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世界首富沃倫·巴菲特傳

第23章 20恐錢症

隨著黑色星期一的影響漸漸消逝,華爾街又沐浴在晚秋晴暖宜人的陽光裡。股票漲到了新高度,交易商創造了新的LBO的波瀾,與之相比,以前的浪潮只能算是毛毛雨。 80年代的算術是很簡單的。承蒙交國稅的政策的關照,任何公司只要把股票換成債券,它的價值馬上就上升了。而人們認為所有公司都有能力作這種轉化。 當貪婪明顯地佔了恐懼的上風時,投資銀行也就成了“商業銀行”。它們不僅經營LBO,而且不管資金風險,自己購買公司。所羅門兄弟公司保守的約翰。戈弗洛德也加入了這一冒險行列。這更表明了這一趨勢,也使得巴菲特和芒格有機會仔細觀察此交易時期的後半階段。 這兩人總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當有人要與他們做生意時,好董事巴菲特向所羅門的銀行家問一些老練圓滑的問題,芒格則設法把生意切成小塊來做。有一次,董事會拒絕通過購買幾個連鎖加油站的提議,一位高級經理說巴菲特和芒格的“意見太不一致了”。

所羅門的商業銀行業務的頭麥克。茲馬曼說:“沃倫的態度是,如果某筆交易不值得用股票方式來做,那麼它也不值得用債券做。”巴菲特認為銀行家應專心尋找好的業務,而不是致力於重新安排平衡表。但他從不反對任何交易。 1988年10月的一個週日傍晚,巴菲特在奧馬哈家中接到了戈弗洛德的電話。他正與所羅門的幾個銀行家呆在第5大街的公寓裡。上星期三,生產雲絲頓和沙龍香煙、里茨餅乾和奧諾甜餅的雷諾煙草公司久經風霜的老闆F.羅絲。約翰遜,提議要他單獨購買他的公司。約翰遜的業務銀行是附屬於美國捷運公司的希爾森。萊曼。哈頓公司。這筆大交易的消息剛一透露,華爾街上的所有其他銀行都打算從中撈部分生意。所羅門兄弟公司也正在緊張研究有競爭力的投標,但戈弗洛德他們想知道的是,作為所羅門董事和大股東的巴菲特會支持嗎?再就是伯克希爾願意自己出1億美元以普通夥伴的身分參加這筆交易嗎?

但銀行家們不知道,其實巴菲特在幾天前在羅絲。約翰遜剛宣布消息時就已要求購買雷諾煙草公司的股票了。當所羅門的高級投資銀行家吉耶。希金斯開始向他解釋公司的優點時,話筒那邊傳來巴菲特急促的中西部口音: 別跟我談經濟學。我知道情況很好。你花一分錢生產產品就可賣1美元,而且買主都是有癮的。他們對這個牌子也情有獨鍾。 在買位於孟菲斯的生產可嚼煙草的康伍德公司時,巴菲特與芒格的意見終於接近了。他們決定不成為煙草業的主角。在與其他銀行家談論時,巴菲特也流露出這個想法。 “這個產品——有點問題,”他痛苦地說,“我不想我的墓碑上刻著我是其中一個合作夥伴的字樣。”所羅門可以放手去幹RJRNabisco的事,但巴菲特不想直接參與。

第二天,考伯格。克拉韋斯。羅伯茲提出了它自己的投標,所羅門與羅絲。約翰遜他們的希爾森成了聯盟軍並投入到競標戰。這種投標華爾街以前從未搞得如此公開化。當交易的主要部分即將來臨時,許多競爭銀行都想出 比對手更高的價,結果這個兼併狂潮一直漲到了頂點。現在為雷諾出多少價都不算高。 11小時之後,KKR提出了一個優厚條件,它答應在交易成功後,將“重新調整”大額債券的利率來為這LBO融資。雷諾煙草公司的情況越糟,它的利率就越高。 (就像買一所可調整抵押的房子,你失業後它的利息就得翻倍。) KKR這麼做毫無秘密可言。不管它的投資者會遇到什麼惡果,它現在就可以直接得到7400萬美元的好處。 戈弗洛德本來有機會模仿這種“重調”的作法的,出於對自己信用的考慮,他拒絕了。因為這樣他在交易中花費的會更多。

