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世界首富沃倫·巴菲特傳

第18章 15公開與私下

當大都會公司的交易還在進行時,已有人紛紛效仿巴菲特。在奧馬哈就有50人因為巴菲特而成為百萬富翁,在全國則有好幾百。當他去哥倫比亞商學院講投資時,有200名熱心聽眾被拒之門外,房子裝不下了。 《福布斯》稱他為“神話般的英雄”。在堪薩斯城和紐約分別有人給愛犬取名為“沃倫” 和“巴菲”。畢業於斯坦福商學院的威廉。奧本德福在見過巴菲特後,辭過了麥金西公司的工作,毅然決定搞投資。錢商克里斯托福。史塔文為兒子洗理取名為亞力山大。沃倫。奧馬哈的股票經紀人道格拉斯。史特里久慕巴菲特之名而無緣相見,當他妻子馬莎即將分娩時,他拿了份《財富之王》的複印件給妻子大聲念有關巴菲特的章節,好像要以此胎教提高未出世兒女的智商。

到1986年,伯克希爾的股價已突破3000美元。在21年里巴菲特已把一個小紡織廠的碎渣變成了黃金,股票翻了167倍,而同時期的道。瓊斯只翻了一倍。整條華爾街對他卻是又敬又怕。當他告訴范妮梅的主席大衛。麥格斯韋說他對他的公司進行了投資時,麥格斯韋激動得想跑到窗前對外大喊:“沃倫。巴菲特買了我們的股票!”福布斯問:“他真高興成這樣麼?”頭條新聞的作者稱他為“邁達斯”,(希臘神,據說有點石成金術。)“巫師”,“奧馬哈來的智者”和“奧馬哈神”。 許多不相識的人圍著巴菲特要“做生意”。一個巴基斯坦的移民要把自己的書報攤賣給他,還有個女人要賣一幢戰前蓋的大樓,(“你出錢我出點子,我們會成功的。”巴菲特取笑說。)最驚人的是有個從內布拉斯加州的林肯來的人獅子大開口要1億美元的“貸款”買農場,被巴菲特拒絕後,他竟拎著把手槍來到凱威特廣場,結果被巴菲特雇來的FBI成員逮捕了,巴菲特則坐在他的桌旁紋絲不動。

儘管巴菲特很受公眾注目,他私人生活還是保持很平靜很平常,不像現在的總裁們。他不會事先安排時間,寧願隨時想幹什麼就乾什麼。當比爾。格雷厄姆(凱的兒子)問他什麼時候來拜訪方便時,他回答說:“什麼時候都行,我沒有什麼時刻表。”《華盛頓郵報》的經理理查德。西蒙斯對他房間裡的簡樸寧靜大為驚訝,這間翠綠的房子裡幾乎連一個牛呀熊呀什麼的雕像都沒有。玻璃圓頂下只有一台老式的愛迪生股票行情自動收錄器、一張普利策的獎狀,幾幀家庭相片(有一張是本。格雷厄姆的)和一張長椅。上面有一層灰,說明這其實都是擺設。他沒有計算機,沒有股票終端也沒有電子計算器。 “我就是計算機。”他這麼對採訪者說。當他在辦公室時,西蒙斯形容說:“看起來好像什麼事也沒有,只是有時比爾。斯科特(巴菲特的交易人)探頭說'1000萬美元,股價125 18 ,行不行?'電話也不常響。

與別的總裁比起來,巴菲特的時間太充裕了。 “他每天的分分秒秒都很自由,他會坐在馬蹄般的紅木桌旁看上幾小時的書,靠電話與外界聯繫一下(還是自己接的),還有三條私人線路通向:所羅門兄弟公司,史密斯。巴內公司和戈德曼。薩克斯公司。 不管是誰先說的,第一眼看到巴菲特時的確覺得他有點天真。一個年輕的投資商西什。卡拉曼與這位億萬富翁在波士頓的里茨卡爾頓吃了頓早餐,卡拉曼發現他跟傳說中的一樣,當他在服務台前等候時,沒人會注意他,也不會知道他是誰。 “他吃的是整條的香腸和幾個雞蛋,是全美最後一個吃香 腸的人。 “好萊塢製片人諾曼。利爾在奧馬哈機場遇到這位富翁時,錯把他當成了司機。他微微有點發胖,平平的臉上戴著副玳瑁眼鏡,頭髮稀疏,沒怎麼梳理,手裡拿著車鑰匙,只有雜亂的眉毛顯示出他獨立的個性。

