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名人傳-米開朗琪羅傳

第23章 二信心-3

利奧那多灰心了。他反而覺得他的叔叔堅持要他結婚為可怪了:“這是真的,”米開朗琪羅答道,“我願你結婚:我們的一家不應當就此中斷。我很知道即使我們的一族斷絕了,世界也不會受何影響;但每種動物都要綿延種族。因此我願你成家。”可是他又說:“但如果你自己覺得不十分健康,那麼還是克制自己,不要在世界上多造出其他的不幸者為妙。” 終於米開朗琪羅自己也厭倦了;他開始覺得老是由他去關切利奧那多的婚姻,而他本人反似淡漠是可笑的事情。他宣稱他不復顧問了:“六十年來,我關切著你們的事情;現在,我老了,我應得想著我自己的了。” 這時候,他得悉他的侄兒和卡桑德拉·麗多爾菲訂婚了。他很高興,他祝賀他,答應送給他一千五百金幣。利奧那多結婚了。一五五三年五月十六日。米開朗琪羅寫信去道賀新夫婦,許贈一條珠項鍊給卡桑德拉。可是歡樂也不能阻止他不通知他的侄兒,說“雖然他不大明白這些事情,但他覺得利奧那多似乎應在伴他的女人到他家裡去之前,把金錢問題準確地弄好了:因為在這些問題中時常潛伏著決裂的種子”。信末,他又附上這段不利的勸告:“啊!

兩個月之後,他寄給卡桑德拉的,不復是許諾的珠項鍊,而是兩隻戒指,——一隻是鑲有金剛鑽的,一隻是鑲有紅寶玉的。卡桑德拉深深地謝了他,同時寄給他八件內衣。米開朗琪羅寫信去說:“它們真好,尤其是布料我非常愜意。但你們為此耗費金錢,使我很不快;因為我什麼也不缺少。為我深深致謝卡桑德拉,告訴她說我可以寄給她我在這裡可以找到的一切東西,不論是羅馬的出品或其他。這一次,我只寄了一件小東西;下一次,我寄一些更好的,使她高興的物件罷。”一五五三年八月五日書。 不久,孩子誕生了。第一個名字題做博納羅托,生於一五五四年。這是依著米氏的意思;——第二個名字題做米開朗琪羅,生於一五五五年。但這個生下不久便夭亡了。而那個老叔,於一五五六年邀請年輕夫婦到羅馬去,他一直參與著家庭中的歡樂與憂苦,但從不答應他的家族去顧問他的事情,也不許他們關切他的健康。