KKR做出這個決定後,巴菲特買了更多的雷諾煙草公司股票——一種短期的賺價差的作法(也是為了防止交易泡湯),伯克希爾將很快從中賺到6400萬美元。巴菲特一向以批評這種作法聞名,但這次他也突然插手別人的生意,看起來真有點虛偽。但他自己不這麼看。每當叫價擺在桌上的時候,他就什麼都不管,只分析風險和收益,利潤或損失。他還從比阿特麗斯、聯合百貨公司、克拉夫特、因特科,南部地區和一些其他公司中賺了短期價差。 巴菲特是從本。格雷厄姆那兒學會這種手段的,但他與華爾街的套利者不同的是他有格雷厄姆的特色。當交易升溫時他的參與積極性會逐漸消失。 幾年前,在哥倫比亞大學接管研討會上,他警告說,銀行家使用這種欺騙性的貨幣政策,總有一天會使投標達到不穩定的地步。雷諾煙草公司這筆250億美元的交易成交後,他認定這話不再只是預言。

交易者是用“零息票債券”為這種LBO融資的,這個可笑的債券使買者藉到了大筆資金並可推遲數年還清本息。由於發行這種債券很容易,而且投資者都盲目自信,所以交易價升得比天還高就不足為奇了。用巴菲特的話說: 接管市場上已經出現了非常過火的行為。多蘿西說:“老天,我覺得我們都不在堪薩斯州了。” 這是巴菲特在1992年2月雷諾煙草公司交易接近尾聲時寫的。他已從中撈到了錢,現在他除了賺價差外別無所求,因為他覺得這樣的交易太不安全了。 伯克希爾在1988年的利潤很好,你們也許都以為我們在1989年會大做利差交易。但我們卻想袖手旁觀。 股市也正牛。巴菲特除了最後一次購買可口可樂之外也無所作為。但他需要找個地方投資。由於伯克希爾規模越大,這個任務也就越困難。早在巴菲特夥伴公司成立不久他就預言,遲早有一天他會受到平均法的製約的——說是這麼說,但他認為為時尚早。他警告股東們說:“高增長率最終將自我束縛。”為了不認命地繼續尋找可能的機會,他不得不把錢用於投資。

這種投資動力是危險的。它被形像地稱作恐懼綜合症——投資者“害怕擁有現金”。巴菲特承認他有這種感覺,到處有現金“是個巨大的誘惑”。 我承認,我和別人一樣有種渴望。渴望干點什麼,特別是在無事可干的時候。 像突然爆發一樣,他做了三筆大買賣。那是1989年下半年,他與吉列、美國航空和國際冠軍的交易總值達到了13億美元。但總的來說,它們還不符合他的一般標準。對世界上主要的剃須刀銷售商吉列的投資是典型的巴菲特風格,而美國航空和造紙公司國際冠軍由於是資金密集型企業,它們與他過去的成功投資完全不同。 (雖然國際冠軍與他過去的失敗投資有相似之處,但巴菲特認為這可避免通貨膨脹的損失。) 每種情況下,伯克希爾都買了一些可轉換股票,就像買所羅門兄弟一樣。

除具有像可口可樂那樣著名品牌的吉列公司外,巴菲特對其他公司沒什麼特別想法,這正是他為什麼選擇有固定分紅的可轉換股票的原因。事實上,他憂鬱地說:“如果我還能買40個可口可樂那樣的公司,我就不買這些了。” 又一次,這些交易的背後都潛伏著被接管的危險。吉列正處在羅納德。貝羅曼的虎視耽耽下;美國航空被麥克。施坦哈德玩弄於股掌之上;而國際冠軍也將成為眾人矚目的目標。 “當你擁有一個能幹的管理層時,”巴菲特在《華盛頓郵報》上說,“應該給他們時間讓他們完成自己的目標。”現在這些公司都把巴菲特當作自己的擋箭牌。作為回報,巴菲特得到的是平均9%的固定息票和保留換成普通股的權利(一種“彩券”)。 但巴菲特的最新舉措非常特殊。他和其他人一樣買的是大都會公司普通股,但在最近的交易中,他談判時要求獲得只用於他的特別風險保護。林達。薩德勒在《華爾街日報》上指責巴菲特是以保證其他總經理的職位為條件來為伯克希爾賺大錢的。