作家亞當。史密斯發現“這位獲得巨大成功的美國佬有點懷舊”。這位億萬富翁自己開車,自己管家,住的房子也是1958年花了31500美元買的。 他就像美國神話中描寫的那樣,以正義和公德取勝的見多識廣的老狐狸。理想的傳統戰勝了瞬息萬變的膚淺的現在。伯克希爾的股東中不僅有著名的錢商馬里奧。加貝利等人,還有愛荷華州休克斯的專欄作家埃皮。萊德勒和aka安。蘭德斯,他們與巴菲特一見如故,且為幾百萬普通的美國人提提居家過日子的建議。巴菲特則是華爾街的意見專家。 到80年代中期,巴菲特追求平凡而被人大吹大捧,真是有趣。讚揚他的文章常以“噢,是沃倫。巴菲特”和“一個吃玉米的資本家”這樣的話為標題。裡面講的是他自我批評的明智和朴素的生活作風。他朋友卡羅爾。盧米斯在報紙上寫道:巴菲特並沒有對這些報導津津樂道。但不久就證明這話錯了。有人問維恩。麥肯齊——伯克希爾60年代的財務主管——他的老闆有什麼變化,他說巴菲特開心多了。 “我從不知道他原來這麼喜歡鎂光燈和引人注意。”他說。

其實他一直喜歡,只是過去別人不曾注意他罷了。他一向健談,愛娛樂且喜歡讓自己載入史冊。不過他善於在採訪時把自己偽裝成漫不經心的寒磣模樣。他總是談自己的工作成績;不管是與朋友同事交談還是演講,他都有神話自己的過去的強烈願望。他總是給自己的過去穿上點糖衣,像要使它更完美一樣。巴菲特的高中同學丹利還記得他,丹利的第一台彈子球遊戲機是他自己買的。而巴菲特後來說是他們合買的。大學時代的鮑勃。魯塞爾回憶他們的排名表“男孩排行榜”是用鉛筆寫的,巴菲特說的則冠冕多了,說它是公開印刷的。 巴菲特的自傳中沒有誇大自己的成功,反而刪了不少自己的雄心和打算。比如說,他說自己去哥倫比亞大學唸書是因為與本。格雷厄姆太要好了,而不說是哈佛開除後決定去第二好的大學唸書。同樣地,他說自已放棄在格雷厄姆—紐曼的職位去奧馬哈不是“為了當頭兒”;他與夥伴之間也只是親人般的勸告和懇求。這可不是他的本來面目;當奧馬哈《世界先驅報》報導巴菲特從紐約回來時,他的伙伴們趕緊努力工作了三星期。他還說讓他充當湯姆。默菲的“大猩猩”是默菲的點子,而他自己對此的努力也眾人皆知。

好像他有點想把自己的成功說成是上天的安排,而不是他一生努力追求財富的結果。 其實朋友們最喜歡他的一點是他十分謹慎、認真,他從不心不在焉。諾曼。利爾說:“他一生都給人快樂,他沒有缺點。”這種印像也是巴菲特充沛的、少年般的活力造成的。他不很正式但不“馬虎”,堅定而不無動於衷。 巴菲特能把一些普通的樂趣變成享受。有一次《紐約雜誌》報導說他“大口地喝百事可樂,因為他喜歡紅色甜食”。巴菲特過去在奧馬哈的鄰居唐。凱奧——他曾拒絕與青年巴菲特一起投資——湊巧讀到了這篇報導,他被激怒了。凱奧現在是可口可樂公司的經理,他給巴菲特寫了封信,提出要讓他嚐嚐“神的玉液瓊漿”。幾個來回後,巴菲特同意試試這種新“紅色可口可樂”

