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名人傳-米開朗琪羅傳

第22章 二信心-2

在聖彼得那件大作之外,還有別的建築工程佔據了他的暮年,如京都大寺、米開朗琪羅沒有看見屋前盤梯的完成。京都大寺的建築在十七世紀時才完工的。聖瑪里亞·德利·安吉利教堂、關於米開朗琪羅的教堂,今日毫無遺跡可尋。它們在十八世紀都重建過了。翡冷翠的聖洛倫佐教堂、人們把教堂用白石建造,而並非如米開朗琪羅原定的用木材建造。皮亞門,尤其是翡冷翠人的聖喬凡尼教堂,如其他作品一樣是流產的。 翡冷翠人曾請求他在羅馬建造一座本邦的教堂;即是科斯梅大公自己亦為此事寫了一封很恭維的信給他;而米開朗琪羅受著愛鄉情操的激勵,也以青年般的熱情去從事這件工作。一五五九——一五六○年間。他和他的同鄉們說:“如果他們把他的圖樣實現,那麼即是羅馬人、希臘人也將黯然無色了。”——據瓦薩里說,這是他以前沒有說過以後亦從未說過的言語;因為他是極謙虛的。翡冷翠人接受了圖樣,絲毫不加改動。米開朗琪羅的一個友人,蒂貝廖·卡爾卡尼在他的指導之下,作了一個教堂的木型:——“這是一件稀世之珍的藝術品,人們從未見過同樣的教堂,無論在美,在富麗,在多變方面。人們開始建築,花了五千金幣。以後,錢沒有了,便那麼中止了,米開朗琪羅感著極度強烈的悲痛。”瓦薩里記載。教堂永遠沒有造成,即是那木型也遺失了。

這是米開朗琪羅在藝術方面的最後的失望。他垂死之時怎麼能有這種幻想,說剛剛開始的聖彼得寺會有一天實現,而他的作品中居然會有一件永垂千古?他自己,如果是可能的話,他就要把它們毀滅。他的最後一件雕塑翡冷翠大寺的《基督下十字架》,表示他對於藝術已到了那麼無關心的地步。他的所以繼續雕塑,已不是為了藝術的信心,而是為了基督的信心,而是因為“他的力與精神不能不創造”。一五五三年,他開始這件作品,他的一切作品中最動人的;因為它是最親切的:人們感到他在其中只談到他自己,他痛苦著,把自己整個地沉入痛苦之中。此外,似乎那個扶持基督的老人,臉容痛苦的老人,即是他自己的肖像。但當他完成了他的作品時,他把它毀壞了。一五五五年事。 “他將完全把它毀壞,假若他的僕人安東尼奧不請求賜給他的話。”蒂貝廖·卡爾卡尼從安東尼奧那裡轉買了去,又請求米開朗琪羅把它加以修補。米開朗琪羅答應了,但他沒有修好便死了。

這是米開朗琪羅在垂死之年對於藝術的淡漠的表示。 自維多利亞死後,再沒有任何壯闊的熱情燭照他的生命了。愛情已經遠去:“愛的火焰沒有遺留在我的心頭,最重的病(衰老)永遠壓倒最輕微的:我把靈魂的翅翼折斷了。”詩集卷八十一。 (約於一五五○年左右)他暮年時代的幾首詩,似乎表現火焰並不如他自己所信般的完全熄滅,而他自稱的“燃過的老木”有時仍有火焰顯現。 他喪失了他的兄弟和他的最好的朋友。盧伊吉·德爾·裡喬死於一五四六年,皮翁博死於一五四七年,他的兄弟喬凡·西莫內死於一五四八年。他和他的最小的兄弟西吉斯蒙多一向沒有什麼來往,亦於一五五五年死了。他把他的家庭之愛和暴烈的情緒一齊發洩在他的侄子——孤兒——們身上,他的最愛的兄弟博納羅託的孩子們身上。他們是一男一女,男的即利奧那多,女的叫切卡。米開朗琪羅把切卡送入修道院,供給她衣食及一切費用,他亦去看她;而當她出嫁時,她於一五三八年嫁給米凱萊·迪·尼科洛·圭恰爾迪尼。他給了她一部分財產作為奩資。是他在波佐拉蒂科地方的產業。 ——他親自關切利奧那多的教育,他的父親逝世時他只有九歲,冗長的通信,令人想起貝多芬與其侄兒的通信,表示他如何嚴肅地盡了他父輩的責任。這通信始於一五四○年。這也並非沒有時時發生的暴怒。利奧那多常常試練他的伯父的耐性;而這耐性是極易消耗的。青年的惡劣的字跡已足使米開朗琪羅暴跳。他認為這是對他的失敬:“收到你的信時,從沒有在開讀之前不使我憤怒的。我不知你在哪裡學得的書法!毫無恭敬的情操!