華爾街的許多投資者都說,巴菲特先生的特殊交易玩的是種紳士般的保護遊戲。以前的索爾。斯坦伯格這樣的企業套利者是拿了“綠票子”就離開了,但巴菲特先生是又要乾淨的“白票子”又堅持不放,而且緊拉著管理層的手。 這種有爭議的與總經理們的特殊交易剝奪了股東們在接管時自由賣出的權利。 《福布斯》上的文章說: 巴菲特得到了特殊交易,管理層也一樣………但換個角度看,沃倫。巴菲特為避免被接管開了多大的價? 巴菲特當然對吉列、美國航空和國際冠軍的股東沒有責任。他只要為伯克希爾做好生意就行了。人們對道德學家的標準總是更嚴格,突然處於防守地位的巴菲特好像急著要保護他的這塊高地。在這次“乾淨的敲詐”交易之後,他在寫給股東們的一封信中爭辯道:

……其他被投資公司的股東會從我們優先選擇股票購買行動中獲幾年的利。證據就是:現在每個公司都有了主要的,穩定的和有興趣的股東…… 該論點的問題在於,它是假設每個總經理(或巴菲特眼中的總經理)都需要這種保護,並能公正處理長期的利息衝突。但不是每個總經理都是湯姆。默菲。巴菲特自己在哥倫比亞論壇上就爭辯說,這與接管本身一樣並不可靠,最終決定得由持有“小紙票”的人(股東)做出。 國際冠軍更是一種遺露重重的情況。它的總經理安德魯。西格勒是個激 烈的接管反對者和大生意遊說組商業協調會的成員。他把國際冠軍的錢大量投入工廠出產,給股東的則很少。在過去的10年裡,作為市場上的一大股票,伯克希爾的年增長率只有可憐的3%.即使在造紙公司的行列中,它的利潤排名也排在最低一檔裡。

唯一可解釋西格勒的可憐紀錄的原因就是安德魯。西格勒本身。在不景氣的1989年,西格勒給自己的工資是80萬美元,外加42萬5000美元“激勵獎”。除此之外,他乘國際冠軍股價很低時獎給自己3萬1000股可選擇股票。第二年,國際冠軍的利潤少了一半,但西勒把自己的工資加到了120萬美元,外加2萬8000美元的獎金,這樣他就不用付個人調節稅的諮詢費了,同時他又再拿了4萬7000股可選擇股票。 當然巴菲特猛烈批評可選擇股票,特別是如此獎給無所作為的總經理更是令他反感。如果有人有意接管國際冠軍,我們看不出巴菲特有什麼理由要反對。 吉列和美國航空的管理層則是另一回事。美國建立了一個全國體系,在各中等市場的城市中都設有中心,但它的地位仍須鞏固。它的策略好像是需要保證時間和一點“保護”。吉列則很簡單,就是要賺錢。 雖然巴菲特的辦法是比普通的股民們在公開市場上更有賺頭,但生意也不像批評他的那些人說的那麼好。伯克希爾在以後的10年裡將被死死地鎖在這幾種股票上,在華爾街看來這是漫無日期的。其實大多數管理人是不會同意巴菲特這種“甜心式”的做法的。 但交易仍有不完全的一面。它有點內部交易的味道——巴菲特和企業董事會的幾個伙計們靠得太近了。他那年花了670萬買了架飛機也許不是巧合。在年度報告中,巴菲特花了大篇幅就此福利對自己極盡嘲諷, (卻沒有提到他低得出奇的10萬美金的年薪。)他說如果換新飛機的代價“以現在的每年100%的速度增長的話,那麼要不了多久,伯克希爾的所有資產都得花在飛機上了”。他伶巧地說買這架飛機是無可辯駁的,這說明他在城外和其他優秀的公司里呆的時間更多。 到80年代末,老不著家的沃倫。巴菲特好像無人不識。他坐著飛機離家去參加董事會,去看超級杯或參加晚會並巧遇鮑。紐曼、愛德華。肯尼迪參議員。他和美國企業的名人經理們打橋牌,其中一次比賽是與國會議員們在老巴特爾西打的,那是馬爾科姆。福布斯17世紀時在倫敦的老家。如果有人問他對總統有什麼經濟建議嗎?他可能會說,他上週末剛與布什共享晚餐。 他的妻子堅持對女兒說,該給他弄幾套“體面的衣服”了。當老蘇茜在奧馬哈時,她和女兒把沃倫扯到商場並給他買了套1500美元的傑尼亞西服。 