的樣品,然後就是試用。 “他對紅可口可樂有點上癮了。”凱奧說。實際上他一天喝5瓶, (不要百事可樂了。)而且常常小孩一般給凱奧寫張條子說 他有多開心。據一位來訪者說,他的辦公室裡塞滿了土豆片和“幾千個”紅色可樂的瓶子。當1986年(白宮換屆那年),凱奧再次遇到了巴菲特,他認為這位老鄰居一點兒也沒變:“這傢伙還是那樣熱愛生活。” 到伯克希爾。哈撒韋的年度會議時,巴菲特的神話傳說就會達到頂峰。 過去在奧馬哈,只有幾個股東參加在附屬它的國家賠償金公司的自助餐廳舉行的這項會議。當零星有幾個外地股東來時,巴菲特把會議的地點改在紅獅飯店的地下室。到1986年,股東們潮水般地湧來了,他租下了粉紅色大理石裝飾的陵墓般巨大的喬斯林藝術博物館。股東們拿著他的報告,像鳥兒一樣塞滿了奧馬哈。其中有巴菲特的崇拜者,錢商,格雷厄姆的追隨者,紐約銀行家,退休了的富豪和嚮往財富的年輕投資人。他們有的西裝革履,有的短袖襯衫;有的從東部來,有的從南部來,也有來自西海岸的。相比之下,其他公司的年度會議幾乎連一個股東也吸引不了,因為那是浪費時間,來奧馬哈參加會議的共有450人,會議結束後,巴菲特就帶他們參觀B夫人的家具世界,那兒陳列著一些賣價1萬美元的東方地毯。

會議本身就像是巴特爾斯&傑姆斯的聚會。桌上放著咖啡壺,桶裡裝滿了罐裝可樂——公司的“官方飲料”。與會的95%的股東至少持有股票5年了,這種忠誠在華爾街上獨一無二,其中多數人把積蓄都轉到這種股票上。 他們對它如此依戀,簡直到了宗教信仰的地步。巴菲特就是他們的神。他們仔細注意他的每個手勢,每句話,好像可以把它裱起來掛在牆上一樣。他們都美滋滋地認為自己也有那麼點榮耀——即使自己不是天才,至少他們發現了天才。這個教派有自己的教義(“格雷厄姆和多德”投資哲學),它的教徒都是些感覺良好的虔誠教徒。 他們當中有讀過“格雷厄姆和多德”的圖森的冶金工程師詹姆斯。雷克,有在波卡特洛、愛達荷經營一家保險公司的羅納德。彌爾頓,還有奧斯汀的攝影師邁克爾。奧布里恩,他是在寫轉讓證書時認識巴菲特的。讀了巴菲特的書信體報告後他買了他的股票。還有一個是傑克遜維爾的叫薩德。麥克納爾蒂的錢商,他對巴菲特如此崇拜,於是他帶著妻子來慶祝自己的結婚紀念日。

還有一個忠實者來自密西西比的蒂姆C.梅德利,是個傑克遜的財政計劃人。他的妻子吃驚地問他:“你花1000美元一直到內布拉斯加,只為了聽人講話?”梅德利只有一股股票,“也許我是有點瘋狂,”他承認說,“可你是個忠實的教徒,你常去教堂,巴菲特對我就有這麼大的吸引力。” 梅德利第一次遇見巴菲特是在梅德利的走廊裡,當時巴菲特正在歡迎投資者。他頭髮亂糟糟的,穿著藍色短便上衣,一條肥大的灰褲子,皮帶眼的地方都磨薄了,看上去就像一個中學藍球教練:一個梅德利深感敬畏的“普通人”。 當巴菲特和芒格走上講台時,人群崇敬地安靜了下來。台上放著一夸脫的紅可樂,像聖餐一樣。巴菲特很快地介紹了一下公司的業務情況,然後就開始回答問題。他一本正經地說要早走的人只能在芒格發言時走,他說的時候可不許。以後的幾小時他們隨便,無隱瞞地談起了年度報告,回答了關於伯克希爾和業務方面的問題。

芒格扮演的是配角,他老是提起“文明”的問題,好像現在世風日下一樣。在一次會議上他高談道:“這個屋裡坐的都是智慧的人。”但他不是人們最賞心悅目的人物,對他捧場的人廖廖無幾。 巴菲特搶了所有鏡頭,他的眉飛色舞的玩笑一個接一個,眉毛好像在腦門上跳起了華爾茲。他喜歡看到熟悉的面孔——他認識多年的人,因他而富的人,還有像貧民道。安格爾這樣的人,他現在可有了1500萬美元。他對一個朋友說,他覺得自己在畫一幅鉅作,所有認識他的人都稱羨不已。也許他在伯克希爾的這種救世主般的地位正是他連一股股票都不願賣,並把股東會開成典禮一樣的原因吧!他談到了通貨膨脹,B夫人和公司的管理,並回答了關於投資,大都會公司和本。格雷厄姆的問題。還時不時用個簡明的小故事來說明道理,隨便得聽起來像是夏天下午慵懶地在安樂椅上閒聊一樣。 