天性是猜疑的,又加和兄弟們的糾葛使他更為多心,故他對於他的侄兒的阿諛與卑恭的情感並無甚麼幻想:他覺得這種情感完全是小孩子的乖巧,因為他知道將來是他的遺產繼承人。米開朗琪羅老實和他說了出來。有一次,米開朗琪羅病危,將要死去的時候,他知道利奧那多到了羅馬,做了幾件不當做的事情;他怒極了,寫信給他:“利奧那多!我病時,你跑到弗朗切斯科先生那裡去探聽我留下些什麼。你在翡冷翠所花的我的錢還不夠么?你不能向你的家族說謊,你也不能不肖似你的父親——他把我從翡冷翠家裡趕走!須知我已做好了一個遺囑,那遺囑上已沒有你的名分。去吧,和神一起去吧,不要再到我前面來,永遠不要再寫信給我!”一五四四年七月十一日信。

這些憤怒並不使利奧那多有何感觸,因為在發怒的信後往常是繼以溫言善語的信和禮物。一五四九年,米開朗琪羅在病中第一個通知他的侄兒,說已把他寫入遺囑。 ——遺囑大體是這樣寫的:“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遺留給西吉斯蒙多和你;要使我的弟弟西吉斯蒙多和你,我的侄兒,享有均等的權利,兩個人中任何一個如不得另一個的同意,不得處分我的財產。”一年之後,他重新趕到羅馬,被贈與三千金幣的諾言吸引著。米開朗琪羅為他這種急促的情態激怒了,寫信給他道:“你那麼急匆匆地到羅馬來。我不知道,如果當我在憂患中,沒有麵包的時候,你會不會同樣迅速地趕到。……你說你來是為愛我,是你的責任。——是啊,這是蛀蟲之愛!原文是Lamoredeltarlo'!指他的侄兒只是覬覦遺產而愛他。如果你真的愛我,你將寫信給我說:'米開朗琪羅,留著三千金幣,你自己用吧:因為你已給了那麼多錢,很夠了;你的生命對於我們比財產更寶貴……”——但四十年來,你們靠著我活命;而我從沒有獲得你們一句好話……”一五四六年二月六日書他又附加著:“不錯,去年,因為我屢次責備你,你寄了一小桶特雷比亞諾酒給我。啊!這已使你破費得夠了! ”

利奧那多的婚姻又是一件嚴重的問題。它佔據了叔侄倆六年的時間。自一五四七年至一五五三年。利奧那多,溫良地,只覷著遺產;他接受一切勸告,讓他的叔父挑癬討論、拒絕一切可能的機會:他似乎毫不在意。反之,米開朗琪羅卻十分關切,彷彿是他自己要結婚一樣。他把婚姻看作一件嚴重的事情,愛情倒是不關重要的條件;財產也不在計算之中:所認為重要的,是健康與清白。他發表他的嚴格的意見,毫無詩意的、極端的、肯定的:“這是一件大事情:你要牢記在男人與女人中間必須有十歲的差別;注意你將選擇的女子不獨要溫良,而且要健康……人家和我談起好幾個:有的我覺得合意,有的不。假若你考慮之後,在這幾個中合意哪個,你當來信通知我,我再表示我的意見……你盡有選擇這一個或那一個的自由,只要她是出身高貴,家教很好;而且與其有奩產,寧可沒有為妙,——這是為使你們可以安靜地生活……一位翡冷翠人告訴我,說有人和你提起吉諾里家的女郎,你亦合意。我卻不願你娶一個女子,因為假如有錢能備奩資,他的父親不會把她嫁給你的。我願選那種為了中意你的人(而非中意你的資產)而把女兒嫁給你的人……你所得惟一地考慮的只是肉體與精神的健康、血統與習氣的品質,此外,還須知道她的父母是何種人物:因為這極關重要。……去找一個在必要時不怕洗滌碗盞、管理家務的妻子。……至於美貌,既然你並非翡冷翠最美的男子,那麼你可不必著急,只要她不是殘廢的或醜得不堪的就好。……”一五四七年至一五五二年間書信。另外他又寫道:“你不必追求金錢,只要好的德性與好的聲名……你需要一個和你留在一起的妻子,為你可以支使的、不討厭的、不是每天去出席宴會的女人;因為在那里人們可以誘惑她使她墮落。”(一五四九年二月一日書)搜尋了好久之後,似乎終於覓得了稀世之珍。但,到了最後一刻,又發現了足以藉為解約理由的缺點:“我得悉她是近視眼:我認為這不是什麼小毛玻因此我還什麼也沒有應允。既然你也毫未應允,那麼我勸你還是作為罷論,如果你所得的消息是確切的話。”一五五一年十二月十九日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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