這套意大利產的傑尼亞成了他的製服,就像他需要櫻桃紅可樂和飛機一樣。 (但他拒絕了某位推銷商讓他買定做衣服的請求。他更喜歡到傑尼亞在紐約的分店,從衣架上拿幾套西服。) 他的新圈子大得讓人吃驚。在波士頓,他和約翰。肯尼斯。加爾布雷斯和《環球》雜誌的編輯托馬斯。溫莎這樣的人交往。溫莎說:“沃倫找的朋友真多。”這個評價對一個找股票和持股票的人來說真是有趣。巴菲特在華盛頓有一夥人,在加州也有一夥。蘇茜和他去大蘋果時是“有計劃的”——用某位朋友的話說——就是要讓某人擠進去。 “他們和別人不一樣,”她說。 巴菲特的內部圈子——包括格雷厄姆、盧米斯、默菲、芒格和瑞恩——還是和以前一樣。但他的迪克。霍蘭德這樣的奧馬哈朋友發現他不像以前那 樣常在了。維恩。麥肯齊估計他的老闆每週總有一兩天不在奧馬哈。 但在其他方面巴菲特就不一樣了。他像信天翁一樣從一個海岸飛往另一個海岸。他在奧斯卡晚會上與多麗。帕頓一起進餐,然後飛到馬撒葡萄園與南希。裡根和《 60分鐘》的通訊員邁克。沃萊斯這樣的人參加凱。格雷厄姆家的聚會。還有一次他帶著妻子直撲沃特。安娜伯格在加州棕櫚噴泉的別墅。它就像沙漠中的一朵奇葩,四周種滿了檉柳樹和神態各異的灌木叢。山姆。沃爾頓也來了。 巴菲特很受他們的歡迎,因為他沒有一點財大氣粗的架勢。他說話時的神情好像在自己家裡一樣,這使人們想起了30年代。 (不過現在的口頭語是“是我抓著線呢!”而不是“是我打電話”了。)在1988年卡拉里冬季奧運會時,巴菲特是默菲和ABC的客人,但他躲開了請他在清澈的路易斯湖畔吃中飯的邀請,一個人躲在城里工作。 ABC的肥皂劇編劇亞格尼斯。尼克鬆在卡拉里遇見了巴菲特,她認為他是“威爾。羅傑斯的新化身。”她請他去紐約擔任一白天肥皂劇裡的某一浮雕。在錄音結束後,尼克松和其他的ABC工作人員跑到城東的一家北意大利風味的飯店布拉沃詹尼聚餐。他們剛出發時,尼克鬆發現另一位億萬富翁約翰。克魯格也很興奮。克魯格鑽進了等在一旁的高級超長轎車,巴菲特則走下人行道叫住了一輛計程車。 巴菲特喜歡把自己裝扮成一位進入上層社會的鄉巴佬形象。有許多關於他假裝無知的故事。其中一個是在某次晚會上他坐在亨利。克拉韋斯的妻子,時髦的卡洛琳。蘿茵身旁。蘿茵說:“您能為我切食物嗎?”巴菲特不清楚這是否是上流社會表示好感的最新方式,說得難聽點就是“來吧”的意思,因此整個晚上他都沒理她。直到服務生把她一直沒吃的燒烤撤走之後,他才吃驚地發現,原來她的手腕上打著石膏。 巴菲特喜歡樸素的形象。他不喜歡自己現在的名聲。當電視節目《富翁、名人的生活方式》中出現他的身影時,他十分尷尬,趕緊對別人說,製片人沒讓他知道就把片子剪輯在一起了。而實際情況是他帶著麥克風正式接受了採訪。 1989年奧馬哈的新聞中心出現了巴菲特的身影。賣地毯的B夫人的權威被兩個孫子羅納德和艾爾溫奪走了,家具世界也落入他們之手。 B夫人盛怒之下離開了商場。她指責巴菲特出賣了她,並公開稱她的兩個孫子是“希特勒”。 這場風波在奧馬哈引起的注意不亞於其他城市對查爾斯王子與黛安娜王妃的關注。 B夫人指責她的孫子是無用的廢物,只會溜鬚拍馬,把時間都花在“開會”上,但活得像個“百萬富翁”。她還傷心地補充說:“當你一無用處時,真是讓人傷心。” 這位95高齡的老太太仍然精力充沛。她在家只呆了幾個月就在家具世界附近開了一家新商場“B夫人之家”。它們現在是魚死網破的對手。 “真傷我的心。”一個星期天當她坐車經過商場裡的地毯海洋時,B夫人感嘆道。她現在的工作“純粹是為了報復;我母親91歲發病時,我把她帶到家裡來照顧,好像她只有我這個孩子似的”。 巴菲特對此十分擔心。 