈弗洛德和斯喬斯;他們承認還有更多的非法交易,而且4月份時就已得知其中一項。有30年工齡的禿頂的麥金托什大膽地要求戈弗洛德辭職,但被拒絕了。不過他允許麥金托什如果願意的話,可以試著寫份好些的新聞稿。 星期二,麥金托什給莫漢打電話:“德里克,我發現了一些情況。感覺真糟。”他說,“你是我唯一可以信賴的人。” 莫漢是英國人,曾把所羅門的東京辦事處變成一個重要的贏利中心。他最近被召回紐約來振興公司的金融部門。他是煤礦工人的兒子,在倫敦經濟學院念的書。現年43歲的莫漢現在有望成為戈弗洛德的接班人。 就在一天前,莫漢還為戈弗洛德的正直打了保票。現在他和麥金托什都覺得被推上了絕路。他臉頰紅紅地給為福爾斯坦工作的所羅門的律師薩沙利。斯諾撥了電話:“薩克,我需要和他通話。我要事實。如果你不來,那本身就能說明問題。” 同時,聯儲的一封信也到了戈弗洛德手中——克里根也要事實,而且他暗示所羅門原來的經銷商地位現在很危險。戈弗洛德和斯喬斯覺得事態嚴重了,於是趕緊給克里根打電話,但發現對方不太友好。這位強壯的中央銀行家對在他眼皮底下發出醜聞十分惱火。甚至在電話中他都覺得在“一點一點” 地發現事實。據說他對斯喬斯發了脾氣:“你對我怎麼可以這樣呢?” 週二晚,所羅門的高級官員再次在沃其泰爾。利普頓處碰頭。對戈弗洛德的罪行進行了白熱化的討論之後,他們起草了第二次新聞稿。這次他們微微承認“高層領導人”事先知道那些投標。芒格打來了電話:“不要說什麼'高層領導人',我們想知道是誰!”於是解決了。 一周前戈弗洛德還是華爾街上令人生畏的總經理,但到了星期三他的職位就岌岌可危了。關於他4月份就得知非法投標但仍讓莫捨一錯再錯的消息曝光之後導致了一串連鎖反應。在管理者、律師、記者和所羅門自己的僱員眼中,公司已與剛剛死去的傑克塞。本曼無異了,後者也於一年前與政府發生了長期爭執而倒閉。 星期四,顧客們跑了。威斯康星投資委員會除去了所羅門之名。穆迪公司宣布它有可能降級,公司的當事人也說在高層領導班子換人之前不必再來電話了。與親信們躲在43層的戈弗洛德成了人見人怕的麻風病人。 再往下走13層,抓緊收穫的莫漢像截斷了司令部命令的副排長那樣,發出一些權宜性的指令。但他平息不了市場。一夜之間,公司的股價從37跌到了27.債券市場也和它的前國王翻了臉。所羅門的中期債券跌幅也從曲線上的60點變成了300點。它的信用搖搖欲墜。人們建議莫漢該給從未謀面的巴菲特打電話。 週四晚上,克里根與戈弗洛德再次通話。這次克里根明確表示他將取消所羅門公司主要經銷商的資格。 身處高位的人,特別是那些在巴黎還有度假別墅的人很難理解警鈴會為他們而響。戈弗洛德當然也從未想到莫舍的小動作會危害到他,但他懷疑如果沒有克里根,他還能不能再乾下去。 星期五,戈弗洛德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的照片登在了《紐約時報》的頭條。他認為他看到了自己的訃告。 6時半他給克里根撥了電話,對方並不反對他辭職。然後他又給利普頓打電話,對方正在刮鬍子。利普頓總是熱心幫助朋友——儘管他的當事人是所羅門而不是戈弗洛德。他請他再考慮一下。 曾是證券大王的他急忙去了辦公室。奧馬哈時間不到7點,他往巴菲特家打了電話喚醒了他。戈弗洛德說他個人決定辭職,並要求巴菲特插手。 巴菲特猶豫了,因為他一向小心避免捲入這樣的糾紛中。他在奧馬哈的生活很有規律。過去當湯姆。