有一次巴菲特在大都會公司做即興演講,有人問他有什麼管理技術可推薦的。他講了一個陌生人在一個小鎮的故事。他想與當地人交朋友,他走到村子的廣場上,看見一個“德國牧羊人般狼狽的”報時員老頭。巴菲特接著說: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一條狗,問道:“你的狗咬人嗎?”老頭說:“不”。於是陌生人彎腰拍了拍這條狗,狗撲上去,很熟練地咬下了他的袖子,陌生人一邊動手補衣服一邊問老頭:“你不是說你的狗不咬人嗎?”老頭說:“不是我的狗。”故事對管理人的寓意是:問對問題是很重要的。 巴菲特總是用這種言簡意賅的方式來說明問題,哪怕是在私人場合。有一次一個大力吹捧巴菲特的保險公司但自己不願投保的人——史蒂文。格拉克斯特恩飛到奧馬哈問幾個問題。那是個寒冷的早晨。格拉克斯特恩在報紙上讀過巴菲特的評論,現在他急著想看看他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巴菲特穿著法蘭絨襯衫和卡其布褲子會見了他,他一下子覺得輕鬆多了。他對巴菲特講起了理論上的風險問題。 “嘿,斯特恩,”巴菲特說,“要知道你打撲克牌時總有一個人要倒霉,如果你看看四周看不出誰要倒霉了,那就是你自己了。” 這就是巴菲特警告他不要承擔他不懂的經紀人風險的方式。格拉克斯特恩覺得東道主就像那些年度報告的作者一樣——說得很簡單,不多,但含義深刻。他接受了巴菲特的勸告。 巴菲特的公私界限弄不清了。他的朋友也是他熱心的支持者。他們常來諮詢一下,要點建議。斯坦。利普西要巴菲特幫助參謀一下該怎麼擺脫女友的糾纏。德克薩斯融資家理查德。雷恩沃特跑過來諮詢定期的“不動產票據” 問題。 1986年,雷恩。沃特舉棋不定時,巴菲特警告他不要為了幾個錢而輕舉妄動,不值得。這事雷恩。沃特終身難忘,因為不久華爾街上行情正好的幾種股票垮了。傑克。伯恩談起巴菲特就像談到國寶一樣。 “有些認識沃倫的人沒得到好處,”伯恩說,“他也該給我點好處。” 每逢奇數年份,巴菲特內層——所謂格雷厄姆一夥——都要召開一次碰頭大會。剛開始只有巴菲特和幾個投資夥伴參加,很簡樸。他們在佛羅里達棕櫚海岸第二次碰頭時,有個旅館服務員對小費看不上眼,把它擲到門上了。 還有一次,富得流油的桑迪。戈茨曼跟他們一起去開會,到機場時原以為是坐頭等艙,別人都說不是,窘得戈茨曼結結巴巴地說他的秘書搞錯了,最後跟著大家坐二等艙。 現在他們開會可不再是這樣了,參加者範圍也擴大了。他們現在是坐伊莉莎白去斯科茨代爾、亞利桑那太陽谷、愛達荷這樣的地方度假。巴菲特邀 請了一些有錢的朋友和夫婦,如本羅爾。盧米斯和湯姆。默菲。有一次他們在科羅拉多河上玩,大老爺凱。格雷厄姆忍不住說道:“我的屁股從來沒有這麼濕過。” 巴菲特認為與朋友們去度假是極其開心的事。他很喜歡他的朋友,別人對他也一樣。這種聚會也有種神聖的氣氛,雖然與年度會議不完全一樣。儘管這些朋友的事業都很成功,他們都願意聽巴菲特的安排,好像是專為他們開的慶功會一樣。客人名單由巴菲特決定,只有他說讓誰來才算。一個常客說:“人們顯然都希望與他坐在一張桌子旁,你忍不住會想,他會坐我這張桌子嗎?”已成為音樂家的彼得。巴菲特覺得他父親的朋友都渴望加入他的公司。坐在他那掛著約翰。列農和約科。奧諾畫像的音樂室裡,彼得把他們比作是一群有天賦但比不上甲殼蟲樂隊的音樂家。常客埃德。安德森認為巴菲特是個“奇蹟般的人”。巴菲特在這種聚會上的行為很隨便,說明他對這些朋友——至少其中部分人——比普通股東“聽眾們”熟悉得多。 