B夫人生日時他帶去了兩打紅玫瑰想與她重歸於好。但在生意上,他仍堅持自己的選擇。在向股東們報告這件不愉快的事時,他稱讚B夫人的兒子路易和兩個孫子是“出色的商人”。 也許B夫人在商業決策上比全體美國人都聰明,但在這件事上我相信該家庭的其他成員是完全正確的。在過去的3年裡,商場的其他部門的銷售額增長了24%,只有地毯銷售下降了。 但是人們都認為就算巴菲特自己處在B夫人的位置上,他也得如此收場,又踢又叫的。因此B夫人在某種程度上仍值得受人尊敬。在她失敗後不久,巴菲特很同情地談起了她: 她沒有失去自己堅毅的性格。但她對兩個在商場工作的孫子很不好,我認為這是不對的。 他們有時不願與家庭一起工作。相信我,他們都是很棒的小伙子,但他們不能像B夫人那樣賣命……她不能有一個更好的家庭,這是人類的悲劇。但他們要的是一個輕鬆點兒的家——對此我們無能為力。 B夫人的離開並沒給伯克希爾造成損害,它在1989年9月的股價升到了8750美元。但奇怪的是巴菲特總在牛市的情況下焦躁不安。他對缺乏機會感到憂鬱,甚至對伯克希爾感到憂鬱。 他的反應不是沒有道理的。在他與吉列、美國航空等的交易中,他賣出了可轉換成伯克希爾股票的債券,湊了4億美元。買了這種債券的人能得到固定的收息,還有在伯克希爾股票上“中彩”的可能。 巴菲特這次的方式比糖還甜,他的利率只有5.5%.利率低說明投資人認定伯克希爾仍會升值。 (他們是在賭“彩券”。) 更有甚者,由於這是“零息票”債券,因此伯克希爾雖然欠著利息,但直到15年後債券到期前它並不用實際付清。可是根據稅收法中的某條奇怪的規定,伯克希爾可以一直扣減利率,好像它真的在償付一樣。 再有的是,伯克希爾可以在3年內贖回這些債券。因此投資者賭的不僅是伯克希爾股價會上升,而且是很快就升。而巴菲特賭的正好相反。 兩週後,美國航空預期的LBO失敗了。賺價差者遭受了巨大損失——巴菲特則在數月前就退出了遊戲。股市在一天內跌了191點。大額債券市場垮了;接管遊戲也結束了。幾個月後,傑克塞。本曼死了。華爾街與債券的長期戀愛劃上了句號。 1990年早期,華爾街沉悶無力,伯克希爾的股價也一直不到8000美元。 在年度報告中,巴菲特確認了他的擔憂。他預測伯克希爾的網絡價值在3年內“幾乎可以肯定”會下降(這是他任職以來頭一次說這種話)。他用一根線天真地把伯克希爾近來的表現與華爾街的貨幣危機聯繫在一起:許多正搖搖欲墜的LBO,比如說布盧明代爾的聯合母公司也是用零息票債券來融資的。他腦袋裡想的當然不止這些。在華爾街常常是好生意給你惹麻煩。聰明人幹在先,“傻瓜最後當跟屁蟲”。 LBO和零息票債券就屬於這種情況。 他在這類文章中的一貫風格是先寫小的遙遠的事。他請讀者們“回到亞當時代,就在亞當還沒有咬蘋果之時”。 如果你年紀與我相仿,並在二戰期間第一次購買了零息票債券,買的是歷史上著名的發行最多的SeriesE USSavingsBond(美國存儲系列證券)。 沒有人稱它是零息票,但係列證券就是這種情況。當到期時再付總利息。 買了系列證券的人不是傻子。因為財政部有著可靠的信譽,買主可以安心睡覺,他們的錢穩穩地以每年2.9%的速率增長。 80年代,投資銀行為大貸方發明了一種零息票。這些貸方與伯克希爾一樣都是AAA信用級,不久銀行家們就發現,這種零息債券與差不多最後付清(PIK)債券都可為LBO融資。理由很明白:既然可以數年不用付清,投標人當然希望一下子就能藉到所有的錢。巴菲特的解釋當即把這藏貓貓遊戲揭露無遺: 對這些發行者來說,零息債券(或總付債券)有一個極大的好處:你不會不履行什麼也不付的諾言。如果墨西哥、巴西這樣的欠發達國家政府在70年代不是舉債而是發行長期零息債券的話,它們現在就是個清白的借方了。 