默菲準備購買ABC時說:“想想你的生活會有什麼變化。”現在無疑他自己也在考慮這個問題。 “你必須來紐約,”戈弗洛德堅持道,“我看到自己的訃告了,你看看報紙吧。” “好吧,讓我想想。” 巴菲特洗了澡,穿上衣服,按老路線去了凱威特廣場,腦子裡想著所羅門的資產負債表。他知道它的資產近1500億,其中有40億是股票。所羅門比美國花旗銀行下的任何銀行都更可靠。然後他開始考慮所羅門的有形資產。生意很賺錢,並不會破產。關鍵是對生意極為重要的管理層一夜之間就垮了。董事們星期天將接受戈弗洛德和斯喬斯的辭呈,需要有新人來管理公司。 巴菲特的心腹們十分懷疑他是否該這麼做。芒格的托爾斯和奧爾森的律師羅。奧爾森警告他“這是高風險的決策”,一旦失敗他的名譽也就永遠毀了。豪伊也向父親發出了預言:“所有想背後給你一槍的人,現在會找到機會的。” 保險的做法是讓所羅門安靜地死去。不錯,巴菲特在所羅門有7億美元的優先股。優先股要比普通股安全得多;但芒格和巴菲特都覺得不能隨波逐流地失去這麼多。 他將失去或黯然失色的只是一張帆中的一小片。但他認為他的職業是把股東和公司緊密結合起來。戈弗洛德由於無能和優柔寡斷而失去了別人的信任,但這種緊密的協議是雙向的。作為所羅門最大的股東,巴菲特也有責任。 他的責任與命運極為相似。 中午時分,巴菲特坐上飛機直插雲霄,義無反顧地飛往紐約。 那個週五的大部分時間,對所羅門股票的交易停止了。它的日常業務也歇業了。高級領導人聚在董事會議室裡。中午時分,戈弗洛德進來了,他說:“沃倫是新總裁。”其他人等待著,四處閒逛。據莫漢說: 整個公司放下了所有電話。他們知道正在開關於新董事長的會議。在等待新總裁飛來時,我們莫名地感到有了生機。 經理們知道公司走出低谷也許要幾天、幾週的時間。他們已兩眼發直地開了許多乏味的會議。財務總管唐納德。豪百德說:“我們都嚇懞了。” 那天下午,巴菲特把頭探進董事會議室熱情地招呼了聲“嗨,好嗎?” 他開玩笑說,“我們現在遇上點小問題,”好像公司只是走丟了一名不錯的隨從一樣。然後他使勁地大聲補充說:“我對約翰和湯米感到難過。我們有什麼辦法可以拯救JM(瑪麗威舍)嗎?” 巴菲特對他現在要負責的醜聞細節仍一無所知。但他不想盤問誰。他環視了一下說,很顯然大家都累了,該休息一下了。他輕鬆的方式達到了效果,本週來經理們第一次感到精神振奮。 “這只是暫時的挫折。”他好像真的知道一樣。 然後巴菲特去了禮堂把所羅門所有的管理人都召集起來。戈弗洛德首先發言。他說公司很幸運地迎來了巴菲特,這是他給他們鼓勁。他沒有多愁善感,但仍略帶著反叛的神情。他沒做錯什麼,但他得走了。萊伯韋茲覺得他冷冰冰的告別儀式真是“太悲慘了”。投資銀行家理查德。巴拉特說“這才是約翰——讓壞時刻顯得更糟”。沒有人會忘記戈弗洛德最後的話:“道歉不是狗屎。” 過了一會兒,巴菲特第一次站在了這支隊伍面前。他發現公司處境艱難,急需有人領導,但又不知該走向何方。現在巴菲特告訴他們,所羅門兄弟公司不能只遵守規則,他的標準將更嚴厲。 不僅是壓線的,就是在線邊上的事都不許做。 這是警告,也是挑戰。它喚醒了人們對公司失去已久的榮譽的模糊記憶。 第二天,《紐約時報》登出了在場的人的話,也正是他們想听到的話: 巴菲特先生要求管理人讓公司嚴格依法辦事,經理們對這位即將上任的董事長報以熱烈的掌聲。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