巴菲特的許多朋友也是他的股東,因此他總莫名其妙地覺得對朋友們的家庭和財富有責任。他們老是談巴菲特和股票,就連走路時也喋喋不休。巴菲特的朋友經紀人馬歇爾。溫伯格曾建議不要在伯克希爾股價為77美元時賣出,說還會漲,當股價到了105美元時他還是這句話。巴菲特的另一名老朋友亨利。勃立特也總是人云亦云地向別人介紹伯克希爾的前景。當股價漲到1700美元時,他有點慌了,於是賣掉了他妻子的股票。 按說,買伯克希爾的股票不是為了賣了,是讓巴菲特安排,而不是自己拿主意的。但股價得異乎尋常地高,人們都不知所措了。雷諾茲證券公司的董事長凱斯。威林曾以40美元伯克希爾的一些股票,後來又在43美元時買了些。當股價達到50美元,他就等著價格回落了。可他等了又等……最後在3000美元時再買些。 巴菲特有個幾十年的老朋友,他總忍不住分析一下巴菲特死後股價會怎麼個下跌法——每股跌1000美元?還是2000美元?有這種想法的人不止他一個。巴菲特的健康狀況成了關係金融狀況的一個因素。在一次年度會議上有這麼段對話:提問者:巴菲特先生,我一直想買伯克希爾的股票,但不得不考慮您個人會發生某些事,我可承受不了意外風險。 巴菲特:我也承受不了。 巴菲特在家中的角色也很模糊。他有幾次書信體年度報告是假想給他姐姐羅伯塔寫的。可他們在一起時,他對她又敬而遠之,羅伯塔住在加利弗尼亞,她很清楚地不想干涉她兄弟的事,因此在問他問題時十分簡潔。 她發現他的回答絕對是“很棒的”,但她不像與“其他人談話那樣”與他交談。她說,她明白“隨意插話”是不合適的,因為“他得重新回到原來的思路上,他有專注的習慣,幹什麼都認真專一”。 巴菲特承認他在公眾面前和個人生活中表現得不一樣。用他的話就是在家內向,在大街上外向。這點從他的女伴中就可大體反映出來。蘇茜是巴菲特多數社會活動的女伴,如在格雷厄姆他們的研究會上,在伯克希爾的年度會議上或與朋友們一起在紐約和加利弗尼亞度假。 蘇茜也是個十分外向的人,她雖已住在舊金山略為簡樸的小房子裡,但也不常在家。當她的孩子們或朋友需要幫助或生病、病危時,她會二話不說地陪他們幾個星期,直到事完為止。當她在奧馬哈的朋友貝拉。艾森伯格, 一個愛滋病倖存者,想去看看她們的老朋友時,她什麼也沒說,就陪著她到處亂飛。也許是因為她到過許多地方,熱衷於人口控制,包括跋涉到印度、土耳其和非洲。她自己說“我的日子是在天上過的”。她也照顧舊金山人,曾把一個愛滋病患者領回家護理。她後半生的游牧生活不是為家庭或自己的小圈子度過的,而是為所有需要她的人——包括她丈夫。 “奇怪的是,”巴菲特的一個朋友評論道,“他仍然愛她愛得發瘋。” 他在奧馬哈的伙伴阿斯其德也很少參加公開活動,這點與巴菲特在奧馬哈時一樣。她每天早上都去當地的動物園照看植物,人們可以看到她穿著牛仔褲和毛衣在那兒挖土。她和巴菲特都不常參加社會活動。巴菲特在家時,常呆在起居室邊上的他的“小窩”裡,那兒曾是全家人曬太陽的地方,放著他的書和文件;還有一個大電視。他的伙食也很簡單,常常啃火腿三明治或是對著盒子吃香草冰淇淋,早飯也是如此。這種平靜的氣氛讓阿斯其德覺得舒服,她的童年太不穩定了。有一次節日聚會時,沃倫的姐姐多麗絲冒冒失失地問她和沃倫到底是怎麼過的,阿斯其德臉紅了,說沃倫是“一起過日子的最好的男人”。 巴菲特很希望凱威特廣場的第14層能安靜點,樸素點,他稱那是伯克希爾。哈撒韋的“世界中心”。