巴菲特建議投資人給銀行家嚐嚐自己的藥的滋味,他認為美國上所有人都知道,華爾街正在用可笑的錢進行交易。 我們建議您把錢包鎖上,讓發行人和跟著賺錢的人自己認付零息票費用,在沒有完全付清之前不讓他們得手。看看那樣子他們還有多大興趣。 雖然這些文章都有廣義上的指導意義,但並沒有透露巴菲特的策略。他真是個保密專家。 當時巴菲特正在報上猛烈抨擊大額債券,但他自己就做了一筆有史以來最大的交易——花4億4000萬美元買了雷諾煙草的證券。之前雷諾煙草公司的大額債券和其他發行人一樣劇跌。巴菲特認為,由於可靠的現金流動就像尼古丁上癮一樣,市場已經走過頭了。但他又買了大額債券,這顯得有點口是心非。其實不是的。巴菲特覺得把不能承兌的大額債券賣出是道德危機。 但買債券則不同。對投資者而言,沒有哪種金融工具“本身是邪惡的”,重要的只是價格。 當購買消息公開之後,巴菲特導師的兒子,伯克希爾的股東本傑明。格雷厄姆署名抗議伯克希爾投資於菸草業。巴菲特說他不會造香煙的,但他持有煙草股票無可非議,因為報紙上也登著香煙廣告。 “我不敢確信這在邏輯上是否很嚴格。”他承認道。但他認為在這個複雜的世界上,這仍是個劃清界限的好方法。 1990年8月伊拉克侵占科威特後,“搖搖欲墜的信用”像滾雪球一樣倒退了。新的10年並不預示著新時代,但這一次不一樣。 80年代末時,人人意氣風發,偏偏巴菲特與眾不同地小心翼翼。到了90年代,華爾街再次陷入恐慌,借出錢的人想把錢收回來,本來可以藉幾百萬的公司也發現窗子緊緊地閉上了。 企業紛紛倒閉,大額債券不履約也頻頻發生,(就像巴菲特於1985年在哥倫比亞大學預言的“重重一擊”那樣。)滿是大額債券的弗雷德。卡爾的保險公司成了歷史上倒閉的最大的一家保險公司。而剛剛從國外債務危機中恢復過來的各大銀行發現自己不得不面臨著國內的許多致命打擊,比如LBO和商業房地產。銀行倒閉像傳染病一樣從德克薩斯席捲佛羅里達、新英格蘭和大西洲中部各州。憂心如焚的人聚集在投資研討會上討論花旗銀行或大通。曼哈頓銀行是否會倒閉。 但巴菲特認為——他總是和弗雷德。卡爾步調相反——這正是冒點風險的大好時機。伯克希爾的股票和其他股票一樣也下降了,(那年的最低價是5500美元,比最高價跌了近44%。)但巴菲特在這種情況下的狀態總是最好的。如果價格太高了,他反而會得恐錢症;但在世界一片黯淡時,他卻有著致命的本能。 在銀行業自大蕭條(1929~1933年大危機)以後,最壞的1990年,巴菲特買了舊金山銀行業中的巨人韋爾斯法戈10%的股票。加州的房地產業開始下降,銀行不得不受此痛擊,人們普遍認為這種痛苦將是長期的深沉的。 而韋爾斯法戈恰恰是全國給加州房地產業貸款最多的銀行。 巴菲特當然知道這些。一般來說,巴菲特不喜歡銀行,因為局外人不知道貸款的利用情況,等知道了又往往為時已晚。但他卻在這家銀行上堅持了好幾年。韋爾斯法戈在加州有許多特權,它的利潤在全國大銀行中也是一流的。它的董事卡爾。理查德也像湯姆。默菲一樣善於壓縮成本。在過去的困難時期裡,理查德賣掉公司的飛機——一種巴菲特欣賞的犧牲——並凍結了高級領導人的工資。他避開了許多一時的熱潮,比如說給其他銀行帶來巨大損失的給拉美的貸款。巴菲特還知道,理查德和銀行二把手保羅。漢森曾在70年代緊緊咬住了地產貸款並躲過了當時的房地產大崩潰。 這些情況並不意味著韋爾斯法戈在今後一兩年內前景樂觀。但巴菲特考慮的時期遠不止今後一兩年。這家銀行資金雄厚,它應該可以渡過這次難關。 巴菲特在報告中說,一個壞年頭“並不能折磨我們”。 由於別的公司都飽受折磨,巴菲特因此可以在揮淚大甩賣的平均價格58美元時買下了2.9億美元的股票。