在他和家庭的關係之外,米開朗琪羅亦不少著名的、高貴的朋友。我們應當把他的一生分作幾個時期。在這長久的一生中,我們看到他孤獨與荒漠的時期,但也有若干充滿著友誼的時期。一五一五年左右,在羅馬,有一群翡冷翠人,自由的、生氣蓬勃的人:多梅尼科·博寧塞尼、利奧那多·塞拉約、喬凡尼·斯佩蒂亞雷、巴爾托洛梅奧·韋拉扎諾、喬凡尼·傑萊西、卡尼賈尼等。 ——這是他第一期的朋友。以後,在克雷芒七世治下,弗朗切斯科·貝爾尼與皮翁博一群有思想的人物。皮翁博是一個忠誠的但亦是危險的朋友,是他把一切關於米開朗琪羅的流言報告給他聽,亦是他羅織成他對於拉斐爾派的仇恨。 ——更後,在維多利亞·科隆娜的時代,尤其是盧伊吉·德爾·裡喬的一般人,他是翡冷翠的一個商人,在銀錢的事情上時常作他的顧問,是他最親密的一個朋友。在他那裡,米氏遇見多納托·賈諾蒂、音樂家阿爾卡德爾特與美麗的切基諾。他們都一樣愛好吟詠,愛好音樂,愛嘗異味。也是為了裡喬因切基諾死後的悲傷,米氏寫了四十八首悼詩;而裡喬收到每一首悼詩時,寄給米氏許多鮎魚、香菌、甜瓜、雉鳩……——在他死後(一五四六年),米開朗琪羅差不多沒有朋友,只有信徒了:瓦薩里、孔迪維、達涅爾·特·沃爾泰雷、布隆齊諾、萊奧內·萊奧尼、貝韋努托·切利尼等。他感應他們一種熱烈的求知欲;他表示對他們的動人的情感。雖然他性情很粗野,但要把他認作一個如貝多芬般的粗獷的鄉人卻是完全錯誤的。他是意大利的一個貴族,學問淵博,閥閱世家。從他青年時在聖馬可花園中和洛倫佐·梅迪契等廝混在一起的時節起,他和意大利可以算作最高貴的諸侯、親王、主教、由於他在教皇宮內的職位和他的宗教思想的偉大,米氏和教會中的高級人物有特別的交誼。文人、他亦認識當時有名的史家兼愛國主義者馬基雅弗利。藝術家都有交往。在藝術界中,他的朋友當然是最少了。但他暮年卻有不少信徒崇奉他,環繞著他。對於大半的藝術家他都沒有好感。他和達·芬奇、佩魯吉諾、弗朗奇亞、西尼奧雷利、拉斐爾、布拉曼特、桑迦羅們皆有深切的怨恨。一五一七年六月三十日雅各布·桑索維諾寫信給他說:“你從沒有說過任何人的好話。”但一五二四年時,米氏卻為他盡了很大的力;他也為別人幫了不少忙;但他的天才太熱烈了,他不能在他的理想之外,更愛別一個理想;而且他亦太真誠了,他不能對於他全然不愛的東西假裝愛。但當一五四五年提香來羅馬訪問時,他卻十分客氣。 ——然而,雖然那時的藝術界非常令人艷羨,他寧願和文人與實際行動者交往。他和詩人弗朗切斯科·貝爾尼在思想上齊名;他們兩人唱和甚多,充滿著友誼與戲謔的詩,貝爾尼極稱頌米開朗琪羅,稱之為“柏拉圖第二”;他和別的詩人們說:“靜著罷,你們這般和諧的工具!你們說的是文辭,惟有他是言之有物。”他和瓦爾基通信;和盧伊吉·德爾·裡喬與多納托·賈諾蒂們唱和。人們搜羅他關於藝術的談話和深刻的見解,還有沒有人能和他相比的關於但丁的認識。一個羅馬貴婦於文字中說,在他願意的時候,他是“一個溫文爾雅、婉轉動人的君子,在歐洲罕見的人品”。多娜·阿真蒂娜·馬拉斯皮娜,一五一六年間事。在賈諾蒂與弗朗西斯科·特·奧蘭達的筆記中,可以看出他的周到的禮貌與交際的習慣。在他若干致親王們的信中,尤其是一五四六年四月二十六日他給弗朗西斯一世的那封信。更可證明他很易做成一個純粹的宮臣。社會從未逃避他:卻是他常常躲避社會;要度一種勝利的生活完全在他自己。他之於意大利,無異是整個民族天才的化身。在他生涯的終局,已是文藝復興期遺下的最後的巨星,他是文藝復興的代表,整個世紀的光榮都是屬於他的。不獨是藝術家們認他是一個超自然的人。孔迪維在他的《米開朗琪羅傳》中,開始便說:“自從神賜我恩寵,不獨認我配拜見米開朗琪羅,惟一的雕塑家與畫家,——這是我所不敢大膽希冀的,——而且許我恭聆他的談吐,領受他的真情與信心的時候起,為表示我對於這件恩德的感激起見,我試著把他生命中值得讚頌的材料收集起來,使別人對於這樣一個偉大的人物有所景仰,作為榜樣。”即是王公大臣亦在他的威望之前低首。弗朗西斯一世與卡特琳納·特·梅迪契向他致敬。一五四六年,弗朗西斯一世寫信給他;一五五九年,卡特琳納·特·梅迪契寫信給他。她信中說“和全世界的人一起知道他在這個世紀中比任何人都卓越”,所以要請他雕一個亨利二世騎在馬上的像,或至少作一幅素描。科斯梅·特·梅迪契要任命他為貴族院議員;一五五二年間事,米開朗琪羅置之不答:——使科斯梅大公大為不悅。而當他到羅馬的時候,又以貴族的禮款待他,請他坐在他旁邊,和他親密地談話。一五六○年十一月間事。科斯梅的兒子,弗朗切斯科·特·梅迪契,帽子握在手中,“向這一個曠世的偉人表示無限的敬意”。一五六一年十月。人家對於“他崇高的道德”和對他的天才一般尊敬。瓦薩里記載。他的老年所受的光榮和歌德與雨果相仿。但他是另一種人物。他既沒有歌德般成為婦孺皆知的渴望,亦沒有雨果般對於已成法統的尊重。他蔑視光榮,蔑視社會;他的侍奉教皇,只是“被迫的”。而且他還公然說即是教皇,在談話時,有時也使他厭惡,“雖然我們命令他,他不高興時也不大會去”。見弗朗西斯科·特·奧蘭達著:《繪畫語錄》。

“當一個人這樣的由天性與教育變得憎恨禮儀、蔑視矯偽時,更無適合他的生活方式了。如果他不向你要求任何事物,不追求你的集團,為何要去追求他的呢?為何要把這些無聊的事情去和他的遠離世界的性格糾纏不清呢?不想滿足自己的天才而只求取悅於俗物的人,決不是一個高卓之士。”見弗朗西斯科·特·奧蘭達著:《繪畫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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