儘管他的公司十分富有,但共只有11個人:兩名秘書,一個出納,三個會計師,一個貿易商,一個財務主管,一個保險經理,格拉迪絲。凱絲(一直是他的助理)和老闆。伯克希爾沒有律師,沒有戰略計劃者,沒有社會僱員,如門衛、司機,情報員和顧問。它沒有連著一堆陰極射線管的分析儀,沒有現代企業有的那些玩意兒。 這些簡樸的作風是巴菲特特意安排的,為了實現他所謂的“機構機動性”。如果他雇了一層的貿易商,他們就會找點可做的生意;如果雇了律師,他們就會找人打官司。 一個精練的組織使我們把時間都花在業務上,而不是花在相互協調上。 華爾街曾有個投資銀行家長途跋涉來到這個資本主義堡壘,所見的一切令他終生難忘。他就是來自貝爾斯特恩斯的約翰。奧特,他第一次看到紅獅的時候吃了一驚。與他同來的委託人準備出售一家天然氣公司,當他們告訴旅館門衛要去伯克希爾。哈撒韋時,門衛呆呆地看著他。最後他們總算找到了凱威特廣場,對這座位於比薩餅對面的小樓大感驚訝。那兒屋里屋外都設有沃倫。巴菲特公司的標誌。 巴菲特穿著雙克馬特鞋接見了他們。簡單寒暄幾句之後,他要求奧特的當事人大概介紹一下情況。巴菲特現在的模樣就很有特色了。他緊閉雙唇,皺起了眉毛,眉頭卻進入了眼鏡框。聽對方介紹了一個半小時之後,他問了幾個問題。天然氣業的經濟問題很複雜的,它要受法規的製約,同時涉及法律問題和社會問題。奧特事先曾給巴菲特寄了一袋材料,巴菲特也十分了解。 噹噹事人再提供一些信息時,巴菲特重新算了一下它的經濟狀況。奧特發現巴菲特沒帶記事本,也沒有人跑進跑出為他提供支持數據。他唱的是獨角戲。 三四個小時後,巴菲特根據他掌握的情況出了個價。這回又輪到奧特目瞪口呆了,因為一般的總裁不會進行一次會談就出價的。 (最後生意告吹了。) 巴菲特有從雜亂無章的線索中緊緊抓住主題的天賦;他簡潔的作風也為這種能耐增色不少。他認為太多的領導人反而會讓他不能集中註意力,儘管他們可能好意、熱心、聰明。他們做的許多“工作”卻是不必要的。 (巴菲特的格言是:“不值得乾的事就不用好好乾。”)他不喜歡猶豫不決,也不 願拉鋸般地討價還價。他的談判風格是想好一個價格,要么成交要么告吹,一旦決定絕不改變。 巴菲特和比爾。斯科特兩人負責投資的事,這在其他公司得有幾十個貿易商和分析家。斯科特還不是全職工作,他每天3點鐘就要下班去練波爾卡舞。所有情況下,都是巴菲特安安靜靜地自己研究,自己做決定(當然也與芒格通通電話討論一下)。與這麼個一個半人的班子相比,具有相當規模的哈佛大學基金會的職員超過100人。 巴菲特最重要的職員要數他的助手兼秘書格拉迪絲。凱絲。她把所有的來訪者拒之門外,聲音單調地回答著各種問題。 財務主管維恩。麥肯齊是內布拉斯加的弗里蒙特本地人。他身體瘦小,有一雙藍眼睛,對巴菲特忠貞不二。自60年代以來,麥肯齊從來沒有要求巴菲特加薪。 “如果我覺得自己做得不夠,他也不滿意的話,那肯定是我錯了。” 麥肯齊乾巴巴地說。 (巴菲特在六七十年代給他的薪水極少,但到了1986年,他拿到了19萬8千美元)。 自70年代早期麥肯齊從新貝德福德回到奧馬哈以來,巴菲特從未在他面前大聲說過話,也從沒表明過自己內心想法。 “如果我覺得可能會傷害他,我就不說。”麥肯齊說,“但巴菲特是這麼內向,我想與他談那些也不可能。” 這群忠實的同事中沒有誰像巴菲特這麼聰明。他們也不來打擾他的寧靜,巴菲特與他們相處得很融洽,但話不多,就像與他的朋友們一樣。除非有客人來,他才單獨進餐,叫秘書去麥當勞訂餐。 (“要一個1/4磅的,帶奶酪和法國烤魚。”)巴菲特曾與幾個兒子談起父子兵的想法,可惜他沒有什麼配角空位。