它最近的價格是84美元,巴菲特從中獲得了5億美元利潤。 巴菲特投資後不久,韋爾斯法戈的各種證券都開始進水下沉了。 《華爾街日報》將其註銷;摩根。斯坦利的首席戰略家巴頓。比格斯也說他看不出韋爾斯法戈能夠倖免於難,巴菲特的命運也將一樣。 1991年春季,韋爾斯法戈為防止貸款不能回收訂了一個很高的底價,它的股票利潤降到了每股21美分;而前一年同時期則是4.40美元。巴菲特對此反應鎮靜。事實上他要求法律支持他把投資加倍。 當時韋爾斯法戈成了短期交易者的寶貝。它的房地產貸款高達150億美元,是它的鄰居美洲銀行的2.5倍,而且有一半都在南加州——美國現在信用最壞的地區。在欣欣向榮的經濟形勢急轉直下的洛杉磯,開發者爭先恐後地完成了摩天大樓的建造,但現在已租不出去了。在奧林奇縣有22%的辦公室閒置。巴倫在描述韋爾斯法戈的熊市時譏笑說,這下“奧馬哈的聰明人沃倫。巴菲特”一樣也逃不了。 就連巴菲特的一些夥伴也認為對韋爾斯法戈的賭博行為是種背叛。格雷厄姆和多德型的財務經理斯科特。布萊克說:“這使我感到不安,巴菲特犯了個錯誤。”好像是《聖經》裡說的一樣。對80年代過多的借貸投機膽戰心驚的人,看到邪惡者罪有應得時真是大快人心——貸款給房地產的人就是邪惡的人。 巴菲特也反對借貸大投機,但他的計算佔了感情因素的上風。他樂意以某個價格買銀行,甚至買大額股票。在形勢最糟的時候,曼哈頓的一位朋友電話“警告”他說韋爾斯可能會遭受大筆罰金。巴菲特平靜地說:“會知道誰對誰錯的。” 巴菲特不高興的是,蕭條結束得太快了。當1991年初美國向伊拉克開戰時,股市重振了。戰爭只持續了6個星期,但股市復興可不止。到7月道。瓊斯突破了3000點。手上現金多了和投資機會少了卻使巴菲特再次產生了恐錢症。當美國捷運公司的董事長詹姆斯。 D.羅賓遜給他打電話時,他聽得非常仔細。 來自亞特蘭大銀行業世家的羅賓遜是位謙恭的可口可樂的董事,也是巴菲特的好友。他是13個董事中的常任董事,說起話來字斟句酌的,就像政治家一樣。從個人角度來說,巴菲特很喜歡羅賓遜,但對他作為美國捷運公司的總經理不甚了解。 從公司的價格卡和旅行支票上看,它的經營十分成功。近10年來,他們每年的利潤都高達18%。但羅賓遜的股東則從未見過這18%。 羅賓遜把這個好行業獲得的利潤輸在壞行業中了,如保險,銀行業,充當經紀人甚至還有個專門收藏19世紀美國油畫的藝術長廊。由於急於跟上80年代“金融超級市場”的熱潮,羅賓遜花了吃奶的勁湊足40億美元押在希爾森銀行上。但他的監督工作做得很馬虎(希爾森把2600萬美元“投資” 到科羅拉多滑雪聖地的“會議中心”),投資銀行不得不一再調動頭寸來解決困難。更糟的是,美國捷運有不到壞消息變成事實不採取行動的習慣。 羅賓遜設法躲過了對這些失敗的指責,一半因為他繁忙的社會關係部,一半因為他的董事會裡都是被金錢俘虜了的董事。其中,亨利。基辛格每年就能拿35萬的想像中的管理監督諮詢費。 儘管羅賓遜作了好的宣傳,但巴菲特不可能不知道羅賓遜的紀錄。 1985年,巴菲特參加了美國捷運公司的一次董事會,當時公司正考慮把消防基金保險單賣給巴菲特所在的一個集團。巴菲特提出了一項建議:公司應該把消防基金賣掉,把精力集中到自己的好生意中。不久GEICO買了一大筆美國捷運公司的股票,巴菲特打電話要求GEICO談談自己的目的。雖然巴菲特沒有明確說明,但他在報告中對羅賓遜經營失誤的大概記錄表示痛心。 這次羅賓遜打電話來時,一切都已淡忘了。據紐約的《英迪芬塞堡》雜誌報導,巴菲特顯然被一個想法糾纏住了:他在美國捷運的投資已有25年了,這是他職業生涯中打出的第一口噴油井。