芒格說幸好伯克希爾的幾個部門和喜詩糖業的頭兒們,不在同一個辦公室工作。具體地看,“沒有誰”想過要與巴菲特一比高下,他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巴菲特曾收3個徒弟,丹尼爾。格羅斯曼,是個生於奧馬哈的年輕網球明星,得過斯坦福大學的管理學碩士學位。格羅斯曼不願談這次經歷,但據同事們說,他看起來,不能適應這兒的工作強度。最可能是因為巴菲特是個緘默的導師,沒有目的是不說話的。奧馬哈的一個律師是這麼樣評論巴菲特的:“馬達總是不停地轉,在那兒工作沒有解析頭腦是不行的。” 我們不知道巴菲特希望與格羅斯曼如何合作。彼得說:“這是父親第一次試著找一個接班人,可惜不如意。他不知該怎麼做。”巴菲特從不給職員們佈置任務,也不用他們幫忙。 “如果丹尼爾是想看看他怎麼工作,學習點經驗,這在那兒是不可能的。”巴菲特的女兒說:“你什麼也看不見,所有東西都在他的腦子裡。”那兒常常是巴菲特坐著沉思或看看文件、書什麼的。 格羅斯曼終於放棄了,不過他成了加州一個成功的投資者。 1986年,巴菲特破天荒買了架二手福爾肯飛機。與其他公司的飛機比,這架有點寒酸,花了85萬美元。但這已是他一直反感的公司的臭架子了。他在年度報告中的某封信中提起了這架飛機,戲謔地報怨它“太貴”,“太奢侈”了。但不管他怎麼不喜歡買飛機,對這架飛機還是十分鍾愛的。其實這不算改變作風,他只是飛到天上圖個更清靜而已。他曾對朋友說他現在旅行得更多了,其他顧客也都認識他了。他們常向他打聽市場上的事,而這正是他痛恨的事。 巴菲特古怪的行徑使他成為一個成功的投資商,但不能使他成為一個好的管理人。他處理抽象的問題和數據比處理實際的具體問題強得多,他總是 很謹慎地避免與別人一起處理事務。 到了1986年,他管理的已是一個大集團——一件他從沒想過的事。伯克希爾現有保險公司、藍籌、喜詩糖業(一家銀行)、《布法羅新聞》報、家具世界、世界百科和斯科特&費茲,一個小鋼鐵廠和其他資產。 巴菲特嚴格限制自己的作用來彌補管理能力上的不足,他只做一些大的決策。他常說一個人不需要“一大圈的能力”,但“知道圓周在哪兒很重要”。 他對自己的不足也很有自知之明。在管理上,他指揮大家合唱,自己卻不跳舞。 (他對B夫人就沒什麼“建議”。)有許多經理常會干涉過多而造成許多麻煩,巴菲特的簡單作風使他避免了這個問題。 巴菲特從不要求下屬的單位經理們預報贏利情況,(計算機模擬是靠不住的;它常做一些“錯誤的精確”預報。)也不安排會議,(喜詩糖業的董事長查克。霍金斯有20年沒來奧馬哈了。)更不把他的伯克希爾“文化”強加於人。受過哈佛訓練的斯科特&費茲用的是全副武裝的現代企業工具,預算,計劃等等;B夫人用的則是……另外的辦法。但他們對巴菲特都同樣感激——他允許他們自主地經營,很少過問。 沒有人像我這樣,將來也不會有,不管是各宗教派別還是剛剛招兵買馬的NBA球隊等。 我們買下一家公司後仍讓原來的主人經營。 從這點看伯克希爾是個很奇怪的集團。它簡直不像個現代的機構。現代社會是個專業化的社會,它其實是製造了對專業化的狂熱。這也正是為什麼歷史學家長篇累牘地寫法國波拿巴的鞋子尺碼和現在的橄欖球隊員比庫利奇總統時期多的原因。在各企業,人員逐漸增多,最主要的原因是歷史學家、橄欖球教練和企業領導們都害怕承擔責任,或不敢做大的決策。 巴菲特的伯克希爾結構上就像亞瑟王的會議。權力集中在兩層,執行負責人和巴菲特本人。