現在該公司又一次遇上了麻煩。 就在幾週前它的信用降級了。當羅賓遜要求有3億美元的資助時,巴菲特很快就答應了。 這次巴菲特說,市場升到這個地步,他正在找他喜歡幹的事,而美國捷運的基本業務正是他喜歡的。這仍不能解釋他“我們購買是為了與吉姆(羅賓遜)在一起”的話。他的朋友們目瞪口呆。他甚至同意了——雖然有些勉強——一種會限制伯克希爾未來發展的方式。美國捷運的一位董事傑克。拜恩對《商業周刊》說,他原以為巴菲特的“聰明基因”會阻止他這麼幹的。 在與巴菲特當面交談之後,拜恩才知道巴菲特把上次對美國捷運的投資看作自己職業生涯中的里程牌,現在他急於參與公司復興,巴菲特對他說:“我這是又要回家了。”當然他已回到了GE-ICO和《華盛頓郵報》。他喜歡這些舊鞋子,就像喜歡投資於兒時分送過的軟飲料一樣。重新進行這種商業冒險使他回到了年輕時的美好時光。 芒格也認為他的伙伴的職業中充滿了“奇妙的巧合”。 “沃倫很懷舊。” 他承認道。但他不願進行進一步討論,只說:“我可不想做心理動機的分析。” 到1991年8月,巴菲特證券組合中的許多新成員遇上了麻煩。韋爾斯法 戈處在災難的邊緣。美國捷運遇到的麻煩則是:各大飯店叛變,持卡人數持續減少和利潤銳減。 在飽受批判的“白錢”交易中,吉列脫穎而出,它被伯克希爾轉成了普通股票。吉列的其他持有人情況也不錯,因為現在的股價已是貝羅曼開價時的兩倍。共同基金經理和吉列公司股東彼得。林奇說:“與巴菲特做生意人人有利。” 但巴菲特與國際冠軍的生意可得不到同樣的評價。它的利潤下降了85%,但伯克希爾卻不受其害,因為它的紅利是固定的。同時總經理西格勒又以遠低於公司賬面值的價格賞了自己25萬多股的選擇權。 美國航空的情況最糟。幾乎就在巴菲特投資的同時,一場乘客大戰已經爆發。當波斯灣戰爭爆發時,民航業垮了。美國航空當時的僱傭成本極高,在巴菲特投資後的一年內,它損失了4億5400萬美元,而且大出血不是很快就能止住的。 有一次,總裁薩斯。沙菲爾德給巴菲特打電話,對投資結果表示道歉。 “薩斯,希望你記住,”巴菲特反駁說,“是該我給你打電話而不是你給我打。之所以投資不好我只能怪自己,現在只有順其自然了。” 巴菲特對自己的責怪更深刻得多。他本知道航空業的動態的——競爭激烈,固定成本高——但他還是投資了。因此公眾對錯誤的焦點首當其沖地落到了巴菲特身上。帶點威爾。羅傑斯的味道,他向股東們寫道:“沒人逼我;用網球術語說,我是'失誤'了。”這顯然是他最糟的一次投資,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對美國航空的其他股東來說是件好事,因為它給困難重重的航空公司注入了急需的資金。 雖然巴菲特的證券組合中有幾處敗筆,但它輕易地就被其他股票彌補了,比如說可口可樂、吉列和雷諾煙草公司大額債券,他很快就從中獲得了約2億美元的利潤。伯克希爾的資產淨值不顧巴菲特的預言繼續上升;它的股價也迅速反彈,到8月時達到了8800美元。最好的是,他下屬各公司的問題與他無關。他愛說他對生活“作了安排”,這樣就不用乾不喜歡幹的事了。 1990年夏,此話成真了。他說他最擔心的就是內布拉斯加和科羅拉多即將到來的比賽。 巴菲特對所謂“白錢”交易的辯護——即公司可以因“擁有大量的、穩定的和感興趣的股東而獲益”——也有待驗證。也許這永遠不成立,但矛盾漸漸消失了。就連常常遇到麻煩的所羅門兄弟公司那年的紀錄也很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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