巴菲特僱傭執行經理(有權解僱他們),他控制他們的資金出入。他的第三個不言的工作是激勵他們,其中如斯坦。利普西是他的朋友,但有許多不是。 拉爾夫。施只是通過工作需要與巴菲特認識的。他每月給他交一份財政報告(巴菲特要所有的業務細節,其實他自己也記得。)有時施給巴菲特寫一份介紹情節,讓他覺得他在管理。一個月左右他們再通過電話交談一次。 但施必須打電話,因為巴菲特從不給他打。施有相當廣的自主權,這在別的地方是想都不可想的。 當施計劃重新組織世界百科的銷售經理時,雖然巴菲特表示懷疑,但還是讓他放手去乾了。這次變動的後果是災難性的,銷售量降了20%,“這種事絕不會有第二次了。”施讓步說。巴菲特還是沒有說他。 這次事件中的感召力是不可輕視的。除了每年6月30日和12月31日施必須把利潤上交到奧馬哈外,他覺得業務就是自己的。按傳統他可以像自營者一樣長期經營他的業務。與所有伯克希爾的經理們一樣,他都有可能獲得加薪(只有巴菲特和芒格除外,他們的工資固定在10萬美元)。但施還受到了巴菲特的個人激勵。用他的比喻說,就像小孩匯報成績一樣,他不願給巴菲特帶去壞消息。 “他創造的個人責任是獨一無二的,”施解釋說,“我們不能像巴菲特管理我們一樣管 理斯科特&費茲。我們企業辦公室有40人。我們有預算,有年度計劃和長期計劃,還得制定規則。我們可不像伯克希爾。 “ 如果巴菲特有什麼值得經理們抱怨的話,那就是太孤僻了。他從不說好話,別人問他有什麼建議時他的話也總是很難懂。一個經理說他會“丟顆珍珠出來”。這正是巴菲特的資本主義教義,但遮點光,好像他的經理也是他的“教徒”一樣。 但對有些經理來說珍珠是不夠的。當波珊珠寶店的頭死後,接替他的是女婿唐納德。耶魯,一個新手。他需要有人幫他。他發現巴菲特對數字很在行,但不願或不能帶他熟悉業務。當他問巴菲特一些經營問題時,巴菲特泛泛而談或半遮半掩地搪塞過去。耶魯想巴菲特針對生意上的戰略談談看法,巴菲特卻沒正面回答。 到現在為止,巴菲特沒解僱過任何經理,顯得胸襟很寬廣。 70年代他顯然對喬治。亞得頓不滿,他是一家小企業的董事長,位於伊利諾斯莫里斯山中,背景是國民銀行。 (巴菲特給他寫信說他的模糊報告太讓人“惱火”、“生氣”了。這已是巴菲特的最尖銳的措辭了。)但也沒有開除亞得頓,而是把銀行給賣了。 對開除的謹慎當然會對業務有利。尤其與斯泰因布倫納的動不動就開除的作法相比更顯得如此。巴菲特對人十分忠實,他認為對“人”的考慮是影響股票的一個因素。他用胡蘿蔔刺激人比用大棒內行得多。他不願與人對立,倒是不折不扣的拍馬專家。在一篇機智的讚歌中,他寫道: 當我叫著經理們的名字時——布朗金,弗里德曼和埃爾德曼家族,還有查克。霍金斯,斯坦。利普西和拉爾夫。施——我覺得熱面沸騰,就像比勒。哈金斯在1927年宣布讓他的紐約人列隊時一樣。 當他的事業獲得額外的收入時,企業的發展卻不夠快,巴菲特對此有一定的責任。他對再投資過分謹慎了,也許這是因為他在紡織業上曾失敗過。 為此,世界百科遲遲才開始發行電子版,波珊也錯過了增加商場,擴大名譽的大好時機。 巴菲特不是不願擴展,他只是要求布朗金、利普西或施向他證明經理們掙的錢能比讓他和芒格在別處投資掙的更多。做不到這一點的人也照樣按例向奧馬哈交紅利。巴菲特對自己也是這麼要求的,如果他和芒格找不到好的投資機會,那就讓伯克希爾停止發展,他照樣給股東們發紅利。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